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遙望故鄉

扶蘇回身望了望身後的蒙恬,在他的內心,等那道聖旨已經等了太長時間。
「好,蒙將軍,我們就回扶施!」
「扶蘇哥哥!」
扶蘇哥哥,這麼多年,他一直忘不了那個和他一起躲起來,最後兩人都被責罰一頓的畫面。
蒙恬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扶蘇的身邊,兩年間,他太多時間看到公子這麼孤獨的望著南方,他知道他在望什麼,也明白他在期待什麼,只是不知道帝都的旨意什麼時候能夠到來。
家國大事,扶蘇明白這個道理,也知道和王嫣的婚事是絕對不可能避免的,國事為大。但是不知為何,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有所抵觸。儘管他並不討厭王嫣,甚至有些喜歡她。或許,這正如那年離開咸陽,在朝堂之上頂撞自己父皇一般。
上一次蒙恬回京到過王家看老將軍,記得老將軍說過,嫣兒這丫頭他是管不了的,只有扶蘇能管。
或許,這就是一物降一物,連戎馬一生的王翦都管不了www•hetubook.com.com的王嫣,卻在一致被認為懦弱的扶蘇這裏溫順的像是一隻貓兒一樣。
鋒從磨礪出,人也如此,扶蘇有很多優點,若不是如此,父親不會這麼費力的為他鋪平前進的道路,扶蘇也有許多缺點,這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或許並不是缺點,然而對於一個註定不平凡的人來說就是瑕疵,塞北的歷練就是打磨掉這瑕疵的過程。
兩年的風霜侵染,兩年的浴血奮戰,當年那把劍已經在歲月中磨礪的鋒芒盡顯,當年那對稚嫩的肩膀也可以有所擔當,父皇,你能看到么。
「扶蘇哥哥,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那時咸陽一片風聲鶴唳,無數的儒生被坑殺在咸陽城外,無數的儒家典籍被付之一炬。在大火和慘叫中,那些儒生在做最後的掙扎,卻改變不了最終被土埋住的命運。扶蘇也離開了咸陽,被父皇一道聖旨打發到北疆督軍。
「扶蘇哥哥,我會去找你的,一和*圖*書定會去的。」
說起來,對於王嫣,扶蘇都說不出來為何會有所抵觸,或許只是因為這樁婚姻帶了太多濃重的政治色彩吧!
或許只有扶蘇明白,這是一道掩人耳目的命令,扶蘇來到北疆,又哪裡是貶,始皇帝這是借那次的朝堂之爭,刻意在給扶蘇安排以後的道路。
他忘不了那帶著哭音的吶喊。
扶蘇漸漸走遠,來到一道沙丘頂端,放眼望去,沙丘連綿不斷,在月光下如同銀色的海浪一直鋪展到視線的盡頭。
扶蘇望著南方,心潮澎湃,他此時希望自己是一隻鳥,可以飛回咸陽,飛回自己的故鄉,自己的巢。母后在他幼年時就離開了他,在這個世界,最親近的只有父皇了。
其實來北方督軍,又何嘗不是父皇的安排,大秦,最基礎的就是軍隊,軍隊構築著這個國家的根基。只有將軍隊牢牢的握在手中,才能真正在那個位置坐穩。將自己派到蒙恬身邊,其實就是讓自己掌握這https://m.hetubook•com•com支北方的悍軍。而與王家的聯姻,則是借王家在秦軍中的無上威望,徹底掌握整個大秦的軍方集團。軍隊穩固,國家才能穩固,以往那些國家內亂直至消亡,有太多是因為國君失去了對軍隊的掌控。
「公子,還是和我一起去扶施吧!那丫頭你是躲不過的,你信不信我說你在北方邊疆巡查她能跑到邊疆找你。況且若是聖上有旨意,也是送到扶施。」
「扶蘇哥哥,皇上真實小心眼,你不就在朝堂上說他不該坑殺那些儒生,燒那些典籍么,他就把你發配到北疆去。你去了要小心啊,聽說那些匈奴蠻子吃人肉,喝人血的。」
「躲不過的終究躲不過,其實那丫頭挺好的,要說缺點,怕是帶了一些將門的氣息。」
而在那一刻,南望的扶蘇似乎目光穿過了這片沙海,穿過了塞北的煙塵,穿過了雄渾的大山,穿過了連綿的村舍,一直望見那被高牆包圍的咸陽城,那座他自小生活的城市,大m.hetubook.com.com秦的都城,那座盛載著他所有記憶和精力的城市。
「扶蘇哥哥,要不你帶上我吧!我爺爺自小教我武藝,我在你身邊保護你好了。」
「扶蘇,大秦的江山是無數將士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不是這些窮酸儒生。」
這兩年中,扶蘇變了很多,軍隊的磨礪,與塞北草原強鄰的戰爭,讓他再也不是那個待在咸陽城的長公子,眼界決定了視線,看到的越多,見識的越多,對人的磨礪也就越多。
自古帝王家的孩子婚事都是和國家利益為一體的,帝王之家無家事。身為大秦長公子的扶蘇很早就明白這個道理。
「父皇,你能看到扶蘇么,能看到我么!」
坐在蒙恬對面的扶蘇忽然嘆息了一聲,走出了營帳,營帳外面是休息的兵士,遠處有安排的夜哨,火把的光芒照耀,頭頂一輪圓月高懸,將銀色的月光灑落大漠,也給大漠鋪上一層銀色,恍若雪海。
很多人恐怕在扶蘇離開咸陽的時候都暗自慶祝了吧!或許在他們的內心m.hetubook.com.com都是嘲笑扶蘇的,和誰作對不好,偏偏和皇上作對,這不,一道命令,被從皇城咸陽這繁華之地打發到苦寒的塞北督軍了。
此時的扶蘇忽然想起那些畫面,自己的母后在後宮的樓閣宮闕間正在找自己,忽然一個小女孩跑到自己面前。
蒙恬笑了笑,能從關中王家跑出來,這丫頭的脾氣還是和當年一樣。
兩年的時間,經歷了那麼多的風霜雪寒,刀槍箭雨,鐵馬錚錚,兩年後的扶蘇早已不是兩年之前。
北疆,一方面是給予他以後登上九五之位的資本,一方面也是讓他得到蒙氏一族鼎力相助的策略,而更多的,是對扶蘇的一種鍛煉,或許在父親的眼中,扶蘇懦弱的性格需要鐵血刀槍的鍛煉,需要軍隊的磨打。
那一日,咸陽城外秦直道,白馬佳人,一直送出咸陽城十里。
「是倔,她若倔起來,什麼也不會管的。」
兩年,對於很多人只是很短的一段時間,甚至他們的容貌和內心都不會有什麼變化,對於扶蘇,卻是一場地覆天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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