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第一六三章 血戰!魔龍甲之威

衝天的火光映紅了伊蕾娜的面頰,在她的心中,怒氣也早如這爆炸一樣兇猛熾烈。
他們繞了個大圈,從觀眾席的通道悄悄摸進了看台,屏息潛行,靠座椅的掩護,總算迂迴到近衛隊最脆弱的中心區。
「弗瑞卡大人,您……您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一個重傷的弩手掙扎著爬上翻倒的座椅,從下層的看台仰頭望著弗瑞卡,淚水從滿臉的血污上劃過,沖刷出兩道渾濁的痕迹。
來自敵人的壓力放鬆后,這些個體能力很強的勇士終於得以發揮出自己原本的本事,很快,兩個亞龍屬獸靈就在光芒中騰空而起,在弩手被魔法和己方箭矢徹底壓制的情況下,用有力的爪子配合強壯的戰士們舉起了地上的巨大的鐵柵,重新搭起了通往看台的坡道。
他側臉看了一眼頹勢幾乎不可逆轉的近衛隊,揮劍擋開兩支破空而來的破甲箭,惱怒的風暴,迅速在他黑白反轉的眼睛里醞釀。
看台上,要面對敵手的,頓時只剩下了伊蕾娜孤身一人。
但在缺乏指揮的情況下,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保衛這裏……是我的責任……」他低下頭,話音帶上了異樣的顫抖,四肢的骨節,隨之發出喀吧喀吧的脆響,緊接著,凝固許久的血一樣透著陰沉褐紅色的迷霧,從他的胸膛大量的湧出,繚繞,頃刻,就把他的身軀包裹吞沒。
他的話音剛落,劇烈的爆炸聲就從不遠處的低層看台響起,奪目的火光,將一個結界師連著身邊的兩名盾衛瞬加吞噬。
接著,被同時切開了喉管的副隊長帶著滿臉的不敢置信,軟軟倒在了地上。
儘管鬥氣的消耗極大,但反噬不過是短時間內的速度下降,即使放在天使創造的戰技體系中,性價比也絕不算差。這就是頂尖人類的才能並不遜色于天使的證例之一。
被之前的結界搞到滿心憋悶的法師們把怒火混合著魔力凝聚到法杖上,混戰地帶已經不需要支援,最後一個結界師也在亂戰中倒下,不再有任何障礙的他們,理所當然的把目標轉向了弗瑞卡。
剛一躲開影柱的威脅,伊蕾娜就再次進擊,月華劍聖理所當然的展現出與實力相稱的決心,血葉轉瞬之間就逼近了弗瑞卡的咽喉。
她依然盯著弗瑞卡的雙肩,任何手臂的動作,都會從那裡起始,這是劍術中最基礎的觀察方式,但她別無選擇。現在她只要閉上眼,就會感覺自己正置身於一個牧場,周圍全是低頭吃草的牲畜。
唯一可以用來捕捉弗瑞卡動向的視力,就此全部喪失。
普通的量產盾牌對魔法攻擊的抵抗能力實在不強,暴露在下方法師射程中的前排盾衛一旦失去結界提供的抵抗,很可能連一輪魔法也撐不過去。
近衛隊不再抵抗后,除去遠遠觀望的米洛他們,準備向弗瑞卡出手的還有近六十人。
「是嗎?」弗瑞卡咧開嘴笑了起來,垂下的雙手周圍,黑色的影子扭曲著形成龍爪一樣的附著物,「那成為怪獸,實在是比做人愉快太多了。」
剩餘的近衛隊員眼看著領主變成了這副模樣,連最後殘存的鬥志也徹底消散,有的丟下武器奔逃而去,有的則不敢相信地看著弗瑞卡,悲痛欲絕。
「最強者是我的偶像,我只擅長逃跑而已。」米洛擺出一個誇張的苦笑,反而後退了兩步,「魔龍甲就要現世了,我不可能冒險接近,很抱歉。」
而射速較緩預判性飛向下方位置的,還有兩支驚濤和一記深紅流星。
但讓他很意外的,米洛和師弟們都沒有跟上來,從最初的輔助到此刻的觀望,他們始終保持在安全區域之內,別說傷口,連激起的灰塵都沒沾上多少。
但月華劍聖的一招之威,兩張覆皮座椅又怎麼算的上阻礙。
而弩箭只能讓法師們疲於躲避,失去釋放大威力魔法的機會,並不能阻止他們找到時機用最基礎的魔法打擊敵人。
作為一名頂級的武者,她很早就習慣了不僅僅依靠自己的眼睛,風的流動,氣息的變化,周圍環境的微小波瀾www.hetubook.com.com,都是她判斷下一步動作的依據。
除了眼睛,所有的感官都在被欺騙。
轉眼間,箭矢呼嘯而上,魔法接連釋放,與一道道戰技的衝擊化作三道浪潮,洪水般撲向看台。
「能讓我甘心躺在床上等著的,必須是真正的強者,而不是反過來被甲胄支配操縱的懦夫。」伊蕾娜挺起飽滿的胸膛,擺出穩定的架勢,看台下方的戰鬥情勢已經逆轉,她也不需要貿然搶攻,「一個傀儡的挑釁,我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迷霧開始由濃轉淡,隨著氣流拂過,褐紅色的邊緣如水中的血塊一樣絲絲散開。
第一個法術剛一結束,第二個一模一樣的激流就接著釋放出來。
狹小區域的貼身肉搏,弩手和法師幾乎沒有與刺客、盜賊們一戰的能力,更不要說,他們還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打了個措手不及。
沉重的悶響聲中,原本優良的進攻路線消失不見,擺在角斗場中眾人面前的,是將近三米的致命高差。
震蕩與轟鳴聲還未結束,站在熔岩系法師身旁的土系法師高高舉起手中的法杖,順利鎖定位置的地牙突,在迷霧下的地面上召喚出數米高的尖銳石筍,將那一團暗褐色徹底衝散的同時,也戳起了其中弗瑞卡的身軀。
但就在這時,那些影柱突然一起震動了一下,接著,猛地爆裂開來。
施法狀態下完全不能移動的結界師本來是最容易被狙擊的肉靶,但在盾衛嚴謹地保護下,穿刺箭、破甲箭紛紛被擋下,一個盾衛甚至在盾牌被爆裂箭震飛后,張開雙臂變成人牆,用鎧甲和身軀擋住了下一輪飛箭。
這次,構成坡道的鐵柵終於在衝擊中滑落到看台最邊緣的地方,緊接著,在盾衛長矛的突刺下,徹底跌落下去。
看著他們迅速爬上高層看台,拉近與弗瑞卡的距離,瑪莎和塔布蕾絲迅速轉移到克雷恩身邊,準備進入最後的戰鬥階段。
結界張開,盾牆高聳,縫隙之間長矛出擊,疾風突刺彷彿一排飛錐,直接將鐵柵鋪成的上坡封死到不留空隙,後排衛隊佔據高地優勢,十字弩兩輪射擊,就把衝鋒在最前的戰士壓回坡下。
濃稠到足以吞噬一切光芒的黑霧,瞬間籠罩住剛才被圈入的區域。
這隻要是足夠敏捷的劍士都能使出的夾擊手段,在伊蕾娜的手上卻顯得勢不可擋。近衛隊長為了保命,不得不雙手托劍強行格擋,同時按照最正常的應對雙腿分開向上撐起。
雙劍交錯,紅黑相擊,猶如巨獸磨牙一樣的刺耳響聲中,兩人同時被反震的力量彈開。
他舉起劍,一股股黑霧順著他的手臂爬上劍鋒,形成同樣的紋路,扭曲的圖案,好似一隻只將要伸出來的利爪,「我從沒感覺這麼好過,等抓住你,那感覺一定會更好。」
「米洛!你還在等什麼?」克雷恩一箭把向他逼近的盾衛大腿連著盾牌一起射穿,大喊,「作為這裏的最強者,你不來幫忙嗎!」
只可惜,近衛隊長要的就是這一剎那的拖延,這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經成功阻擋在弗瑞卡的面前,騎士劍交錯斬出,正面對抗。
上層的盾衛在防備伊蕾娜,下層的盾衛忙於堵死缺口,這小小的奇襲隊伍,一瞬間扭轉了戰局的走向。
深紅流星在影柱上爆裂開來,升騰的火球映照下,弗瑞卡一轉身體,在空中站直,空洞的白色眸子,彷彿已經斷絕了作為人類的情感,淡漠地掃過下方的諸人。
「猛攻!牽制住近衛隊!快!」米洛聲嘶力竭地大喊,「戰士們退回來!掩護法師施法!」
伊蕾娜的七夜破壞力的確驚人,不僅合金輕甲四分五裂,內里的襯衣都被穿透過去的劍氣割碎成一條條破布纏在身上,露出布滿血痕的精壯脊背。
「不愧是摻了你的血,歷時三個月鍛造的魔劍血葉,」弗瑞卡把劍夾在腋下,讚歎地拍了拍手,「聽說這把劍能飲血來補充你的精力,沒想到你堂堂一個帝國將軍,竟然藏了這麼一把邪惡的武器在身上https://m.hetubook.com.com。」
「為什麼不動手?你不是要殺我嗎?」弗瑞卡咧開嘴笑著,亮出白到刺眼的整齊牙齒,「你該不會是怕了我吧?我的劍術再怎麼也比不上了不起的月華劍聖啊,你在怕什麼?」
其他弓箭手也迅速作出反應,暫時放棄對混戰區域敵人的壓制,對將要落在石筍頂端的弗瑞卡展開集中射擊。
突然,五個黑影從更上層的看台飛身跳下,無聲無息地落在法師隊列之中,鋒利的匕首和短劍,瞬間割斷了法師們脆弱的脖子。
再強大的護具,也不可能在這樣的攻擊下毫無損耗。
隨著第一根法杖舉起,幽光構成的藍色法陣旋轉擴散,飛快消失在空氣之中,六道水柱衝天而起,不光把擠在看台邊緣奮勇搏殺的人群衝擊的七零八落,強大的水壓還扯斷了鐵柵與看台最後的連接纜索。
弗朗特帶著親兵護送咒罵不休的防衛大臣迅速離去,剩餘無幾的士兵,全部配合角斗場中的勇士一起殺向了嚴陣以待的近衛隊。
戰鬥剛一開始,克雷恩就讓瑪莎帶著塔布蕾絲和這裏肯跟著一起行動的其他三個刺客,一起貼邊溜進了進場的通道中。
「放箭!快!」只一眼,克雷恩就看出弗瑞卡並沒有受到很嚴重的傷害,雖然感知範圍內空中反饋給他的信息表明那應該是一隻雞,但眼睛和直覺都在提示著巨大的危險,隨著喊聲,他高舉起弓,一招破甲箭瞄住了弗瑞卡的腦袋。
七次攻擊幾乎同時打在弗瑞卡的鎧甲背面,與那纖長身影完全不相稱的驚人衝力直接把身著輕甲的成年男人遠遠打出到數十米外,還未落地,那價值不菲的合金甲胄就被砍的四分五裂,分崩離析。
「只顧著自己愉快的怪獸,不配有活下去的資格。等你被吞噬之後,在魔龍甲給你帶來的永恆痛苦中慢慢地懺悔吧。」伊蕾娜一個箭步衝上前去,身畔紅芒流轉,眨眼間化作無數奪目霞光,迎面撲向弗瑞卡。
深紅流星一擊奏功,站在米洛身後的克雷恩,總算露出了一絲微笑。
就在招架住的同時,又是五道影柱出現在弗瑞卡周圍,旋轉散開。
就像是在戲弄她一樣,除了眼睛之外的所有感官,都認為那個位置沒有人,只有一匹馬或是一頭牛,而她卻分明清清楚楚地看得到,弗瑞卡就站在那兒,站在本該是牛馬的地方。
破風之聲才起,那修長健美的身影,已俯身電光般竄出。
這一下吸收大量衝力轉化為自身速度,以不遜色于細劍系高階戰技的恐怖效率連斬反擊的招數,是伊蕾娜自創的獨門劍技,七夜。
「哼哼哼呵呵呵哈哈哈哈……」弗瑞卡的眼中浮現出藤蔓一樣的黑色紋理,瞳仁則漸漸反轉成駭人的骨白色,「傀儡又怎麼樣?這種感覺很好啊!它鼓勵我做想做的事,支持我除掉所有礙眼的東西,它還給了我力量,給了我決心,給了我直面自己內心的勇氣。」
影柱在散開到接近角斗場中心的位置時漸漸緩慢下來,停止之後,像是在決鬥場內外畫出了一個巨大的三角,把弗瑞卡圈在中心。
「好,你繼續以無傷將軍為目標努力吧。」瑪莎有些生氣地諷刺了一句,抬手安排塔布蕾絲和另外兩名刺客迅速包抄到那團暗褐迷霧周圍,「咱們上,注意安全。正面還交給那位劍聖大人。」
但沒想到,上方那一劍的威力,竟沉重到猶如千斤巨石!
那位看上去遭受重創,倒在地上趴了半天的年輕領主,這時才緩緩站了起來。
正面與弗瑞卡相對的,依然只有伊蕾娜自己,她趁著剛才的空隙將手裡的魔劍探入到近衛隊長屍體下的血泊中,將精力恢復到巔峰狀態,此時開口說:「這不是什麼真正的你,只是個掙脫了道德束縛,完全被醜惡慾念支配的怪獸。」
凝炎彈、強·風刃與煉獄之箭齊刷刷飛向即將散去的迷霧中心,火紅的光球,綠色的氣刃,飛舞的熔岩之流,盡數集火在同一個位置。
猩紅電光只輕輕一顫,縱橫鬥和*圖*書氣就把礙事的座椅震得四分五裂,崩開的碎片還將衝上來的兩名近衛仰面打倒,滾落到下一層去。
瑪莎帶領的五人小隊在塔布蕾絲的出色發揮下,短短几秒就刺殺了全部四名法師,貼身肉搏之後,又在前方防禦陣線後排的戰士們轉身增援過來之前迅速殺死了超過一半的弩手。
伊蕾娜卻順勢擰身,將衝力化為己用,周身肌肉的協調在剎那間攀至巔峰,紅芒連閃,錯身同時向弗瑞卡背後縱橫劈斬七劍。
那肌肉的曲線和隨著運力產生的微妙彈動,實在是比世界上最棒的舞娘還要誘人,如此緊張的情況下,幾乎所有的男性還是忍不住往那邊偷偷瞄了一眼。
一根根圍在周遭的影柱,不知不覺就圍成了覆蓋整個戰場的圓形,所有參戰的人,都處於這個圓中。
米特羅蒂所了解的皮甲·偽裝者並沒有這麼強的功效,看來,漫長歲月中所吞噬的靈魂,已經讓魔龍甲有了超出認知的成長。
這半米的距離,已足夠讓所有的射擊全部落空。
「她的肌膚真的很棒,一點都不像是在軍隊里的女人。」他舉起劍,指向伊蕾娜閃動的姣美身影,「可惜她最初掙扎得太厲害,傷到了不少地方,最後只做成了一個不算大的坐墊。她現在還擺在我的卧室,將軍大人,你想不想去見見她啊。」
但她只是盯著弗瑞卡的雙肩,沒有出手。
弗瑞卡一個踉蹌險些歪倒。
怒號聲中,一道灰濛濛的影柱衝天而起,看似沒有實質,卻把數米高的元素石筍輕而易舉的擊碎消散,同時托住了弗瑞卡下墜的身軀,讓他反而向上升起了半米。
對於早習慣高速戰鬥的她來說,迅速調整到僅依靠視線來捕捉對手,實在是個不小的挑戰。
轟——!
但近衛隊的戰術應變,顯然不會無視這種很可能出現的情況。
伊蕾娜的劍光與影柱一碰,立刻震得她向後退出半步。她急忙扭身躲開影柱移動的軌跡,喝道:「都躲開!不要硬碰!」
「和武器無關,邪惡的是生命本身。」伊蕾娜一腳把重傷的隊長踢到下一層去,冷冷說道,「我的劍啜飲的,都是你們這樣的魔鬼之血。」
但伊蕾娜不是弗朗特。
影柱托著他緩緩落下,站穩在地上。
可在弗瑞卡面前,這些都失去了效果。
近衛隊長慘哼一聲跪倒在地,本該穿襠而過的地裂斬,反而結結實實地切在他的胯甲上。金屬崩裂,血霧橫飛,隊長哀號一聲倒伏在地,立刻痛苦得蝦米一樣蜷曲起來。
克雷恩跳到更上層接近看台頂端的位置后,有些惱火地發現米洛那邊竟然只剩下了他自己還在,而且,站到了更遠的地方,貪生怕死這個形容在此刻簡直準確得不可替代。
就在弗瑞卡的肩膀剛剛緊繃的同時,伊蕾娜掌中的血葉就已經對他身上暴露出的無數破綻蓄勢待發。
「注意防衛!狙殺結界師!弓箭手,不要亂射了!集火拋射後方!快!」米洛大聲呼喝著試圖理清進攻的脈絡,但在弗朗特因為對方援軍將至而早早撤退的情況下,實力對比上已經落入下風,混亂的進攻陣勢在近衛隊強大的壓力下很難短時間完成轉換。
「不對!這些柱子不是為了攻擊!是為了把咱們圍住!」他大聲喊出了自己的猜測,想提醒伊蕾娜和其他一邊躲避影柱一邊尋找空隙想要出手的勇士。
弗瑞卡狼狽地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的時候,本該衝上來趁機保護住他的近衛隊們,卻已經被衝散了陣型,陷入到難以重新組織起來的混亂之中。
「領主大人小心!」近衛隊長左臂一橫,將弗瑞卡往後拉開,同時一腳踢起兩張座椅,橫欄在半空劍光之前。
伊蕾娜這次距離太近,急忙后縱出去,卻被血葉上粘稠的拉扯拽得慢了一步,悶哼一聲,被影柱擦身而過,一條褲管猶如被利刃切開一樣破掉大半,露出呈現著淡淡麥色的緊緻長腿。
「等殺了你,我自然會接她回去安葬。」伊蕾娜不為所動,反手一劍架開身後副隊長的戰技偷襲,左足和-圖-書一踏,一招地裂斬向前劈出同時,身形拔地而起,掌中血色長劍猛然吐出近半米長的紅芒,斜掠而下,把近衛隊長的身軀牢牢壓制在地,起跳不得。
訓練有素的近衛隊馬上展現出他們過人的戰鬥力。
超過四分之一的死傷,終於打通了殺向弗瑞卡的路。
看台上搏殺開始,看台邊的激戰,也拉開了帷幕。
一些意識到缺口出現嚴重危機的近衛隊員重新返回,但已經成功站穩腳跟的戰士在劍士們銳利的戰技配合下,轉眼就將對方的陣型衝鋒到七零八落。
被龍爪形陰影包過的雙手交叉格擋上來,鋒利無比的魔劍一觸到那陰影,就像刺入到粘稠無比的濃漿之中,跟著被彷彿化成堅硬合金的手臂正面擋住。
「你以為這些武器和裝備就沒有生命嗎?他們會和你互相影響的,就如同……我所經受的一樣。遲早有一天,你會沉迷在魔劍帶給你的快樂中不可自拔,你會越來越渴求它賜予你的無窮精力,慢慢變成一個嗜血的惡魔。幾乎不用睡覺的你,靠的難道只是毅力嗎?」弗瑞卡微笑著盯住伊蕾娜的眼睛,清晰地瘋狂從他的眸子中緩緩浮現,「人心啊,實在是經不起腐蝕的脆弱東西。」
他的嗓音,摻上了猶如空曠劇場中一樣的詭異迴響。
「活下去的資格靠的從來不是賜予,而是實力!」弗瑞卡突然抬頭縱聲狂笑,身邊三道灰色影柱迅速旋轉散開。
和下方的情況截然相反,伊蕾娜以一敵二依然完全佔據優勢,遊走偷襲的副隊長左腿中劍,右手短劍被削斷一半,一時不敢上前,隊長鎧甲遍布傷痕,無保護處血跡斑斑,準備轉為守勢而從背後解下的盾牌,竟被伊蕾娜一劍劈成兩半,順帶廢掉他一隻左臂,眼見就要抵擋不住。
魔龍甲帶來的提升的確非常恐怖,這氣勢洶洶的一劍雖然沒有用上任何戰技,帶起的風聲依然尖銳到有些刺耳,破壞力毋庸置疑。
就那樣原地站定,低垂著頭,弗瑞卡也不見做出什麼其他的攻擊,就這樣不停地施放著三五不等的影柱,所有的影柱,都在差不多的距離減緩停止。
一件被血浸染了大半,反射著詭異光芒的皮質胸甲,就穿在他的身上。
「變成什麼樣?」弗瑞卡舔了舔有些發紫的嘴唇,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掌心,「我現在感覺好極了,說不定,這才是真正的我。你們認識的,不過是個為了他人虛偽生活,努力掩飾,討好迎合的廢物。」
隨著壓制力的減弱消失,剛從反噬中恢復過來的克雷恩立刻抖擻精神,張弓搭箭,深紅流星再次出手,光芒閃耀的箭矢,毫無阻礙的射入陣勢已經有些混亂的盾衛之間。
「既然你不肯出手,那隻好由我來了。」弗瑞卡揮了揮手裡的劍,邀請跳舞一樣的行了一禮,「像你這樣美麗的女人,實在不該拿著劍凶神惡煞地站在這裏,熏香的卧室里寬大的軟床,才是你該呆的地方。沒關係,我不介意帶你去那兒,我會讓你好好了解做女人的感覺,然後再讓我手下的所有士兵,輪流嘗嘗你有多麼美味。你這麼強壯,一定能活到滿足他們所有人。」
無視敵我並對位於其中的施法者和進入的法術一律生效的元素抵抗結界消失后,之前沒有浪費大量魔力的防守方,立刻佔據了時間和威力上的主動權。
各項指標都大幅上漲的情況下,這一劍的速度也足以稱得上驚人。年紀與弗瑞卡相差無幾的弗朗特,即使鍛煉得更加勤奮,面對這樣的動作,恐怕連看清都難。
影柱的威力雖然驚人,但看起來只能在弗瑞卡的身邊發動,散開之後的移動速度也談不上驚人,訓練有素的勇士們輕而易舉地縱身躲開,就連最外側的法師們,也沒有被傷到半點。
而除了一名男性人類刺客左腿中箭無力逃脫,橫死當場之外,其餘四個全部且戰且退,一邊保持不會腹背受敵,一邊將敵人的戰線拉長,更加大幅地緩解了缺口處的突破壓力。
話音結束的剎那,已經被黑氣包圍的劍刃,猛地向伊和-圖-書蕾娜的胸膛刺去。
魔龍甲,正在展現它的威力。
被頂到空中的弗瑞卡,傷痕纍纍的上身果然已經不再是毫無防護。
那些經驗豐富的弩手不僅壓制住了下方的法師,連每一個準備集氣的弓手也不放過,只不過是簡單的穿刺箭,兩排交替出手的情況下,就連克雷恩也只能用可以馬上出手的招數一邊躲避一邊回敬。
近衛隊的職責是保護領主的安全,戰鬥場合不會太多的情況下,結界師這種投入高效果小的低性價比角色,隊伍中的常規配置只有兩名。
一直在悄悄聚魔的克雷恩已經完成了預備的動作,箭頭瞄準弗瑞卡後腦的同時,他有些懊惱地發現,拜連日在戒指上的耗費所賜,動用大量魔力射出三次深紅流星之後,他現在的殘留不過剛好夠手中這一記焰刺·火龍之牙。
很快,克雷恩發現,這些凝聚著不少力量,多半讓弗瑞卡自身削弱不少的影柱,並不是隨隨便便放出來的。
「叛國者!你們在摧毀帝國最堅固的城牆,可恥的蛀蟲!」弗瑞卡舉起劍,用力斜向虛劈下來,隨著他這一個動作,身上剩餘的輕甲部件像被崩開一樣彈飛出去,叮鈴咣啷地摔在地上。
如果還有一位隊長在,簡單的指揮就能讓近衛隊重整旗鼓,分出合適的人手追擊刺客小隊,集中其餘兵力重新堵住缺口,依仗地形優勢,至少還能多拖延幾十分鐘。
的確,換成鬥氣魔力雙消耗的焰刺·流星爆擊可以給他節約出不少富餘,可那種不分敵我的大範圍殺傷,機動性又不是很好,很難達到理想的效果。
范特姆選拔的密探個體戰鬥力無疑都很優秀,這應該也是為了針對被魔龍甲庇佑的弗瑞卡。可在面對精英近衛隊的時候,卻暴露了缺乏配合默契的致命缺點,在戰鬥力明顯強出一截的情況下,竟然被對方嚴謹的布陣和精確的進攻輪替牢牢壓制。兩三個盾衛的倒下,就讓這一邊付出了近十名衝鋒手的代價。
「焰楓將軍,你果然來為你的部下報仇了啊。」弗瑞卡微笑著拔出腰間的佩劍,「說起來,你還真是受部下愛戴信賴呢。那個女人最後在斯金納的地下室里崩潰,終於開始哭喊求救的時候,聽說喊的就是你的名字。」
馬上,弩手的身後,就閃出了幾名早已施法完畢等待出擊的法師。
魔龍甲,肯定是魔龍甲!那傳說中的邪惡至寶,終於要出現了嗎?克雷恩心中一凜,連發三支爆裂箭將近衛隊殘存無幾的弩手徹底趕出戰場,狂奔幾步衝上鐵柵坡道,運足鬥氣一個長跳,躍上中層,迅速進入到弗瑞卡後方的最佳射程位置。
即將擊中的時候,半空中的身軀突然爆發出一聲令人戰慄的怒號,旋即,一道虛無的黑影出現在弗瑞卡背後,輪廓好似一隻奇形巨龍亮出利齒的猙獰頭顱。
伊蕾娜剛一落地,便頭也不回一劍橫斬身後,當的一聲脆響,副隊長剩下那把短劍也被斬成兩截,旋轉著飛落在地。
這時,第二次的激流魔法進入了尾聲,水柱即將消失,下一個法師又舉起了法杖。
剛有兩個戰士在米洛的指揮下撤回保護住一個法師準備靠強力魔法撕裂一個突破口,一輪破甲箭齊射就雨點般拋灑而下。根本無法完成聚魔步驟的法師惱恨地揮下法杖,把一腔怒氣轉成一個搖晃的火球,爆開在結界閃動的光芒上。
就在清脆的兵刃撞擊聲響徹北看台的時候,一身黑色皮甲的副隊長幽靈一樣從另一側出現,一雙泛著藍色幽光的短劍毒蛇般咬向伊蕾娜的後頸。
如果始終找不出消滅的辦法,難道最後世界會被這些邪惡的甲胄毀掉嗎?
在被深紅流星殺死其一后,鐵柵缺口的魔法屏障,頓時消失了一半。
如果被這麼連續不斷地衝擊下去,根本沒有任何出手牽制對方的餘地,騰出空當的近衛隊,將對伊蕾娜展開致命的圍攻。
不太確定焰刺·火龍之牙是否能穿過那灰濛濛的影柱,克雷恩斟酌再三,還是把手中的弓死死穩住,小心翼翼地在最佳位置騰挪躲避旋轉而來的攻擊。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