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劍氣刀聲
第六十一章 一隻白雲城主

這無疑是句廢話,但葉孤城照舊給她面子,緩緩道:「我出關比預計中早,便提前過來。」
蘇夜見到他,也不東拉西扯,浪費時間,要他說出義妹江輕霞出家修道的地方。
然而,金九齡也可能忌憚她的武功,徹底放棄王府,改為打其他富豪的主意。她又等了若干天,既沒聽說他送來拜帖,上門拜訪,也沒聽說那紅鞋子大盜再次作案。這不由讓她猜想,也許公孫大娘已知道了這事,展開對金九齡的反擊,才讓他心有顧忌,不敢繼續下去。
許多人都知道,江總管有個當女道士的妹妹。但他們並無血緣關係,本為自幼訂婚的未婚夫妻。可惜江重威天生患有疾病,無法真正做人丈夫,更別提成為一個父親。江輕霞絕望之餘,做了女道士,平時也和其他男人來往。不過,她心裏仍記著江重威,十分關照挂念他。
金九齡從酒窖打通地道,進入王府寶庫,盜走庫中所有寶物,還好整以暇地等在那裡,並刺瞎了前來巡邏的江重威。
她很難想象,以王府守衛之嚴密,直到地道完成還沒人發覺不對,只好捏著鼻子接受了這設定。
葉孤城對她從來很客氣,見她進門,便向她點了點頭。蘇夜則充分表現了一個高手應有的和藹可親,不但點頭還禮,還嫣然笑道:「城主來了。」
然而,她從蛇王小樓那裡回來時,一進門就聽到消息——白雲城主來了。
魯少華抓起賊來得心應手,說謊也臉不紅心不跳,苦笑道:「這個么,我們就不知道了。」和_圖_書
紅鞋子向來十分神秘,不願被外人知道自己身份。因此,江輕霞一聽就搖頭,裝作沒聽說過這名字。直到蘇夜不耐煩,連續說出多個姓名,並表示有正事找公孫大娘,她才放棄掩飾,承認自己在紅鞋子中排名第五。
蘇夜目光掠過他們,人已在葉孤城對面坐下。她先看了世子一眼,才笑道:「難道城主和你說話時,很親熱嗎?其實我今天還在想,白雲城主一到,就沒有人敢在南王府惹事了。」
葉孤城也看了她一眼,終於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蘇夜不願繼續放任不理,便讓人把副總管江重威叫來。
由此可見,他做事雖然謹慎,擅長尋找替罪羊,卻能在必要時做出瘋狂舉動。
蘇夜微微一笑,問道:「他還會回來嗎?聽說南海那邊,丟失的古玩字畫價值幾十萬兩銀子。而那大盜武功太高,只怕普通捕快難以應付。」
從表面上看,她所說的仍是客氣話,還有貶低自己之嫌,但她並沒這個意思。葉孤城可能還不知情,世子卻能聽出其中涵義。
蘇夜有種直覺,感覺這次壽辰不會平靜。但要說具體會發生什麼,她也說不清楚,只暗自盼望事情別鬧大,更不要在當天出事。南王父子包藏禍心,對她倒確實不錯。如果南王壽宴搞砸,她可沒什麼理由高興,也無疑是讓她丟了面子。
這座正廳大堂里,有世子親信,也有葉孤城帶來的下屬。他們均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一個人在意主人的談話內容,顯然經過嚴m.hetubook•com•com格訓練,估計也值得信任。
她應該再冷漠一點,隨身帶上幾隊少年少女,遇到人就擺開陣形,為她出場造勢,才算配得上那個身份。
而金九齡簡直喪心病狂,見江重威失意離開,就主動去做新一任的王府總管。他利用這個身份,再度為自己套上一層障眼法,既能清理作案時留下的痕迹,又能與王府拉上關係。南王府本就富甲一方,又不太在意日常收支。若他在賬面上做手腳,很容易竊取大量金錢,還不會被人發現。
他若有事前來王府,勢必要早到幾天,藉機傳授世子劍法。世子有兩個師父,他卻只有這一個徒弟。他還有個遠房子侄,名叫葉孤鴻,也接受過他的指點。但葉孤鴻拜在武當門下,並不算他弟子。
可惜的是,莫說蘇夜早知金九齡背地裡做過什麼,就算不知道,她發覺南粵一帶出現神秘大盜,也會本能地想到他。他錯估了她,一如他錯估陸小鳳,自然會在最後大吃一驚。
如果公孫大娘死去,那麼首領之位自然由二娘繼承,這兩年的虧空也會被一筆抹消。其他人要麼因此喪命,要麼被永遠蒙在鼓裡,很可能根本不知金九齡在背後操縱。
他只是金九齡的老班底、老下屬,可能當真不知道。即便蘇夜嚴加逼問,只怕也問不出什麼,更拿不出他們與金九齡勾結,聽從他吩咐做事的證據。
之後,她又再度將魯少華請到王府之中,談及最近發生的案子,並問能否找金九齡幫忙。這本是個很合和_圖_書理的請求,無論是誰,聽說昔日的天下第一名捕就在附近,自然希望他能出一份力。可魯少華卻像和人家約好了似的,矢口否認道:「金老總和苦瓜大師有約,早就離開了羊城。」
如果他警惕心足夠高,就此放棄作案想法,沉寂一段時間,那蘇夜未必有空專門追捕他。但他藝高人膽大,又深恐被她盯住,竟更為急切地嫁禍紅鞋子。
她放棄了恐嚇他的想法,微笑道:「也罷,金老總好像很喜歡這裏。若他回來了,希望他能到王府轉轉。不然的話,恐怕大盜已經進門,我們還不知道呢。」
本月十五,天氣極為晴朗,也極為炎熱。白天驕陽似火,烤的泥土都要冒出青煙,晚上則明月當空,月光皎潔清冷,將地面塗上一層水銀般的顏色,也稍稍緩解了暑氣。但普通人不會武功,懼寒畏暑,只覺熱的難以入睡。
蘇夜一進正堂,便見客座上坐著個白衣人,南王世子正在一旁相陪。
蘇夜從來不喜歡挑剔,對自己本身以及自己過的生活都很滿意。其實她有錢有勢,也很有品位,的確沒什麼值得挑剔的地方。但她每次見到葉孤城,都覺得五湖龍王派頭還不夠足。
她曾心生猶豫,認為金九齡收入有限、花銷奇大,要靠二娘挪移組織財產供他揮霍,估計手上沒有太多錢財。另一方面,他作惡時常常利用當地名捕,並無其他手下,連作案都得親力親為,算是個很辛苦的反派人物。
事實上,這著棋並不太壞。紅鞋子姐妹中,武功比得上他的www.hetubook.com.com只有公孫大娘。蘇夜只要沿著這條線索追查下去,自然會懷疑她,並把注意力從他身上移開。
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江輕霞也是紅鞋子八位首領之一。二娘既然不肯通知公孫大娘,那麼蘇夜從她身上入手,要她傳話,效果也是一樣的。
她能看出此事事關重大,答應為她帶去口信,要公孫大娘到王府一行。等公孫大娘接到消息,她們自然會接下對付金九齡的大部分重擔,也不用她再度離開王府,親自搜尋他的下落。
蘇夜回憶他種種行為,心想也許他膽子當真夠大,會應邀出現,用光明正大的行為,洗清她對他產生的疑慮。尤其王府佔地極廣,結構複雜,他覬覦王府藏珍,就得預先到這裏來踩點,弄清楚衛士換班規律,並持續不斷地挖掘地道。
魯少華等人極有可能消極怠工,隱瞞可疑之處,導致陸小鳳和花滿樓來了,才看出酒窖能夠直通寶庫地底。
世子笑道:「你們兩位都是我的師父,說話時可否親熱一點。我聽著你們的話,簡直就像兩個陌生人在寒暄,又禮貌又客氣,就是沒有任何關係。」
葉孤城人在王府,就像一隻鎮宅辟邪的貔貅,足以鎮住任何宵小之輩。這樣一來,她便可以應付任何突發事件,尤其是那些不請自到,然後帶來驚喜的「貴客」。
他坐在那裡,坐姿筆挺,像豎在座上的一柄絕世寶劍,不需要任何動作,便有無形的森寒劍氣,在這莊重、華麗、軒昂的大堂里瀰漫著。
江重威雖然有些意外,卻想不出蘇夜有什和圖書麼必要對江輕霞不利,猶豫片刻,把道觀地址說了出來。她一拿到地址,就親自趕去那地方,見到了想見的人。
蘇夜道:「我想說我的擔子會減輕很多,能專心陪陪貴客。」
除二娘之外,其餘成員均樂意服從公孫大娘,尊重她的命令,彼此之間亦有姐妹情誼。江輕霞聽說二娘與金九齡勾結,意欲把盜案栽到她們頭上,頓時極為驚愕。
此人白衣如雪,頭戴檀香木座的珠冠,年紀大約在三十歲上下,唇上留著微須。他衣服已經夠白,臉色卻也如同白玉,一雙眼睛猶如寒星,盯著人時,彷彿沒什麼感情,可目光一旦產生變化,又讓人覺得他內心好像十分多情。
這人自然就是南海飛仙島之主,白雲城主葉孤城。
王府里花木繁盛,走到哪裡,都能聞到草木特有的清香。大多數花在夜間閉合,清晨開放。但府中人經過花叢旁邊時,仍會有沁人心脾的感覺。
當然,他的頭銜不限於此,還可以加上「一劍西來,天外飛仙」,「當世最傑出的劍客」,「南王世子師父」,以及「南王父子謀反計劃的核心人物」。
離月底老王爺生辰,還有整整十天。賀客十有八九已經啟程,自四面八方趕往羊城,準備在當天登門賀壽。
江重威本為南王府總管,精擅鐵砂掌功夫,一身硬功號稱東南第一。他見過夜刀后,心知自己無法與蘇夜相比,便爽快地讓出總管之位。兩人平日相處的還可以,由於蘇夜專門輔佐世子,將平常事務交給江重威,他在大多數人心裏,地位與過去毫無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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