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岩表示理解，當時的白素心還只是一個十二歲不到的小女孩，哪裡懂的這些。

「你的案子比較複雜，而且時隔一年，牽涉幾個衙門，不可能很快有結果，所以你要有耐心，不要著急，明白嗎？」

「不必了。就在白素心關押的房間吧。替我搬張椅子來就可以了！」孟岩吩咐道。

別說一個弱女子了，就算是江洋大盜，想要從這裏逃出去。那都不一定輕易辦到。

「這屋子是不是太陰了，白素心一個女子，蹲了一年的監獄，看能不能搬到對面去，窗戶也別釘死了，留一扇，通風。」孟岩吩咐道。

「那焦蘭蓉想讓焦宏進御膳房是在這之前，還是之後？」孟岩問道。

「差不多是什麼意思？」

查案有時候未必就要從案件本身尋找突破，當案子進入死胡同的時候，可以跳出案件本身，從看似跟案子本身無關，卻有著緊密關係的線索著手。

「結果呢？」

「我十四歲那年，又一次我在洗澡，感覺有人在偷看，我很害怕，那時候我爹不在家，我也沒敢告訴任何人，之後，每當我洗澡的時候，都會把門窗關好，但是總覺得有人在暗中偷看。」白素心說起那段經歷，目光之中還流露出一絲恐懼。

「孟大人，您來了，我這兒還有五天就完工，保證在年前完成您交代給我的任務！」區鋒提著一個泥捅，一路小跑過來，頭上還冒著熱氣。

「嗯，把門打開。」孟岩點了點頭。

「就放在這兒吧。」區鋒搬來的椅子免除了白素心的尷尬。

「孟大人？」

「謝孟大人。」

「白素心，我們又見面了？」孟岩微微一笑，走進去，與白素心四目相對。

「一年的時間都熬過來了，不在乎多等幾天。」

「大人，椅子搬來了！」門口傳來區鋒的聲音，只見他手裡提著一把椅子走了進來。

「這就奇怪了，你關了窗，鎖了門，他是怎麼無聲無息的進入你的房間，除非，他早就埋伏在你的房間了！」

「是哪一年？」

「好的m.hetuｂｏｏk•ｃom.cｏm。卑職這就去。」區鋒答應一聲，轉身就去了。

「見過孟大人！」

「我的繼母名叫焦蘭蓉，那一年冬天，她和弟弟焦宏餓到在我家糕點店的門口，被我爹看到，就把他們姐弟倆領回家中……」

「喜兒今年有十六歲了吧，個子應該比我矮半頭，圓圓的臉蛋……」

「這怎麼可能，我的房間人不在德爾時候，都是鎖著的，鑰匙我都是隨身攜帶！」白素心搖頭道。

「天行，拿紙和鉛筆進來！」孟岩扭頭對外叫了一聲。

「你的案子，聖上已經下旨重新調查和審理，這你都知道了嗎？」孟岩問道。

「是在我弟弟出生之後不不久，我爹就差不多辭去了御膳房的工作。」

「區鋒呢，叫他來見我？」

「也包括錢財大權？」

但是，這間屋子除了那張床之外，沒有一張凳子，這叫孟岩坐在何處呢？

「不知道，我被抓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後來我還托小雨姐打聽過她的消息，但是，都是沒有消息！」白素心道。

按察使衙門的拘留室還沒有完工，不過這拘留室也就只有一個犯人，倒也不緊著需要。

「你這是人手不夠，自己還幹上了？」孟岩一瞅區鋒這副幹活的樣子，問道。

「孟大人，怎麼了？」白素有些不理解。

招來的工匠們那一個個都玩命干，區鋒在大理寺的俸祿也不高，一大家子要養呢，趁這個機會多賺點兒。

「你是怎麼知道是焦宏在偷看你？」

「想到了什麼就說吧，這裏就只有你跟我，在案子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本官會替你保密的。」孟岩道。

孟岩點了點頭，這個喜兒也許是這個案子的突破口。

「進御膳房工作？」孟岩心中一突，焦宏是東廠的密探，想要安排進御膳房的話，並不是特別難的事情，當然，如果想要在御膳房出人頭地，沒有一身好廚藝是不行的，焦蘭蓉希望白新元教焦宏做糕點，這也是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區鋒看了一眼ｈｔtps://ｍ•hetubｏoｋ.ｃoｍ.ｃｏm白素心，流露出一絲詫異，不過他掩飾的很好，孟岩都沒有留意到。

「比在刑部大牢里好多了，起碼這裏還知道日出日落。」白素心幽幽一聲道。

「大人。您要審訊白素心？」區鋒驚訝道。

「正統二年冬。」

一時間，白素心那蒼白的臉上升起一絲尷尬的紅暈。

「喏！」

「我的丫鬟，喜兒，她跟了我五年，不，應該是四年。」白素心緩緩說道。

「不著急。等我見了白素心之後再說。」孟岩擺了擺手道。

一個陌生又熟悉的面孔，白素心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你跟你繼母白焦氏的關係？」孟岩問道。

「那這個喜兒現在在哪兒？」孟岩問道。

「你爹跟你繼母的關係怎麼樣？」

「又一次，我聽到爹跟焦蘭蓉在吵架，說的好像就是這件事。焦蘭蓉想讓爹把做糕點的技藝傳授給焦宏，還說讓爹把焦宏介紹進御膳房工作，爹不同意，吵了起來，爹還打了焦蘭蓉一巴掌！」白素心仔細回憶道。

「你懷疑她？」

「那你繼母是什麼時候嫁給你爹的？」孟岩微微皺眉問道，這種故事聽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嗯，焦宏什麼時候對你那種感覺，就是眼神看你色眯眯的，想要對你動手動腳？」

「那焦宏進來的時候，你發現了嗎？」

「但是本官在卷宗中看到，你弟弟白少卿似乎是正統四年二月就出生了，這麼算起來，令尊和焦蘭蓉早就在一起了？」孟岩問道。

「是，大人，我馬上找人來？」

「他們不一定要盜走你的鑰匙，只需用你的鑰匙拓印一下，神不知鬼不覺，你應該不會察覺的。」孟岩道。

「之後。」

「這個到沒有。錢財大權都在爹手中。不過爹對她們姐弟二人的花銷倒是很大方，每個月的用度都不少。」

「是的，這件事後，爹一氣之下，就搬到店裡住了，好幾個月沒有回家，我也跟著一起住進了店裡。」

「這不要過年了，工匠不足，我是匠戶出www.hetubook.com.com身，手藝還沒丟下，就跟著一塊兒幹了！」區鋒笑笑道，主要是孟岩開出的那工錢，比平時多出三倍。

「是的，我也是後來才明白的。」白素心點了點頭。

「孟大人，這似乎跟案情無關吧？」白素心似乎並不想提這個問題。

「那就只有我店裡的師傅了，他們都有機會接觸到我，不過我的鑰匙都是貼身藏的，從不離身，他們沒有機會的！」

可能是聽到門的響動，坐在床上發獃的白素心緩緩的站起來身來，朝門口望去。

「又一次，家裡之後我和焦宏，我洗澡的時候偷偷的在門口和窗台上撒了一層灰，那種被人偷看的感覺又來了，等我洗完澡，開門的時候，發現門口灰上的腳印。」白素心道，「那就是焦宏的，我認得。」

找到犯罪動機，才能找到案件的線索和突破口。

「大人，我先出去了。」

斷案查案，不僅僅是對案子本身進行調查，還得調查犯罪嫌疑人和被害人的背景和家庭情況，這樣才能找到犯罪嫌疑人的犯罪動機。

「那卑職給您準備一下吧？」區鋒道。

糕點店不缺的就是米面，材料方便，拓印一把鑰匙，那再簡單不過了。

「我這也是受到做糕點的啟發，那些糕點都是麵粉和米粉做出來的，等用模子壓製成型，再蒸出來的，那人的腳踩在灰上，自然就有腳印，拿腳印一比對，就能知道是誰了！」白素心道。

「是，孟大人，您坐！」白素心有些不知所措，突然換了一個環境，未來的命運如何，她都不知道，心裏彷徨無計。

「就是偶爾還會進宮給宮裡的妃子娘娘們做糕點，因為宮裡有不少后妃喜歡吃我爹的糕點。」白素心解釋道。

「焦宏根本沒想到我跟爹設下這個一個圈套，結果他被爹逮了一個正著，爹十分生氣，當著焦蘭蓉的面，狠狠打了焦宏，自那后，爹放心我一個人在家，出門在外都帶著我。」白素心道。

「孟大人想知道什麼？」白素心眉頭一皺，似乎很抗拒這個問題www.hetubook.com.com，但她也知道，自己的冤屈能否沉冤得雪，還得靠眼前這個年輕人。

白素心雙手搓動衣角幾下，顯然心中很糾結，一方面是家醜不可外楊，一方面又是對「孝道」的執著，畢竟白焦氏是她名義上的繼母，身為子女，是不能夠說父母的是非的。

「行了，先把手裡的活兒放一放，帶我去見白素心！」孟岩吩咐道。

從於府出來，瞧瞧天色，現在回去有些早了，孟岩一尋思，這白素心已經從刑部大牢轉到按察使衙門的臨時看守室，是不是該去看一看。

「喜兒多大了，長什麼樣子？」孟岩問道。

「大人！」

「比你這個白家大小姐還多嗎？」

「你們忙，不要管我！」孟岩可算是大明朝最沒有官架子的官兒呢，當然，哪的看時候，分場合。

「好像沒有！」白素心搖了搖頭。

「是的，我就怕有人進來，每一次沐浴之前，都會檢查門和窗戶是否關好，就算再累也不會忘記！」

「我是在被抓進東廠之後才知道的，但由於之前焦宏對我起不軌之心，所以無論他們怎麼問我，我都說不知道，也不承認是我殺的人。」白素心道。

「這裏還習慣嗎？」

「那你想想看，都有誰能夠接觸到你的鑰匙？」孟岩問道。

「不是審訊，是有些話問一問，算是問話吧，不是正式的。」孟岩笑了笑解釋道。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懷疑，如果真有人拓印了我房門的鑰匙，除了她之外，我想不出還有誰能輕易做到而不會被我發現。」白素心道。

「好的，孟大人！」白素心點了點頭，「那是去年的九月初八，中午後，我忙完店裡的事情，燒了熱水，然後回到自己房間，準備沐浴……」

「白素心，本官知道，有些事是家醜，你不便說給外人聽，但這件案子本身就是因為家醜而產生，焦宏糾纏於你，如果你想伸冤，案件昭雪，那就是避不過去的。」孟岩道。

就算她是對的，可在世人眼中，她是不孝的，不孝可是大罪，那是要被口誅筆伐的。

「素心姑和圖書娘，你爹是什麼時候辭去御膳房工作的？」

「我說了，但我爹不信，後來我就說，爹你要是不信，下次我洗澡之前，你先找個借口出去，然後偷偷的回來看，是不是焦宏在偷看。」白素心道，「爹答應了！」

「焦宏什麼時候給東廠做事的，你知道嗎？」

「白素心，坐下說話！」

「知道，轉移的時候，他們都告訴我了。」白素心點了點頭。

白素心聞言，不由的露出一抹驚詫的表情。

「頭兩年感情還不錯，尤其是弟弟出身之後，我爹就把她給扶正了，家中大小事務都交給她操持。」白素心道。

「素心姑娘，把你案發那天發生的所有事情你再給我複述一遍，不要有任何遺漏，特別一些細節！」孟岩閉上眼睛思索了一會兒，睜開眼睛道。

「等等，素心姑娘你沐浴的時候是門是關著的嗎？」

「你知道焦宏對你有不跪之心，你有沒有告訴你父親？」孟岩問道。

「看不出來，你還挺聰明的，居然用這個辦法確定偷窺你的人的身份！」孟岩驚嘆道。

「去忙吧。」孟岩點了點頭。

「大人，就在這個屋。」

「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在店裡幫爹做事了，我爹也沒有想到焦蘭蓉會給他生一個兒子。可是又怕自己活不到弟弟長大。因此就把白家糕點的技藝都傳給我！」白素心道。

「第二年的八月十六。我爹就納了焦蘭蓉做了妾侍。」白素心回憶了一下道。

「等一下！」孟岩突然叫停了白素心。

守衛取下掛在腰間的鑰匙。轉過身去，將銅鎖打開，門一推：「大人，您請。」

白素心被押來之後，關押在後院的一間偏方內，窗戶都給封死了，只有一道出入的門，八名錦衣衛分成兩班看守。

「嗯，你能有這樣的心態，這很好，今天不是審訊，我只是想先對這個案子做一個詳細的了解，能對本官講一講你的家庭嗎？」孟岩道。

「是，公子爺！」

「焦蘭蓉有沒有提過什麼非分的要求。比如要求你爹將做糕點的技藝傳授給她或者他弟弟焦宏？」孟岩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