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他日若遂凌雲志

場上沒人說話,唯獨緊湊的呼吸聲,彼此起伏。
「你……你……很好……好……?」倪文俊顫抖著伸出手指,緩緩地指著一動不動的陳友諒,許久才從嘴裏吐出這幾個字來。
許久,聽得「噗」的一聲響,倪文俊的脖頸之處突然迸出一團血霧,充滿腥味的血液漫天飛舞,如此恐懼的一幕頓時把一干膽小的武將嚇得了紛紛後退了數十步,不少人更是齊聲驚呼起來,一時將寂靜的赤壁古戰場,弄得喧鬧起來。
人群里齊齊歡呼,陳友仁一馬當先,一步上前,盯著陳友諒道:「大哥……你……沒事吧……?」
兩年前,倪文俊推薦他來了到這裏赤壁古戰場作為軍中主帥,黃州自古便是軍事要地,視陳友諒為自己心腹的倪文俊自是對自己這個得意弟子極為愛護,知曉他自來喜愛周瑜,當天親自領著陳友諒將赤壁古戰場觀看了一番。
倪文俊身法移和_圖_書動,直到今日他才見識了陳友諒真正的刀法,那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刀法,刀光閃耀,快如閃電,一刀劈來,就彷彿天際便橫空閃出一道驚鴻一般,將漆黑的夜空撕裂成兩半,漫天的殺氣與耀眼的刀光迷茫在夜空。
陳友諒慢慢轉過身來,目光盯著地上漸漸冰冷的倪文俊,說道:「你放心,今日我殺了你,他日我陳友諒一定幫你殺了狗皇帝……?」
夜空中,兵刃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響,兵刃相交,火花四射,很快一切重新恢復了沉靜。
陳友諒沒有應聲,面無表情的盯著對面的倪文俊,一動不動。
這也難怪倪文俊吃驚,他自小熟讀詩書,對於陳友諒脫口而出的這一句豪言壯語,再清楚不過了,昔日梁山好漢及時雨宋公明,宋江尚未上山之前,有一次在那潯陽樓上喝醉了酒,在酒家的牆壁上啊,揮筆書寫和-圖-書了這麼一句「心在山東身在吳,飄蓬江海謾嗟吁。他時若遂凌雲志,敢笑黃巢不丈夫」。此後不久,朝廷以宋江謀反大罪將其抓捕牢獄之災直至被押赴刑場,得知消息的梁山豪傑,大鬧江州才從刑場上救出宋江,這段名著一時的公案才被了解,陳友諒如今身為天完國軍中主帥,卻隨口念出了這般反詩,饒是倪文俊膽子不小,也嚇出了一生冷汗,呼喝了一番,心中卻大幹滿意,誰能保證他不是下一個宋公明呢?」
陳友諒終於動手了,他一直盯著倪文俊的動靜,如今刀光閃過,他再不能坐以待斃了,殺了他狗皇帝才能信任自己,殺了他狗皇帝才會讓自己返回漢陽,殺了他漢陽的那張寶座才是屬於自己,整個天下才能讓自己任意揮灑。
倪文俊並沒有立即就死,嘴裏噴出了一口鮮血,方才聽得「噹啷「一聲,單刀落地,跟著」咚和_圖_書「的一聲,高大的身軀就此倒地。
陳友諒默默的叨念著,手中的彎刀劈出一道驚鴻,刀光閃耀,徑自對著倪文俊劈殺而去。
不知是聽見了這聲話語,原本一動不動的屍首突然搖晃了一下,倪文俊的喉嚨里發出了一聲古怪的聲響,這才「撲通」一聲,脖頸就此倒地徹底死去,昔日風雲一時梟雄,如今就此走向了人生的盡頭。
「是!」韓世勛應了聲,從人群里走出,刀光一閃,鮮血飛濺,一顆大好的人頭,應聲而落。
他一動不動,火光下,一張冷峻的臉變得蒼白而猙獰。
倪文俊同樣一動不動,目光死一般的盯著陳友諒,手中的單刀還保持著奮力揮手的姿勢,臉上卻露出一絲不相信的神情,不知是因為驚訝還是不相信!」
一番客套后,兩人徑自來到了江邊,此時江面水勢激蕩,撞擊江岸,聲若驚雷,勢若奔馬,亂石橫空,突兀參差,陡峭奇和圖書拔,氣勢飛動,高聳入雲——仰視所見皆是捲起千堆雪」的絕美畫圖,耳旁聽著呼嘯的喊殺聲,金戈鐵馬使人熱血沸騰的金鼓號角頓時讓年輕的陳友諒全身的熱血沸騰起來,想著昔日周瑜的英姿勃發,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談笑自若的神情,陳友諒一時呼嘯:「他日若遂凌雲志,敢笑周郎不丈夫!」話一出口,讓一旁的倪文俊嚇了一大跳,抬著一雙眼神吃驚的望著眼前的這個得意弟子。
「大帥!」
「鏘」!
「斬下他的頭顱,派人快速送往漢陽!」陳友諒眯著雙眼冷冷的發出了命令。
陳友諒一聲暴喝,單刀夾這一聲雷鳴,以無可阻擋的殺傷力向倪文俊的胸口砍了去,倪文俊一動不動,彷彿就傻了一般,望著陳友諒劃破夜空的一刀,以無可抵禦的姿態向自己砍來。
陳友諒陰沉著臉,一雙充滿殺氣的眼神緩緩在倪文俊臉上轉動著,沉吟了片刻,陳友諒https://m•hetubook.com•com方才移動步伐,緩緩走到了倪文俊面前,兇狠的眼神突然有了一絲悲意。
「鏘」
「你……?」倪文俊一愣,說了個「你」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來,這一笑,脖頸之處,一條不大的血口,緩緩裂了開來,鮮紅的血液,循迅速地順著脖頸流淌了出來,哈哈大笑的笑聲,也就此戛然而止,倪文俊睜著的雙眼,一聲停頓,「咚「的一聲,龐大的身軀就此到底死去。
陳友諒輕輕一聲長嘆,緩緩站起身來,側過臉,望向了江面,此時冷月當空,清冷的夜風緩緩吹來,拍打在他的臉上,陳友諒一動不動地俯視著赤壁的江面,看著不遠處那層層的巨浪,發出驚濤拍岸的咆哮,彷彿如千余年前,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喊殺聲,只覺體內冷卻的血液慢慢的湧上了心頭。
「他日若遂凌雲志,敢笑周郎不丈夫!」陳友諒盯著一動不動的倪文俊緩緩從嘴裏吐出了這一句。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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