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仔細的想了想鄭重的說道：「真心的敬畏秩序、尊敬弱勢的人才能留。一個人的勇氣和體質都是可以在實踐中發展鍛煉的，改變品性卻很難。我從來不敢奢望他們今後對保證對張家的絕對忠誠，但對於優秀武裝的骨幹來說，這些是最基本的要求了。」

可是當幾輪試射摸底考核之後柳香提出讓孩子們在牆邊左臂倒撐身體的體能鍛煉，許多孩子沒有多久就不樂意起來。

黑板與粉筆的推廣雖然是19世紀中期的事兒，但是對於此時擁有張海這個神童的張家人來說卻並非難事。

可當第二天孩子們來到張家主宅的時候卻遲遲不見「師傅」也不見「先生」？

晚飯前點名的時候張海終於現身，把每一個人的名字又認真的核實了幾遍，確保勾掉的人名沒有誤會之後才拿著勾勾劃劃的名冊離去。

「我叫王新，過了這個冬天剛滿七歲。」

可對於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還是個女兒之身的柳香，孩子們卻怎樣也敬重不起來。

雖然她不過也剛剛熟悉過百家姓，連千字文都沒有完全熟識，但既然海哥哥一定要這樣要求她也只能將就了。

柳香沒有上過所謂的和圖書師範更不要說實習，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這種局面。她不好意思也不能像後來的很多教師那樣遇到這些孩子們起鬨的場景就負氣走之讓校上的權力機構解決問題，只好下定決心硬著頭皮開課。

「去了哪裡不知道，好象是外出采貨去了。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柳香按照吩咐以並不怎麼強勢的態度答道。

大多在苦日子中長大、來到陌生環境下有有些拘謹的孩子們通過幾天的生活也逐步放下了之前的那種拘謹。平日里眾多的閑暇時光無所事事，張宅院子里也逐步熱鬧起來。不多久，這上百名孩子依據晚上睡覺時的臨鋪為原則三五成群的交往起來。因為每天早晚的點名報道，孩子們相互之間的姓名也逐漸開始熟識起來。

可畢竟這些孩子是剛剛來到一戶有所威名的陌生環境之下，大多數被選進來的孩子都自覺或不自覺的收斂了些自己的天性。最初的時候沒有幾個孩子敢於私下裡喧嘩或交頭結耳。

幸好此時的柳香沒有師長般的脾氣，也確實自覺自己身為一個女孩沒有資格當這些孩子的先生，並不怎樣生氣。在孩子們的雜和_圖_書訊中自說自話的照著事先背好的內容講課，甚至布置功課。

「你是在存心耍我們吧？」

「什麼？這一百三十多個孩子只留五十個？」張林有些詫異的問道。

同那些在武打影視下耳聞目染的現代孩子不同，此時即便是少年人打架也很少有沖拳猛腿對攻那種較有殺傷的打法。摔跤是孩子們之間最本能的切磋技藝，而且真打和玩鬧界限模糊，可以在不傷和氣的情況下耍無賴。

可自己說話的聲音竟然壓不過上百個孩子中哪怕是一部分人的鼓雜訊。

然而，每一位進宅的孩子都得到了精心準備的熱水澡和帶有豐盛肉蛋的飯菜和乾淨的衣服，對於來的絕大部分孩子來說這是前所未有的生活。不少人對於「這個冬天如何渡過」的憂慮終於消解了。

這些孩子雖然還沒有到九至十歲的第二逆反期，但對於沒有權威的人難以像士兵那樣遵守秩序紀律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這些孩子們中的很多也意識不到自己此時的不恭將使自己失去將來很可能的出人頭地乃至榮華富貴的機會。

此時身在牆外暗處的張海透過牆縫把這些看的清清楚楚，包括上午上課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時候每一個人的表現也都記錄在案，不由覺得有些傷感和惋惜。

相比上午的識字課程，習射教程上柳香雖然不像張海那樣能拉開戰弓，但射準的功夫卻是明顯比一般沒有基礎的人強的多。孩子們對於弓箭的興趣顯然也強於識字課程很多。

許多孩子們在一個上午的鼓噪中早已不耐煩。可卻沒有想到午飯之後負責盼望已久的弓箭習射的武師既不是張林也不是傳聞中的張家神童張海，竟然還是柳香這個比孩子們大不了幾歲的女孩來負責。

連續不少日子孩子們只見為自己日常生活忙碌著的柳香和楊秋霞等人，不見張海張林等人的身影，終於有膽大外向些的孩子對看似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柳香問道：「師傅們去了哪裡？」

「你叫什麼來著？幾歲了？」一位進宅較早身子基礎也較好的男孩施彬對一名平日時里似乎不怎麼與人交往的孩子壞笑著問道。

身為平日里並不是非常外向的女孩兒的柳香不知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支吾的回道：「我……我就是教大家功課的『先生』」

十多天的時間里陸續被選進張宅的一百三十余名幼童因為張宅場和*圖*書地有限，住宿的地方十分簡陋。僅僅是剛剛搭建起來不久似乎是專門為小孩子用的木房。上百人擁擠在長約三十米寬約六七米的木屋通鋪之內。

結果並無懸念。施彬出身於南皮縣大戶，從四歲起就有兩年多的底子，身材營養也是同類孩子們中出類拔翠的。把身材瘦弱被貧窮的父母倒貼錢送來的王新教訓到爬不起來為止。

「不是說好了今天開課么？師傅們還沒來？」一些孩子們鼓噪道。

通過打鬧中的比試、欺生，施彬等一批大戶出身的孩子很快便熟識在一起。

一個從小並不發自內心的對上敬重權威和秩序、對下也不仁愛弱者的人有可能真正樹立超脫個人利益的理想乃至價值觀么？

「我們是來習射的，為什麼要連左臂靠牆倒立？」

自己能不能把這些人中的許多留下來？張海很快的便否定了這個念頭。

柳香手中白堊、白灰等物製成的粉筆在塗著黑漆的木板上寫了六個大字，強自念道「人之初，性本善。」

在這個販賣甚至打死晚輩也屬尋常的年代，孩子對於師長們的敬重決非後世可比。此時若是一個大人在此，一般來說大部分孩子絕不敢像後世那樣需要教師拍板擦hetｕbooｋ.cｏm.ｃｏm才能安靜。

不能發自內心的聽話和接受教育的人，自己有本事將他們訓練成能堪大任的心腹骨幹么？張海自認自己不是蘇聯的差生教育專家，沒有這樣的把握。只能在選材的時候就苛刻而嚴格的要求這些孩子們了。

十月天氣徹底涼下來的時候，孩子們終於受到平日里忙裡忙外的「師母」親自告知的消息：從明天起上午鈴響的時候是在張家主宅客廳臨時啟蒙課的時候，下午才是練武時間。

不少孩子的鼓噪之下柳香根本沒有解釋的餘地，並非完全沒有自尊心的柳香竟然在眾多孩子的起鬨指責之下哭著跑了出去。

孩子們詫異之餘許多人不由的一陣鼓噪和鬨笑。

「你這樣子也七歲？跟我一邊大？別吹了。來，咱們練練吧。」

常言道三歲看小七歲看老，六七歲以後的孩子要想完成天性上的轉變已經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了。

其實按張文的觀察，這五十個人不過是在最初報名的數百個孩子中按十選一比例的挑出人而已，遠遠算不上完美。這些人恐怕即便再經歷一次大浪淘沙也不足以構成支撐自己未來理想的全部骨幹。他們只不過是做為最初建立基業的武力團隊基石而已。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