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風起隴右
第228章 大戰將臨

郭綸看了看站在一邊駐此城的沿邊都巡檢劉諶,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想不到葛懷敏急匆匆地到定川寨來,是奪滅元昊之功的。可誰告訴他番兵已被隴右打得喪膽,變得不堪一擊了?這幾天為了支援三川寨,定川寨諸將也出城打了幾仗,可一點沒感覺出來。交戰的番賊確實變得人心渙散,不比從前,但也沒有一觸即潰的跡象。反而困獸猶鬥,相當不好打。葛懷敏冒冒失失跑到定川寨來,讓郭綸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葛宗晟道:「我們未知會馬帥便率兵前來,這時再去知會,只怕他們不喜。」
郭綸道:「壕溝以北,全是番賊游騎,就連北邊烽燧也傳不回來。番賊的消息,末將著實不知。廂使,定川寨在壕溝之外,要謹防番賊斷我歸路,強圍城池!」
定川寨在壕外,全靠臨時架的橋維持與鎮戎軍的聯繫。在數萬大軍面前,那幾道橋很快就會被拆掉,定川寨將成為一座死城。壕溝本就是為了阻擋党項大軍而設,沒有橋樑就是天塹,根m.hetubook•com.com本越不過去。
天聖寨建成后,從鎮戎軍到沒煙峽都是宋朝控制,那處峽谷兩岸遍布烽燧。從天都山到葫蘆川河谷,走沒煙峽是最近便,也是最平坦的道路,不足百里即可出山。正是因為如此,宋軍防守得格外嚴密。元昊大軍出山,寧可走山間小路,也不從那裡走。
「不去不行啊!此次徐都護命鎮戎軍一帶兵馬全歸任福節制,我來便來了,若是再不去知會任福,戰後這便是把柄。我前來要的是軍功,豈會留下這種破綻?你快去快回!」
成克賞是稍後于元昊出天都山,不過為了麻痹宋軍,一直沒出沒煙峽。現在已經到了最後時刻,就連元昊也對蕭關的安全不抱希望,必須打通走天聖寨的路。
用了茶飯,葛懷敏喚過自己的兒子葛宗晟來,對他道:「大郎,城外的番兵不多,你連夜帶幾十騎兵到鎮戎軍和三川寨走一趟。到了那裡,告知任馬帥和耿參軍,我已到了環慶路精兵到了定川寨。與他們約www.hetubook.com.com定時間,到時一起舉兵,滅昊賊小丑!」
「哦,難道昊賊就要北逃了嗎?」葛懷敏沉吟一會,「近日有零散從西壽那邊逃來的番漢百姓,說隴右諸軍攻得極猛,那裡眼看就不能守。是不是,隴右諸軍已經攻破了西壽城池,昊賊怕被截斷歸路,匆匆北逃?」
西壽到蕭關一百多里,蕭關到沒煙峽口兩百余里,沒煙峽口到定川寨五十余里,一共四百多里路,隴右軍再快也得近十天才能參戰。這十天的時間,就是元昊要爭取用來攻破定川寨的。如果葛懷敏堅守十天,元昊就再無力回天。
出沒煙峽后,葫蘆川的對面就是去天聖寨的道路,在山中蜿蜒曲折,約有七十里。軍隊行進,約是兩日路程,路上攜糧,可以一氣趕到。
定川寨北不遠處,元昊在自己的帥帳里,殺氣騰騰地對楊守素和嵬名守全道:「現如今定川寨里一位葛四廂,是大宋的管軍大將,非尋常人可比!只要拿了他,此行也算功德圓滿!有這麼一個和-圖-書人,這一戰我們退出天都山,也說得過去。」
定川寨里,葛懷敏高居帥位,問寨主郭綸:「我一路前來,並未見到番賊大股兵馬,三川寨那裡如何?是否番賊大軍還在圍那處寨子?」
葛懷敏根本不在意郭綸想什麼,滿腦子都是拿了元昊,到時自己如何風光。
葛懷敏語重心長地道:「軍中的事,大郎你還要多學。若是我們來之前先知會任福,他必阻攔,不讓我們前來。滅昊賊是何等大功?他如何會甘心分給我們?我們已經到了定川寨,他的心裏再是不喜也沒有辦法。」
楊守素有些憂心忡忡:「烏珠,聽北邊的流言,說是宋軍可能已經破了西壽。若是他們再東來攻下蕭關,我們去韋州的路就被堵住了。如果——如果他們自蕭關南下,到沒煙峽口只有二百余里路,兩三日間可到。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可就連從山中去韋州的路也沒有了。現在勢急如火,一刻也耽誤不得!」
葛懷敏出身將門,順風順水,一生都未遇挫折,完美繼承了三衙將領的特點和*圖*書。一遇挫折,便惶恐無措,步步小心,逗留不進。等見到勝機,則貪功冒進,不管不顧。在慶州的時候,王沿的兒子王豫便說他不是將才,讓王沿上奏把他換掉。
葛懷敏手下主力是在三川口被元昊打敗過的,來涇原路的路上謹小慎微,一個小蕃落也能嚇得他渾身冒冷汗。等到聽說党項大軍到了崩潰的邊緣,便不顧一切地帶了騎兵前來搶功勞,生怕到得晚了全被任福得了去。來的路上未見党項大軍,讓他更堅信自己的判斷。
郭綸叉手:「回廂使,依探子報回來的消息,番賊正從三川寨撤軍。」
看來元昊是鐵了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拿到有份量的戰果,作為跟宋議和的籌碼。只要能換來一個葛懷敏,哪怕搭上幾萬人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元昊面黑似墨,冷冷地道:「沒有確信,豈可懷疑大將!這一帶連番大戰,音訊不通是人情之常,竇維吉自會守住西壽!明日,我們便進攻定川寨,先斷了壕溝上他們的歸路!」
葛懷敏笑道:「如今番賊已被隴右和-圖-書打得破膽,還敢來圍我的城池!他若敢來,便在城下梟昊賊之首,你隨著我建此不世奇功!」
楊守素和嵬名守全對視一眼,都默不作聲。山中的道路怎麼能跟平坦的葫蘆川大道比呢?成克賞的三萬橫山軍在那路上也擁擠不堪,再加上元昊身邊的數萬大軍,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韋州。再加上沿路缺少糧草水源,在路上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元昊沉聲道:「今夜我便派人北去,讓成克賞帶大軍明天一早便出沒煙峽,直向東去把天聖寨攻下來。有天聖寨在手,蕭關被宋軍佔了便就佔了!」
葛宗晟還是有些不明白:「阿爹,既然已經到了,為何還要前去知會他們?」
嵬名守全顯得有些煩躁:「這幾日再無西壽竇維吉的音訊,那廝早就說要降宋,最是靠不住。莫不是他見烏珠勢窮,真地降了隴右宋軍?」
「唉——」楊守素嘆了口氣,「烏珠既是已經決心拿住葛四廂,則事不宜遲,定川寨一戰當速戰速決。還有,要謹防宋軍斷我們蕭關歸路,不然就是勝了也於事無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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