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定計

應如是才是齡州軍政之首,沈栗繞過他,就算立了功后能立馬走人,日後就沒有相見之日了嗎?他又不差這點功績,何苦教人覺得吃相難看。
「水師如今就在海上往來游弋,海寇卻仍然能暗通消息,又對劫法場之事甚有把握,只怕是掌握著我等還不知道的登岸地點,可以避開水師。」沈栗道。
沈栗眨眨眼。因與姜氏那點拐彎的親戚關係,他注意迴避才是本分。帶著古逸節出首,對已經拿定的決斷查缺補漏還可以,教他直接出主意……
「難不成就是這走失的?」應如是疑道。
「姜寒之女竟與海寇有瓜葛?」應如是詫異道:「還是她的妹妹?」
若是驟然得勢的官員,應如是還要猶豫一番,怕對方一時迷了眼、蒙了心,可沈栗他出自禮賢侯府。
「劫法場這種事,不是有大瓜葛沒人會去搏命的。」沈栗推測道:「姜寒下獄后對旁人應該已經沒有什麼利用價值,這時想著救他的,說不定真是走失的親女。」
「既是要讓海寇進城,姜氏就不能立時提到官府中來,以免打草驚蛇。」應如是囑咐道:「先關在古家吧,本官派人前去看守,若能守株待兔更好。要提醒古家,萬不要走漏消息,不然本官絕不能容情。」
應如是深感棘手,左思右想,忽https://m.hetubook•com.com問沈栗:「謙禮看呢?」
見應如是眉頭緊鎖,沈栗低聲提醒道:「劫法場不是單槍匹馬能做成的,這女海寇能指使得動人手做這等大事,應該不是無名之輩。」
應如是思忖片刻,詢問道:「你方才說這消息來得蹊蹺,怕是有人故意教古家姑娘聽到?」
沈栗搖頭道:「只遠遠聽見些話語,並未照面。」真要見著,古冰容怕也沒命回來了。
爭功哪是那麼容易的事。這世上除了父母親人,就沒人會心甘情願容忍你吃獨食。
應如是皺眉道:「本官也想著是否來個關門打狗,只是怕海寇猖狂,傷及無辜百姓。」
應如是微微皺眉。既然打著瓮中捉鱉的主意,自然是想畢其功於一役的。不然驚走了一些,沒能消滅更多海寇,日後這些漏網之魚沒事就來城中轉一圈,搶劫搗亂,誰受得了?
「他們能上岸,總會想法子混進城裡,看也看不住的。」沈栗搖頭道:「此戰無法避免,我等只能想辦法儘快除去他們,以圖減小損失。」
沈栗點頭:「據市井傳說,那龍神娘娘是被前任首領掠為壓寨夫人的,當年即頗通文墨,甚至能充當軍師,顯然出身不差,若說她是姜寒之女,時間、家世上確有可能。和-圖-書
應如是倒不是警告沈栗。姜氏之事已經在他這裏轉了一圈,再出差錯,便是他應如是的責任。既然是他決定繼續將姜氏關在古家,多囑咐一句也是應有之義。
布政使願意做背書,沈栗自然不會故作姿態,駁了應如是顏面。忙恭敬道:「多謝大人信任。」
應如是擊掌道:「正是!快,著人去打聽這樣的人家,教人先盯好。」
「將人挪出來,總會走漏消息,」沈栗低聲道:「此時城中應該就已經有些海寇了。何況挪誰家不挪誰家?」
襄助市舶司才是沈栗來齡州的首要目的,為此他不惜耗費心力,制定出一套分紅計劃,將各衙門哄得高高興興,如今自然也不會輕易惡了這位新任布政使。
應如是笑著擺擺手,側耳聆聽。
沈栗思索道:「教水師待命是應當的,若能拒敵於水上,自是最好。萬一那些人海寇真的上岸……也是好事,岸上的仗總比水上好打。」
應如是一擺手:「本官知道謙禮的顧慮,無妨,你是皇上親口誇讚過的,老夫信得過。若有什麼建議儘管說來,誰有異議,老夫擔著!」
立時有人領命而去。
古顯見兒子平安回來,雖然案子還未了結,日後少不得要去官府走一趟,到底鬆了口氣。得了沈栗提點,忙著約束家人不m•hetubook.com•com可聲張,更不能與外人聯繫,奴僕不結伴不準出府……又奉承應如是派來的差役。
「還未曾。」沈栗搖頭道:「這女子為了父親肯犧牲丈夫,可見其破釜沉舟之意。只怕刑罰無用。」
「除了法場,還有富戶。」沈栗提醒道:「海寇已經很長時間不開張,如今大約撐不下去了,總是進城一回,不妨撈一筆。」
應如是沉思半晌,拍板道:「不管怎樣,這劫法場的消息總是不假。教水師準備著,但有海寇來襲,絕不容情,力求殲滅。」
應如是乍然警醒:「不錯,城中富戶卻要遭殃!把他們挪出來?」
「線索還是太少啊。」應如是長嘆道:「只知道他們要劫法場……古家那位姑娘可曾看見那女海寇的面目?能否出具畫像?」
「看來只能令士卒喬裝改扮,多加註意了。」應如是嘆道:「誰家要是攤上可要倒霉。」
應如是揮揮手,叫人帶他下去。
應如是幽幽嘆息。他才剛上任,正在戰戰兢兢做事,恨不得處處圓滿。這時候教海盜跑進城裡……然而沈栗說的確實有理,齡州海貿興盛,往來商人眾多,海寇只要能上岸,總有法子混進來。
沈栗點頭應道:「大人放心。」
古逸節忙道:「內子出嫁前是有個妹妹,不過聽說走失了,早無音訊。」和*圖*書
姜氏都暫時被押在古家,古逸節當然也未被收監。無精打採去布政使司晃了一圈,又被沈栗帶回來。
「話雖如此,該用刑還是要用。」應如是道。固然希望不大,但說不定姜氏就熬不過刑罰開口了呢。
應如是卻是想岔了,哪怕沒有古逸節之事,沈栗也不會惦記著與他爭功。
沈栗從來就沒有吃獨食的習慣。
有沈栗坐鎮,差役們倒未敢放肆,只專心「招待」姜氏,可惜未見收穫。
應如是頗為贊同,吩咐:「著有司立即提審姜寒。另外,查訪近來探監之人,看有沒有可疑的。隱秘些,著可靠的人去辦,不要打掃驚蛇。」
這時候要供養男子讀書都不是普通家庭能輕易承受的,有心思培養女孩的,絕不會是一般人家。
雖與沈栗來往很少,應如是倒是敢說這樣的話。
沈栗遲疑道:「下官拿不準。家妹的本領確實不足以讓她得到這個消息,但做事總要有動機,若真是有人出手,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應如是微微點頭。
古逸節低頭不語。他恨姜氏無情,也親自出首告髮妻子,但聽到應如是的堅持對姜氏用刑,心中還是稍稍難過。
姜氏的心思不難揣測。她為其父已經拋舍一切,現下就如溺水之人,姜寒的生死就是那根救命稻草。她死咬著不說,還可以哄騙自己仍和-圖-書有微薄希望救出父親,說了,就什麼都不剩了。
「那姜氏不肯招供?」應如是皺眉道:「可曾用刑?」
打仗總講究成本,水師撞壞一條船就夠田復光跳腳了。
齡州的兵將用來剿匪是綽綽有餘的,只要能確定合適的對象,多在幾家周圍預先埋伏上,海寇指定跑不掉。大海撈針難如上天,但要從幾條魚里選上三四條肥魚,索性就先一起撈出水再看。
越是傳承久遠,富貴綿延的家族,其子弟對家族的責任感越深。禮賢侯府自打開國起就沒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犯過錯誤,要說沈栗會為古家置家族于不顧,舍了他自己詹事府右丞的大好前程,鬼都不信。
沈栗並無異議,他與古家連著親,要注意迴避。既然已將事情稟報應如是,便由著上官吩咐。
「他們總要去法場的,」應如是發狠道:「那就教他們在法場陪著姜寒上路!」
「姜氏應是姜寒最小的女兒。」沈栗猜道:「也未曾聽聞姜寒有收養義女之事。會不會是謙稱?」
應如是恍然大悟:「齡州境內只有那龍神娘娘是女寇首!」
沈栗道:「到那天時間緊迫,海寇們總不會胡亂下手。易地而處,若下官為匪,自是要選那家中富裕又缺少護院的海商。也不用多,多了難免分散人手,搶了東西也不好帶走,一二家就可,最多三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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