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塞上曲
第476章 瓦解

「現在局勢已經夠爛了,說實話,就算你說的是假的又如何,我對這場戰事已經完全不抱希望,再打下去,不會有好結果。尤其是眼下,就算達頭擊敗了楊素,泥利兵圍懷荒,可我們這三萬人已經處於絕境。」郁速射說的很直接乾脆,不管外面的局勢如何,他們確實是已經到了絕境了,遠水難救近火,他們得為自己著想。
「或許我們應當先聽聽漢人的條件。」
「我為何要失望,要失望的也應當是兩位特勤和營中三萬突厥戰士才對。我家殿下派我前來投降,那不過是心情仁慈,不想多造殺孽。可既然庫合真不領情,一心求死,那又有什麼辦法。正所謂求仁得仁,庫合真既然一心求死,我們也只能成全了,可惜的是數位突厥將士給他陪葬啊。」劉文靜端起酒杯,「來,喝酒。」
回過神來的侍衛們大聲驚呼,狂追而去。
「有不少人並不相信劉主簿告之的信息,大多數人覺得這隻是隋人的詐計謊言,他們覺得局勢還沒有到最壞的時候。」郁速射道。
庫合真聽到報告的時候,憤怒不止,他認為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天降惡水,而是有人投毒。他經過迅速的調查,發現這些死的戰馬都是天黑后剛牽出營去河邊飲過水的戰馬,當下懷疑有人在河水裡下了毒。當即連忙下令,派了五百騎分做五隊出營搜尋,另外又下令禁止再到河邊取水以及飲馬。人和馬的用水,一律在營地里挖井取水,另外還派專人看護水井,同時用水之前還得由巫醫專門查和-圖-書看驗毒。
「我早料定郁速射特勤今晚必定會來找我喝酒,倒沒料到因頭特勤也一起前來,真是不亦樂乎。」劉文靜一臉熱情的拉著兩人入座。
「將軍,到了營外后,你們潛伏等待,當發現營中火起,你們立即發起進攻,劉主簿他們會在營中接應。」
「別吵了,有沒有用反正一會就能知道了。」
劉文靜的帳中,此時已經擺上了美酒和數樣不錯的好菜。
今夜正是三月的最後一天,天空黯淡無月,月黑風高,正是一個突襲的好日子。
雖然只是一千多匹,可在眼下本就氣氛壓抑緊張的時候,這卻像是一根導火索,引爆了營中的壓抑氣氛。
突厥大營中,郁速射的軍帳里,郁速射和一眾心腹的將領已經做出了最後的決定,與其坐以待比斃,不如放手一博。隋人已經給出了很優厚的投降條件,但現在他們最大的障礙卻是庫合真特勤。這個頑固的傢伙根本不肯投降,事到如今,也只有先殺了他,奪取兵馬的控制,然後投降隋軍了。
一名同樣全副武裝的附離狼兵牽來了他的坐騎,庫合真手扶馬鞍,腳剛踩上馬鐙,那個站在一旁牽馬的侍衛卻突然拔出了腰間的彎刀,自后一刀猛劈砍下來,庫合真的腦袋已經屍首分離,掉落地上。
帳中氣氛一時壓抑沉重,後面也議不下去了,稍後各自離帳而出。郁射速和因頭特勤離開之後,又一起相聚于郁射速的帳中,兩人相對長嘆。「庫合真叔父現在很不冷靜。」
「你什麼和*圖*書意思,連你也懷疑老子我的醫術是嗎,你既然不相信我,為什麼要用老子我的藥方呢?」
「劉主簿如此了得,想必一定已經知道了庫合真特勤今日在你走後發言絕不投降。」
庫合真全副鎧甲在身,手提著長矛,大聲喊道,「牽我戰馬來,跟我一起掃平那些叛賊!」對於侄子們的背叛,他無比的憤怒。
兩人相對無言,郁速射拿起酒壺給兩人倒滿酒,「現在怎麼辦?」
「天降惡水,天要亡我們了!」不知道最初從哪裡傳出來的這麼一句話,接著很快整個大營里都傳遍了,大家紛紛認為這是長生天給的警示,各個驚惶不安。
「怎麼還沒有半點動靜,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孫安祖悄悄移動到竇建德身旁。
突厥大營西面十里,飛虎隊向從飛來峰迅速趕來的承德步軍軍主竇建德報告。聽到這消息,竇建德十分滿意,肅清了突厥人的哨探游騎,那麼他們就能一路直接行軍到突厥人的營外。
劉文靜看了看兩人,很年輕,都是三十左右,正是風華正茂,年輕強壯之時,身為阿史那王族子弟,兩人前途大好,誰都不想要死在這異國他鄉。誠如太孫殿下早就預料到的一樣,他甚至不需要有太多的動作,突厥軍中自然會有不甘願的人來找他合作。
可當他們趕到馬棚里的時候,卻全都震驚萬分。
一直閉目假寐的竇建德猛的睜開眼睛,掃了一眼,然後跳了起來,拔出長劍,「進攻!」
承德軍繼續啟程前進,半個時辰后,和*圖*書承德軍早已經到了突厥營外,並且安靜的潛伏了許久。
「可庫合真叔父剛才的態度你也看見了。」郁速射搖頭嘆息。因頭特勤卻道,「可我們也不能任由庫合真牽著走,他若能帶我們找到出路自然是好的,可如現在這般,帶我們在這裏困守,這是自取死路,難道我們也還要跟著他一起等死不成。這可不行,我覺得咱們不妨先私下裡悄悄拜訪一下漢使,探探他的口風,聽聽他的條件,若是條件合適,咱們為什麼不同意呢。」
馬棚里的戰馬突然燥動不安起來,緊接著是長嘶不止,那叫聲驚動了營中的士兵,還以為有人襲營。
當下雙方開始混戰,大營的中心喊殺聲四起,火光衝天,許多突厥將士卻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茫然無比。
「你說咱們下的毒有用嗎?」
「當有部份人不想投降吧。」因頭道。
「動手!」郁速射一咬牙,拔刀喝道。
「知道了。」竇建德點頭,他沒想到,已經安排的這麼嚴密了。
突厥營中的大火在黑暗中是那麼的明顯,猶如一顆太陽照耀著。
劉文靜覺得事情也確實如此,單憑他幾句話,如何就能讓突厥人完全相信呢,郁速射和因頭不過是其中較敏銳者,但其它人不可能都和他們一樣。他笑看著兩人,「你們為何就相信我的話呢,就不擔心是詐你們的?」
偽裝成突厥附離狼兵的劉黑闥一刀打掉庫合真首級上的頭盔,將他的腦袋提在手中,然後在旁邊人還沒有從震駭中回醒過來時,他已經翻身跳上和*圖*書了庫合真的戰馬,猛踢馬腹,揚長而去了。
「我絕不投降!」庫合真沉聲喝道,說完,他拔出腰間寶刀,揮刀削下桌案一角,「再有談投降漢人者,有如此案。」
「報告竇軍主,突厥營外的游騎哨探已經肅清。」
「安心等待就是。」竇建德表現的很平靜。
庫合真帶著一眾將領趕到的時候,大營里的幾萬匹馬已經死了一千多匹了。
「是啊,毫不理智。」
最讓他擔憂的是,郁速射與因頭在營帳里召集了許多將領,暗中密議。雖然不知道他們在商議什麼,可卻沒有告訴他,這絕不是什麼好消息。
「動手!」一眾突厥軍官首領們都紛紛拔刀,他們在自己的手臂上綁上一塊白布,然後直接沖向庫合真的大帳。
「庫合真那決不投降之語究竟是他個人意願,還是所有突厥將領都這樣打算呢?」劉文靜問。
因頭也很直接的問道,「我們想知道,你們願意給出什麼樣的條件?」
突厥大營外河流上游。
兩人很快就達成了一致,入夜,悄悄拜訪劉文靜。
可惜他的這番話,卻沒有一個人相信,不過大家也知道這傢伙精通各種毒術,倒也沒有人再去激怒他,只是一起無視他好了。
庫合真的大帳內外,早已經甲兵密布,庫合真也感受到了今晚的緊張氣氛,早早調來了衛隊全副武裝的守侯在帳外。同時,他正準備召郁速射與因頭等一眾軍官前來,想要趁機將他們拿下,誰知,這邊剛調來衛隊,那邊因頭等一眾軍官就各帶著自己的親衛殺了過來。
和圖書遠處,突厥營地的東西兩面,兩支大軍則正在悄然夜行,人銜枚,馬裹蹄,悄悄的接近著突厥人大營。
「嗯,有所耳聞。」劉文靜一面給兩人倒酒,一面輕笑著道。
「當然有用,小子,你是懷疑老子我的醫術嗎?」一個身著黑衣的中年人怒目剛才說話的同伴。
「劉主簿,還請為我們指明一條明路。」
突厥大營十余裡外,一場場小規模的戰鬥正在進行著,飛虎隊的特戰隊員們三五個一組,埋伏于各處,藉著夜色的掩護,不斷的阻殺伏擊著營外的突厥游騎和哨探。
「胡說,我是一個妙手回春的醫家。」
可郁速射兩人哪有半點心情喝酒,手杯握在手裡,如有千斤之重。
「劉主簿聽到這消息,難道不覺得失望?」
「為何?」
看到劉文靜早有準備的樣子,郁速射和因頭兩位特勤相互對視了一眼。
他的行動很迅速,可惜此時營地里卻已經是各種謠言四起,就連之前隨使帶來的各種可怕消息也已經傳遍了營中。
「是毒方。」後勤特戰隊的隊長面無表情,絲毫不給那個中年人面子,「再說了,你確信你會醫術,至今為止,我倒只看過你用毒殺人,從沒見過你用藥救治好人。」
馬棚的里戰馬都發瘋了一般在不停的蹦跳著,掙扎著,然後口吐白沫,七竅流血,接著一匹又一匹的倒斃在地。
「那要看我們之間是什麼樣的合作了。」劉文靜笑的很燦爛。
夜晚,突厥營地。
「軍主,突厥營中火起!」孫安祖興奮的指著前方道。
「他殺了庫合真特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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