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蕾妮皺著眉潑了一盆涼水，「這個季節吃不到火鱗，那種魚是麥瑟里亞湖深處才有的珍惜品種，每年開港祭能趁著融冰激流捕捉到少數衰老上浮的成體，你想吃，恐怕要住上小半年才行。」
生活在這裏的山民，不管是人類中的里爾蒙、薩庫森兩大民族，還是矮人的多支山系，甚至包括智商低下的巨人部落，對冰狼的崇敬，都不遜色于聖湖麥瑟里亞。傳說中的冰狼之王，有千年壽命的沃芬斯特姆，更是冰雪群峰所有獸靈部落共同的圖騰。
「呃……米海拉的老師我沒聽過暫且不論，」伊莉絲將信將疑地湊近他，問，「珂琪雅·尤希塔，你能讓我見到她本尊？我沒記錯的話，她已經有三十多年沒有出現在任何劇場里了，秘密演出的傳聞一直都有，但沒一個驗證過。她最近一次出現的可靠消息，就是在廢料街和你碰面的那次……等等，那個女人你真的確定就是她嗎？」
「從與正常不同這個定義來講，他們的確都是怪物。」克雷恩擺了擺手，「將來有機會，我會告訴你的。你大可不必一直惦記著試探，暫時先把芙伊透露給你的那點線索收到心裏吧。」
伊莉絲對雪這種自然現象的回憶，還要追溯到幼年在王宮花園看到一個老邁的精靈法師表現他嫻熟的精靈魔法。
克雷恩擺了擺手，看來並不打算進入全是女士的車廂內。
「希望不會再出什麼狀況，」格蕾希亞憂心忡忡地看向窗外陰沉沉的天空，「我覺得，艾爾法斯聯邦的和平，很難持續到下一年的到來了。」
「格蕾希亞殿下急於上路，改定了中午那條小型客船。」
儘管正常來說，雇傭的保鏢睡在哪兒都不該有怨言，但奧妮婭她們心知肚明，這並不是尋常意義上的純粹保鏢，從一路上伊莉絲殿下的表現和這位公主一貫的行動力來看，他將來成為水精靈王族女婿的可能性超過八成，她怎麼捨得讓他在那種狹窄走廊睡覺。
「那隻能期待這邊的戰爭不要全面開始。」克雷恩拿著船上提供的報刊，充滿擔憂地說，「看最新的消息，薩拉尼亞被多個戰場包圍，已經進入全境封閉防禦狀態。沒有了曾經的不落要塞索倫森，光靠自由貿易與傭兵協定，能抵禦侵略者的貪婪多久？」
看著那些殘破的石磚，克雷恩有些感嘆地說：「時間的侵蝕下，連石頭都會腐壞變脆，開裂剝落，度過了這樣漫長歲月的生命，心情到底是怎麼樣的？」
「不會有那一天。」伊莉絲打斷了他，堅信不疑地說，「精靈國度的知識寶庫，一定能尋找到幫助你的方法。古老的神，只在祭壇上安靜地充當大家的信仰就好。」
「連鎖反應太大了。」伊莉絲不解地搖著頭，「哈斯密爾地區已經參戰的國家達到了十二個，預計馬上要投入戰爭的四個，這麼發展下去，整個大平原都會被戰火席捲吧？」
這種偏閑書風格的歷史伊莉絲最是熟悉，立刻解釋說：「穆尼家當年是米德加爾德末世暴君墨瑟利斯親手提拔起來的軍功貴族，當米德加爾德與伊格蘭復國軍開戰的時候，國內已經對暴君的統治非常不滿，米爾西斯港的統治者穆尼家族因此產生了分歧，效忠墨瑟利斯的一派沿用了原本的紅底紋章，另一派則改用藍底，帶走大半部下加入了對方陣營。所以這一派貴族被稱為藍穆尼。」
「生命不是石頭，也不是被禁錮在弓中的靈魂。你不是見過珂琪雅·尤希塔本人嗎？她不就是被賜福的永生歌姬，她過得很慘？」伊莉絲一路上問過好幾次珂琪雅的事情，但克雷恩一直不願意多說，這會兒有機會，她就又提了出來。
她壓低聲音，半開玩笑地說：「相信我，如果有更合適的選擇，我也不希望讓除我以外的女孩和你共處一室。」
奧妮婭的小臉頓時垮了下去，「嗚……您一定是故意的，我現在更想留宿在這兒了。」
「至於炎魔弓，」他抬起左臂，看向上面的傷口，眼中浮現出一股溫暖的笑意，「誰也不可能再把它搶走了。」
「你是想起米特www.hetubook.com.com羅蒂了嗎？」
克雷恩閉上眼拜託芙伊轉達了一下，跟著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可兩位公主殿下都非常堅決，一個急著要走，一個……覺得我在屋裡睡地板也沒問題。」
大家都要跟去的時候，衛兵又補充說：「很抱歉，最近城堡正在實行緊急措施來遏制刺殺事件，請攜帶武器的隨從在外等待。」
小雪雖然沒有在道路上積起，但依然讓本來就十分顛簸的路面變得泥濘難行，有些地方還結了冰，馬車的速度比昨天晚上進鎮的時候慢了不知多少。
格蕾希亞放下窗帘擋住被風吹進來的雪粒，「安全第一，冰狼可不是龍，它們平常都以獸型活動，性情也更接近魔獸而不是神獸，行動時成群結隊，少則三五頭，多則數十頭，一旦在野外遇到就是災難。」
「會那麼快嗎？」伊莉絲很樂觀地說，「就算咱們打亂了火精靈的計劃，他們也不至於那麼冒失地因此提前行動。發起一場戰爭可是需要充分準備的。」
「為什麼現在不行，需要什麼機會你才肯告訴我？」伊莉絲笑眯眯地拉住他的胳膊，看著他問。
「藍穆尼？」奧妮婭疑惑地問，「好奇怪的貴族姓氏……他們家的人皮膚都是藍色的嗎？」
克雷恩對著發紅的手掌哈了一口熱氣，有些抱歉地說：「算起來，這裏面好像也有我的責任。」
「希望一切順利。」伊莉絲看向窗外，喃喃地說。
「其他的戰事都還好，最要命的，是達爾斯蘭被兩國同時宣戰。」格蕾希亞揉著眉心，有些難過地說，「母親為了遏制火精靈採取的措施，有至少一半就此化為烏有了。」
進入冰雪群峰的時候，正是西北地區漫長冬天的開場，隨著時間逼近紅五月，空中的太陽已經猶如達曼之瞳一般，徹底吝嗇了本該播撒的溫暖。
「我在路上好好考慮一下吧。」克雷恩苦笑著指了指桌上的報道，「你們也知道，我在各地有不少朋友，說不定有誰更需要我幫助。」
「克雷恩說整個冰雪群峰地區現在也只剩不到五群，咱們應該不會那麼倒霉正好遇到。」伊莉絲托著腮，看著外面的風雪，「希望咱們能在米爾西斯封港之前趕到。」
「嗚……那隻好算了。」奧妮婭有點失望地說，「那一開始怎麼沒選那條船啊？」
薩亞特不是強權風格的領主，這條路過的小客船最後一間艙房本來已經被一對度蜜月的夫妻預訂，為了格蕾希亞的要求，他補償了對方三倍船票的價錢，並贈送了次日豪華客輪的雙人二等艙套票，為他們安排了很不錯的住處，沒有收到任何怨言地解決了問題。
伊莉絲想了想，扭頭問：「克雷恩，我問過你好幾次了，你想好了嗎？要不要跟我回水精靈王國看看？你看路上咱們相處得很愉快，就答應我吧好不好？」
大概多少受到聖域緊張局勢的影響，一直作為自由都市存在的米爾西斯氣氛也顯得凝重了許多，隸屬於藍穆尼家的警備隊衛兵全副武裝地在邊境巡視，沿途不斷見到正在搭建的簡易哨塔。
「水精靈的歷練者？兩位都是？」城堡門外的衛兵聽到格蕾希亞的通報要求后，很驚愕地睜大了眼睛。看他的年紀，閱歷的確還不可能豐富到有過類似的經驗。
伊莉絲明白姐姐想起這件事的原因，有點興奮地說：「咱們要去的米爾西斯，以前就是米德加爾德僅次於王都的重要城市吧。我沒記錯的話，咱們要拜會的藍穆尼家，就是當年反抗米德加爾德暴政的旗幟之一。」
這時，從城堡內走出來的伊莉絲介面說道：「沒錯，可咱們實在沒得選。」
經過這段時間的熟悉，他和芙伊的連結越來越緊密，能力也有了顯著提升，依靠伊莉絲的通靈體質，方圓一里之內，芙伊都能保持依附狀態，通過與他的心靈聯繫保持溝通。
距開戰不到十天，南哈斯密爾大平原的所有國家就都被捲入戰爭之中，無一倖免，哈斯米河沒能阻擋住戰火蔓延，圍繞著最肥沃的哈斯密爾之心地區，紛ｈttｐs://ｍ.hｅtｕboｏk•cｏm•cｏｍ爭很快把東哈斯密爾各國拉入戰團，除了依靠薩爾納赫江閉門堅守、自身實力有比較雄厚的幾個中型國家之外，大平原幾乎全部化作戰場。
人魚是勉強被分類在獸靈下但不被大多數獸靈承認的珍惜種族，盛產美女的特質可以與靈狐屬相媲美。不過和靈狐屬不同，人魚和陸地上天使造物的關係極為惡劣，少數生活在淡水流域的族群幾乎全部採取了隱居的方式生活，因為缺乏男性個體，和人魚族通婚並不算難度太高，但能把人魚娶到陸地上生活而不是被拖進水裡改造，絕對是值得一見的幸運兒。
初次測試這種應用方式的時候，在旁幫忙的就是奧妮婭，所以看到克雷恩給了一個無妨的手勢后，她也很快安下心來，轉去安撫有些焦躁的奧蕾妮。
格蕾希亞不失時機地說：「克雷恩，霍特里斯肯定已經把你奪走炎魔弓的消息傳回國內，火精靈會不惜一切代價針對你展開追擊，請你跟我們一起前往水精靈王國，讓我們儘可能保護你直到風波結束，可以嗎？」
但問題是，克雷恩作為同伴，總不能安排他帶著睡袋躺到走廊去。
精靈天性中喜歡溫暖的氣候，因此克雷恩來這邊的次數也不多，他拍了拍手套上的雪粒，把新購買的報刊放在伊莉絲和格蕾希亞面前，說：「看當地人的意思，這算是小雪中的小雪。難怪這邊幾乎沒有精靈同胞移民。吶，這是今天最新的通訊報道，看來南哈斯密爾開戰的消息並不假。」
格蕾希亞淡定地遞上名符，柔聲說：「請交給你的上級審查就好。」
「這真的只能算是小雪？」在溫暖的酒館里，奧妮婭隔著窗戶往外看去，眼底洋溢著克制不住的興奮。
克雷恩苦笑著說：「睡覺只是小事，我大可以和你們岔開睡覺時間，就當值夜了。我擔心的更多是安全問題。小客船停靠次數多，安檢措施差，如果霍特里斯和庫諾依再次來襲，咱們的風險會很高。」
克雷恩考慮了一下，在心裏跟芙伊溝通一番，無人能看到的紅色虛像立刻飛了出去，纏繞在伊莉絲的肩頭。
鑿船？奧妮婭多半是想到了從前以人魚為原型的水妖傳說，打了個哆嗦，小聲說：「好吧，我還是不見她們的好。」
伊莉絲微笑著拉住他的胳膊，小心地維持著之前這段時間努力接近的成果，輕快地說：「以後有機會我也想再來看看。克雷恩，到時候還陪我一起來好嗎？」
「但現在一切都不同了。」她嘆了口氣，把毛皮斗篷從椅背上拿起，搭在胳膊上，「人類在大平原開戰，他們的秘密交易線路必定會受影響，而一直與咱們交好的達爾斯蘭不僅沒有任何能力提供援助，反倒可能需要從咱們這裏得到支持。」
她臉上紅了一下，小聲說：「伊莉絲殿下當然沒意見，我……我也還好。可格蕾希亞殿下，她真會不覺得被冒犯嗎？還有我姐姐……」
「那……紅穆尼呢？」奧妮婭好奇地追問。
沒有大片大片的雪花，寒冬使者就像是被打翻的鹽罐，隨著呼嘯的西風斜斜墜落，給廣闊的大地染上斑駁的白色。
「啊？」
「他們也是走過了不少波折才有現在平靜安寧的生活，不要去打擾他們了。想見人魚的話，客船會經過紅鱗家的棲息地附近，」格蕾希亞帶著一絲笑意說，「克雷恩這樣強壯的男性，又是熱衷播種的火精靈，讓他站到甲板上當誘餌，人魚的腦筋通常不太靈光，說不定會有發痴的過來試圖鑿船。」
伊莉絲無奈地說：「這場雪來得太突然了，按山民的說法，這是神獸冰狼活動的徵兆，所以咱們只能在天色最明亮的時候趕路。算一算，一天能走的距離還不到來時的三分之一。」
看著克雷恩背後浮現出的淡淡虛像，那是芙伊溫柔眷戀的模樣，伊莉絲抿了抿嘴，其他同伴都看不到的情況下，她也不能表現出什麼，只有說：「姐姐，那咱們該走什麼路線回去？」
格蕾希亞搖了搖頭，說：「波亞迪蘭、瑪杜蘭的流亡貴族不過是借口而已，達和-圖-書爾斯蘭那個叫雷普的貴族在波亞拉展開報復性屠殺這種事總不能賴在你的頭上。」
克雷恩本想就此在宗教紛爭上引申再聊幾句，可那個衛兵已經匆匆趕了回來，恭敬地說：「請跟我來，薩亞特大人已經在會客廳等待您二位過去。」
小型客船的房間，最後留下的肯定不會是舒適寬敞的頭等包廂，而尋常的客艙，通常只有一個簡陋的上下鋪，睡兩個乘客是最合適的。
整個聖域地區比較有名的神獸中，以龍、獨角獸、雷狐為代表的人型系幾乎不會輕易現出原形，大都隱秘地生活在各種族普通居民之中，刻意隱藏的情況下很難分辨出來。而以不死鳥、雙月犬、冰狼為代表的獸型系，絕大部分都生存在遠離人煙的地方，不是最勇敢的冒險者，輕易不敢接近。
「沒有，還是閑聊。剛才有人來報告，安排的客輪因為天氣延誤到晚上，這裏的領主在嘗試留大家住宿一晚。他很好客。」
她看向南方的天空，「即使這真的就是輪迴之紀，也是神新生為人的世紀，這世界已經不再需要真正的神了。」
看到奧妮婭開始變得不安，克雷恩只好第十八次詢問了一下芙伊，裏面有沒有什麼情況。
為了提防戰爭波及，雷托亞東線的守備力量必然會加強，多年來辛苦保持平衡的人類王國，很可能會給陰謀家製造裂痕的機會。
伊莉絲捏了捏奧妮婭的臉蛋，笑著說：「別這麼不情願啊，我也很想住一晚再走的。知道嗎，這裏的領主薩亞特有個童年夥伴，他的妻子竟然是人魚，他說當年他們倆還為了那條人魚起過爭執，她的相貌足以令全港口的男性傾倒，歌喉美妙到無法用文字來形容，你不知道我多想去那家拜訪一下。」
等待的時間，克雷恩眺望著遠處小丘上殘存的斷壁殘垣，小聲問：「那些就是米德加爾德的城牆遺址吧？」
所以活躍在冰雪群峰地區，數量也算不少的冰狼，差不多就是神獸中最容易見到的一種，常用來證明神獸並不是只生存在詩歌中的傳說。
東拉西扯的閑談，間或著閉目冥想的休憩，之後幾天的旅程，差不多就是這樣單調的循環。
奧妮婭用腿夾住法杖，脫下手套雙掌來回搓著，「要那麼久嗎？」
聖佑林海中最寒冷的地方，也沒有飄過一片雪花。
「希望戰爭不要波及這個城市。」對這裏很有好感，登船后，伊莉絲回望著在視野中漸漸縮小的港口，小聲祝福。
「我會再考慮。」克雷恩還是沒有直接答應，只是說，「放心，我至少會把你們送到聖佑林海邊緣，霍特里斯手上還有那張魔法地圖，庫諾依的傷恐怕也早養好了，我保鏢的職責還沒結束。」
克雷恩笑著拿出留音石晃了晃，「我不認識她的人，但我認識她的聲音。這個做不了假。」
奧妮婭還是很興奮，「沒關係，別的特產總有吧？裂唇黑魚，熒殼蟹，運氣好說不定還能吃到冰鰭鯽魚！」
「也許，送你回去后我該往那邊去一趟。」克雷恩考慮了一下，小聲說。
對誰都客氣一點有禮貌一點，起碼長壽。
「不存在了。失敗者，大多數都是這個下場。」伊莉絲有些感慨地說，「歷史其實就是這樣，藍穆尼現在是正義的象徵，但如果墨瑟利斯沒有戰敗，現在紅穆尼也一樣是忠誠的代表。」
那些轉瞬即逝的寒冷結晶，給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路上他們一直關注著最新時事的報道，雖然因為通訊的延遲不算及時，但對情況大致的走向報道還算準確。
「天氣如果一直這麼差的話，咱們光是離開冰雪群峰地區就要一周以上。」伊莉絲皺著眉把頭探出窗外，看了一眼前面和車夫坐在一起的克雷恩，提高聲音說，「克雷恩，冷的話就進來坐吧，擠一擠地方足夠。」
不得不說，這位精靈公主非常擅於給出克雷恩無法拒絕的建議，他考慮了一會兒，微笑著說：「那……真是太感謝了。」
紅五月5號，他們的馬車終於離開了陰雲密布的寒冷山地，沿著泥濘的小路緩緩駛進了米爾西斯港的控制區。
和-圖-書「那邊紅六月左右才會封港停船，咱們就算步行也能趕到。放心。」
一旦在雷托亞的精靈和翼人影響力失衡，風精靈王國的壓力就會變大，蓄謀已久的火精靈王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很糟糕嗎？情況。」伊莉絲看著姐姐幾乎是馬上皺起來的眉心，擔心地問。
格蕾希亞點了點頭，示意奧蕾妮她們留下，自己跟著伊莉絲走了進去。
「她不一樣。她和米海拉的老師是同類，他們不能用正常的思考方式去揣測。」克雷恩還是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
據說冰雪群峰地區獸靈與人類的激烈衝突，有數次都是因為冰狼之怒才走向和解。
「什麼？」奧蕾妮姐妹兩個同時驚叫出來。
「可客輪實際上速度更慢。」伊莉絲無奈地說，「那種大型河船通常是要兼顧遊覽觀光的功能，雖然路上只在大港停靠，但長途效率比小客船低得多。」
伊莉絲皺了皺眉，「怎麼聽你的口氣，就好像他們都是怪物一樣。」
「那種傳言不可信。」聽伊莉絲講到這裏，格蕾希亞笑著搖了搖頭，「冰雪群峰的衝突從數百年前就不再是某個獸靈部落與人類城鎮的小打小鬧，而是爭奪生存資源的戰爭。神獸能做到的，最多是改變局部戰場的力量對比。比如當年不知道從哪兒突然殺出來的一隻精英冰龍，直接把冰岩城變成了冰湖城，庫頓家整整一系貴族無一倖存。但要說靠這力量要求雙方和解，神獸既不會有這無聊的想法，也不太可能做得到。」
大概是想到了他們即將到達的目的地曾經的歷史，她有些感嘆地說，「爭端不是那麼容易被壓制平復的，以羅特蒂亞這麼龐大的帝國力量，當年都沒能制止雙蛇河畔的五國大戰，米德加爾德的噩夢暴君，硬是以血肉堆積起了十年盛世。」
她的手在交通樞紐那邊徘徊了一下，「哈斯密爾大平原的戰況不好估計，咱們最好從法希德蘭直接轉向，換馬車或者飛行坐騎，偏西向雷托亞前進。雷托亞東境有精靈的商旅護衛隊，到那裡，咱們就算是回家了。」
伊莉絲估計了一下行程，「順利的話，咱們紅七月結束之前應該能回到家鄉。」
聖域各國的衛兵通常都會遵循一個約定俗成的守則，不要隨意得罪來歷不明的角色，盡量在規程允許的範圍內給予對方方便。
「火精靈王的陰謀如果得逞，羅特蒂亞這邊再被夾擊，那何止是大平原，整個聖域都會被捲入到動亂中。」格蕾希亞的臉色凝重無比，「事態，很可能不遜色于千年之前的光明戰爭。」
渡河的時候，已經能看到港口正有巨大的客輪緩緩駛出，全面更新換代的魔動機拖曳出飄蕩的魔霧。
奧蕾妮繃緊嘴唇，點了點頭。奧妮婭跟在伊莉絲後面，跟著姐姐一起回答：「是。」
克雷恩拿起剛剛烘乾的手套戴上，笑著說：「看來，聖湖麥瑟里亞只有下次再看了。」
他一怔，跟著，一股溫暖的波動在心底嗔怪地催促著他，讓他直面自己漸漸改變的情緒。
「為什麼不等一晚上？大客輪不僅更安全，環境也更舒適吧。」克雷恩扭頭看著在領主陪同下緩緩走出來的格蕾希亞，「我看這裏的主人很友好，留宿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畢竟這世上有些人天生就殺氣衝天自帶一屁股血光之災，運氣不好沖他板一下臉說不定都會沒了腦袋。
等待的時間比預想要長，船隻調度需要時間，他們還額外又聊了一大堆閑事，足足將近兩個小時，兩位公主還沒出來。
「那麼，薩亞特，送到這裏就可以了。請回吧。送我們上船這種小事，就不要佔用你寶貴的時間了。」格蕾希亞向當地領主告別，走到他們身邊，「出發吧，路上可能有些小小的困難，大家一起克服一下。」
奧蕾妮板著臉說：「只要殿下沒關係，我可以忍耐。」
格蕾希亞拿出路上買的聖域簡圖，考慮了一下，順著北部南側的河流走向移動著指尖說：「我不放心飛空艇，最理想的載具是船。咱們沿著山民母河麥瑟魯南下，到支流雙蛇河的三岔口，那裡是這片區域最大的河港ｈｅtｕｂoｏk•ｃｏｍ•cｏｍ，自由都市米爾西斯，和當地領主藍穆尼家溝通一下，安排一條長途客船，一路南下，繞過無光之沼。」
「按正常發展，的確應該還有三到五年的緩衝期。」格蕾希亞凝重地說，「他們的秘密交易需要時間執行，得到的新技術轉化成可靠的戰鬥力也需要至少一兩年，到時候，母親八成已經選擇退位，我這個強硬派很有可能在暗精靈有計劃的撩撥下先一步發起戰爭。」
在外圍村落住了一晚后，第二天上午，他們終於抵達了以河港為核心發展而成的米爾西斯城區。
明白在這種時候重申讓他去水精靈王國做客的要求非常愚蠢，伊莉絲想了想，提議：「其實真發生什麼的話，靠你自己也無能為力。不如這樣，我去跟姐姐說，讓她在下一個大港口停靠的時候寫信回去，安排一支小隊，從達爾斯蘭進入薩拉尼亞，把你的朋友們接到水精靈王國安頓下來。怎麼樣？」
「我覺得這真不是個好主意。咱們多住一天沒什麼的。」水精靈族群的風氣比較保守，奧妮婭看了看姐姐陰沉下來的臉色，連忙對克雷恩說。
如實轉述之後，奧妮婭有點高興地看向四周，說：「在這裏住一天也沒關係吧。我想去逛逛米德加爾德遺址，再嘗嘗這邊有名的特產火鱗。」
伊莉絲點了點頭，「是的，畢竟距今已經快七百年了，當年那個著名暴君留下的，也只有在一直安定發展的米爾西斯港附近還有所保留。」
對伊莉絲他們來說，這絕對不能算是好消息。
「今天最多再有兩頓飯了，你是打算把自己撐死嗎？」克雷恩笑著拍了一下她的後背，跟著說，「很遺憾，估計是住不成了。」
留下其他衛兵盡看守指責，年輕衛兵帶著名符匆匆轉身入內。
知道他在擔心住在那裡的朋友們，可伊莉絲也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話來安慰，只好理智地分析說：「薩拉尼亞在南部多年紛爭中屹立不倒，一定隱藏著什麼自保的手段。那些頭腦精明的貴族就算為了自身的財產和性命，也會拼盡全部力量。」
伊莉絲點了點頭，「最重要的是，他們的陰謀已經敗露了。好吧，看來咱們真的需要快出發了。奧妮婭，外面的雪下得大嗎？去問問車夫咱們可不可以上路。」
「其實如果不是突然當了你的保鏢，我今年確實有再去見珂琪雅的計劃，因為弗拉米爾的比重越來越大，我想再和她商量一下有沒有能根治的辦法。」他有點無奈地說，「如果對方的提升只能阻止壓制不能逆轉，那麼……總有一天，我會……」
克雷恩神情古怪地笑了笑，「因為那條船在接下來的三天旅程里，都只有一個房間。」
格蕾希亞平靜地說：「這一個多月咱們用了馬車，比之前的效率高了好幾倍，冰雪群峰和精靈國度的關係從來都不大，既然情況有變，那咱們沒必要非得實際了解這邊的風土人情。」
「不光是他。」克雷恩緩緩地說，「還有其他所有的長生者。芙倫娜爾曾經是天使，她的靈魂也無比強韌，可成為了芙拉瑪，以炎魔弓的形態迷失了兩千年後，她也虛弱到近乎崩潰，芙伊的魂能在精神力上就可以強過她。永生……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好的。」他笑起來，點了點頭。
勉強擠一下，兩對姐妹分別將就將就，精靈族身材都比較纖細修長，也不是塞不進去。
伊莉絲有點惋惜地看著窗外飄落的雪粒，小聲說：「姐姐，看來，咱們的歷練要到此為止了是嗎？」
「有些事直接說出來你未必會相信。」克雷恩微笑著回答，「所以，我打算讓你真的見見他們。」
「最安全的方式是直達飛空艇，但南部現在全線戰亂，沒有一家商會肯做這種買賣，非直達的飛艇對咱們來說，並不如船安全。」她笑著比劃了一個入水的手勢，「水精靈不會飛，但絕不可能溺水。」
「可小客船的艙房除了床之外的地方也就……」奧妮婭急忙張開胳膊比劃了一下，「也就這麼點大吧，這……這豈不是等於咱們挨著……挨著睡覺嗎？」
其實對於冰狼，伊莉絲心中還有些隱約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