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浸豬籠

「老鄉,這是在做什麼呢?」
年輕人放聲喝止了女人一句,滿是激動的掙扎了一下。
南京鄉村的農民也都是從外地遷徙而來,一沒有種子,二沒有農具,也不知道農業部和各級政府,是如何解決這些問題的?
「以後會更漂亮的。」喬志清信心滿滿,指著前面的碼頭吩咐了一聲,「飛鴻,讓船靠岸吧,就到前面的那個村子考察就行了。」
此次出門,喬志清和親兵都換成了普通的錦袍馬褂,看上去還真像是個富家公子。
小船一路南下,兩岸全都是剛剛成熟的水稻,如同金色的地毯包裹著大地。
那中年人一臉不耐煩的揮揮手,扭身又看起了熱鬧。
「好吧,那你等我下,我很快就來。」
透過竹籠,可以清楚的看到裏面的一男一女。
「有罪沒有罪,那要靠法院來定。你們江寧縣不是剛剛成立了法院,若是老先生執意如此,那就隨了你們的心意。將這對男女扔進秦淮河裡,看看法庭拿不拿你們問罪!」
方才喬志清詢問的那個中年人,連忙齜牙咧嘴的數落了喬志清一句,連人群中央的那個長者,也把目光集中在喬志清的身上。
那人正是站在喬志清身邊的魏子悠,看到豬籠里的男女生離死別的樣子,早就感動的熱淚長流。但是見喬志清一直遲遲不肯幫忙,只得鼓足了勇氣放聲大喝一句。
一個年長的人走了出來,對著秦淮河跪拜了下,手中拿過一摞黃紙全部撒在了河中。手舞足蹈了一會,口中念念有www.hetubook.com.com詞。
喬志清謊稱了句,一臉正經的模樣,連身後的魏子悠都忍不住掩嘴輕笑了聲。
村民里已經有人按捺不住,怒視著喬志清一伙人叫罵了起來。
年輕男女掙扎著把胳膊伸出了竹籠,聲淚俱下,想在最後把手再握在一起。
喬志清攙扶著魏子悠上了岸后,好奇的問了岸邊的一個中年人一聲。
喬志清冷笑一聲,雖然滿臉的平和,但是在場的人卻都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襲來。
女人在竹籠里嘶聲裂肺的哭喊了起來,在場的親兵和喬志清無不心生悲憫。
長者顯然動怒了下,滿臉的漲紅。但還是壓低了聲音回應了句,越看喬志清越不是一般人。
「精彩,精彩。真是一場好戲,可惜啊……」
魏子悠接過了軍報,疑惑的皺起了小眉頭。
「瑩瑩,黃泉路上有我陪你,千萬要等我。」
曾國荃當初圍攻南京,就是先佔取的江寧。此處被兵禍折騰了兩年,在喬志清進駐南京的時候,只剩下一萬多百姓。滿目都是雜草叢生,百里荒無人煙。
「外鄉人,你剛才說可惜什麼?」
「喬大哥,你快岸上多漂亮啊。」
這時,人群後面突然傳來一聲嬌喝,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紛紛轉過頭來張望。
「哦,對。我們是山西來的客商,打算從這裏販賣點大米回去。」
「瑩瑩,你胡說什麼呢?要死大家一起死。」
「三叔,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幾個人來歷不凡和_圖_書,要不緩緩再做決定。我去城裡打探一下,若是真的浸豬籠犯法的話,我們還是就此罷手吧。」
「三叔,別跟這幾個外鄉人客氣了!他娘的我們王莊的事還輪不到他們說話。」
「來人啊,把那兩個奸、夫、淫、婦給我抬上來。」
「子悠,你把這幾份軍報都讓人儘快發下去,待會陪我到去趟鄉村。」
前幾日就有宣傳組來村中視察,說是要建立村委會,普及新律法。如今改朝換代,誰也不知道新律法是什麼。若是真的廢除了浸豬籠,那可真叫個草菅人命了。
「既然是外鄉人,那就不要多問。要看就看,要走就走。」
現在看著兩岸豐收的場景,也暗暗讓喬志清鬆了口氣。
喬志清輕笑了聲,對老者朗聲答道,「可惜這場戲要是演完,在場的所有人都要以殺人罪論處。老先生,你說因為兩人的性命,牽連整個王莊的人,這樣算不算可惜?」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不親眼見到,我這還是放不下心。」
「王生,三叔再問你一句。是崔瑩瑩勾引的你,還是你勾引的崔瑩瑩?若是你承認是崔瑩瑩主動勾引了你,三叔就看在你死去父親的面上,饒你一命。」
「三叔,我和瑩瑩是真心相愛的。您今天要殺就殺,就算是死,我們也要在陰間做一對夫妻。」
中年人瞪了喬志清一眼,警惕的環顧了喬志清和手下一眼。
「外鄉人,你口氣未免也太大了點。這是祖宗傳下的規矩,老夫就不相信,那個法院敢違www.hetubook.com•com背祖宗?」
魏子悠哪裡見過這種場面,雖然身為火狐的首領,但就是為喬志清跑跑腿而已。此時見到怒氣沖沖的鄉村大漢,一個慌亂就似小帽一樣躲在喬志清的身後。
喬志清眉頭微皺了下,不管在何年何月,農業都是立國之本。
「快別提了。」一說到此處,魏子悠便掩著小嘴笑了起來,「左宗棠大人已經來軍報說過了,因為暈船的事情,兩軍在廣東還耽誤了一天呢。」
「噓,小聲點,你們是外鄉人吧?」
這裏地處南京城的南部,土地十分的肥沃。據農業部最新的統計數據,目前江寧的的耕地面積,已經達到了十五萬公頃之多。
「喬大哥,去鄉村幹什麼啊?今年南京的農業大豐收,收貨的糧食足有往年的兩倍,我聽陳國平部長和我父親談過好幾次了。」
年輕人朗聲大呼,絲毫沒有懼怕的語氣。
親兵們找了艘小船,由黃飛鴻帶著一隊人馬親自護衛,沿著秦淮河直接下了江寧縣。
這下魏子悠猶如捅了馬蜂窩一樣,人群里的男人憤憤沖她大喝了起來。
年長者鬱憤難當,剛要發作。竹籠里的那女子就嬌聲長泣了起來,「王大哥,你就跟三叔認個錯吧。三叔,是我張瑩瑩主動勾引的王生,您要罰,就罰我一個人。還求您老大發慈悲,放過王生一命啊!」
「你們是何人?竟然敢管我們王莊的事情,活不耐煩了嗎?」
「王大哥,你的心意我領了。能與你廝守一日,我這輩子已知足了。我是個不和圖書守婦道的女人,是我勾引的王生。三叔,您要罰,懲罰我一個人就行了。」
老者暗自思索了半天,最後終於服軟的點了點頭。都這把老骨頭了,他可不想因為不相關的事情蹲大獄。要出了事情,罪責肯定都在他這個族長身上。
「呀,你這個外鄉人啊,剛才不是讓你們快走嗎,你們怎麼還在這裏。」
黃飛鴻敬了個軍禮,直接去了船尾對掌舵的船夫命令了聲。
「淫、婦!給我閉嘴。都是你把一個個好端端的年輕人給害了,今日你們誰要逃不掉。來人啊,把他們扔進秦淮河裡,洗刷我們王莊的侮辱。」
「這次正好鍛煉下陸海軍的協作能力,這五路新軍都是北方人,這次估摸著可吃盡苦頭了。」
喬志清把每份軍報都批閱了下,叮囑各軍繼續穩紮穩打,按照預定的計劃前進。
「喬大哥,左宗棠和郭嵩燾也從廣西傳回消息,新八軍、新九軍已經完全進駐廣西百色市。」
「是,公子爺。」
剛才數落喬志清的中年人,伏在老者的耳邊輕語一聲。他是王莊唯一的生意人,見多識廣,在村中說話也滿有分量。
那長者見喬志清一行人衣著華麗,不知道喬志清是什麼來路,也不敢輕易放肆。抱拳客氣的詢問了下喬志清,想摸摸喬志清的底子。
只見五六個大漢分別抬著兩個竹編的籠子,在河畔上放了下來。
年長者對竹籠里的年輕人低喝了一聲,滿臉的道貌岸然。
魏子悠欣喜的笑了下,扭身就下去把自己的工作交代了下。
魏子悠看著和_圖_書喬志清高興的樣子,自己也在一旁樂了起來,把手上的另一份軍報也遞給了他。
那年長者忽然鎮定了下來,對身後長長吆喝一聲。
這會,喬志清才看明白了,今天碰巧遇到傳說中的浸豬籠了。
「王大哥,來世我們再做夫妻。」
這時,嗩吶鑼鼓聲停止。
老者故作強硬的回辯一聲,但是語氣顯然軟弱了下來。
那些村裡的壯漢各個皮糙肉厚,聽到吩咐,便抬起了竹籠,往秦淮河邊走去。
此時王莊的村民估計悉數到場,足有上百名大漢。見到喬志清如此無禮的樣子,又聽他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作勢就要衝上去廝打。
「你這叫什麼話,自古以來,對待不守婦道的女子,都是以浸豬籠的罪責懲處。怎麼著,我們還有罪不成?」
年長者凝眉下了狠心,沖面前的大漢一招手。已下決心,哪個也不放過。
老者猶豫不定,若是就此罷手,那他在王莊的威嚴將一掃而空。但是若是真的照這個年輕人所說,那不但是自己獲罪,連村民都跟著受罰。
「住手,你們這是草菅人命,要犯法的知不知道!」
喬志清拿著軍報輕笑了聲,都能想象到那些士兵,初次見到大海是什麼樣的表情。
岸上此時熱鬧非凡,像是在舉辦什麼祭祀。又是打著黃旗,又是吹拉彈唱的。
二人都是滿身的衣衫襤褸,皮開肉綻。看得出來,在次之前,一定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深秋時節,南京城外的鄉村異常清爽宜人。
喬志清這時才莫名其妙的衝著眾人,鼓掌大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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