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陰謀、陰謀與陰謀
第一三四章 出手!可怕的追捕者

武器的鋒利對刺客來說意味的不只是殺傷力,還有速度。塔布蕾絲的劣勢,終於在此積累到足以影響勝負的程度。
「你知道的還真是出乎我意料的多吶。」克雷恩譏刺地笑了笑,跟著很無奈地嘆了口氣,將弓背到背後,說,「請給我點時間,我需要考慮一下,就在這裏,怎麼樣?」
連帶著,他又想起了已經下落不明的辛迪莉。
這一笑倒是讓緊繃的氣氛緩解了不少,他垂下弓,暫且露出友好的態勢,但魔力和鬥氣並未收回,提高聲音問:「既然是邀請,那麼,如果我拒絕呢?」
「呵呵,沒有哭喊著叫『德曼救命』,勇氣可嘉。」杜里茲陰森森地笑了一聲,雙腳微開,緩緩屈膝,把身體放低。
「你小心些,這傢伙很強。千萬不要小看他。」克雷恩將鬥氣和魔力集中在弓身,一邊做好出手準備,一邊提醒身邊的塔布蕾絲。
沿著昨天女僕帶領的路線,克雷恩很快就通過了新城一區邊界的哨卡,大約二十分鐘后,暗靈山下熟悉的陰暗林地就出現在他面前。
「來吧!杜里茲!」
「該死!」當赤紅的光紋在上方一環一環的擴散開來時,杜里茲的眼神終於出現了一絲慌亂。
的確她之前的行為充滿了致命的疑點,所有的懷疑都導致了最後把她當作兇手的心態。可如果那些疑點里其實有誤會的地方呢?克雷恩煩惱地扯了扯頭髮,帶著塔布蕾絲快步上樓,打開房間走了進去,直接把身體甩到床上,沮喪地閉上了眼。
「那麼,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的決定是什麼了嗎?」杜朗沉聲說,「如果你願意跟我們走這一趟,我可以允許你的同伴隨行,並保證他們在火精靈境內的安全,包括……你那位夜牙部落的女性|伴|侶。」
以目前的情勢,少一個杜里茲並不能改變什麼。
「你怎麼會一直走錯到這裏的?」克雷恩皺了皺眉,走過去壓低聲音問。
「輕敵這個缺點遲早會要了你的命,杜里茲。」一個渾厚低沉的男聲從旁邊傳來,「我說過咱們應該等待一天,過了光臨日再行動的。」
幸好迷影突襲的障眼法並不是決定性的關鍵,杜里茲使出這一招只是想在和塔布蕾絲交手前不被克雷恩的弓箭鎖定,而塔布蕾絲則是必須以此應對避免被對方直接搶到先機。
克雷恩盯著兩條飛快閃動的身影,眼底紅光暴起,用頗為陰沉的口氣說:「好啊,那你不如賭賭看。」
塔布蕾絲眨了眨眼,小聲說:「我雖然聽不太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感覺他說的好有道理啊。」
隨著克雷恩這一聲充滿怒氣的大喝,杜里茲的眼神一變,終於堅定了退意,他猛地與塔布蕾絲連拼三刀,旋即頂著被從背後追擊的風險,轉身向後遠遠縱出。
塔布蕾絲伸出柔軟的舌頭,在匕首的刃上輕輕舔了一下,「你也不賴,我也不介意把你隨後打包寄回家鄉,迪亞瑪她們一定會喜歡這上好的材料。」
「我們家在這邊認識一個不錯的醫生,需要介紹一下嗎?」那個眼睛又黑又亮的女孩依然很溫柔地說。
但回答他的,卻是遠處傳來的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真抱歉,克雷恩哪兒也不能去,他還欠我一頓酒呢。」
他刻意加重了同胞這個詞的語氣,觀察著克雷恩的表情說:「之前請杜里茲幫忙的時候,我們交代的太過急迫,他又是一個優秀的刺客,行動起來難免會往自己最順手的方向去努力,這並不是我們的本意,對你的同伴們造成的困擾,我們可以賠償到盡量讓他們滿意。」
克雷恩流利地回答:「對不起,我是住在上面的客人,您這裏的花香味道太濃了。我的朋友鼻子一直在發癢,昨晚也有些發燒,方便讓我們看一下是不是這些花的原因嗎?」
他身後一個女性弓手立刻側身挪到一旁,抬起細長的手臂舉起弓箭,瞄準了一片空地,迅速聚集起大量的魔力和鬥氣。
塔布蕾絲迷茫地跟著坐下,撕下布條蘸著口水擦著比較www•hetubook•com•com淺的傷口。
對!是上次杜里茲來襲被德曼擊退的時候!杜朗·法·迪瓦萊,火精靈王立警備軍第四團團長!
「不、不必了。」心裏已經十分羞愧的克雷恩急忙告辭,甚至對欺騙有著這樣純凈眼神的姑娘感到一陣自責。
「上次你聞到濃烈花香的房間是哪幾個?」進到二樓走廊后,克雷恩把匕首握住,沉聲問道。
第一道傷口出現在塔布蕾絲的左臂,並不深,但鮮血清晰可見。而同樣發出致命一擊的塔布蕾絲,卻只在杜里茲的衣擺上割出了一個破口而已。
女獸靈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溫柔地說:「可以,畢竟您朋友的健康比較重要,我來幫您敲門吧。如果找到罪魁禍首,請告訴我們,我們一定會儘快將那種花挑揀出來處理掉。」
「說得對。」塔布蕾絲簡短地回應了一句,右手的匕首瘋狂的攻向杜里茲的喉頭,一副要和他同歸於盡的架勢。
杜朗身後的幾個士兵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一個劍士的細劍甚至忍不住顫動了一下。
實力的差距並沒有削弱塔布蕾絲的鬥志,鬣狗的凶性隨著血的味道迸發出來,不斷閃動的身影速度又加快了幾分,竟然勉強跟上了杜里茲的動作。
同樣是黑霧捲起,化作數道殘影向對面急速衝去,杜里茲的那邊比塔布蕾絲整整多出了兩條影子。
蹬地的細小聲音發出的瞬間,兩個老練的刺客同時使出了迷影突襲。
說話的是站在前面的男性,而他身後的七個,顯然是之前就碰面過的精英作戰小隊的架構。
足足十幾分鐘過去,克雷恩才緩緩撐著身體坐起,他轉身爬向大床里側,在床單上仔細挑揀出幾根金色的尾毛,下床拿紙包成小包,收進懷裡。
「啊?」塔布蕾絲不情不願地跟在後面,「又要去那個一說話我就想睡覺的母貓家裡嗎?」
「我記得你好像是來殺我的吧?」克雷恩皺了皺眉,不太客氣地問。
他頗為狼狽地就地翻滾了幾圈,左膝跪地蹲在那邊,看著空中消散開來的紅光,咬牙切齒地說:「小子,你的氣勢還真是進步了不少啊。」
八個穿著罩袍的火精靈站在三十米外,一個在前,七個在後,全都掀開了兜帽,並沒有掩飾身份的意思。
但克雷恩到並沒有很擔心的樣子,而是盤腿坐在地上,盯著八個火精靈,一副認真在考慮的模樣。
「不正是你們嗎!」克雷恩怒吼道,「雇傭死亡骷髏,血洗了我家鄉的,不正是你們嗎!」
「這怎麼可能?」克雷恩不敢相信地說,「所有……所有的嫌疑都指向她啊。」
一分一秒流逝的時間在刺客的生死交戰中顯得格外緩慢,平常在克雷恩眼中不過是細長指針咔噠轉動一小格的功夫,此刻卻代表著數次遊走在死亡邊緣的交鋒。
他想了想,接著說:「至於你要找的那位芙伊小姐,我可以向你承諾,不管大神官最後和你碰面的結果是什麼,我都會以我的名義發動所有可以借用的力量來為你尋找她,如果陛下看重你,說不定,還可以同時向三大傭兵團發出懸賞令,你不覺得,這比你自己在這裏毫無頭緒的白費力氣要好太多嗎?」
衡量了一下形勢,杜里茲、七人小隊加上一個實力只會更強的杜朗,就算是德曼在這裏,他手上沒把好弓,恐怕勝算都不會太大,更別說只有塔布蕾絲一個幫手在。克雷恩考慮片刻,壓下了心頭的不悅,說:「好吧,杜朗團長,你要是能告訴我,你要我跟你去見你的陛下的目的是什麼,我不是不能考慮。」
可就在這時,他早已習慣維持在三十米上下的感知範圍內,突然出現了一股強烈的危險氣息,並以閃電般的速度瞬間衝來。
「曾經是。」杜里茲面罩上方露出的漆黑眼睛流露出一絲微妙的笑意,「畢竟火精靈的精英部隊莫名其妙葬身在不該有什麼反抗力量的小鎮里,而在場的暗裔已經死了,唯一留下的線索就是野豬克和*圖*書雷恩,我們當然會把你當作兇手。報仇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面頰上又多了一道血痕,這次塔布蕾絲連對方的衣角也沒有刺到,轉身交錯的剎那,左手的匕首又被對方顯然高出一檔的彎刀磕崩了刃。
實力的差距也在這時清晰地體現出來。
克雷恩咬牙切齒地說:「我不出手,你不是也一樣會把她折磨到死嗎?送一個尊貴的暗精靈下去給她陪葬,她應該不會有意見。」
杜朗猛地轉身,跟著,他就看到了溫瑟,和四周足足將近百人的達曼之手。
「剛才他那氣勢洶洶的攻擊,你也不知情?」克雷恩瞥了一眼塔布蕾絲身上的傷口,不屑地說。
心裏又有點疑惑,但這會兒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克雷恩點了點頭,示意塔布蕾絲在門邊握好武器待命,自己抬手敲了敲門。
他用手臂擋住垂下的眼皮,在一片黑暗中讓自己儘快冷靜下來。
而同為刺客的塔布蕾絲也馬上擺出了一模一樣的架勢。
「你這裏為什麼要擺這麼多花呢?」一眼望去,屋內適合擺放東西的地方全都鋪滿了各色各樣的鮮花,沒有了門板的隔絕,濃郁的香氣更是讓克雷恩都忍不住鼻子發癢。
杜朗抬手擋住嘴,輕輕咳嗽了兩聲,「事實上,出於某些不能說的原因,我不太想讓這件事拖延太久。艾爾法斯聯邦的情況,遠不如看上去那麼平靜,在驚濤駭浪掀起之前,我希望你能見到大神官,也許,這對整個火精靈王國都有好處。克雷恩,你也是火精靈,你體內流著火精靈的血液,你不覺得,回到同胞之中,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嗎?」
杜里茲摸著小腿上的傷口,和杜朗交換了一個眼色后,一瘸一拐的轉身離開。
這樣一個已經可以算是高級軍官的火精靈,為什麼會不遠千里追到這裏來?
「我現在的任務是把你活著弄回去。當然,只要活著就好。」刀鋒平舉,銳利的尖端直指擺出戰鬥姿態的塔布蕾絲,杜里茲有些興奮地說,「你身邊這個小鬣狗的確是個好手,如果你堅持不配合,我不介意先把她從這世上抹去。」
和他預料的一樣,那女孩帶著他敲開了其他四間屋子,都是她親人的住處,裏面果然也都鋪滿了差不多樣子種類的鮮花。他裝腔作勢地進去挨個調查了一圈,最後只能很尷尬地說:「抱歉,看來不是你這裏的原因,我想我的確該找個醫生給他看看。」
對於焰刺·流星爆擊這樣混合著魔法和爆破衝擊的頂級殺傷技巧,一旦被正面碾壓在下方,就算把所有的魔法傷害都吸收得乾乾淨淨,也難逃被爆炸震成重傷的結果。
杜朗沉默了一會兒,說:「好,請認真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看來我們早期的行動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誤會。」杜朗微笑著說,「執行任務的士兵殉職,是經常會發生的事,以此來點燃仇恨,是毫無意義的行為,否則,那些無辜死掉的居民的仇恨,又該由誰來負責呢。」
兩位刺客顯然都注意到了克雷恩這邊的準備,塔布蕾絲開始拚命搶攻,試圖靠疾風暴雨般的刺擊把杜里茲短暫逼住,只要能停在原地一秒左右,那一箭就足以逆轉他們之間的情勢。而杜里茲則一邊反擊一邊不斷保持高速移動,仗著實力上的優勢把塔布蕾絲當作擋箭牌,不給克雷恩出手的機會。
克雷恩飛快地把屋裡各處都探查了一遍,這種近距離下,感知穿透普通的木板一兩層沒有多大問題。房間里沒有其他氣息,確實沒有。
「果然你也來了,杜里茲。」周身的肌肉立刻進入到警戒極限的緊繃狀態,克雷恩握緊弓,咬著牙說,「你們到底為了什麼一直追我追到這裏?暗精靈和火精靈,應該都是很少離開自己領土的吧。」
「可鑰匙都在辛迪莉那兒。」塔布蕾絲皺著小臉說,「我差點就要撬門了。」
杜朗的笑容緩緩消失,溫和的面容頓時流露出凌厲的氣勢,他從罩袍下伸出右手,亮出了一把流動著火紅光www.hetubook•com•com芒、布滿複雜符文紋飾的長弓,「如果你拒絕,那邀請就不得不變成任務。我們是軍人,為了完成任務,手段恐怕就不會像剛才一樣溫和了。」
「知道,只能說,對於試探這個詞,我們的理解出現了一些偏差。我趕到的時候,你那位優秀的同伴已經和杜里茲陷入了纏鬥,我不可能出聲阻止反而害了請來的幫手。事實上,我並沒命令部下幫助杜里茲,不是嗎?」杜朗充滿磁性的聲音天生就有很強的說服力,而從他們剛才的姿態來看,也確實沒有打算幫助杜里茲的意圖。
塔布蕾絲楞了一下,摸了摸頭頂的耳朵,說:「我聞著挺好聞的,不知不覺就走過來了……說起這個,好像我走錯樓層也是因為這香味呢。」
繞過看似沒有路徑的大片灌木后,就到了那條通向山上的石階。
「將來有空我也許會去拜見一下那位偉大的火精靈王,問問他到底為什麼要下那麼殘忍的命令。」克雷恩憤恨地回瞪著杜朗,體內的熱血甚至有了接近沸騰的感覺,「但現在我沒有時間,我還要找芙伊,對我來說,她比一百個火精靈王加起來都重要得多。」
克雷恩保持著手臂的緊繃,不太客氣地回答:「辛德拉那隻老狐狸,不是第一時間就已經告訴你們了嗎?要我親口確認對不對?好,我在這裏告訴你,我家鄉小鎮那些火精靈,除了庫魯殺死的之外,都是我幹掉的。要報仇,就只管衝著我來好了。」
裏面傳來一個很嬌嫩綿軟的聲音,「請問是哪位?」
「沒錯。辛迪莉不在,我身上的錢也就夠咱們兩個吃兩三天的飯,找免費佔卜的不好嗎。」克雷恩故作輕鬆地說著,手在外衣內的風暴之壁上調整了一下。
克雷恩飛快地打量了一下,開門的是個年紀很輕的鹿屬女性獸靈,大概也就是剛剛成年的樣子,但看身上面料華貴的便服,和這最頂級套房的住處,也知道多半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女兒。
如果真的藏著人,面前的年輕女孩不可能這麼大大方方地一口答應。既然這麼乾脆的允許,那往往說明最後什麼也找不到。
心態終於出現了動搖,杜里茲的動作不受控制的出現了幾處破綻,獠牙一樣的匕首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寒光一閃,空中飛舞的血色,終於添上了屬於暗精靈的部分。
克雷恩咬了咬牙,突然將弓上的鬥氣收回,接著,大量的魔力和更換了聚集方式的鬥氣再度凝結到箭尖,氣浪開始在他的周圍涌動,閃耀的紅光隨之亮起。
但杜朗臉上的微笑紋絲不動,眼神也依然和氣而親切,「克雷恩,我並不是貿然前來提出這個要求的。我做過充分的調查,也掌握了一些必要的情報。你的家鄉,其實是在迷霧森林的邊緣,並不在那個小鎮里。那個小鎮的居民,對你也遠遠談不上友善,事實上以他們對你的態度,你用現在的實力回去報復都是會被支持的事,你又何必對你的同胞保持如此激烈的憤恨呢?」
他扶住額頭,小聲說:「不行,開門進去,咱們……得好好想一想。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克雷恩的箭簇穩穩地鎖定著他的咽喉,冷笑著說:「你這麼高高在上的暗精靈貴族,肯定不會選擇和草原上的鬣狗同歸於盡,我知道你一定會逃。」
「不好逃。」克雷恩咬著牙說,「那七個裡至少有兩個弓箭手,還有行動非常迅速的精靈劍士。」
只憑常識也足夠知道,這可是能面見火精靈王陛下的貴族。克雷恩之前和德曼聊起過王立警備軍的一些事,分團團長之上,也就只有副軍團長和軍團長兩級而已,他距離曾經作為軍團長的德曼,級別已經不算太遠。
米海拉說的真是一點錯都沒有,當走投無路的絕望到來之時,又有幾個人會能忍住尋求神明指示的衝動呢。
他盡量不著痕迹地往後退了兩步,心裏緊張地回想,杜朗這個名字他一定在哪裡聽過,好像……也是杜里茲說過的。
連套裝m.hetubook.com.com的魔法抵抗都沒機會用出,輕便的皮護腿草紙一樣崩裂,血花四濺,杜里茲悶哼一聲用右腿猛力蹬地,箭一樣把自己拋出到安全距離。
杜朗點了點頭,一抬手臂,那位女弓手如釋重負地收起了攻擊架勢,快步回到隊列之中。可這樣及時收回的消耗對她而言還是有些勉強,路上不由得趔趄了一下。
他暗暗嘆了口氣,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走到門外說:「這間屋子裡沒有,那麼……可以讓我去其他擺放著花的房間看看嗎?希望不會太打擾你們的休息。」
在塔布蕾絲的幾聲痛哼中,杜里茲驚訝地發覺了克雷恩那邊的變化,忍不住冒著被塔布蕾絲逆轉情勢的風險提高聲音喊:「你瘋了嗎!知不知道這樣會連這隻小鬣狗也一起炸死!」
「這就是不必要的誤會。」杜朗心平氣和地說,「我們去執行的,是陛下的密令,當時沒有合適的傭兵團可供選擇,而死亡骷髏做的有些太過頭了。為此我感到非常抱歉,為了火精靈一族的安危造成了如此巨大的犧牲,是我們考慮失當,真是很對不起。」
克雷恩專註地感知了一下,門打開后沒了阻擋,並沒有察覺到有其他氣息存在,「方便的話,請讓我進去看一下吧。我朋友只對某種特別的花香不適,我認得出來。」
眼前的彎刀慢了那麼一霎,塔布蕾絲野獸般咆哮一聲,雙臂揮著血珠交替刺出,倒真是一副沒把性命放在心上的樣子。
「他們害死了那麼多小鎮上的人,裏面還有不少你們的精靈同胞,難道他們就不該死嗎?」克雷恩憤怒地吼道,「好,我現在就告訴你,他們都是我殺的!你要報仇,沖我來吧!」
那個聲音傳來的第一時間,克雷恩就把弓箭轉了過去,但看到敵人的數量后,他的鬥志頓時感到有些受挫,塔布蕾絲也有點緊張地退了過來,小聲問:「怎麼辦?要不要逃?那個黑不溜秋的刺客腿傷了,應該追不上咱們。」
「看起來我好像沒有別的選擇啊。」克雷恩嘆了口氣,突然問,「德曼是你們叫走的嗎?他怎麼樣了?」
「走,跟我去趟暗靈山。」
足足過了將近半個小時,杜朗皺了皺眉,微微搖頭說:「克雷恩,事到如今,你繼續這樣拖延時間還有什麼意義。你沒有別的選擇,跟我走吧。早點上路,咱們還能趕上南下的船。」
克雷恩舉起弓,在兩個精英刺客高速戰鬥的情況下,他只能選擇使用得還不很熟練的瞬擊·穿魂之刺,除了這一招穿刺箭的頂點,他想不出還有什麼技能可以在對方不輕敵的情況下造成有效的殺傷,而且,還不能誤傷塔布蕾絲。
喀噠一聲,屋門打開,門縫裡露出的是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那雙眼睛眨了眨,跟著,門完全打開,聲音的主人有些抱歉地說:「啊……打擾到您的朋友了嗎?真是對不起啊。」
令人眼花繚亂的殘影在碰撞后迅速消失,兩位刺客的真身暴露出來的同時,匕首與彎刀就已經兇狠無比地往對方的要害招呼過去。
塔布蕾絲不懂感知,但她有敏銳的嗅覺和漫長的叢林訓練培養出的可怕直覺,克雷恩轉身抽箭的同時,她已經拔出匕首扭身迎了上去。
即便實力上有差距,塔布蕾絲這樣等級的刺客也不可能讓人輕易從面前轉身逃離,兩道交錯的十字弧光,結結實實的掃在杜里茲的左邊小腿。
「我說了,曾經是。」杜里茲抬起彎刀,在身前輕巧地虛劈了一下,「可經過第一次交鋒,我的判斷是,你沒有能力造成那樣的結果。火精靈那邊隨後的調查結果也驗證了我的猜測,那根本不是凡俗的力量能夠達到的程度。」
「目的很簡單,你這麼特殊的一位同胞,我們有必要讓陛下了解一下情況,而且,大神官非常博學,說不定能找到你身上異常狀況的原因。」
和塔布蕾絲決鬥過的克雷恩清楚地知道塔布蕾絲的速度有多可怕,而此刻認真展露出實力的杜里茲,速度卻還在塔布蕾絲之上,差hetubook•com.com距只要再大一丁點,塔布蕾絲就會在幾秒內敗下陣來。
杜里茲靈活地轉動著手裡黑漆漆的彎刀,「你要是肯乖乖跟我走一趟,說不定就知道答案了。」
杜朗打量了一下空中剛才紅光閃動的地方,扭頭輕聲說了句什麼。
對對方突然轉變的態度感到有些不太適應,克雷恩小心的維持著感知的範圍,以免再出現更多的敵人,警惕地問:「還是別來那些虛偽的話術了,這一套你不會比狐狸更優秀。直接告訴我吧,你想做什麼?」
「我的確沒估計到這樣巨大的變化,但根據反饋的情報,這其實不是很合理嗎。咱們要找的,本來就是一個不同尋常的生命。」杜朗的目光緩緩從杜里茲身上轉移到克雷恩的面孔,用清晰到不像是火精靈的吐字說,「克雷恩,恕我冒昧問一句,你以前的綽號,的確就是野豬吧?」
如此高速的戰鬥中,細小的差距也會很快積累拉大。
女獸靈抱歉地笑了笑,說:「我們家的人都只有聞著花香才能睡著,這次過來旅行,為了不影響別的客人,還專門找了偏僻的旅店包下了整整這一層,沒想到……還是讓您的朋友感到不愉快了呢。真是非常非常抱歉。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可以出錢請很好的醫生去幫您的朋友做個簡單的診療,怎麼樣?」
對刺客來說,一套護甲最優先考慮的永遠是輕便和靈活,所以像塔布蕾絲這樣只在脆弱的關節和要害處維持最低限度防護的做法並不少見,而即使是杜里茲這樣全副武裝的刺客,全套昂貴魔法護具的結實程度也不會高過普通的連身鋼甲。
而如果有,塔布蕾絲現在恐怕已經是具屍體。
克雷恩摸了摸腰側,「我這裏還有備用鑰匙,讓我……等等。」他突然停住動作,說,「就算辛迪莉這邊的事情可能是誤會,根據占卜推測出的地方應該不會錯才對!走,帶好武器,咱們去樓下一趟。」
「這我倒沒有指望,」克雷恩笑著說,「我原本對他最大的希冀就是兩不相幫,聽你這麼說,他好像還站在了我這邊,這是令人高興的結果。」
隨著她額頭上出現有些勉強的汗光,空中也浮現了和剛才非常相似的紅色光紋,但大小和亮度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好的,那真是太感謝了。」克雷恩嘴上這麼說著,心裏卻有些絕望。
杜朗眯起眼睛,紅色瞳孔牢牢地鎖定住克雷恩的雙眼,「我要帶你回去見陛下和大神官。越快越好。」
塔布蕾絲貓腰踮腳,毫無聲息的摸到靠近一端盡頭的地方,抬手指了指面對著的兩間屋子。
克雷恩忍不住笑了出來,「你不覺得你前後兩個半句之間很矛盾嗎。」
「只是這種事情,何必急著帶我走呢。」克雷恩勾起唇角,「只要誠心的向我發出邀請,我以後有時間過去不就是了。」
叮叮噹噹的清脆聲音隨著兩條身影的交錯而密集響起,兩柄匕首與兩把彎刀在短短的幾秒之內碰撞了不知多少下,隨著幾乎同時響起的悶哼,塔布蕾絲迅速後退回來,偷襲者也冷笑著後退了兩步,用克雷恩並不會感到陌生的嗓音說:「好久不見,你身邊又多了個挺不錯的幫手啊。」
「哼!我知道你不敢,你不是能豁出同伴的哪種硬心腸!」杜里茲嘶啞地叫道,雙刀加緊攻勢,一句話的功夫就在塔布蕾絲的手臂上割出兩道傷口。
「那好吧。」女孩溫柔地笑著讓到一邊,但可能是擔心被襲擊的緣故,她始終站在靠近門口的地方,並沒跟進去。
杜朗淡淡地說:「我與德曼先生商討了一些事情,但很遺憾,多年的流浪生活讓他改變了不少,我認為和他已經沒有溝通的可能性,所以,為了不讓他礙事,就先讓他在別的地方休息了。如果你還指望師父來救你的話,我建議你還是放棄的好。」
杜里茲哼了一聲,說:「好吧,是我低估了這個小子的進步速度。不過你也不可能估計到這麼神速的變化吧。杜朗團長。」
亂了,失蹤的變成辛迪莉后,一切好像都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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