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於是徐階再次看到了問題的關鍵:嚴嵩現在賦閑在家,他所能倚靠的,不過是嚴黨在朝中的殘餘勢力罷了,既是如此,那就把你的參与勢力全部拔除!
因為在鄒應龍彈劾的摺子里,一些罪名涉及到他的兒子和他的同黨羅龍文,所以他們也被捎帶著流放了,雖然沒有被流放到雷州,但也是偏遠地區。
嚴嵩畢竟伺候了自己很長時間,說句不好聽的,一條狗養了好幾年,你都會對它產生不小的感情,更何況是比狗聰明的多的嚴嵩呢?
徐階自然明白這道聖旨意味著什麼,這說明朱厚熜對嚴嵩的態度有了轉變,這可真是一件危險的事,照這樣發展下去,沒準起複嚴嵩都是有可能的。
原來過了一段時間后,朱厚熜又下了一道旨意,恩復嚴鴻、嚴鵠為民,令他們侍奉嚴嵩于故里。
不過嚴嵩在懵逼的同時,也意識到自己被徐階騙了,但是他沒有時間惱怒,因為他先要解決眼前的問題。
這時候嚴嵩的得力臂膀鄢懋卿想和-圖-書出了一個辦法,原來他已從內侍處得知,這次朱厚熜震怒,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藍道行這個道士暗中搗的鬼。
羅龍文現在心情確實是很沮喪,不過嚴世藩比他更沮喪,想自己是著名的嚴老貪的兒子,最後卻落得那麼個結局,怎麼能夠甘心,於是他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這個「辦法」,徹底暴露了他狂妄的本性。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先是御史鄭洛彈劾鄢懋卿、萬宷朋比為奸,在徐階的搗鼓下,二人皆被免官。這兩人和趙文華可以說是嚴嵩的左膀右臂,現在這兩人被罷免,絕對算是對嚴嵩一個不小的打擊。
又過了沒多長時間,給事中趙灼、沈淳、陳瓚等,先後上疏彈劾,結果工部侍郎劉伯躍、刑部侍郎何遷、右通政胡汝霖、光祿寺少卿白啟常、副使袁應樞、湖廣巡撫都御史張雨、諭德唐汝輯、國子監祭酒王材這些嚴黨幹將,陸陸續續地都被罷了官。
懷著這種想法,徐階急匆匆地進了宮,他想www•hetubook.com•com要探一探朱厚熜的口風,了解一下他真正的心思……
徐階猜測的沒有錯,朱厚熜確實是起了心思變化,許多人做了事情后都會後悔,朱厚熜也是如此。
於是嚴氏一黨又利用各種手段,打通各種關係,最終使得刑部、督察院、大理寺做出了一個荒唐的判決:嚴世藩貪污受賄罪成立,查實共八百兩,發配廣東雷州充軍。
朱厚熜在後悔,徐階也在後悔,他覺得自己當初應該乘勝追擊,要了嚴氏父子的命,只要他們不死,便一日不得安寧。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雖然皇帝沒換,但權力中樞的改變,自然會引起朝臣結構的變化,要知道沒有了嚴嵩的護佑,解決掉這些狗腿子還是不在話下的。
嚴黨這時候徹底沒辦法了,這個藍道行軟硬不吃,看來這條路是走不通了,那隻能先保住嚴世藩再說。
所以當朱厚熜把嚴嵩罷黜之後,漸漸又想念起他來,覺得他做得那些錯事也是可以原諒的m.hetubook.com.com,畢竟他曾伺候得自己那麼舒服,眼前這個徐階,可是沒有當初的嚴嵩體貼可心。
於是他們先賄賂藍道行,讓他指證是徐階暗中威脅自己,那天沙盤上的回答並非神仙之語,但藍道行義正辭嚴地拒絕了。
接著嚴黨又買通了獄卒,對藍道行嚴刑拷打,讓他承認是徐階暗中指使自己,結果藍道行被打得遍體鱗傷,卻始終不肯吐露一字。
也許在旁人看來,事情已經結束了:嚴老貪被罷官了,他那作惡多端的兒子被發配充軍了。但徐階並不那麼看,因為從嚴氏一黨的種種反擊來看,他知道嚴黨的勢力還很強大,這樣下去,嚴嵩不是沒有起複的可能。況且嚴氏父子做下那麼多惡行,害了那麼多人,如果只是這個結局,徐階怎麼甘心?那些心懷怨憤的朝廷大臣怎麼甘心?
不過嚴嵩見嚴世藩逃了回來,卻是嚇了一跳,直責怪嚴世藩不該這樣做。但一來嚴嵩對自己這個獨生子太過溺愛,二來覺得朱厚熜身居宮苑,也www•hetubook•com•com不一定關心著些許小事,便就在嚴世藩的軟磨硬泡下,默許了嚴世藩的這種做法。
羅龍文先是當起了嚴世藩的幕僚,後來又被嚴世藩舉薦做了中書舍人,結果好日子還沒過多長時間,就被嚴世藩牽連了,早知如此,還不知在東南沿海繼續跟著胡宗憲混了。
軟的不行來硬的,於是他們買通了太監,讓他們誣陷藍道行,最終也是把話編排得天衣無縫,結果朱厚熜果然起了疑心,將藍道行關了起來。
其實在藍道行被抓捕那件事上,徐階就有所懷疑了,雖說嚴嵩使了不少手段,但朱厚熜最後竟然將藍道行抓捕起來拷打,說明他心裏還是偏向袒護嚴嵩的,至少他不希望神仙的那個回答是真的。
當然,被流放的不只有嚴世藩一人,還有嚴世藩的兒子嚴鴻、嚴鵠和嚴世藩的同黨羅龍文。
這就是徐階的釜底抽薪之計,與此同時,也是輿論大快。
結果朱厚熜並沒有回復嚴嵩,他只是收到了相關朝廷官員的催促:還不快點滾!果然是落難和圖書的鳳凰不如雞,但嚴嵩怎麼會甘心就這樣被打倒?於是他迅速糾結了自己的一班同黨考慮對策。
要說羅龍文也是倒霉,他本來是跟著胡宗憲混得,當時還在徐海一派那裡當了一陣內奸。不過後來他瞧著胡宗憲並沒有重用自己的意思,於是他便跑到了京城。
俗話說的好,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人品不端的羅龍文就慢慢搭上了嚴世藩,而且臭味相投的兩人還成了知交。
原來嚴世藩沒有按規定在廣東雷州好好地服勞役,而是私自跑回了江西老家,話說他怎麼能忍受在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的苦日子?
徐階終於放心了,他感覺自己終於成功了,當初不可一世的嚴黨,終於被自己給連根拔除了,但接下來的一件事,卻令徐階再次陷入了苦痛的深淵。
堂堂明朝第一貪的少東家,竟然只貪污了八百兩,確實是很可笑,但最終三法司就下了那麼一個結論。
於是他用上了老辦法,先是主動向朱厚熜上奏請罪,然後表示自己身體還可以,還想繼續為大明發光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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