第六卷 一策安天下
第265章 飛來橫禍

崔指揮使看著地上的吳漢,厲聲喝道:「軍帳里衝撞主將,吳漢,你不想活了!念在你隨我多年,並沒有什麼過犯,今日就饒了你的狗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欠了京師銀行官家的錢,只是停發錢糧,已經是莫大的慈悲,我不知道跟上面說了多少好話!你不要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家,還來怪我!好好回去籌錢,沒辦法就讓你渾家出去賺錢!」
「沒錢?你的渾家還年輕,招些浮浪子弟到家裡,多少可以得一些賞錢。你也是軍中老人,這種事情又不稀奇,還要我教你嗎?吳漢,我們軍營里的人,講的是敢做敢擔,你不能以前貸錢到手花得舒爽,現在不認賬了!那可是官家的錢,哪個敢少了!」
吳漢道:「但我這兄弟現在是馬軍司的人,不再歸殿前司管了!」
吳漢一頭霧水:「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一個騎卒,馬都沒有一匹,什麼公司銀行更是一竅不通。你們要追貸的錢,自然該去找做這事的人,停我的錢糧是什麼意思?」
行禮如儀,吳漢把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發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遍,問道:「指揮,這是怎麼回事?想我一向在軍營里遵紀守法,從無過犯,憑什麼就被停了錢糧!」
崔指揮使打了個飽嗝,不耐煩地道:「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只是照著上面的吩咐做事!文書是你的名字,有你的花押,你自己打的指模,難道還能有錯?不要在這裏混賴了,我饒得了你一次,饒不了你第二次!回去好好籌錢!——來呀,把吳漢架出去!」
崔指揮使傻愣愣地看著吳漢,過了好一會,一搖腦袋,酒勁才算暫時壓下去。又想了好一會,才想明白吳漢說的是什麼,對他道:「最近京師銀行追放貸的錢追得緊,那是官家的錢,我們作為天子近軍,自然該好好給官家辦事。殿前和馬步軍一起商量過了,前幾個月虛開公司從京師銀行貸錢的人,全部先暫停發放錢糧,把錢給京師銀行送去。」
自皇帝發了詔令,要求軍中禁賭,吳漢家裡的日子還是好過了一些,最少存糧還能支撐個十天八天。也正是因為如此,這和_圖_書個月的錢糧他一直拖到仿天才領,沒想到就出意外。
吳漢趴在地上,抬頭看著崔指揮使,喃喃道:「你說什麼?指揮,我們同在一營,便如自家兄弟一般,你怎麼能夠這樣說我妻子!你還有人性嗎?」
迎著寒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吳漢問案后的公吏:「哥哥,我們兄弟兩個一向都是奉公守法,軍中從無過犯,現在肯定是冤枉了。如果要審冤,要到哪裡去?」
崔指揮使臉紅撲撲的,看到吳進來,不由自主打了個飽嗝,濃烈的酒味撲面噴到吳漢的臉上。剛剛吃了滿肚子的風,被這味道一熏,吳漢差一點就吐了出來。
吳漢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指揮使說的是什麼事情,抗聲道:「指揮,你說的事情我一無所知,去還的什麼錢?我家裡什麼樣子你們都知道,哪裡來的錢?」
吳漢見崔指揮使站起身要走,急忙要撲上去,口中道:「指揮,我沒做過,我冤枉——」
旁邊的一個衛士厲聲喝道:「你這廝胡說什麼!為了保你的性命,指揮跟上面幫你說了多少好話,你不知道感恩m•hetubook.com•com倒也罷了,竟然還敢胡言亂語!再亂說話,亂棒取你性命!」
不成想剛跑出兩步,但被旁邊的衛士一軍杖打在小腿上,一下撲在地上。
看著對面的公吏在文冊中翻來翻去,吳漢心情忐忑不安,生怕再發生意外。老母親已經單獨被吳逵接走,那兄弟事母至孝,生怕吳漢夫妻有了孩子照顧不過來,接出去他自己照看。雖然不用養老母,但家裡還有一個不足周歲的孩子,錢米那是萬萬不敢斷的。
那公吏笑道:「這有什麼稀奇?禁軍中向來有缺額,自然都是衙門來領了去,難道還會由我們糧料院吞了不成?凡是在本司犯了事的,本司可以行文停發,是歷來的規矩!」
聽了這話吳漢就急了,上前一把按住案幾,問後面的公吏:「這是什麼道理?糧料院發錢糧,是天子賜給我們的衣食!怎麼隨便衙門來一封文,就把錢糧停了?衙門還領錢糧?」
「好,我去找!」吳漢說完,提著空米袋,一腳高一腳低地走進了寒風裡。
崔指揮使一拍案幾,厲聲喝道:「你這廝平時看起來老實和圖書本分,沒想到這麼奸滑!開封府和京師銀行那裡明白有你的名字,開了公司從銀行騙錢出來。現在京師銀行追錢追到軍營來了,你這廝卻裝作絲毫不知!不要胡鬧,回去老實湊錢把錢還上!」
翻過了幾本冊子,公吏抬起頭來道:「你說的那個賈逵確實是改隸到了馬軍司,也到這裏來寫過保狀,以後的糧米是由你領。不過,殿前司行了文來,說是你們兄弟二人牽涉到了錢糧官司,不許糧料院發錢糧給你們,而是由衙門領回去。」
「是啊,所以殿前司是先行文馬軍司,兩個衙門的文一起到了我們這裏。」
「我沒欠啊,我沒有欠任何人的錢!就是以前賭錢,軍中的兄弟也都知道我吳漢賭得直,不管是贏是輸,從來不賴。一時欠點賭債,我那兄弟隔天就還了,從來沒有債。京師銀行的衙門在哪裡我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去欠他們的錢!」
回到軍營,怕妻子聽了著急,吳漢不敢回家去,徑直去找本營指揮使。
崔指揮打了個哈欠,擺了擺手道:「如此天寒地凍的天氣,正該喝酒吃肉,坐在軍帳里不是發www.hetubook•com.com痴嗎!你個莽漢自己犯下的事,自己去想辦法,不要來打擾我!」
公吏道:「禁軍中的事情,我不清楚。不過,你若是覺得不對,當先找本營統兵官。」
崔指揮使擺了擺手:「唉,都是一軍袍澤,多少年的交情,今天我也不怪你。你欠著京師銀行的錢,都有文書為證,絕不會錯了。吳漢,我保得了你一時,保不了你一世,還是好好回去籌錢吧,不要讓軍中為難。我們是天子近軍,怎麼能欠官家的錢呢?」
吳漢根本不知道崔指揮使說的是什麼事情,只覺得無比怪異,好像在夢裡一樣。轉頭看周圍立著的衛士,這些平時朝夕在一起的袍澤,今天看起來卻都像是陌生人,有些地府里的牛頭馬漢的樣子。而坐在上面的指揮使,也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在營外等了好長時間,身體都快被凍僵了,吳漢才被帶進賬里。
吳漢只覺著天旋地轉,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做好。說是到衙門裡去找人講理,可那是個講理的地方嗎?無故闖殿帥節堂,他一個禁軍騎卒還沒那麼大胆子,不然一頓亂棍打死在那裡,到了地府都沒地方伸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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