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長安洛陽
第六十三章 一往無前的氣勢

這樣一來,自己見了他豈不是平白就掉了一輩,真真是氣死個人!
馬上騎士也是各異,有漢家兒,也有突厥人和粟特雜胡,但更多的卻是奚人和契丹人,一個個都樣貌粗野目露凶光,看起來兇悍無比,幾名頭領模樣的更是一臉的倨傲自得之色。
飛龍禁軍什麼時候成了這樣軍容齊整強軍了?這氣勢,甚至連他們這些常年征戰廝殺的邊軍也遠遠不及!
「他們距離我們多遠?」
但是他們很快就他們想錯了,極目遠望,就見西面天際處,迎著太陽光,一道由騎軍組成的人浪已經出現,一排又一排血紅色的盔纓迎風招展,赤色的飛龍旗在這支騎軍頭頂獵獵獵獵舞動。
嚴庄深吸了一口氣,臉色也一下白了。這不招呼就直接帶兵壓過來,難道真的事來抓安祿山的?
安祿山這才心思稍定,下令兩百曳落河以及其他大小將校親衛做好迎戰,準備,自己則戰戰兢兢,隨時準備跑路。
倒是身邊的第一軍師嚴庄十分鎮定,大聲詢問報信的哨探:「敵軍可有旗號,可曾喊話,有多少人?」
他們當中的很多人都多次來過長安,見識過長安禁軍的武裝力量,在他們心裏都是十分看不上的,心裏暗道,莫說是一千兵馬,就長安禁軍那些廢物,幾十年沒打過仗的軍隊,再來兩千也不夠自己衝擊一次的。
白衣劍客張獻誠,也微微有些緊張地握緊了手中寶劍。他藝高人膽大,並不怕失陷與敵陣當中,但如果要hetubook.com•com保護安祿山脫險,則會很麻煩。
按律這樣的羞恥慘敗,是要被治重罪的,輕則被撤職,重則下獄。但安祿山對此卻一點不擔心,他近來思慮的只有一人,就是那個在河中就壞他好事,卻怎麼也除不掉的蕭去病。
這個時候已經可以看見,對面騎軍是五人一排,隊形方方正正,馬上的騎士也一個個精悍無比,挺直地坐在馬鞍上,即使在全速奔跑中,陣型也絲毫不亂。
這個巨腹便便的大胖子正是大唐平盧、范陽、河東三鎮節度使,河北採訪使,御史大夫,東平郡王安祿山。
三百多安祿山麾下士兵將校,現在還並不知道安祿山已經在密謀謀反,聽說是官軍,反倒一下鎮定下來了。
那哨探驚魂甫定,回答道:「打得是飛龍兵旗號,看上去大約有一千多人,分成四隊,我向他們喊話,但沒有一個人回答,列成軍陣就這麼直接向我們這邊威壓過來,離得近時,第一排騎兵還紛紛掣出弓來搭上箭就準備射,幸虧我跑得快!」
粗略的估計到目前為止蛇牙的好手已經被殺掉了三成多,連一個副統領也死在蕭去病手裡。除了這些,錢財方面的損失更是巨大,那些被馬匪搶劫的財物,最後都歸了安西軍。
可是現在那個蕭去病貌似在這一點上,也將他比下去了。最為氣人的是,自己認了貴妃做乾娘,那蕭去病卻認了貴妃娘娘做干姐。
時值臘月寒冬,正是一年當中最冷www•hetubook•com•com一段時間,即使是溫暖濕潤的關中平原,此刻也是洒水成冰。地上殘雪依然未消,不過數量倒也不多,是以雪粉的形式存在。朔風吹起,這些雪粉便立刻紛紛揚揚地飛舞得漫天都是,被冬日的暖陽一照,倒也別有一番美感。
這三百多人裏面知道安祿山準備謀反的也就嚴庄、高尚、以及安祿山的義弟張獻誠了。難道事情真的敗露了?嚴庄皺著眉頭,已經在開始思慮該如何脫罪立功。
除了這些看得到的實力和利益受損,還有兩點更是讓安祿山覺得無法忍受。其一就是因為安祿山一直自稱是大光明神的化身(不是筆者杜撰,歷史學家榮新江對此做過深入研究),經常親自主持祆教祭祀活動,把自己成為胡族百姓的宗教領袖,利用『大光明神化身』的身份來號召當地胡人。
另一個就是,他安祿山能夠取得今天這樣的高位,能夠鎮得住東北邊防固然是一個因素,但最重要的原因卻是他能獲得皇帝李隆基還有貴妃娘娘的寵信,能夠討他們歡心。
對面的騎軍速度越跑越快,但陣型卻絲毫不亂,只聽見遠遠一聲軍號響起,左右兩翼各兩百多人的騎軍立即將速度提到了最高,一個轉彎向自己這邊的兩翼包抄過來。
說起這個蕭去病,就讓安祿山覺得頭疼。在河中就殺掉他的數百蛇牙精英,還連同那個高仙芝在整個西域和河中清剿他的蛇牙勢力和被蛇牙控制的馬匪。
正因為這個和*圖*書身份,讓他在之前得到整個祆教信眾的支持,並以此勾連河中眾國。可哪裡想到,因為蕭去病的橫空出世,一下被蔥嶺以西的祆教徒奉為索什揚,現在他們不但不再相信自己是大光明是化身,反而主動與自己劃清界限,甚至為敵。
這隊人馬的中心,是一個又高又白的大胖子,騎在一匹極為神駿的遼東駿馬上。最為有趣的是,別的戰馬都是一副馬鞍,但這匹粗壯高大異常的遼東駿馬上竟然有有兩副馬鞍,一副坐人,還一副小鞍上放得卻是騎乘者那個巨大無比的肚子。
正在這個時候就聽到前面一名哨探急匆匆飛馳而來,隔著一百多步,就放聲大喊:「敵襲!王爺,前面出現大隊全副武裝的人馬!」
這關中腹地怎麼可能有匪幫,敵襲只能是官軍了,難道自己密謀造反的事情敗露了,皇帝派人來抓自己?想到這裏,安祿山頓時嚇得渾身冷汗直出,瞬間打濕了幾層衣服。
包括安祿山和張獻誠在內的三百多河北騎軍一時之間都被震懾得面如土色,口乾舌燥。那飛龍禁軍排山倒海也似的壓過來,對方明明只有大約一千兵馬,但那所向無前的威勢給眾人的壓迫感,卻勝過數萬軍馬。
隊伍中最顯眼的地方,要數這些騎士頭上都戴著一頂貂帽,灰色的帽檐上面一條白色的貂尾又粗又長,隨著馬上戰馬的奔跑一下一下地跳動著;而隊伍最前面兩桿迎風翻卷,獵獵作響的大旗和兩桿節仗,表明了這隊人馬中有一位https://m.hetubook.com.com是節度一方的節度使。
緊接著,中間兩隊騎軍又是一聲軍號響起,兩名軍將模樣的越眾而出,左手掣出了弓袋裡的騎弓,右手從胡祿里抽出羽箭來,箭搭上了弦。
「我見著他們的時候在六里之外的鴻門,現在只怕距離不到三里了。」
這隊騎士大約有三百多人,胯|下坐騎全是肩高背闊的遼東高頭大馬,穿著各異,有穿盔甲的,更多的穿的卻是皮衣,還有一些皮衣外面披著漢家錦袍的。
而且安西軍好像特意跟他們做對也似,對他控制的正當的商隊也查的相當的嚴,找著理由就將商隊扣下來,搞得安祿山這半年以來,收入大減。
整支騎隊就像海浪一般無窮無盡也似,就這麼一往無前地朝他們涌過來。看來氣勢,彷彿前面就算是有一座高山,他們也能將之一衝而倒,彷彿整個天下就沒有任何事物能夠阻擋半下也似。
大地開始劇烈顫抖起來,滾雷般的馬蹄聲彷彿響在每個人耳邊,像重鎚擊打著每個人的心臟!
可是偏偏自己卻拿那蕭去病一點辦法都沒有,刺殺的辦法是行不通了,進讒言也不行,連自己最懼怕的李林甫加上王鉷都沒斗過他……難道只能看著他一天天的變強,然後再與自己為難嗎?
聞聽此言,一行三百多人頓時大驚失色,所有人停止了談笑,紛紛將兵器握在手裡的同時,不約而同都望向了中間的安祿山。心裏那納悶呢,這可是關中腹地,哪來的敵人?
安祿山也震驚得三魂六魄丟和-圖-書了一半,一顆心怦怦亂跳得厲害。昨天在驛站還接到皇帝李隆基的旨意,說是今天會有人迎接自己,怎麼會有敵襲?
此刻的驪山東北方向,華陰郡與京兆郡相交的地方,放眼望去,正是這樣一副有如童話般的如夢如幻的美景。美景當中,一隊騎士從東向西迤邐而來。
一路走來,安祿山心裏所想的都是這件事,一直全無頭緒,想到頭痛的時候就忍不住埋怨起他身邊那位義弟張獻誠,當初一劍將他殺不了,現在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嗎?
不問可知,這隊人馬正是一方節度使入朝述職的扈從軍隊,只不過這隊人馬卻全無一絲半點軍隊應有的肅殺之氣,陣型散亂不說,所有騎士更是洋洋得意地騎在馬上,大聲用各種胡語或說或笑,吵吵嚷嚷的,一股胡地的腥膻之氣撲面而來。
每年十二月份安祿山都會入朝覲見皇帝,這次同樣如此,即使今年把月的時候,他剛剛打了大敗仗,出征的六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殺掉的敵人卻可以忽略不計。
倒是安祿山的第一個謀士高尚高不危對安祿山極為忠心,他湊到安祿山耳邊,小聲道:「王爺,事到如今多思無益,不妨做好迎戰準備,靜觀其變。我們宮內並沒有這樣的情報送出,可知陛下應該還是信任王爺的。」
這些騎軍排著整齊的隊列,已經拉開了陣列,轉瞬之間就由縱隊變換成了橫隊。在騎隊捲起漫天飛舞的煙塵和雪粉中,陽光下閃爍出一片寒光,那是對方騎軍的槊鋒和矛尖在閃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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