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第一五五章 傳奇!主宰腐朽與偽裝

「我也感知到了個大概,好像是很強。」克雷恩摸了摸頭,「這能說明什麼?」
千年古國中最大的一個,國中地位最高的一人。
「對你來說,理智些的決定,的確是立刻退出城外,找個安靜的地方等范特姆亮出真身解決一切,然後看看能不能通過米洛找到芙伊的情報。」溫瑟很誠懇地說,「事實上我也建議你明天之後就這麼做。教會的危險已經降低了很多,你沒必要再這樣幫忙了。」
克雷恩都忍不住想悄悄提醒她,你一個年輕法師,在精英法師聯盟的名譽顧問面前不斷的嘗試把話題引向禁咒,是嫌自己日子過的太順嗎?
這……就是傳奇英雄的影響嗎?
「塞熙,你……感應到了嗎?」溫瑟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凝重,輕聲問道。
「皮甲·偽裝者。」范特姆先是說了一個很陌生的名字,跟著,補充解釋了一句大家都明白有多嚴重的話,「那是這世上殘存的八套魔龍甲之一。」
年老的法師咳嗽了兩聲,用很惋惜的口氣說:「我得到了預料中的結果,但……那並不是我想要的。對這個結果,我非常痛心。」
克雷恩甚至猜測,也許弗拉米爾所佔據的比重已經到了對他而言非常重要的節點,所以他才會迫不及待的想要逼克雷恩再一次打開靈魂障壁,再一次大幅提升他的優勢。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五個衛兵私下不知道進行過多少次演練,才把有限的能力發揮到了極限,勉強達到了一個熟練刺客應有的精準。
不費什麼功夫,視力很好的克雷恩就在路對面發現了米洛的身影,背上沒了那把總是帶著的魔劍法杜赫,讓他顯得有些緊張,平時伸出劍柄的那一側肩頭不時習慣性地緊繃一下。
范特姆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我覺得痛心,是因為弗瑞卡並非完全由於自身的意志才變成這樣。他……被侵蝕腐化了。」
瑪莎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內城區的高聳城牆,小聲說:「這下,倒省了你們通過法師聯盟告狀的事。我之前就在奇怪,羅特蒂亞境內出了這麼一個巨大的毒瘤,這位傳奇人物竟然一直沒有插手……呵呵,這下千年貴族的好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做戲?」弗瑞卡微笑著搖了搖頭,「我只是不想用簡單的疼痛來懲罰你們而已。弗朗特。」
「其實故事里的事也不是完全脫離現實。」溫瑟笑了起來,「就算是皇帝陛下,難道就能無憑無據的下令逮捕處死堂堂一個邊境重鎮的領主嗎?先不說舉報的線索、證據都需要核實,這種在自己封地盤踞多年根基雄厚的貴族,就是證據確鑿罪行已經坐實,處理起來都必須小心謹慎。鬧不好,可就是一場內部戰爭。」
「很強?」塞熙搖了搖頭,「那可不是用很強能形容的,溫瑟和塞拉的老師那種程度可以叫很強。我的老師,大概是一個半左右的很強。而不考慮隱藏的實力,不考慮魔法的使用技巧,熟練程度,戰鬥經驗,僅僅是剛才范特姆身上在流動的魔力中能被我和溫瑟這種水平的法師感應到的部分,就至少相當於二十個很強。這樣說明,是不是就直觀多了?」
如果說之前他們的行動就像是沖向可能布滿高牆深坑的漆黑之地,現在,總算有一道光照了進來。即使陷阱依然可能遍布,惡意依然充斥在四周,但那種根植于意識深處的安定,還是頑強地冒出了頭。
只要是涉及到禁咒的問題,塞熙的興趣就顯得格外濃厚。
范特姆就站在他身邊,看上去依然無比疲倦,並不算深的皺紋里寫滿了和長生者不符的衰老,他咳嗽的頻率比米洛肩膀的緊張還要高,如果不自己公開,恐怕整條街的人都不會有一個相信他的真實身份。
有這麼一個熱情的傢伙主動搭話,想要一直保持沉默實在很難。
徹底放鬆下來之後,克雷恩才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在遇到范特姆后就輕快了許多,之前的壓力和緊張感全都大打折扣,就連那被克制的怒火,也讓他心情愉快起來。
「哦神吶,正主來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米洛輕輕吐了口氣,中斷了對瑪莎幾項裁縫才會用到的數據的密切關懷,踮腳張望向街道的南端。
「聽起來,好像按米洛所說,把一切交給他們才是最合適的方法啊。」克雷恩打了個呵欠,有些迷糊地說,「他們準備的應該比咱們充分得多。」
「這位領主大人身上不合常理的事情還少嗎?」塞熙冷笑著說,「依我看,這個瘋子壓根不能用正常的想法去揣測,那位到訪的防務大臣,保不準都凶多吉少。」
事實證明,克雷恩的期望是多餘的,即使已經知道溫瑟打算引魔女到城內挑起兩方的戰鬥,弗拉米爾依然固執地保持著自己的行動方式,不惜為此消耗每天積攢的精神,放棄了爭搶克雷恩身軀的計劃。
可其他居民的感受相差不遠,克雷恩覺得自己的臉色這會兒也一定相當難看,不知不覺攥緊的拳頭,甚至微微顫抖了起來。
他的右手突然從披風下抬起,以閃電般的速度兜出一個弧圈,那明明三角分開彼此離開一段距離的矛桿,竟喀喇一聲被他攏到一處,側身緊緊夾在腋下。
「如果羅特蒂亞的公開信息沒有作假,米特羅帝在宰相的事務官外,只有榮譽爵位,當年他就是十賢者中唯一拒絕了封地的,之後也從沒接受過,所以羅特蒂亞目前最重要的這位大貴族,名義上擁有著十萬戶的國王待遇,實際上則連一平米的領地都沒有。」似乎是對米特羅蒂的人生感到有些費解,溫瑟在這裏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沒有領地,也沒有軍職,所以如果皇帝陛下對弗瑞卡的處置感到猶豫,米特羅蒂自己能夠秘密調動的,就只有他一手訓練的那些皇家精英法師而已。」
「我們就是為了羅特蒂亞,才要剷除你這個惡魔!」
如果溫瑟和塞熙感應到的氣息沒有錯誤,那以弗瑞卡此刻的實力,根本沒有任何躲開的可能。
弗瑞卡走過弗朗特身邊,抬手拍了拍這位庶出的臣弟,柔聲說:「如果他們的家屬中有年輕女性,記得叫我去地牢,你知道的,我最近越來越喜歡看到因那種憤怒而扭曲猙獰的面孔。」
「他那樣的傳奇人物,也需要帶很厲害的幫手嗎?」想到米洛也提起過可以和他老師相提並論的人物,克雷恩好奇地問。
不止是在羅特蒂亞境內,基本上,在遼闊聖域的任何地方,只要不是與世隔絕的太過分,米特羅蒂這個名字就一定會是最有名的幾個之一。
弗瑞卡的確沒有躲開。
克雷恩考慮了一下,看了瑪莎一眼,沒再說話。
克雷恩側移了一步,站到那對師徒的旁邊,壓低聲音問:「范特姆先生,你特地來觀察了這一次,那麼,你得到想要的結果了嗎?」
「瘋狂的惡魔!一定會有人殺了你的!一定會!」
等到下去吃了頓簡單的晚餐,各自忙完回房休息之後,克雷恩才對躺在隔壁床上的溫瑟說:「其實要是想辦法的話,你還是能弄到結界台的吧?」
畢竟是對自身不會產生什麼威脅的人物,知道這麼了不起的傢伙到了這裏,克雷恩頓時感覺心情輕鬆了不少,笑著拍了拍後腦勺,說:「聽你們這麼一說,我剛才真該要個簽名留念啊。」
從士兵檢查時對佩件飾物的格外專註來看,弗瑞卡提防的,顯然是暗影教會的反撲。
「惡魔!我們都知道你的真面目!做戲也沒有用!」
非固定居民想要入內,必須經過嚴格地搜身檢查,並暫時收繳武器。
畢竟,如果把羅特蒂亞帝國比作一個人類,那麼英雄王就是他的母親,生下他后卻早早撒手人寰,而把他含辛茹苦撫養長大,先後三次從死亡線上救回來的,則是米特羅蒂。
「是。儘管我們和大聖堂是對立的,當年羅特蒂亞對大聖堂不留情面地打擊也是當年教會崛起的契機之一,但……米特羅蒂當年能當眾燒毀神賜文書,我又怎麼能斷定他如今不會撕掉我們的暗之神典?」溫瑟緩緩說道,「這個老人太可怕了,我不敢完和_圖_書全信任他,更不敢把教會的命運交給他。」
塔布蕾絲吞了一口唾沫,小聲說:「我上次看到個頭和我差不多的傢伙有這種後背發冷的感覺,還是悠奇的那個蕾希亞阿姨。」
很快他們就發現范特姆的說法的確不假,在城外都沒有重兵把守的哨卡,竟然專門在居民區的主幹道每一個交叉口的兩側對應街口設置了臨時檢查站。
塞熙皺著眉點了點頭,「太奇怪了,那……那傢伙身上的氣息,怎麼會完全是一個普通人的程度?」
對這個計劃克雷恩並沒有什麼可評價的,畢竟之前他也有過類似的打算,溫瑟把這個念頭具體化,他當然不會反對,但除了魔女姐妹可能造成的無辜傷亡之外,他還在擔心另一件事,「溫瑟,你……還是信不過范特姆嗎?」
另外兩個衛兵一愣,趕忙也跟著把長矛刺了過來。
不過傳奇法師該是什麼樣子,克雷恩自己其實也不太清楚,畢竟,這還是他見到的第一個真正活生生站在面前的,和書中看過的比起來,嗯……雖然也是尖頂帽的傳統法師套裝,而且一樣擅長操控光元素,但這位顯然沒力氣揮起長劍威猛無比地殺入敵陣進出自如。
一般冒險者的話,在這種大城市中通常會選擇距離酒館、公示牌、各種商店比較近的旅店方便儘快買賣休整再次上路。溫瑟選擇這裏,顯然是對隱藏身份的事情依舊十分在意。
塞熙猶豫了一下,看了溫瑟一眼,得到溫瑟的眼神肯定后,才輕聲說:「就和你觀察到的疑點一樣。擁有那種力量的法師,不該有這麼容易衰老的軀殼。他的情況,完全可以說就是一個反過來的米洛。」
此時並不是什麼旅行的旺季,德爾比斯城周邊也沒有什麼值得遊客參觀的景緻,常年在此貿易的大小商人通常都有固定的住處,所以即使晚上再考慮住宿的問題,也不用擔心無處可去。
「不用你假好心!」
溫瑟看著黑沉沉的天花板,片刻之後,才輕輕嗯了一聲,「他的真實身份的確很令人震撼,也有很高的可信度。但即使如此,我也要做好應付各種情況的可能性,事關教會的存亡,我不會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一個不相干的外人身上。」
將來,我有可能做到一樣的事嗎?帶著這樣的期待,他沉入到那個溫柔女聲的懷抱中,一夜無夢。
米洛扭過頭,立刻說:「不會,我的偶像在給他當保鏢,弗瑞卡不可能得手。」
「這隻是次要原因。」溫瑟的回答非常坦誠,「我主要還是想儘可能增大引發騷亂的可能性。按照德曼的講述,那兩姐妹的脾氣並不算很好,火精靈和她們談不上有什麼衝突,結果還是被殺死了那麼多。我覺得,這不是沒有利用的機會。」
比起那個弗瑞卡,克雷恩更加擔心地盯住了身邊的范特姆,心想這種風燭殘年的狀態,萬一弗瑞卡還沒扳倒就先壽終正寢了該怎麼辦?
「這不合常理。」瑪莎警惕地說,「就是普通人全力揮出一拳的時候,微小的氣息也會劇烈變化。」
他根本沒有躲。
「哦?你準備怎麼做?」
克雷恩側頭看了一眼范特姆,頓時又想到了此時更重要的問題,連忙低聲問:「范特姆先生,你到底在弗瑞卡身上察覺了什麼?為什麼會讓你感到痛心呢?」
范特姆劇烈地喘息了幾口,很費力地挺起腰,從聳動的人頭縫隙間看了過去。
「查清楚這五個衛兵的詳細信息,以他們的名義給所有的親朋好友寫信,邀請他們過來。」弗瑞卡帶著燦爛的笑容,身體稍稍前傾看著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的五人,「比起肉體上的痛楚,心靈上的才更有懲戒的意義。」
漫長的歲月和無數的功績造就了他難以記清的稱號和榮譽,最後,凝練成傳奇英雄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修飾,王下主宰。
「被什麼?」塞熙立刻湊過來問。
「呸!我們才不是什麼間諜!」
「我偶像當然是在車裡,她可不會輕易露面。不然,嘖嘖,肯定會引發騷動的。」米洛很有幾分得意地說。
克雷https://www.hetubook.com.com恩閉上眼想了一會兒,有些感嘆地說:「不知不覺,咱們的目標好像也變大了啊。本來只是想查找一下芙伊的情報,結果忍不住就想要清除掉這裏的奴隸販子,到現在,敵人直接變成了弗瑞卡。」
本來也沒有在這裏動手的打算,克雷恩他們交出武器后,順利來到了目的地。
塞熙轉了轉眼珠,嗯了一聲,「沒錯,他至少保留了靈魂之力和魔力之間的連接。這就很奇怪了……他這樣的實力,費盡心思做這種沒什麼用的事情幹什麼。而且他這樣做,壽命根本不可能維持那麼久,他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看他那虛弱的程度,絕對不可能再多活五年以上。」
塞熙一改之前對米洛的態度,整個人都顯得親切了許多。以克雷恩的了解,她應該不是會想要攀附米特羅蒂的性格,更不太可能是為了敬仰傳奇,這種轉變,多半還是和她之前發現的奇怪情況有關。
溫瑟似乎陷入到沉思之中,喃喃說:「莫非……那些傳言其實……」
圍觀的人並不如想象的多,大道中央留出了足夠寬敞的路面,維持秩序的衛兵有人已經打起了呵欠,和外圍的檢查站不同,這邊基本沒有多少緊張的氣氛。
「可你晚飯前不還是去取消了今晚的行動。」克雷恩沉吟說,「是準備觀望一下嗎?」
「等等,」克雷恩突然反應過來剛才塞熙的形容詞好像並不全是正面意義的,「你剛才說奇怪?范特姆的力量有什麼奇怪?」
「明天……」克雷恩轉回仰躺,盯著頭上刷著乾淨塗料的素色屋頂,「明天應該就能知道弗瑞卡到底為什麼變成現在這樣了吧。」
那五個衛兵憤恨地掙紮起來,還想破口大罵的時候,旁邊的衛兵們已經把他們的嘴巴死死地堵住。
「他有羅特蒂亞皇室的高級令牌,曾經當過皇帝陛下的老師,另外,還有這種奇怪又雄厚的力量。」塞熙很乾脆地說,「那麼,他不是米特羅蒂還能是誰。」
「在,兄長大人。」後面一個帶著慌張表情的短髮青年連忙恭敬地回應。
隔了一會兒后,那邊傳來含糊的一聲嗯。
屋裡安靜了一會兒,就在克雷恩以為溫瑟已經睡著的時候,那邊的床上傳來了一陣低沉的笑聲,和一句略帶傷感的話:「克雷恩,你剛才這句話,口氣真像那個小獅子啊。」
沒有一個普通的居民,能一把攬住剛才那種速度的長矛。
溫瑟點了點頭,「塔布蕾絲長期生活在草原,對危險的直覺依然如野獸一樣敏銳,她的反應很能說明問題。」
「哪個是你偶像?米洛。」瑪莎掃了一眼,大臣的隨從都是些很普通的騎士,沒看出有什麼特彆強的傢伙。
「她們倆雖然看起來年紀大點,服裝顯得怪異一點,但身段並不差,相貌也足夠吸引人,這樣的兩個外地女人在街頭遊盪,如果咱們能進行適當的引誘,奴隸販子不是不可能向她們出手。」溫瑟低聲敘說著自己的打算,之前已經檢查過房間各處的情況下,他們不太需要擔心被偷聽之類的問題,「只要起了衝突,奴隸販子那些不入流的手下必定沒有一丁點勝算,戴蒙德家族必然會插手。這樣,就能把弗瑞卡拖下水了。」
「為什麼?」
而在很大一部分人的心目中,米特羅蒂的重要性,甚至還在英雄王羅特之上。
不久,米洛也看到了這邊,走到衛兵身後比手畫腳地商量了一通后,他扶著范特姆快步穿過了戒備森嚴的街道,來到了克雷恩的身邊。
他們閑聊的時間里,范特姆一直安靜地站在克雷恩身邊,不時用若有所思的眼神打量一下他,但始終沒有開口。
聖域人類貴族中的男性,很少有完全放棄修行鍛煉的個體,能力多少會比平民要強,而弗瑞卡作為鎮守邊疆的領主,絕不可能弱小到這種地步。
但他們什麼也不能做,被殺死的護衛屍體被拖下去后,弗瑞卡的身邊又增加了戒備的程度。而且,這個年輕的領主根本不像他們探測出的那麼弱小。
離開旅店各自整備完畢后,溫hetubook.com.com瑟先去預定的地點用信號通知其餘暗面使徒繼續待命,之後大家便按照約定往居民區那邊趕去。
而且,米洛用了她這個陰性代詞,也就是說,防務大臣的保鏢是個女性?
身處絕境,就成為希望,身處黑暗,就成為光明。
「說起這個,米特羅蒂的權力在羅特蒂亞應該是僅次於皇帝陛下吧?為什麼要費這麼大力氣連名字都換掉悄悄跑過來呢?他難道沒有直接處理掉戴蒙德家族勢力的能力嗎?」克雷恩回想起傳奇故事中常見的大貴族隱藏身份調查腐壞墮落的事務官,在最後危急關頭亮明身份的激動情景,忍不住說,「他不會是小說看多了吧?」
「是為了不讓魔女找到卡雷伊鎮那邊去嗎?」克雷恩側過身,看著溫瑟問。
事件發生的地點距離克雷恩他們的位置還不到二十米,弗瑞卡的話音也沒有半點克制,可以說,讓他們全都聽的清清楚楚。
溫瑟扭頭對他笑了笑,說:「沒關係,咱們不太可能在城裡呆太久。真的非呆不可,每晚更換住處就是。」
聽著曾經部下的喝罵,弗瑞卡反而露出了一絲微笑。他揮了揮手,用聽上去很溫柔的腔調下令:「把他們帶下去,不用殺也不用拷問,只是關在地牢就好。」
「他、他有這麼厲害?」這下不光克雷恩吃驚地微微張開了嘴,連瑪莎也低叫了出來。
克雷恩雙手枕在頭后,魔力正從他的手指源源不斷的輸入到被激活的戒指中,他沉默了幾分鐘,說:「你打算把魔女姐妹引到城裡來,是不是?」
就在他們的疑惑視線全部投過去的時候,那騎著白馬穿著華貴甲胄向臣民揮手致意的青年身邊,五個負責阻擋居民的衛兵突然舉起長矛,狠狠地向馬上的領主刺去!
「是啊……」克雷恩盯著弗瑞卡停在北街口的背影,「而且,他的氣息穩定的可怕,剛才那麼激烈的動作,竟然沒有出現大幅的波動。」
「這個嘛……」溫瑟閉上眼睛,不抱什麼期待地回答,「反正只靠咱們的話,多半看不出什麼。不過米特羅蒂是特別的,我覺得他肯定能看出來。他挺重視明天那次機會,我感覺得到。」
克雷恩的話剛問出口,街道另一端就變得喧鬧起來,禮花竄天而起,飄落的彩色紙屑中,防務大臣的馬車緩緩駛入。
可以說,如果沒有這位長生者,就不會有這個龐大千年帝國的今天。
這變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年輕領主身邊的護衛措手不及,被兩支長矛狠狠刺入肋下鎧甲縫隙之中,慘叫一聲掉下馬去。
慘叫聲中,五個衛兵長矛脫手,摔成一團。
「特爾斯要是在這裏的話,一定早就大鬧起來了。」溫瑟又笑了笑,跟著翻了個身,「休息吧。明早還要去看那個瘋子呢,養足精神很重要。」
弗瑞卡撥開晃到眼前的捲曲金髮,俊美清秀的五官組合出令人不寒而慄的表情。他一腳把跪伏的坐騎踢倒,看著已經被交錯的兵器壓制住的反叛者,用很平淡的語氣說:「真是令我意外啊,敵國的間諜,已經滲透到這種程度了嗎。」
車裡?克雷恩盯著緩緩駛過的馬車,隔著窗帘,似乎確實能看到裏面並不止防務大臣自己,但剛才就連大臣的夫人都下來禮儀性地和領主大人見了一面,這種情況下依然不下車,就不怕弗瑞卡生氣嗎?
次日一早,克雷恩關掉戒指后,特地叫來塞熙檢查了一下,看看弗拉米爾是不是仍然保持著那充滿惡意的堅持。
溫瑟點了點頭,「以他的實力地位,提供的消息應該不假。那麼這兩天教會那邊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我姑且就先按他的意思,看看明天的情況。反正城外的行動沒有耽誤,就算今晚那瘋子再發瘋,邊防軍不能離開要塞區,警備隊都被引去礦石倉庫的情況下,卡雷伊鎮應該還是安全的。」
沒想到,那看上去優雅纖細的金髮青年一聲低喝,一股勁風從他周身崩開,胯|下白馬長嘶一聲跪倒在地,被夾住武器的三個衛兵,竟然被他單手舉了起來,像武器一樣狠狠橫掃出去。
隔著馬車也感知不和_圖_書到什麼,只能隱隱約約感覺到裏面確實有不同尋常的壓力,這……也是米特羅蒂安排的一股力量嗎?
我不會讓你如願的。克雷恩暗暗下定決心,跟著溫瑟他們走了出去。
「但咱們的助力也提升得很快。」溫瑟緩緩說道,「從只能私下結組行動,演變成教會和領主的鬥爭,現在,又多了一個不知道帶來多少幫手的宰相。」
以光明戰爭為起點的國家中,卡里吉安經歷過兩次徹底的滅亡,儘管復國后保全了曾經的領土,現在也是最強大的王國之一,中間卻不可避免的存在總和近三百年的空白。而艾爾法斯聯邦仰賴精靈族絕大部分愛好和平的性情,翼人長期作為外敵的壓力,倒是平平安安地穩固發展到了今日。
而另外三支鋒利的矛尖,則分別瞄準了弗瑞卡的各處要害。
溫瑟搖頭說:「不,應該不完全是。范特姆身上的魔力非常強,這絕不是單純對米洛那種禁咒進行逆向操作能達到的效果。如果真的反過來實施,范特姆應該是個僅有靈魂之力非常強大而其餘一無是處的人。」
「早幾天也許我會這麼做。」克雷恩睜開眼,看著面前攥緊的拳頭,堅定地說,「但現在,不親手在弗瑞卡的鼻子上打一拳,我的心裏,是絕對沒有辦法平靜下來的。」
「呃……是嗎?」雖然話一出口就有了一樣的感覺,但被溫瑟說出來還是讓他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沒錯。」溫瑟很痛快地承認了克雷恩的猜測,「不過你可以放心,咱們每一晚換不同的旅店,那對姐妹就算追過來,我也會盡全力讓她們找不到你。」
為了符合一般冒險者的身份,溫瑟很敬業的只要了兩個房間,按性別分開。對於大部分冒險隊伍來說,住宿的確是最不講究的開支,只求能飽睡一覺養足精神而已。
上到樓上,克雷恩才想起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趕忙問:「那個結界台還在卡雷伊鎮旁邊的村子里。怎麼辦?」
他皺了皺眉,用力咳嗽了一下,抬起法杖指了指緊挨著一家酒館的小旅店,「算了,不要多想了。咱們先去預定房間,解決這幾天的住宿。」
溫瑟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帶著他們走向外面,壓低聲音說:「那應該不是騙子。我和塞熙從一開始,就在驚訝他身上能夠感應到的魔力。」
「更何況他還一手主導了當年對大聖堂的驅逐,是嗎?」
簡單的迎接儀式后,略有些發胖的防務大臣與夫人一起面無表情地回到馬車上,和隨行人員一起跟著弗瑞卡他們往內城區移動過去。
「而那些精英法師在羅特蒂亞皇都的一舉一動都能牽扯到法師聯盟的反應,想要隱瞞消息不被弗瑞卡察覺太難了。」他思忖著說,「我覺得,米特羅蒂既然敢化身范特姆帶著弟子趕來,就一定會準備好足以壓制住弗瑞卡的力量。現在想想,路斯菲爾之刃顯然就是其中之一。否則憑米洛的本事,恐怕沒能力主動聯絡上那群神秘至極的傭兵。」
克雷恩輕輕晃了晃頭,實在沒辦法把范特姆那個衰老虛弱的模樣和米特羅蒂聯繫起來,「不太可能吧,米特羅蒂可是有名的長生者啊,一個擁有那麼漫長壽命的強人,怎麼會鬍子花白就成了那副樣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溫瑟帶著眾人推到離衛兵防備線稍遠一些的地方,不解地說,「直到剛才他出手,我也沒有感覺到半點氣息的增強。」
幸好,聊天的時間並不算充裕,很快,在范特姆劇烈地咳嗽聲中,之前滿身懈怠的衛兵們突然齊刷刷地挺身立正,手中的長矛轉眼紛紛橫轉,把兩側的群眾隔在身後。
他是參加過光明戰爭的十賢者之一,活過了千年的漫長歲月,輔佐了一代又一代羅特蒂亞的皇帝。可以說正是因為他的榜樣效應,原本與祭司這個職業相性最好的光系,卻湧現了一個又一個的元素法師。
「圍觀的人也太少了,本來還以為是我保護可愛少女不被下流男性趁機騷擾的大好機會呢。」米洛看著遠遠談不上擁擠的人群,頗有點遺憾地說,「你們來得挺早啊。休息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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