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少年眉宇帶煞，周身殺氣含而不露，雙目明亮如星辰，神情不怒自威。
陸北笑了一聲，屈指輕彈劍鋒，挽了個漂亮的劍花，洒然道：「生死緣有命，向來不強求。」
一盤花生米，一碟熟牛肉，一壺清酒，陸北與柳毅相對而坐。
必然會引得一些想要詆毀他的同行，在背後煽風點火，說他誤人性命云云。
但此時，仍是一臉擔憂地望著陸北道：「陸兄，你的病……」
柳毅擺擺手，訕訕道：「陸兄說笑了。」
更有幾個於家的護院家丁，已經是衝進屋中，神色警惕地將於老夫人保護在身後。
張元只是遠遠一看，就知陸北血氣虧虛，寒症入了心肺之經，已非藥石可救。
咳咳……
于青羅此時卻神色從容地端起茶碗，若有所思地望著陸北。
說完，便與已經振奮的雙臉潮|紅一片的柳毅，大步向回生堂外走去，卻是再也沒有看已經嚇得目瞪口呆的學徒青年和面沉似水的張元。
「張先生，難道還擔心我二人付不出醫藥費么。」
其透露給二人一個消息，每年中秋夜，郡守府都會在岳陽樓舉辦詩詞月旦評，品評中和圖書秋詩詞。
據說，每年都有洞庭湖的龍君，化作青年文士上岸去參与這文壇盛事。
但在這個時代，醫者的名聲就是立身之本，越是名氣大的醫者，越是愛惜羽毛。
眾人面面相覷，張元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喃喃道：「此人，虎狼之輩。」
蹭……
陸北冷笑一聲，譏諷道。
龍宮定有寶物或延年靈藥賜下。
眾人心中都是一凜，如同被一隻出淵的太古凶獸盯上。
陸北咳咳幾聲，神色愈發蒼白，笑言道：「陸兄，這是打算與我同甘共苦么。」
張元麵皮漲紅，手指著陸北，說不出話來。
陸北疑惑地與柳毅交換了個眼色。
張元暗暗叫苦，心道此人手執利刃，本身又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萬一，在此大開殺戒，這可如何是好。
「你自己看吧。」
陸北咳嗽一聲，冷哂道：「我當為何……先生不願于在下診治，原來先生看病的能力比看人的眼力還要不俗。望聞問切，先生已得其中真意矣。」
陸北豁然站起，似笑非笑地朗聲道：「先生言我命不久矣，我是不大信的。」
柳毅畢竟是飽讀詩書之m.ｈｅtｕｂooｋ•ｃoｍ.cｏｍ人，語氣停頓一下，那種難聽的話，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當然，也不排除張元這人善於鑽營的原因。若非如此，何至於有著現在偌大的產業。
就算二人急切等著治病，必然會想到去其他地方醫治，那就更不會壞了他的名聲。
而且此子拔劍而歌，別人也不能直言，其手持利刃，欲行兇徒之事。
老太太聽清原委，當即疑惑地問道：「先生，妙手仁心，不知為何……」
原來，此信箋正是方才在回生堂中的那位青衣小姐，于青羅書寫。
陸北笑了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道：「無妨的，死不了。」
陸北思索了下，勸道：「柳兄，你畢竟受龍女所託，還未成事。若是為了陸某直接索要報酬，實為不美。」
接過信封，展開看去，閱畢，神色不定，眉頭緊鎖。
連連咳嗽幾聲。
柳毅這話想說，但最終忍住沒提，就是拿起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仰頭一口飲下。
柳毅將心中擔憂暫且放下。
若是在龍宮中做詩詞大放異彩，蒙龍君青眼相對。
可那回生堂的名醫張元說……
柳毅平時甚少和*圖*書飲酒，這一下子猛地酒水灌入喉嚨，就是被嗆了一下。
不過，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興緻索然地喚了此時正目光灼然，低頭沉思的于青羅一聲。
柳毅聽聞張元這治病不治命的言論，再看著陸北慘白的臉色。心道，莫非已然到此等地步了么。
柳毅展開讀去，發現字跡娟秀無比，似乎是女子書寫。
她長期身居高位，見識不凡，自然看出那素衣少年的震懾之意。
若是表現好的前幾名讀書人，甚至有幸被龍君派發請柬，邀往龍宮赴宴。
就是勉強去醫治，也不過是幫助陸北苟延殘喘幾天而已，再看陸北年紀輕輕，若是在自己手中，施治不得，一旦病逝。
「信上寫的什麼？」
柳毅神色誠懇，將事情一一說出，直聽得四周之人，面上都是齊齊湧出古怪之色。
當然，也不僅限於賞月之詩詞，其他詩詞若有氣象文韻亦可。
陸北笑了笑，提議道。
那學徒青年見師父惱怒陸北，暗道表現的機會到來，就是抬步出言道：「你怎麼和張師說話的。」
陸北將信遞給柳毅。
見此，柳毅強行壓抑心中怒火，深深吸了口氣，態和*圖*書度緩和道：「我們二人自早晨等到中午，只為求得張先生診治病症。可將將臨到我們時，張先生卻說今日不再出診了。而這位老夫人一來。張先生又……」
當真可怖。
本來，他是打算拖延一下的，將陸北與柳毅二人打發走。
于老夫人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柳毅看了之後，喜道：「既然洞庭龍宮治療陸兄之病的法子，何必多此一舉。若我入得龍宮，就算求，也要求得龍君賜予靈藥來醫治陸兄之病。」
「不如，我們就去岳陽樓碰碰運氣吧。說來，陸某以前也是讀書人，這種雅事，去湊湊熱鬧也好。」
哦。
眼前二人看著如此面生，而且一人還帶著刀劍，斷然不會在此地長期停留。
這學徒青年覺得失了面子，尤其是于青羅正好整以遐，目光戲謔地看著自己。
柳毅本是正人君子，知道此舉多少有挾恩圖報之嫌。聽到此處，也是悻悻然。
李家老店。
「你……」
蹭……
張元此言一出，全場寂靜無聲。
張元神色陰晴不定，最終長嘆一聲道：「先前並非不願診治，只是張某早已看清此人病症。知道以自己微末手段，治病尚www.hetubook.com.com可，可也不能治命啊。」
張元這種愛惜名聲的想法，聽起來似乎殊為可笑。
這話語中的諷刺之意，在場諸人都是聽得出來。
這時，二人正在吃飯，喝酒。
見陸北飲酒之後，慘白的面頰有了幾許紅潤，目光坦然明亮，神情更是淡漠如水，心中暗暗為其洒脫淡然的氣度心折。
當時，就是惱羞成怒，臉紅脖子粗，擼起袖子，就要……
柳毅好奇地問道。
寒光照室，虛空生電。
與張元說幾句客套話，便上了馬車，出了回生堂而去。
赤霄三尺青鋒出鞘。
于老夫人長嘆一聲，知道張元此人雖然醫術尚可，但人品心性么……
一個肩膀耷拉著白色毛巾，年輕的客棧夥計，面上掛著笑容，走上前來輕聲道：「二位客官，外面送來了一封信。」
一張八仙桌上。
原來，在陸北進屋之時，慘白無色，咳嗽不斷，就被張元注意到了。
長劍還鞘，陸北冷冷道：「柳兄，我們走吧。」
柳毅雖然方才見張元等人面如土色，心中憤懣盡去。
卻是將方纔此人對柳毅所說的話原封不動地奉還給了他。
「我怎麼說話的，你是沒有聽清，抑或是聽不懂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