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長安洛陽
第七十八章 帝王心術

高興激動之餘,李隆基也冷靜下來,重新回到御座上坐下,在群臣和上百名各國使節疑惑的眼神中,想了一會,突然靈光一閃,計上心來。
李隆基猶自有些不敢相信,又朝蕭去病和哥舒翰看去,兩人都一臉誠心正意地向他點頭。廢話,這封密折就是三個人湊在一起,由狀元劉單執筆完成的。
李隆基忍不住感嘆,這個蕭去病簡直就是上天對自己和大唐的恩賜。昨天他聽心腹宦官王承恩講了一個多時辰蕭去病的事,在王承恩說來,河中之戰的功勞起碼有一大半全是因為蕭去病。
高仙芝從懷裡掏出一封密折,雙手恭敬地舉過頭頂,高力士快步走過來,接過密折交給李隆基。
不但現在沒有,以後也很難有,因為自己他雖然通曉九番語言,卻是一個沒讀過書,不識字的文盲!而且他正是憑藉這個身份裝傻充愣,取悅李隆基的。
他一臉雲淡風輕地看著高仙芝、蕭去病和十幾名被封賞的安西軍將士在宦官的引導下走上丹鳳樓,到各個席位坐下,高蕭兩人被安排坐在安祿山對面。
大唐所有的外敵裏面,就屬吐蕃最為可惡,也最難纏,真真正正的心腹之患。
可這一次高仙芝的考功也被評為上上等,也武將封王。他保持的兩項記錄一下就被打破了,他再也不是獨一無二,優越感瞬間一落千丈。
難道他們要對付自己,抓住了自己的把柄要這個時候突然發難?安祿山雙手緊握,額頭上的青筋暴跳。
李隆基這才忍不住哈hetubook.com.com哈大笑道:「好,好,太好了!」
就在安祿山還以為自己已經成功將對方麻痹住的時候,沒想到今天就來了這麼一出。安祿山萬分緊張地猜測,對方會從哪裡攻擊他。
還有李隆基對高仙芝的封賞,雖然兩人爵位都是郡王,武散官都是驃騎大將軍,但高仙芝卻還有一個文散官最高階開府儀同三司是自己沒有的。
「啟奏陛下,臣有密折上奏!」高仙芝十分客氣地向安祿山點頭微笑,然後轉身朝李隆基奏報道。
高仙芝恭謹道:「千真萬確,如奏疏上所說,元日之前,必有來使。」
雖然李隆基下定了決心,不惜代價,但是如果能少付出一些代價就能滅亡吐蕃,不是更好嗎?
他高仙芝不過是一鎮節度使,而自己是卻是三鎮節度使,並且身兼河北採訪使,權力比他大了不止一點點!
蕭去病這狗賊還真是陰險狡詐!
看完密折,李隆基神色激動得一下從御座上站了起來,臉上滿滿的都是興奮之色,大聲對高仙芝問道:「高卿,此事可當真?」
與吐蕃打了這麼多年,大唐也漸漸明白了一點,吐蕃之所以能夠為患,不是吐蕃將軍多有智謀,也不是吐蕃戰士多麼驍勇善戰。
從太宗朝開始,吐蕃就成為國之大患,屢屢出兵騷擾大唐邊境。高宗時期,大唐的兵鋒和疆域都同時達到頂點,但就是因為征討吐蕃經歷兩場大敗,以致突厥趁機叛亂,大唐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邊境丟失,人口和-圖-書被劫掠。
高仙芝和哥舒翰已經在密折中信誓旦旦地向自己保證,從明年開始,安西軍翻越蔥嶺,從小勃律進攻吐蕃,隴右軍從黃河九曲向吐蕃發起進攻,並暗中支持蘇毗,不出五年,定能一舉推翻滅亡吐蕃。
自己登基之後,先後滅亡,平定,壓服突厥,突騎施,契丹和奚;吐蕃雖然暫時被大唐壓制,但卻實力卻絲毫未損,隨時能夠從高原上攻下來,有如跗骨之蛆,讓大唐深惡痛絕又沒有辦法!
年富力強的吐蕃贊普被害身亡了,他不足十歲的兒子即位,權力都掌握在兩名大臣手中。現在吐蕃已經是政局動蕩,人心惶惶,加上還有蘇毗這個內應。
不像那個蕭去病,今天獻捷的時候,無論是大唐百姓,還是蔥嶺以西三十六國使節,對他簡直崇拜得不得了。
安祿山一下緊張了,他看到在高仙芝說這句話的時候,蕭去病對著他十分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好在李隆基越往下面看,越是一臉欣喜之色,到最後笑得簡直合不攏嘴,這才讓安祿山一顆砰砰亂跳的心慢慢平復下來。
「……封安西節度留後封常清為河公東郡公,懷化大將軍,實封一百戶;封安西別將段秀實為汧陽縣侯,歸德將軍,實封一百戶;封安西別將馬璘為虢縣侯,雲麾將軍……封生擒大食皇太弟之顧小俊為偃師縣伯,明威將軍;李天錫為新豐縣子,定遠將軍……」
更讓他嫉妒的是這次獻捷儀式的規格,在規格最高的大明宮正面丹鳳門,文武和圖書百官悉數到場,之後還要太廟獻俘,全城慶賀狂歡三天,這些都是自己從沒享受過的!
想到密折上那個出兵攻打,扶持傀儡,還有經濟控制三者并行的辦法,李隆基突然想到,這個策略莫不全是蕭去病的主意?密折上不是說,吐蕃贊普赤德祖贊不就是被蕭去病的五雷天心正法給害死的嗎?
想到這裏,安祿山心裏又有些得意了,自己依然是大唐最有權勢,兵力最為雄厚的節度使。
安祿山坐在丹鳳樓距離李隆基御座不足五丈遠的地方,宣讀封賞聖旨的竇華就站在他身旁一丈多遠。聽著這一個接一個的封賞賜爵,安祿山心裏嫉妒得幾乎要發瘋!
安祿山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在他緊張的注視下,李隆基漫不經意地打開了高仙芝的密折,然後眼睛一下就瞪得老大,滿臉不可置信的神色。
據嚴庄回來講,那蕭去病的反應非常高興和自得,寬言安慰讓他放心,還說今後要多多走動親近來著。
一連說了三個好,李隆基激動極了,若不是作為一個帝王的基本城府,他簡直恨不得命竇華將這封密折的內容當眾向眾人宣讀。
但不知怎麼,李隆基在感嘆喜悅的同時,又忍不住心生警覺,沒有理由的,越發不放心了。
御案下面群臣一臉好奇,高仙芝和蕭去病滿面春風,哥舒翰神色興奮,李林甫皺起了眉頭,楊國忠皮笑肉不笑,安祿山卻是冷汗直冒。
這蕭去病屢立奇功,不僅勇冠三軍,而且謀略也是無人能及,密折里所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經濟控制」的法子以前就從沒有人想到過;而且他還天文地理,幾乎無所不知,還對大唐耿耿忠心,簡直完美極了。
隨著中書舍人竇華的宣讀,一連串的封賞下來,丹鳳樓上的群臣不由得一陣轟然,不少人開始小聲的議論,這樣大規模的封賞賜爵,在開元以來,還是第一次。
現在蔥嶺以西三十六國一起遣使朝見天子,如此盛事,對有功將士的封賞豈能小氣了?
嗯,還是李林甫、楊國忠、安祿山這樣的好,有一點能力,卻有更多的缺點,能幫自己做事,卻沒有威望。
實在是地利的緣故,形勢對他們有利就下山劫掠為禍,形勢對他們不利就縮回高原,大唐拿他毫無辦法。可偏偏吐蕃又距離隴右,距離長安這麼近,就好像在身邊隨時趴伏著一隻會吃人的老虎。
還好,還好!陛下這麼高興,應該是喜事,不是要針對自己。鬆了一口氣之餘,安祿山又忍不住再次嫉妒起來,高蕭兩人已經立下如此大功,怎麼還有喜訊密報皇帝?
蛇牙刺殺案?他不是一直認為是王鉷嗎?難道是武庫軍械的走私案?據蛇牙細作打探,對方也沒什麼進展啊?或者是蓄養私兵,私做官服?
最後終於以堆人命的方式攻下石堡城,唐軍死傷數萬人。但李隆基卻依然大力褒獎了指揮這場戰役的哥舒翰。
這就一下被高仙芝比下去了啊!安祿山嫉妒得要死,氣息一下就微喘了起來,但轉念又想開府儀同三司不過是虛榮,他高仙芝又不敢真的開https://m.hetubook.com.com府;
為了對付吐蕃,李隆基幾乎豁出去一切代價了,在兩年前,為了攻下幾百人駐守的石堡城,李隆基不惜派出六萬多大軍,輪番攻打。
可想而知皇帝陛下對安西軍的這次大功有多麼看重,不過想想也是應該的。一戰平定河中,呼羅珊,威服三十六國,還帶回這麼多戰利品;
之前他也獻捷過很多次,還因此考功評為上上等,受封郡王,這兩樣在整個大唐朝廷都是絕無僅有,獨一無二的,這讓他心裏得意極了,優越感無與倫比。
「哦,快快呈上來。」李隆基一臉微笑,興緻很高。
這讓李隆基怎麼能不高興,不激動,不興奮!
安祿山朝兩人遙遙對望一眼,還一臉微笑,十分恭謹誠懇地朝兩人拱手祝賀。
因為這樣的原因,高仙芝這封密折帶來的這個消息,和密折上制定的這個不用死多少人,不花費錢財,只用三到五年就能徹底滅亡吐蕃的計劃,無異於及時雨一般,給了李隆基一個最大的驚喜。
而且安西軍將校雖然封了這麼多爵位和武散官,但安西軍畢竟人數太少,加上將要招募的不過四萬四千兵力;哪比得上自己三鎮兵馬加一起十五萬三千兵力,更有五萬私兵和八千曳落河。
昨日下午,他派嚴庄去找蕭去病,表示自己對他誠惶誠恐,對大唐忠心耿耿,以前或許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今後一定改過自新,請蕭去病放過云云。
就是因為在李隆基心裏已經不能再容許吐蕃有威脅大唐的能力,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不斷壓制吐蕃,直到他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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