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務車在眾人的說笑中揚長而去。
交易員細細地解釋道，「雖然並不清楚對方到底有多少資金，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樂意看到我們在210歐元附近行權。這其實就是一種操縱市場價格的行為，但對於我們來說，不高不低的價格正適合我們行權，給我們添了巨大的麻煩。」
「都沒有。」
「只要有的談就好！」
老者正是保時捷集團的總經理魏德金，在過去的兩個月內，他一直負責收購大眾集團的股票，當聽到這個話之後，他微微地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但眼神中卻充滿了失望之色。
在費迪南德·皮耶希的身旁，坐著一名瘦削的中年男子，戴著眼鏡的他只是好奇地看著鍾石二人，在鍾石介紹高東方的時候，他的瞳仁飛快地收縮，一抹狂喜之色從他的眼神中掠過。為了不讓自己的神色被鍾石等人察覺，他飛快地低下頭去，片刻后再抬起頭來，他已經又換上了那副公式化的客氣臉孔。
魏德金眉梢一抖，不動聲色地問道，「你是聽說了什麼，還是知道些什麼？」
他的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直接炸在了魏德金的腦海中。
緊了緊領口，鍾石換上一副微笑的表情，大步邁著向大眾集團的人走去。
「找到了一點賓至如歸的感覺！」
保時捷集團想要通過期權的價格收購大眾集團，原本期權的定價是160美元，但是因為支付給鍾石一大筆費用之後，這些成本攤落在期權上，這些期權的行權價格暴漲到了210歐元每股的地步。即如果保時捷集團想要行權的話，他們要付出每股210歐元的價格，才能夠保證這些期權的順利行權。
「這麼說，ｍ•hｅｔｕｂook.cｏm.cｏｍ鍾先生看來是有要事和我們商談了？」
聽到他所說的話，鍾石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唐突，看了看茶色玻璃后，心有餘悸地說道，「的確是我們考慮不周到。」
德國DAX指數，同樣在09年的3月達到了6年來的最低，最低時曾經達到了3588點，不過那和全球市場一樣，是極度恐慌時候的極端表現。目前德國指數在4800點附近徘徊。勢頭良好但上漲緩慢，同樣看不到經濟復甦的跡象。
「貴客到臨，我自然要親自迎接！」
「等等，出現了！」
保時捷集團和眾多銀行聯合簽訂的新貸款條約，實質等同於一個展期，但是和展期不同的是，保時捷集團獲取了新的資金，在利率方面也提高了很多。
這輛外表不起眼的商務車內部經過改造，原本是九人座，但是中間的兩排沙發被拆開，空出的地方擺放著一張辦公桌，空間寬敞舒適，完全沒有擁擠的感覺，非常適合即時辦公。
他一邊說完，一邊噼里啪啦地敲動鍵盤，調出剛才成交的記錄。
全球股票市場，標普500指數在3月6日跌至谷底666.79點，創下自1996年9月10日以來的新低，不過隨後標普500強勁攀升，到目前為止已經上漲到900點以上。香港恒生指數則從07年頂峰的31958點下跌到如今的17000點，跌幅接近50%。
原本90億歐元的到期貸款，變成了100億歐元的貸款，時間為一年，用途為收購大眾集團的股票，利率是原本的五倍，直接飆升到了6%的年化水平。這樣一來，基本等同於保時捷集團只收穫了10億
和_圖_書歐元的現金，但是在未來卻要付出超過6億歐元的利息。
鍾石嘿嘿笑道，「到了你的這個級別，無論走到那裡，都是前呼後擁。不止是閉門羹，恐怕就像我這樣，輕車簡從的行為也是少之又少吧。」
這名交易員斷然大喝一聲，指著屏幕上閃動的數字道，「看見沒有，剛才有一筆1000萬歐元的大眾集團賣單，報價是198歐元，瞬間就成交了，價格也一下子跳上了200歐元。」
魏德金細眯著眼睛，仔細地看了半晌，確定對方所言非虛，頓時再次沉默了下來。
魏德金猛搖頭，「這絕對不可能，且不說我們內部的保密制度，就單單這些底價的知道程度，整個集團內部也就你們這些交易員和少數幾個最高層知道。如果說泄露了，難道說是這裏的人泄露的？」
「居然勞煩你親自來迎接，實在是不敢當！」
曾經在三月份，因為整個世界範圍內的恐慌，大眾集團的股價下跌到每股150歐元附近，這種情況對保時捷集團非常有利，因為他們只需要付出的價格比行權價足足低60歐元每股，就能夠買到相應的股票。
「我們的價位是最高機密，怎麼可能會泄露？」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鍾石趕緊打招呼道，同時向費迪南德·皮耶希用英文介紹道，「這位是高東方先生，我的同伴，這一次他跟隨我一道前來。」
那名交易員垂頭喪氣地說道，「不知道這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的，但總感覺他們在針對我們！」
遲疑了好久，那名交易員才怯生生地開口說道，「或許你不知道，但我們一線的操作人員卻是很清楚。很多時候明明市場對我們是有和*圖*書利的，但很快情況就發生了改變。就好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控，始終在和我們作對一樣！」
……
「怎麼樣？」
「沒有關係！」
費迪南德·皮耶希站起身來，慢走了兩步，朝著鍾石伸出手去，「實在抱歉，因為身份所限，不能夠親自出現在機場，怠慢了兩位。」
留給保時捷集團的時間很緊迫，但市場上大眾集團的股價卻始終居高不下，這讓魏德金等人十分惱火。
「老闆，你不覺得這種情況很不正常嗎？」
「你應該沒遇到過吃閉門羹的場景吧？」
「給我們添了巨大的麻煩？」
國際市場方面，原油已經下跌到每桶50美元的水平，比最高點超過100美元每桶的價格整整下跌了一半；金屬銅方面，每噸銅的價格也下跌到4000美元以下，因為需求的持續低迷，短期內供需關係無法得到改善，專家預計銅的價格還會繼續下跌；除了這些重要的原材料外，貴金屬當中具有避險功能的品種卻出現了大幅的上漲，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黃金期貨每手上升至900美元，逼近1000美元大關。
種種跡象表明，距離世界經濟復甦遙遙無期，目前的糟糕局面還要持續一段時間。
「如果價格過高的話，我們行權之後，可以以更高的價格賣出，這樣的話我們在低位的時候再吸納回來，會相應地賺上一點。如果價格低於210歐元的話，我們就改為買市場上的低價股，這樣的話不用行權的方式也能夠吸納市場上的股份。這原本是非常划算的一種交易，但是對方現在把價格區間限死在200到220歐元之間，留給我們操作的空間微乎其微，所以說給我們添了巨大的麻煩和_圖_書。」
但是很遺憾的是，那個時候正是保時捷集團和銀行財團談判的關鍵時候，他們根本就沒有足夠的資金來吸納市場上的股票。當他們正式從銀行手中獲取新的資金時，大眾集團的股價已經重新上漲到200歐元以上。
高東方的嘴角又抽搐了起來，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架飛機，揶揄道，「你這樣也算是輕車簡從？如果這也算的話，那我倒寧可輕車簡從，也不願意前呼後擁了。」
大眾集團股份，市場價格依然維持在200歐元每股的高位，場內場外的交易在緊張地進行著。
沉默了良久，魏德金才繼續問道：「你說的這種情況……」
兩個月後，進入五月份，2009年的一半幾乎轉眼即逝。
「這……」
高東方望著對方風衣上雪化留下的濕漬，大發感慨道，「和保時捷那邊比起來，真是天差地別。」
身後的高東方趕緊跟上。
「好了，別扯淡了，他們來了！」
在過去的小半年時間內，世界經濟沒有得到任何改善，因為次貸危機帶來的衝擊仍然持續而又深刻地影響著世界經濟，就業困難、需求萎靡、貿易銳減、房價下跌等各種問題也沒有得到根本性的改善。
這一天，德國市場開盤。
那名通紅著雙眼的交易員，疲憊地抬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地回答道，「還是維持在我們行權價的那個位置，只要稍微有點上漲的勢頭，立刻就會有大手筆的賣單將它砸落。」
那名交易員撇著嘴搖頭道，「市場上的消息，我們一般只是聽聽而已，畢竟現在我們是最大的買家，別人千方百計地打探我們的消息還來不及呢。不過根據我的觀察，大眾集團的股價在低位時，會很快有大筆資金的和_圖_書流入，迅速將它們的價格拉高超過200歐元。而如果價格超過230歐元之後，也同樣有大筆的現貨拋出，將價格打壓到220歐元到210歐元附近。這種情況已經出現了不止一兩次，我懷疑是我們的底價被別人得知，所以他們等著我們行權接盤。」
「按照這個級別的交易規律，因為金額過大，所以市場會出現一定的波折，這是一時半會不會有交易對手的緣故。但是它們剛剛一冒頭，就直接被人買走，只能說對方一直嚴陣以待。如果我推測沒錯的話，對方肯定在低位和高位有著重兵把守。」
當鍾石和高東方出現在沃爾夫斯堡機場的貴賓出口處，幾名大眾的接待人員早就等候在那裡，其中甚至包括了一名留學生翻譯。
「你還輕車簡從？」
一聽到這話，這名交易員果斷地閉上嘴巴，他可不想引火上身。
「沒有！」
一行人坐上大眾集團的公務車后，鍾石和高東方愕然地發現，費迪南德·皮耶希正笑容可掬地坐在車上，雙目炯炯有神地盯著他們看。
魏德金先是一愣，隨後不解地問道，「為什麼會這麼說？」
鍾石沉吟了片刻，抬頭一看，正好看見皮耶希身旁那名瘦削男子似笑非笑的神情，當下微微一笑，爽快地回答道，「的確是有一件事情要商量，但是重要不重要，就要看我們最終談得怎麼樣了。」
一名老者走到交易員的身邊，焦慮地問道，「價格有沒有出現下跌的跡象？」
狡猾如狐狸的費迪南德·皮耶希，只和鍾石交談了幾句話，就初步地驗證了自己之前所想，當下心中大喜，忍不住開口問道。
費迪南德·皮耶希頓時眉開眼笑，「只要能商談，一切都不是問題，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