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著「秀才」這個稱號，並沒有給他帶來榮耀，卻給了他很多不能承受的痛苦。

「孟大人，所有卷宗和證據都移交給你了，需要學生再複述一遍嗎？」

「那所獲馬匹幾何，價值多少呢，湯大人從中獲利又有多少呢？」孟岩問道。

「三封！」

郭小超一揮手，一名錦衣衛從內堂拿了一張椅子過來，放到堂下。

如果早就想到姓孟的小子會問到這個，他絕不會像現在這樣沒有時間思考對策，被逼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做成了！」

「威武……」

「本官從湯大人走私通敵一案的卷宗中發現，所有證據和證人的證詞都是方秀才你收集整理的？」

「回欽差大老爺，小人認識，他是郭監軍的師爺，姓放，大家都叫他放三爺！」

「那不查清楚這些東西的來龍去脈，怎麼定罪呢？」

「方秀才，請坐！」

「是，學生的確去拜訪過縣令馬大人，不過只是待了一小會兒就會館驛休息了。」方俊鶴解釋道。

「是的！」

「入夜時分，小人看到他帶著幾個人，提著不少東西出去，大概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回來了，去見那位郭監軍后，又帶著人騎著馬出去了，一直到早上才回來。」驛丞道。

「多謝孟大人了！」方俊鶴一抱拳，也不推辭，直接就側對著正堂坐了下來。

「是的，孟大人！」方俊鶴腦子裡飛快的思索起來。

根本就不存在，當然東西是存在的，只不過東西已經不再郭敬手中了。

「方秀才還記得數量嗎？」

「我想想和_圖_書……」方俊鶴知道自己不說。孟岩手中也有一份清單，那上面寫的很清楚，還有他的親筆簽字。

「學生有功名在身，可以不跪！」方俊鶴微微一笑，沖孟岩一拱手，「學生方俊鶴參見欽差巡察使孟大人。」

「不需要方秀才全部都說出來，大概的說一下。」孟岩道。

方俊鶴嘴角的笑容一凝，雖然他考取了秀才，可是卻並不引以為榮，卻很不喜歡別人稱呼他為「秀才」。

「方秀才是負責處理這些財物的具體經手人，你不會不知道吧？」

「大人若是不相信，可以問館驛的驛丞！」

「不過，據本官所知，你上半夜去了縣衙，拜見了本縣縣令馬蔚然馬大人？」孟岩一抬眼。問道，「馬大人，你說呢？」

「那從湯大人家查抄的財物，方秀才該記得吧？」孟岩沒有追問，轉了另外一個問題。

「湯大人是朝廷派在大同的監察御史，位高權重，他本身就賦有監察大權，下面官員就算髮現什麼，也沒那個膽子舉報。」方俊鶴道。

「他什麼時候出去，又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帶方俊鶴！」

「孟大人，這些案件卷宗中不都有記載嗎，學生確實沒記住。」方俊鶴道。

現在，搞得他被動不已。

「也對，湯大人已經死了，反正也死無對證。」孟岩點了點頭。

「學生當然知道。」方俊鶴臉色晦暗不明，艱難的開口道。

「不知方秀才這位故友是何人呢？」孟岩追問一句。

「驛丞，本欽差問你，堂下坐著的這人m.hetubook.com.com，你可認識？」孟岩問道。

「沒錯，方先生，那晚你們把湯大人看押本縣牢房之中，隨後你就帶人前往縣衙拜訪本官，本官說的沒錯吧？」

方俊鶴身軀微微一震，眼中閃過一絲驚慌，這姓孟的是神仙嗎，這才來易縣幾天，就知道這麼多？

「當然。這是程序，本欽差也是按照律法行事，你在監軍府任職，不會不知道審案的規矩吧？」孟岩道。

「監軍府的府庫之中？」

「是！」

「方秀才不知道嗎？」孟岩優哉游哉的道，「這些可都是贓物。也是證物，案件沒有了結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擅動的。」

看孟岩似乎完全被他說動的樣子，方俊鶴不禁有些小得意，小樣，以為你有多厲害，還不是三言兩語被三爺給解決了？

「從湯溁的書房中搜出！」

「湯溁跟韃靼貴族的通信的信函也是方秀才帶人搜出來的？」孟岩問道。

「方秀才，可曾聽到？」孟岩問道，「驛丞所言是否屬實呢？」

「小人確定，那天是小人守的門，什麼人出去，什麼人進來，小人記得清清楚楚！」驛丞答道。

「沒錯！」

方俊鶴出現了，一臉的從容，鎮定，彷彿天底下並沒有什麼能讓他感到害怕的。

「孟大人未免管的太寬了，學生私會故友您也要刨根問底不成？」方俊鶴站起來，怒道。

「方秀才的這位故友是不是就是易州知州趙烈趙大人呢？」孟岩幽幽一聲。

「大晚上的。學生能去哪兒？」方俊鶴一副怪異的表和-圖-書情，這問題也太「白痴」了。

方俊鶴立刻感覺到一絲壓力，這姓孟的小子不是沒本事，而是一出手就擊中要害！

「能否對本官講一講，這些信函是怎麼搜出來的，藏在湯家何處？」

「說的也是，湯大人不過幹了區區三年的監察御史，就能走私中飽私囊這麼多，真是嘆為觀止！」孟岩搖頭一嘆道。

「你確定？」

「是嗎？」孟岩冷笑一聲。

「數量，容學生想一想……」

「學生記得，當時查抄湯府，光金銀就有四大箱子，還有珠寶玉器。西域的香料等等，字畫古董，足足裝了兩大馬車。」

「現在何處？」

「三月初四晚上，他是可住在館驛？」

「孟大人，恐怕這些東西湯大人自己都不清楚是怎麼來的吧？」方俊鶴呵呵一笑。

「這些財物在上京之前都封存在監軍府的府庫之中！」方俊鶴鼻尖汗水都冒出來了。他知道，如果他說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後果，現在只能是拖一步算一步了。

「好了，下面一個問題，湯大人身亡的那天夜裡你在何處？」孟岩問道。

「那倒沒有，有些是親眼所言。有些則是證人所言以及從湯家搜來的證物證明。」方俊鶴道。

「是呀，誰能想到，一位讀了十幾年聖賢書的科道官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孟大人，學生覺得您把我招來，完全是多此一舉，湯溁身為監察御史，不思報效朝廷，卻利用手中的權力走私斂財，甚至到了通敵賣國的地步，這樣的官，發現了，就該千刀萬剮，以儆效和_圖_書尤，他這是見機早，自己了斷，算是便宜了！」方俊鶴冷笑一聲。

「書架上的一本書籍的夾層中！」

孟岩眼神微微眯了一下，這個人不太好對付，剛才那個嚴同雖然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也同樣不屑一顧，可論智慧和應變能力那還是差一些。

「這麼多錢，還有不少稀世珍寶，為何沒有人舉報呢？」

方俊鶴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原來是在這兒等著自己呢，這些所謂的財物不過清單的幾行字而已。

「要定湯大人的罪，他走私貪污所得那才是真正的鐵證，這個證據要是沒有，本官如何定案？」孟岩冷笑一聲。

「整個都在，沒離開過嗎？」

「孟大人請問。」方俊鶴也不知道孟岩想要做什麼，但見孟岩如此客氣，也沒理由發作。

「是！」

「方秀才免禮！」孟岩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正是！」

「方秀才，這才財物的來歷都查清楚了嗎？」孟岩問道。

「這麼說這筆生意做成了？」孟岩問道。

「好吧，學生只是粗略的看過一遍，第一封是韃靼一個部落台吉寫個湯大人的，內容是想要湯大人為他提供生鐵五千斤，茶葉三千斤，還有其他食鹽、絲綢、糖等物資。他用馬匹按照市價交換！」

「內容呢？」

「黃金有六百兩，印花銀四萬三千七百兩……白珍珠兩串……趙孟頫的畫兩副分別是……琉璃杯一對。重八兩……顏真卿的《奉命帖》一副……」

「方秀才可知道這批查抄的財物的去向呢？」

「從湯府所查抄的財物現在何處www.hetubook.com.com？」孟岩微微一笑問道。

「孟大人，請問！」

而最痛的莫過於久試不第，最終自己心愛的女人也嫁做了他人婦，這是他心中永遠難以釋懷的痛。

「來人，帶驛丞！」

按照規矩，案子了結后。這些財物肯定是要罰沒的，但是進國庫還是內庫，那還不是王振一句話的事情。

「這個……」方俊鶴當然記得，那份查抄的莫須有的財物清單。還是他親自擬定的呢。

「學生在館驛呀？」

「書房的何處？」

「那湯大人所犯之事，方秀才都是親眼所見了？」

「來歷，這些還用查嗎，都是湯溁走私貪污得來的！」方俊鶴反問一聲。

「方俊鶴，為何不跪？」郭小超眼神如刀，冷喝一聲。

「請問，密信有幾封？」

驛丞早已在堂外候著了，很快就被帶入大堂。

「學生，學生……」方俊鶴有些亂了方寸，孟岩一直不瘟不火的跟他說話，一步一步的降低了他的戒心，令他放鬆了警惕。他早就該想到的。

「關於湯溁湯大人身故一案，本官有些問題想要請教方秀才？」孟岩很客氣的道。

「本官有一個問題，還想請問方秀才！」

「來人，給方秀才看座！」

「這個是學生的私事，去拜訪一位故友，這跟湯大人死有何關係，他自殺的時候我又不在場？」方俊鶴惱羞成怒道。

只要進了內庫，這些東西當初存在還是不存在，那還能說的清楚嗎？

方俊鶴臉上閃過一絲陰霾，該死的馬蔚然，要不是怕朝廷猜疑，一下子連死兩名官員，他早就建議郭敬將此人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