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嶄露頭角
第十九章 秘密處決

這飯菜的確很香,當王峰把飯盒一一地打開后,那冒著熱氣的香味就已經在整個一樓的客廳里慢慢地瀰漫開去,散發在每一個角落裡。可是,在聽到王峰的話后,躺在沙長發上的田峰似乎跟沒有聽見似的,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於是,劉敏便穿了上王峰平日里的替換衣服,帶著一定禮貌和墨鏡,帽檐蓋著她前面的大半張臉,提著一隻黑色的公文包,走出了二層小閣樓。走了沒多遠,遇見一輛黃包車,便坐上黃包車走掉了。
當劉敏離開一樓的客廳后,王峰這才拉過一隻小几放在了長沙發前,把拿在左手上沉甸甸的提兜放在了上面。從提兜裏面拿出了四個飯盒來,外加一瓶燒刀子和兩隻酒杯。
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的王峰,見到田峰死亡的場面,一點兒都不緊張。他十分平靜地站起身來,招呼還在二樓卧室的劉敏扯下來一個床單,把田峰整個身子都包裹了起來,並清理打掃了沒有太多痕迹的死亡現場。
至於,王峰為何擔憂起劉敏的安全,因為從他在當世對於軍統的認知,加上從諜戰劇上得知,軍統特工尤其是軍統的那些個高級特工們,殺起人來那是絲毫不留一絲情感的。
而劉敏正好跟田峰都待在這二層的小閣樓里,那些個殺人不眨眼的軍統殺手們,為了防止走漏風騷,完全有理由順帶著把無辜被捲入其中的劉敏給一起殺掉。想到這裏,就讓操控著方向盤的王峰的兩隻手打顫。
然後,田峰把空空如也的紙包一扔,喉嚨往下一咽。只是過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便口吐白沫,仰頭倒在了長沙發上,就結束了他苟延殘喘的生命。
「好酒,好菜,王老弟,你這是送我田某上斷頭台吧。」睜開惺忪雙眼的田峰,眸子里迸射出空洞的眼神,煞白臉頰上沒有一絲的表情,跟擦乾淨的一張白紙似的,他掙扎著坐起身來,面朝著王峰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既,既然,田www.hetubook•com.com兄你,你都知道了,那,那我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今個兒中午十二點十五分,我在聖瑪利亞醫院外科門診室見到了代號是『手術刀』的吳崇仁吳副站長,他,他確實是給我下了一道密令,讓我在今個兒天黑之前把田兄你秘密處決掉。可,可……」王峰此時面對一個將死之人,只好向田峰坦白,卻支支吾吾地有些說不出口來。
既然,吳崇仁這個軍統上海站的副站長說要把已經不能為其所用的田峰給秘密處死,像他這樣的軍統大佬,根本不用王峰其實動手,恐怕就已經派人把田峰給解決掉了。
奪過去之後,田峰二話沒說,雙手麻利地把紙包打開,脖子一揚,就把紙包里的大約十克左右的亞硝酸鈉的白色粉末給倒進了嘴巴里。
這是多年來,軍統系統內形成的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沒有任何的理由。
在痛苦掙扎了好一番后,王峰終於從左右為難的思想鬥爭中掙脫出來,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把手伸進上衣的內側口袋裡,緩緩地掏出了那一包他們每一個軍統人員時時刻刻帶著身邊的「死葯」,以備隨時面臨的死亡而服用下去。
不過,剛輕鬆了片刻的功夫,他又為自己該如何動手幹掉身負重傷的田峰而犯愁,讓他有些於心不忍。畢竟,自打上江市淪陷后,他們就在一起工作,粗製算來,大概也有個四年的時間了。
在劉敏走了大概有五分鐘左右的樣子,王峰透過房門見到路上的行人寥寥無幾,他這才抱起被床單裹了全身的田峰屍體,放在了他黑色小轎車的後備箱里。
當王峰把哪一個小紙包緩緩拿出來后,還沒有做出遞過去的動作,就見到兩隻眼神空洞的眸子,死死地盯著那一個小紙包,說時遲那時快,以極快地速度伸出去,一把從王峰的手中把哪一個小紙包給奪了過去。
開著車的王峰,出了城來,來到了今個兒早和*圖*書上他到過的那個荒山野嶺的地方,把田峰的屍體丟棄在了原來所在位置的那個荒草叢裡。
走到特務處辦公大樓一樓樓梯間的王峰,內心裡還頗有些緊張的他,「噔噔噔」地拾級而上,剛走到二樓的樓梯口,正轉身趕往自己辦公室的他,突然被人在身後拍了一下,耳畔傳來了一個年輕女子的嗔怪聲:
「王老弟,你不要藏著掖著,咱們現在打開天窗說亮話。你說,你今個兒見到了吳崇仁吳副站長,哦不,我呸,你見到這個老東西后,他,他是不是命令你,讓,讓你秘密地處決掉我。」田峰顫抖的雙手拿起筷子並不急於夾菜,而是用他那一雙迸射出空洞眼神的眸子,目不轉睛地盯著身前的王峰,一邊咬牙切齒,一邊嘴唇顫抖著說道。
如往常一樣,掏出車鑰匙,打開前車門,坐進駕駛的座位上。
待菜過五味,酒過三巡,已經是飯盒裡的菜肴所剩無幾,那一瓶燒刀子也被他們喝的一滴不剩,兩個人都有些微醺。本就有傷在身的田峰吃了半斤的燒刀子,酒勁兒那麼大,加上他得知自己即將被秘密處死,也就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在等了大概有三分鐘左右的時候,躺在長沙發的田峰這才緩緩地睜開眼來,臉頰上毫無血色,煞白地有些嚇人,就連左右臉頰上裂開還未愈合的一些小口子都是一片雪白,彷彿跟一個將死之人似的,整個都沒有了任何的生機。
「哼,你們兩個臭男人之間還有怕讓別人知道的秘密,人家才懶得聽呢。哼哼,本小姐肚子餓了,上去吃好吃的菜肴去咯,懶得理你們。」從王峰手中接過提兜的劉敏,在見到王峰給她使的眼色,她也隨即擠了擠眉毛回應了一下,緊接著,便故作一副生氣的樣子,冷哼了幾聲,轉過身去,「噔噔噔」地走上了樓梯,頭也不回地奔上了二樓而去。
緊接著,王峰便叮囑穿上了防彈背心的劉敏,叫一輛黃包車趕往特務處為他安排的和圖書哪一處公寓住所,以此來牽制住哪個現在應該滿大街在尋找他下落的尾巴——「焰火」。
把提兜里的東西都一股腦兒地端出來后,王峰這才又拉過一個矮凳,坐在了小几前,衝著躺在沙發上緊閉雙眼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寐的田峰,說了一聲道:「田兄,你快些醒過來,吃點飯菜,補一補身子吧,這飯菜吃起來香著呢。」
「王老弟,飯菜我也吃了,斷頭酒我也喝了,我田某人可謂是酒足飯飽,可以做一個飽死鬼了。距離天黑也就一兩個小時了,你把隨身帶著的那一包亞硝酸鈉給我吧,我吃了它可以留一個全屍,你也省的親自動手了。」醉意漸濃的田峰把臉頰湊到王峰的身前,伸出一隻手來攤開放在王峰的胸前,衝著他點了點頭,語氣堅定無比地說道。
雖然,他們之間的感情根本談不上什麼革命情誼,但是長期的聯絡,和一起同仇敵愾地對付日本人,這讓他在心裏有些同情起王峰的遭遇。
待一切停當之後,王峰便開著車子,趕回了特務處。他已經擅自離崗了一上午和半下午,跟處里的人一個招呼都沒打,若是有人找他處理公務的話,定然會被對他一向十分關照的處長陸雲天知道,一旦盤問起來那就有些不好辦了。
「王大科長,你去外邊風流快活那麼長時間,連個招呼也不不知道跟人家打,人家受處長之託,通知你明日嘉獎宴會的事宜,害的人家在這裏等了你好幾個小時。哼,人家的腿都站麻了呢,作為懲罰,你得扶著人家走才行。」
「田兄,我今個兒帶回來的可都是你平日里喜歡吃的菜肴哦,你若是不趕緊醒來的話,那我可就不等你,我自己吃咯。」坐在矮凳上的王峰,見到自己面前躺在長沙發上的田峰一副無動無衷的樣子后,當即便自己抄起筷子,一邊往嘴巴里吃了一口菜肴,一邊忙不迭地再一次地催促道。
「峰哥,你終於回來了。哎呀,峰哥,你怎麼知道我餓了,還和_圖_書帶來了這麼多好吃的。」迎上前來的劉敏,在關閉上房門后,走到站在客廳中央的王峰身旁,見到他的手中提著打包回來還散發著熱氣香味的菜肴后,驚喜不已驚呼道。
聽到裏面傳來了劉敏發出的「安全」暗號后,這才讓王峰鬆了一口氣,他在這回來的路上,還以為那個在他看來,「手眼通天」的吳崇仁,在他沒有趕回來之前,就把待在這二層小閣樓里身負重傷給解決了呢。
再然後,王峰就把那一件藏在一樓客廳桌子下邊的帆布背包打開,從裏面拿出了一條防彈背心,讓劉敏給穿上它。日後若是再遭到躲藏在暗處的人開冷槍的話,這一件防彈背心就能夠擺上大用場了,擋住普通的子彈不成任何問題。
「哦,敏兒妹妹,這幾個小菜,是你平日最愛吃的了,我專門讓哪一家以前咱們經常去的菜館大廚做的。」怔在原地滿腹心事的王峰,被劉敏一聲驚呼后,立馬就緩過了神兒來,把拿在右手中的三個打包的飯盒提兜遞給了站在他身前的劉敏,並在不經意間衝著她使了一個眼色,繼續說道:「敏兒,你先拿著你最喜歡吃的這幾樣菜肴上去吃,我跟我的這位身負重傷的朋友還有事情要談,你若是在場的話,有些話就不方便說了,敏兒妹妹,你迴避一下哈。」
當王峰打開房門走入其中,見到前來迎接她的劉敏和躺在一樓客廳沙發上的田峰,都相安無事後,這才終於讓他徹底地放下心來。
「既如此,我田某在這世上活了也有快四十年了,就是死也不能夠做一個餓死鬼。面前,有好酒好菜,我怎麼著也要做一個飽死鬼。來王老弟,把兩隻空杯都滿上,這斷頭酒不喝豈不是浪費了。」仰天長嘆了一聲的田峰,低下頭來,衝著身前坐在小几上的王峰微微一笑,繼而淡然處之地說道。
為了不讓別人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王峰便把床單拿走,開車行到一個空曠的地方,把床單給燒掉了。
而本來酒量頗大的https://m.hetubook•com•com王峰,平時兩斤六七度的白酒,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個兒,他才吃了半斤的燒刀子,突然覺得跟自己吃了兩斤多的高度白酒似的,頭腦有些暈眩的感覺,不過,意識還是清楚的。
「田兄,你身上的傷勢這麼重,慢一些,輕一點,別讓快要愈合的傷口再重新裂開了。」坐在矮凳上的王峰,見到田峰使盡全身力氣掙扎著起身,當即便站起身來,伸手扶著他那虛弱的身子,忙好言好語地安撫了一番道:「田兄,你多慮了。這不是該晌午飯了么,我就從外邊帶來了這幾樣你最愛吃的飯菜,你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趕緊嘗嘗。」
坐起身來的田峰,聽到自己的這個昔日搭檔顧左右而言他地一番安慰他的話后,當即就聽出了有些不大對勁兒了。
「可是,王老弟你覺得咱們在一起搭檔了這麼多年,你在接到吳崇仁這個過核查橋的老東西給你下的這一道秘密處決我的命令后,你有些於心不忍,下不了這個狠手是不是?」田峰接過話茬,替王峰把他原本接下來要說的話都一股腦兒地脫口而出道。
見到田峰那一副慷慨赴死從容淡定的樣子,讓王峰突然在心裏油然而生出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來,此時,在他看來應該是無聲勝有聲。因此,他並沒有開口回答田峰的話,而是衝著身前的田峰重重地點了點。
見到田峰面對死亡竟然如此地坦然,這讓王峰在心裏覺得他是一條漢子,可惜的是,他投胎投錯了時代和地方。希望面前的這個將死之人,將來能夠投胎到自己所處的現代社會裡,重新做人,做一個肩扛保家衛國的真正的軍人。
至於,吳崇仁為何告知王峰去執行秘密處決田峰的任務,也有可能是知會王峰一聲而已,根本就不必他動手。因為通過王峰在軍統系統潛伏這麼多年,早就得知,一旦上下線其中的一個人要被秘密處決,一般是不能夠由跟這個要被處決的人聯繫的上線或者下線來執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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