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裝瘋賣傻

李滄海眉頭微皺,他背著雙手。平靜地說道:「本官此番前來,不是為了找你的晦氣。而是為了告訴你,秦復一案。現已由本官翻出,重新調查。本官不怕告訴你,從本官目前所掌握的線索來看,秦復通敵叛國案另有隱情,秦將軍忠心耿耿,絕非通敵之人。不過,讓本官感到奇怪的是,秦將軍若是被冤枉的,為何又是自己承認了罪名?你身為秦復的心腹部將。對當年之事應當清楚,本官希望你能將當年發生之事對本官說一遍。」
兩兄弟接過『辟穢丹』,忙塞進嘴裏,臉色才漸漸好轉起來。
李滄海不覺有些好笑,這齊雲鶴的神情也太緊張了些,在狄家難道還擔心李鈺受傷不成?
「哎呦,晴姑娘,本王怎麼能走呢?本王是跟著先生來學習探案之道的,說不得以後要住在狄家呢!以後還望晴姑娘多多關照啊!」李鈺嬉笑的聲音隨即傳來。
「大人,您沒事吧?」奔波兒灞擋在李滄海跟前,緊盯著郝仁,問道。
狄懷嚇了一跳,他忙對狄晴說道:「晴兒,不許對王爺無禮,還不快向王爺賠罪。」說著,他對著李鈺彎腰行禮,尷尬的道:「王爺,晴兒口無遮攔,衝撞了王爺,還望王爺贖罪!」
李滄海點了點頭,他看了下狄晴身後,發現只有李鈺,於是便問道:「晴兒,萱兒呢?」
越朝里走,裏面的怪味越濃。
李滄海想了想,從身上挎著的布包里取出兩枚『辟穢丹』,給兩兄弟一人分了一個。
男子蜷縮的更緊了些。
「打開牢房。」李滄海說道。
李滄海皺了皺眉頭,直接朝那男子走去。
然而,儘管手腕被扭的脫臼,但卻彷彿沒有任何感覺。竟然還在拚命的嚼著半隻老鼠。
「郝仁?」李滄海問道。
「你先下去吧!」李滄海對著老獄卒說道。
這一轉身,頓時將幾人嚇了一跳。
奔波兒灞伸手在郝仁肩膀點了一下,好似瘋牛般的郝仁頓時癱了下去,他靠著hetubook•com•com牆壁緩緩坐下,嘴裏不斷重複著一句話:「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
聞聽此言,那男子猛地轉過身來。
說完這些,李滄海頭也不回的朝牢房外走去,他走到牢房門口,突然停下腳步,語氣淡然地道:「本官會命人將你轉至上層牢房,若是你想起什麼,隨時都可以通知本官。不過,期限可僅有三天時間。」
「不必,你們在門前守護即可。」李滄海說完,便推開牢門走了進去。
「大人,要我們隨您一同進去嗎?」奔波兒灞看著那瘋瘋癲癲的男子,問道。
李滄海心中無比憤怒,這種地方怎麼能關押人?潮濕陰冷,陰暗壓抑,就是再怎麼正常的人,在這裏關押十多天也會瘋掉,何況十多年?
李滄海端起茶盞,用茶蓋盪開茶水上漂浮的茶葉,沉吟道:「此事很難說,一個人就算是心性再如何堅韌,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牢中長達十四年之久,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絕對能夠將人逼瘋。」
狄懷古怪地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道:「滄海啊,你可算是有對手了。」
「王爺,你身體不適嗎?」李滄海好奇的問道。
李滄海似乎並不在意,他盯著郝仁,一字一頓地道:「本官只問你一句,此案與李林甫是否有關?」
牢房之內,陰森壓抑,充滿著一股惡臭。
男子用左手抱著雙腿,身體瑟瑟發抖。
李滄海和狄晴緊鄰而坐,李鈺本被奉為上賓,應坐于上席,但他卻不願坐在上席,反而拉著凳子湊到了李滄海與狄晴身邊,準確的說,其實是狄晴身邊。
「吃、吃……吃!」那人突然竄了過來。瘋狂地大叫道。
既然他能夠回憶起秦復,就說明他並未忘記秦復,可是他依舊裝作無知無覺。
郝仁雙眸散淡,沒有絲毫生氣,臉上儘是驚恐之色,渾身瑟瑟發抖,彷彿沒有聽到李滄海所說。
李滄海朝牢房看去,陰暗的牢m.hetubook•com•com房之中,一名蓬頭垢面,身材傴僂的男子背靠著牢房,肩膀不停的抖動著。
「此人若真是裝傻了十四年,很有可能他手裡握有重要線索,可眼下他誰也不信,看來只能等了。」李滄海思忖著,在心中暗暗說道。
李滄海皺了皺眉頭,讓灞波兒奔放開男子。那男子掙脫之後,立即耷拉著右手,蜷縮在了牆角,眼中露出驚恐之色。
李鈺還沒說話,就聽狄晴哼道:「他是有病,出門沒吃藥!」
「本姑娘是要你走開!討厭鬼!」聽聲音,狄晴似乎很生氣。
「那你可還記得,連雲,烈戰?」李滄海盯著他,接著問道。
「無妨,我自有分寸,將牢房打開。」李滄海淡淡地說道。
此時,外面突然傳來狄晴的嬌喝聲:「走開!不要跟著我!否則本女俠要你好看!」
然而,那男子並沒有回頭。
見李滄海回來,狄懷忙迎了上去詢問情況。
李滄海詫異地摸了摸鼻子,心道,李鈺怎生如此興奮,難道撿到寶了不成?然而,他卻沒注意到狄懷對他投去的提醒的眼神。
他猶如餓了數月的餓狼,雙眼放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李滄海抬頭看著牢房壓抑的牢頂,淡淡地道:「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天。剩下的時間可不多了。不管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本官之所以對你說這些。是想讓你明白一件事,這是秦復唯一的伸冤機會,也是你重見天日的唯一機會。」
一路走來,李滄海發現十多間牢房空空如也,也就只有這角落中的一間關押有人。
砰的一下,他額頭上頓時流出一行血水。
李滄海吃了一驚,此時在牢房外守衛的奔波兒灞,聽到裏面叫聲,飛快的沖了進來。
李滄海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不知他話中何意。
李滄海笑了笑,說道:「晴兒,王爺畢竟是王爺,你怎能這麼說他?」
老獄卒搖了搖頭,同樣一臉疑惑。他猶豫了下,叫道:「郝仁。大理寺的李大人來www.hetubook.com•com看你了!」
很快,幾人來到了關押郝仁的牢房跟前。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近,很快就來到了客廳。
十四年的牢獄之災,他都一直在裝瘋賣傻,這簡直就不可思議!
「好大的膽子。竟敢對大人下手?」灞波兒奔氣呼呼地吼了一聲,他快如閃電般的沖了過去,猛地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咔吧一聲竟然直接脫臼。
「若是你忌憚李林甫。大可不必擔心。李林甫已經死去一年有餘。如今聖上就在洛陽,本官雖重提此案,聖上也准許重審,但聖上只給本官七天時間。七天之內查出真相,秦復若是被冤枉,聖上自會給其平反昭雪。但若是七天之內沒有結果。此事永不許再提。」
老獄卒點了點頭,隨即退了出去。
說話間,狄晴板著臉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眉開眼笑的李鈺,以及神色緊張的齊雲鶴。
「這是怎麼回事?」李滄海摸著鼻子,有些疑惑不解,狄晴和李鈺怎麼發生衝突了?
李滄海卻還能夠忍受,說起來,這種氣味較之屍臭,還差的遠呢!
他嘴裏嚼著半隻老鼠,彷彿自地獄爬出來的餓鬼,拚命的揮舞著雙手,想要抓住距離牢房最近的李滄海。
郝仁突然自顧自的傻笑起來,混合著血末的涎水從他嘴裏流出,讓人有些頭皮發麻。
李滄海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茶水,心裏卻一直想著在牢房之中的郝仁的神情。
李滄海頓時嚇了一跳,他沒想到那人竟然出手如此之快,若不是奔波兒灞及時將他拉開,只怕他的手臂已經被那人尖銳的指甲給撕下一大塊肉來。
郝仁毫無血色的臉皮上儘是驚懼之色,他猛地蹦了起來,拿頭往牆壁上狠狠撞去。
李鈺眯著眼睛,毫不在意地嬉笑道:「無妨,無妨,晴姑娘心直口快,乃直爽之人,我又怎會怪罪她呢?哈,哈哈哈……。」
狄懷點了點頭,嘆息道:「可憐啊!郝仁當初跟著秦復南征北戰,幾經生死,到頭來反倒被關m•hetubook•com.com押在暗無天日的牢房之中度過了十四年!既然郝仁已經瘋了,這條線索豈不是就此斷了?」
此時天色漸晚,為了歡迎肅王李鈺,狄英準備了豐盛的晚餐。
李滄海皺著眉頭,揮了揮面前渾濁不堪的空氣,道:「這種地方怎能住人?簡直豈有此理!傳本官諭令,從今日起,這層牢房禁止關押犯人!本官走後,立即將郝仁轉移到上層牢房!」
這『辟穢丹』是張懸命臨走之前,特意替他煉製的藥丸,效果比之仵作手中的『辟穢丹』不知好了多少倍。
李滄海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說道:「十四年前,懷化將軍秦復通敵叛國,被處以極刑,滿門抄斬,你因是秦復心腹,而被關進天牢,是也不是?」
李滄海說完這些之後,便離開了牢房。臨走之前,他瞥了一眼郝仁,郝仁依舊表情獃滯,沒有任何反應。
那男子蜷縮在牆角,身體不斷發抖,似乎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奔波兒灞與灞波兒奔兩兄弟,直接給憋的臉都綠了。
狄晴見到李滄海,原本怒氣沖沖的臉蛋頓時如沐春風般笑了起來,她三兩步走到李滄海身邊,嬌聲道:「滄海,你回來啦?」
過了片刻之後,狄懷捋著鬍鬚忽然道:「滄海,你覺得郝仁是真瘋還是裝瘋?」
李滄海將經過對他說了一遍,狄懷頓時陷入了沉思。
那人手腕被控。頓時受制於灞波兒奔。
「是、是,小老兒定會將此事稟報給府尹大人!」老獄卒忙點頭哈腰地回道。
「他這是在做甚?」李滄海皺眉問道。
晚宴是在客廳內舉行,眾人圍坐在圓桌旁,桌子上擺滿了珍饈佳肴。
李滄海啞然失笑,李鈺卻一臉無所謂,嬉皮笑臉地道:「晴姑娘性格率真,乃當世俠女,能認識晴姑娘,真是本王三生之幸啊!」
郝仁靠著牆壁,獃滯的眼中唯有黑白二色,依舊沒有絲毫反應。
李滄海心中暗自猜測,此人若是在裝瘋賣傻,那麼他的心志至堅韌簡直匪夷所思。
狄懷和狄英兩https://www.hetubook.com.com兄弟面面相覷,而李滄海卻好似根木頭,沒有覺得絲毫不妥。
老獄卒連續叫了幾聲,那男子依舊沒有反應,老獄卒想了想,突然叫道:「開飯啦!」
老獄卒使勁敲了下牢房的木柵欄。叫道:「郝仁!李大人來看你了!」
李滄海蹲了下去,盯著他道:「郝仁,你可還記得秦復?」
「聽到沒有?晴姑娘讓你走開呢!雲鶴,還不快走!」李鈺大叫道。
李滄海卻沒發現,狄晴身後的李鈺,看到他二人親昵的動作,整個人都好像猴子般抓耳撓腮起來。
「大人小心!」奔波兒灞猛地將李滄海拉了過去,只聽嗤啦一聲,李滄海的衣袖被撕下了一塊。
「噢,薛姐姐說她想起一些重要的事情,可能會成為有利的線索,便去調查了。」狄晴親昵的說道。
此人瘦骨嶙峋,蓬頭垢面,正啃著半隻血淋淋的老鼠。
老獄卒猶豫了下,從腰間拿出鑰匙,將牢房門給打了開。
他呲牙咧嘴的表情,加上嘴裏血淋淋的老鼠。顯得更加詭異可怖。
老獄卒頓時愣了下,奔波兒灞與灞波兒奔兩人也跟著愣了下,兩人忙道:「大人,不可啊!此人瘋瘋癲癲的,若是傷了大人如何是好?」
郝仁身體拚命的發抖,突然他大叫起來:「鬼!有鬼!……有鬼啊!」
「哼,他就是個討厭鬼!」狄晴秀眉微挑,嘟嘴道。
從洛陽大牢離開之後,李滄海又去洛陽府衙交代了一番,才回到狄家。
「大人,他就是郝仁了。」老獄卒說道。
「我沒事,快讓他安靜下來!」李滄海搖頭說道。
七天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半,可越查他越發覺得頭大,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四年之久,各種證據早已被歲月所湮沒,就連當年知情之人也都不知所蹤。
但在李滄海看來,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當他提起秦復之時,他敏銳地發現郝仁獃滯的眼球有明顯右移跡象,這說明李滄海提起秦復之時,他在回憶。
從郝仁的表現來看,他確實已經瘋了,而且瘋的還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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