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再見青歌

只見她換了一身略顯簡單的素白色的長錦衣,玄紫色的帶子襯著雅靜的裙擺,顯出了剛才被遮住的窈窕的身段。若隱若現一股淡雅的清香,臉上略施粉黛,但卻掩不住眼角那或深或淺的淚痕。
想象著沒我的日子,
我們再也回不到那天了。
梁夫人,讓人好不舒服的稱呼……是啊,自己不也是從彭大哥變成了彭大人了嗎?
「青歌,坐吧……」,仇鸞笑著說道,「聽聞你和彭大人是舊相識,不必拘束嘛。」
緩緩蘇醒的記憶,淡淡地浮現在眼前,久別重逢的舊時光,你是否還別來無恙?彭岳從仇青歌眼中讀出了滄桑,仇青歌從彭岳眼中讀出了無奈……
但不是在這個空曠的房間。
理智告訴彭岳仇鸞還在旁邊。自己一定要注意,一定要矜持,一定不能讓仇鸞看出破綻。可是,彭岳卻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奔騰,他深深陷在這場凝望中,不知不覺眼中也泛起了淚光。
「青歌,你這成何體統,我讓你來見彭大人。你沒有梳洗打扮一番也就算了,竟……竟穿了身男裝……」,仇鸞緊皺眉頭,帶著怒氣說道。
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面,
可是當她來到和-圖-書大廳,一句全話還未說出口,便呆住了,因為她看到了那個人,那個曾經深深傷害過自己的男人。
「彭大人,小女無禮,還請見諒……」,仇鸞的一句話將彭岳拉回了思緒。
仇鸞還在一旁轉著話題,他想化解一下剛才尷尬的氣氛,可是他不知道,剛才的兩顆心,是發生了怎樣的碰撞。
仇鸞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只不過這確實不是做樣子給彭岳看,他也對仇青歌心存愧疚,他也非常疼愛這個女兒,他也時常後悔不該讓仇青歌嫁給梁震之子,他也知道當初仇青歌是如何的百般的不願意,可是最後她還是屈從了。要不是自己的那顆功利心,也許現在自己的女兒不可能這樣頹廢。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只是因為自己的心有了寄託,只不過是這個寄託遙不可及罷了。
我明明……都已經把你忘了……你知不知道,無數個在夢中的訴說,已經浸濕了衣衫……
你知不知道,
即使你出現在這個畫面,
「是啊……舊相識……」,仇青歌意味深長地說道,款款坐了下去。
我來到你的城市,
「彭大人,你也要體諒小女啊。」,仇鸞和*圖*書做出一副苦悶的表情,「小女自從喪夫以來,便整日悶悶不樂。也決口不允許提改嫁之事,只是每日練武習拳,我拿她……也是沒有辦法啊……」
你知不知道,
他知道此刻應該和仇青歌保持正常的距離,不要讓自己,也不要讓她深陷其中。這既對自己好,也對仇青歌好。這既是對仇青歌負責,也是對嚴夢筠負責,也是對顧婉兒負責。可是他沒想到,只這一面,只這深情的一眼,自己便丟盔棄甲,淪陷其中了。
仇青歌嘴角稍稍一撇,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一下頭,她怕自己哽咽的聲音暴露了自己波濤洶湧的內心。
只是說一句,
醉心習武?彭岳突然想起了那日夕陽西下,溪邊舞動的倩影,她說「我現在就可以給彭大哥演示一番」,她不小心跌倒了……
只是寒暄。
也許自己該恨他,怨他,可是為什麼見到他以後,感覺自己的心像要融化了似的,這些年來包裹在外面的硬殼,一下子就失去了堅強的理由。
只見他端坐於此,身著戎裝,眉目還是當年那般傳神,只不過臉龐分明已經刻上了些歲月的痕迹。他再也不是當時那m.hetubook.com.com個青蔥少年,在自己眼前的,已經是一個飽經滄桑但又不失凌厲的男人。
可是自己的腳好像粘在了地上似的,一點也動彈不得。只是獃獃地站在那裡,凝望著那個男人,好像希望把眼前這個男人深深釘在自己眼裡,釘在自己心裏。
……
可是丫鬟一副央求的表情中透著堅定,好像是非去不可似的,仇青歌便也不願難為丫鬟,於是帶著些怨氣來了大廳。
恍惚中,彭岳竟然想起了一首熟悉的歌謠,曾經,它不斷地在自己耳邊循環,它的旋律,它的歌詞,讓人說不出的喜愛,可直到這一刻,彭岳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喜歡那首歌,才明白了它真正的含義……
不再去說從前,
想要說一句,
「爹,我……」,仇青歌有些不太情願地走了進來,她不知道自己的爹為什麼今天突然叫自己來見客,因此聽到丫鬟來叫時,還推搪著不願意。
彭岳內心的防線終於被擊潰了,他剛才一直在想象著見面時該是一副怎樣的光景。會不會是于無人處一個緊緊的,大大的擁抱。抑或是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還是帶著笑臉,揮手寒暄,只是說一句好久和_圖_書不見。
仇鸞還在一旁說著,彭岳卻只是感覺一張討厭的嘴在旁邊蠕動。彭岳腦中不停地回放著剛才的畫面,他努力想讓自己鎮定下來。
「沒有關係……」,彭岳輕聲應著,他正在努力使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
「青……梁夫人……好久不見……」,一句話說出來,彭岳感覺自己的心被割碎了。
我曾無數次想象過你突然的出現,
仇青歌怔了怔,目光也有意識地躲開了彭岳,「是……」仇青歌終於把那兩行淚水忍到了轉身過後。她感覺眼前的世界都有些恍惚了,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你是怎樣的孤獨。
「青歌,還不快去換身衣服,不嫌失禮。」,仇鸞狠狠地瞪了仇青歌一眼。
梁夫人?自己的心被狠狠扎了一下。是啊,自己還是從前那個青歌嗎?也許這個世界上,最悲哀的事,不是在最好的年華錯過了最對的那個人,而是再次遇到那個對的人,已經不再是最好的自己。萬語千言不忍談,可嘆眼前人不能成意中人。
看看你最近改變。
仇青歌感覺自己現在應該轉身離開,快速地跑遠。逃離這個大廳,逃離這個世界,一如多年前自己逃出彭府,逃出京https://www•hetubook.com.com城,逃出那個傷透了自己的心的地方。
走過你來時的路。
突然,無數壓抑在內心深處的記憶一下子湧上心頭,讓仇青歌一下子亂了方寸。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自己心裏是什麼樣的感受,仇青歌感覺自己也說不清楚。
好久不見。
甚至現在我道不出一聲抱歉,
「爹,我來了……見過……彭大人……」,仇青歌已經信步走了進來,不見了剛才的慌亂。
他想起了那個擁抱,那種深情的不舍,那個最早闖入自己眼帘,闖入自己世界的馳騁于馬上的桀驁不馴的姑娘。
彭岳也是呆住了,他沒有注意仇青歌那身束得緊緊的青色小衫,沒有注意她那略顯寬鬆肥大的粗布長褲。他只是凝望著那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不再青澀,卻更加倔強,失了嫵媚。卻更顯成熟。
彭岳不得不承認,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迹,她有些瘦削的面龐,收斂性感的嘴唇,帶著些汗珠的鼻翼,無不在訴說著這些年來滄桑的經歷,這些年來內心的悲苦。當然,還有她那睜得大大的。寫滿驚異的眸子,那泛紅的。訴說著委屈的眼圈,那晶亮的,已經蓄起了淚水的眼眶,這一切讓彭岳感到莫名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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