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近代先聲

「子睿啊,朕知道,你頗有才幹,不過如今你年紀輕輕,卻已貴為戶部右侍郎。升遷過速,恐遭人妒啊,雖然你將漕運等事都辦的甚合朕心,但是,朕就先不擢升你啦。」
「愛卿的想法是好的,可是……織造局的費用……」顯然,朱厚熜對這種事都是很謹慎的,他必須要保證萬無一失,才肯放手去做。
「地方也不用再花銀子找啦,朕在宮外給你選一處地方,你就在那裡辦……」朱厚熜笑著說道,「不過你可不準給朕賠了銀子,要是賠了銀子,朕拿你是問,哈哈……」
其實朱厚熜也知道豪強兼并土地嚴重,而其中以各地藩王與皇親國戚為甚,每次改革都阻力頗大,他也不願意得罪這些人。而且就連他自己的皇莊,每年也能向自己的私庫里貢獻不少錢,他自己也不願放棄這筆利潤。
「他們敢!還反了他們了!」朱厚熜雖是這樣說,卻也面帶笑容,「到時候那些消極怠工的,全部拉出去砍了……」
朱厚熜也頗為心憂:「不知哪位愛卿可有良策?」
「哈哈……」朱厚熜聽到彭岳這樣說心裏不免高興,可又有些不好意思:「既然是愛卿所思之策,就由愛卿和夏言共同督辦吧。」
「臣最近確實為漕運之事忙的分不開身,而且那報紙之事還需細細琢磨,臣實在是力不從心。所以臣希望軍器所研製之事由夏言夏大人監管。」彭岳知道夏言恩寵日隆,並且與自己交好,交給他辦不僅朱厚熜會同意,自己也放心。
「你說的這些朕都知道……」朱厚熜的面色緩和了些,「朕也知道行軍作戰中兵器的重要性,只不過這些局所的設置管理也是多有弊端……」
「而安置流民,以給予其生計為要,發放救濟非長久之策。」彭岳接著說道。朱厚熜聽了雖然點頭,但又怕他提出改hetubook•com•com革土地之事。
「陛下,此舉萬萬不可……」彭岳連忙出言阻止,他真怕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別好事沒做成,反做了一件大壞事,「我們並不是招工匠來做工作,而是招研究人員來進行技術研究。況且那些工匠能夠做活計,但是不一定能夠做研究。而且這也耗費不了多少銀子,只需提供他們飯食即可……」彭岳還是決定將給他們工資,並進行高額獎勵的這些事瞞下來,反正朱厚熜自是不會管這些小事,戶部的銀子又都是自己管著,到時候拿出這點錢來其實是沒有關係的。
「這……火器……其實火器還是挺重要的……」朱厚熜在那裡自言自語著。
「愛卿的意思是要朕收回地方上製造兵器的權力?」朱厚熜看著彭岳,皺著眉頭問道。
「陛下,既然有弊端,就應整飭,而不能停滯不前。臣願意替陛下將此事做好,不讓陛下再為此勞心……」
「陛下,近來城中流民增多,可近日一來事情繁雜,二來沒有過多的儲糧來安置流民了。」內閣首輔李時向皇帝報告。
「其實戶部只需要出一小部分資金進行技術研究,銀子大約都用在場地,延請研究人員以及實驗費用……」彭岳參照著後世的研究所將自己的構想說了一通。
「臣遵命!」彭岳自是聽出了朱厚熜話語中的戲謔之意,也跟著哈哈笑了起來。其實賺錢這個事,彭岳已經積累了足夠的經驗了。如果朱厚熜的最低要求只是不要賠錢,那麼此事自是萬無一失。
「那愛卿就替朕將研製軍器的這些場所集中整飭一下,該裁撤的就給他裁撤了……」朱厚熜一邊說一邊擺著手。
「當然要提供給人家飯食,不然憑什麼叫人家給你白做工,哈哈……」朱厚熜自以為理解地笑了起來。
m.hetubook.com.com不過這愛卿管理著織造局,還忙著漕運的事,肯定是忙的焦頭爛額……」朱厚熜一副關切地表情,「雖然愛卿為軍器所提供資金,但是……」
「那愛卿認為朕該如何呢?」朱厚熜身體不自覺地向前傾了傾,表情也顯得更加嚴肅。顯然彭岳提的這個建議,說到了朱厚熜的心坎里。
對於朱厚熜這種順水推舟的行為彭岳也只能尷尬地笑笑,道一聲:「皇上聖明!」
「這個臣一時也不敢妄言……」彭岳凝眉急急地思索著,「但是臣可以保證不會耗費過多……陛下,如果您擔心此事,臣願意以織造局所賺的利潤來支持軍器所的研究,如果織造局不賺錢,那麼臣就絕口不提軍器所之事!」
「研究人員就不必了,咱們大明那麼多匠籍,直接把他們征過來就好了,幹嘛還要付他們銀子……」顯然朱厚熜對彭岳這種想法很不理解。
「陛下,宣德年間,各地都司衛所就各設局,造兵器甲仗。正統十四年朝廷就授權各省可以製造銅將軍,火銃之類的火器。如今地方上都可以造火器,難道朝廷不該在京城設一個軍器所研製更先進的火器嗎?」彭岳發現還是用這種制衡地方的理由,才能對朱厚熜進行勸說。畢竟,你要站在他的角度為他思考,他才會同意你的觀點,有重用你的想法。
「陛下,這並不是先例。」彭岳又開始講起了之前的例子,其實這些事他好多都已經忘了,都是這兩天現查閱的,「明初洪武年間便設置了軍器局,鞍轡局,以及兵仗局,只不過後來因為戰事日疏而有所廢弛。宣德年間也設置了盔甲廠承造軍器,后又設王恭廠分造……」
「可是這設置的是不是多了些?」朱厚熜還是一臉的憂慮。
「陛下,此事務必要妥善解決啊,流民過多,恐…https://www.hetubook•com.com…釀成青羊山之亂啊。」李時顯得憂心忡忡。
「而安置流民,不必非要給予土地。」朱厚熜聽到彭岳這樣說,心中不禁一喜。
「陛下,臣還想增設一個軍器所,這個軍器所只負責研製火器,不負責其他武器的研製……」彭岳終於將這個設想說了出來,他要將中國提前帶出冷兵器時代,進入火器時代,儘管現在說這話為時尚早,但總該要有這樣的想法啊。
「京城禁衛軍?」朱厚熜不知道在看些什麼,「這恐怕也不妥吧?禁衛軍負責京城守衛之責,任務繁重,不應因此而分神了……」
「謝陛下……」彭岳苦笑道,他沒想到自己說了半天,朱厚熜竟是這個理解。
「陛下,臣建議,為了提高效率,軍器所所造軍器仍由京城禁衛軍主管,研製之人無調動之權。」彭岳一下子便明白了朱厚熜言語之義。
「愛卿,還有何事啊?」朱厚熜問道。
「陛下,這織造局確實還可以盈利不少,首先,我們研究出來的技術可以推廣到一些比較大的紡織作坊,這就是一大筆收入。甚至我們可以于織造局之下多設幾個朝廷經營的紡織場,就像那些朝廷經營的窯廠一樣……」
「愛卿打算如何利用這織造局盈利?」朱厚熜依舊是一副不解地表情。
「臣建議在京城設一個軍器所,規模要大,專門研製新式火器……這些軍器所研製出產的火器威力要大,在作戰中能夠發揮奇效,無論是對外作戰,還是……對內鎮壓,都能產生巨大的壓製作用。這樣一來,雖然會耗費一些研究資金,但是得到的東西會更多……」
「好了好了,這件事就依了你了……」朱厚熜漫不經心地說道,「換湯不換藥,不過就是設幾個朝廷經營的作坊唄,朕准了就是了……」
「謝陛下。」彭岳心中一塊大石頭https://m.hetubook.com.com終於落了地。
「那愛卿覺得建這個軍器所,大約需要多少銀子?」朱厚熜面色凝重,心中對彭岳提出的政策卻是不知不覺間認同了,只不過對資金還有些猶豫。
「確實有些多……」彭岳輕聲答著,「臣覺得洪武年間的設置比較合理,分工明確,臣希望陛下能夠效仿太祖之治……」彭岳知道只要將朱厚熜和太祖、成祖比到一起,朱厚熜便由衷得高興。
「陛下,研究需要頭腦,需要熱情。強制將他們征過來,他們的積極性會大受打擊,恐怕到時候並不一定會有好的研究成果……」彭岳發現和眼前「這位爺」解釋這件事還真是麻煩。
「臣非此意……」彭岳不知道朱厚熜為什麼會想到那裡,果然這個帝王是不簡單。
「陛下,關於紡織作坊一事,臣還有話要講。」彭岳看看朱厚熜臉上並沒有異樣,繼續說道:「陛下,朝廷經營的那些手工業作坊業已沒落,臣究其原因,一來耗費過多,二來乃是技術不更。因此,臣建議,開設一織造局,研究紡織技藝。」彭岳知道如果在朝堂之上提出此事,必會遭致群臣反對,因此只能私下勸諫,因為他還有一個更大的構想。
「愛卿言重了……」朱厚熜笑笑,「戶部理應為此出資,如果你那織造局不夠,再從戶部支取就可以了,難道朕還沒有錢研製火器嗎?哈哈……」
「陛下,流民過多,蓋因失去土地,無以為生……」彭岳看看朱厚熜的臉色也甚是無奈。
卻說朱厚熜本不迂腐,一聽既能解決流民問題,還能增加稅收,還不觸及皇親國戚的利益,當下滿口同意,不許再言其他,並吩咐彭岳著手此事,即刻去辦。
「嗯,這些事,朕……已經知道了,可……」朱厚熜這些日也為此事憂慮。
「今日京城內開有許多紡織作坊,如果朝廷設立政策對這些作www•hetubook.com•com坊進行保護支持,允許其擴大規模。那麼這些作坊可吸收大量流民,如此問題可解。」彭岳頓了頓,他知道朝中肯定會有人以農業為立國之本來反對。
「臣只求為陛下解憂,不求顯達。陛下之恩,臣永生難忘。如今臣已知足,不求升遷。」
散朝後,彭岳進了偏殿。
「乾脆這樣吧,軍器所研製出來的武器就由武器庫的官員管理就好了……」朱厚熜用手指指下面的彭岳,「當然,這軍器所的具體經營還是由你來負責……」
「陛下聖明……」彭岳有些違心地讚歎道。
「地方上戰事要多於京城,如發生流民之變,再向地方上運送火器,恐怕是來不及了……」彭岳慌忙解釋了起來,他生怕因為自己說錯一句話,而讓朱厚熜做出一個不好的決定。
「費用自然是由戶部出,但是陛下放心,這筆投入只是很小的一筆費用,而且不日便可收回成本,獲利頗豐……」彭岳聽見朱厚熜的發問,連忙解釋了起來。確實,朱厚熜對於這些事情並不是很懂,所以自己必須詳細地說清楚。
此時彭岳看朱厚熜挺高興的樣子,便接著說道:「陛下,今日所言流民之事,臣深感憂慮。自土木堡之變后,精銳之軍毀於一旦,京城軍備便日益鬆懈。如果他日真起流民之變,臣恐對陛下不利。現今京城所備火器,仍為英宗舊時所用。因此,臣奏請開設一軍器所,研習新式火器。」彭岳注意到自己說到後面時朱厚熜臉上微微有些不悅。
「陛下,臣建議還要另外設一個機構,對這些作坊進行管理,以防亂象。」彭岳心想如此讓步,而且專門機構的設立也讓你們有機會牟取私利,就不要反對了好不好。「雖然農業為本,但這些作坊以吸收流民為要,也算是於國有益,望陛下納之。而且,如果照此法辦,對國庫稅收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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