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滄海月明
第一百九十五章 砍完走人

祝玉妍冷然道:「我已見識過你的武功。」
祝玉妍道:「師妃暄乃佛門調|教出的高徒,所謂兩大聖地的代表人物。那群和尚嘴裏說不問世事,見她有事,倒是一個個出來撐腰。你呢?你是否代表道門,也來參与這場爭鬥?」
她飄上這間小小酒肆之時,恰好見到龍頭杖一折兩斷,上官龍矮胖結實的身軀向後退去。值此關鍵時刻,她雙眸眨也不眨,長袖再度卷出,帶動屋頂瓦片迸飛而起,連同急射前方的天魔帶,化為看似空虛飄蕩,實則雷霆萬鈞的冰寒勁風。
蘇夜微微一笑,反問道:「這是誰定下的規矩?我可不可以只代表我自己?我可不可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可不可以不繼承任何道統?你應當把我當作對手,而非其他東西的代表。」
蘇夜望一眼十余丈外的馬車,確認能跑的人都跑光了,馬車十分安全,才應聲答道:「是嗎?我看魔門中也有道士,也有尼姑和尚,好像沒那麼多差別。」
她想了想,又道:「看來你們今日不想和我死拼到底,那麼我要帶走傅君瑜,並且儘快離開洛陽,兩位該不會有意見吧?」
蘇夜人已轉過身去,同時答道:「不知道,這要看你師尊的決定。」
他眼前最後一幕場景,是急速迫近的黑色刀鋒。刀鋒極薄,彷彿一條筆直墨線。但這條墨線碰上他身體時,便飛快奪走了他的生命。
悶響過後,杖影陡然消散。鋼杖本身顫動不已,發出嗡鳴之聲,帶的上官龍雙手都在顫m.hetubook.com.com抖。他直覺應當拋杖躲閃,卻不敢這麼做,只能竭力后奪,想將鋼杖抽開。
婠婠以嗔怪的語氣道:「奴家過去把你的話轉告師門,卻沒人願意相信。你武功這麼高,也難怪別人多想。再說你和瓦崗軍的關係擺在那裡,無論你怎樣做,都會影響到人家。寇仲、徐子陵那兩個傢伙向來與聖門為敵,然後你和他們走的很近……」
不過,狂舞的龍頭鋼杖碰上夜刀,立即被刀鋒深深嵌入杖身。裂口一發不可收拾,不斷擴大,形成冰紋般的細小縫隙,看上去如同被她一刀劈出的蛛網。
祝玉妍幽然長嘆,嘆息中卻無受挫的感覺,柔聲道:「二小姐,你是聰明人,當知天下政治之爭,其實是佛道兩家與聖門之爭。」
在他人眼中,蘇夜的武功驚世駭俗,簡直不可置信。但陰癸派、慈航靜齋等地,本就多年尋找習練本派心法的天生奇才,絕不至於無法接受她的存在。石之軒飛快認可了她,祝玉妍也一樣。他們所考慮的,從來不是「她從哪裡來」,而是「她要做什麼」。
她收手,並非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蘇夜所言為實。陰癸派向來行蹤隱秘,為江湖中最神秘的門派,要麼隱瞞身份,以其他面貌行走江湖,要麼匿跡隱蹤,不為人知地行動。今日她們迫於形勢,不得不在晴天白日之下追殺蘇夜,將自己曝露于外,其實沒有什麼好處,反像師妃暄等人一樣,令蘇夜有機會借她們立威。和_圖_書
這位魔門宗師鮮少公開露面,今日卻為此事破例。她神情中不見慌亂,只比平時更嚴肅些,仍是一派鎮定自若的大家風範。即使最熟悉她的婠婠,也不知她作何想法,只能默然跟在她身後,尋找下一個圍攻蘇夜的機會。
如果祝玉妍可以選擇,她會盡一切努力,答應任何條件,令蘇夜無法生離洛陽。可惜的是,武功練到她們這個地步,若非不惜代價進行生死決鬥,耗費數月乃至整年時間糾纏追殺,那麼很難真正殺死對方。
蘇夜硬碰天魔場,同時連人帶刀橫移,彷彿一道閃電,直插上官龍身前,硬生生隔住他的逃生之路。
勁風中心,瓦片全像卷進深海漩渦,一圈圈瘋狂飛動。由於天魔勁凝而不散,這些青瓦始終保持完整外形,並未碎成粉末,卻帶上了恐怖力量,足以輕易擊穿岩石。
婠婠眨了眨眼睛,望向祝玉妍,以口型示意「寇仲」。祝玉妍看她一眼,略一沉吟,又問道:「翟讓還能在龍頭位上坐多久?」
她學著祝玉妍的模樣,幽幽嘆了口氣,也不管還在車中的傅君瑜,跳上馬車,抖了抖韁繩,讓馬車再次向前行駛,駛向運河方向。
祝玉妍與婠婠見此亂象,均無心多留,也想早早離開,結果聽蘇夜一口叫破錢獨關身份,立刻面露驚訝之色。婠婠更是搶先道:「你怎麼知道?是他們告訴你的?」
未及抽身,刀身上已傳來一股無可抵抗的粘連之力,任憑他連抽三次,始終巍然不動。最可怕的和圖書是,他每向後運一次內勁,力道消逝時,縫隙處都會湧來與之前方向相反的狂猛氣勁,猶如重重海潮,一次次透過鋼杖,撞擊他氣脈丹田。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體會到什麼叫做「無奈」,卻也毫無辦法。
蘇夜笑道:「如何?」
蘇夜笑道:「是,也不是。兩位慢慢猜吧,後會有期。」
陰癸派突然對楊公寶庫產生興趣,倒不是為了庫中的兵器與財寶,而是傳聞中藏在那裡的一件魔門異寶。上官龍奉命逼問口供,自以為能夠輕易立功,熟知埋下今日殺身之禍。
她內勁控制的亦完美無缺,均直衝蘇夜而去,全未波及距離蘇夜只有數尺的上官龍。然而,她與婠婠都知道,自己很難成功救人。
這句話就像具有魔力,一說出口,樓頂呼嘯不絕的狂風便有減弱趨勢。婠婠幽怨地瞪了她一眼,又像沒事人似的,將天魔雙斬收回袖中,飄然後退。
事情果然如她所料。
上官龍喉嚨噴出大股鮮血,向後仰倒。在他倒地前,他體內任、督兩條主脈已被震斷,他也已經是個死人。
從近處看,上官龍那因酒色過度而生的蒼白面容更是清晰。他好不容易養好了傷,卻未能消除這種蒼白,眼圈猶帶浮腫,配合他驚恐木然的神情,更是又滑稽又凄慘。
這套杖法名為「迎風杖法」,名氣直追尤楚紅的披風杖。而且,上官龍常年習練魔功,內功練的頗為深厚,只不過平時刻意掩飾,避免引起他人疑心,才造成他武功一般的錯覺。https://www•hetubook.com.com寇仲就因為錯判了他的能耐,險些傷在他手中。
上官龍真氣已竭,腳下自然軟弱無力。但他無需轉身飛掠,只需躍回街心,將蘇夜留給祝玉妍,便可逃掉一條小命。他素知陰后之能,對她一直有著強烈信心,即使連受打擊,信心也沒那麼容易消失。
馬車仍在奔行,卻因駕車人不在,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上官龍躍上屋檐、蘇夜掀開馬車車廂,都在不到數秒鐘時間內發生。直至兩人正式動手,行人才發覺事情不對,紛紛大驚失色,叫喊著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祝玉妍忽然問道:「你竟然急著離開洛陽,就不怕李密聯合獨孤閥,擊潰王世充?」
到了第三次,上官龍終於忍耐不住,被迫撒手。他雙手一松,杖上最後一點力氣也隨即消逝,發出鐵器特有的斷裂聲。龍頭杖被夜刀從中劈開,分為兩截,掉在酒肆樓頂上,又骨碌碌地滾落長街。
上官龍斃命后,樓頂重歸平靜。之前被嚇跑的人發覺無事,悄悄摸了回來,卻不敢靠近這裏,聚在遠處對她們指指點點,既震驚於她們的絕世姿容,又因本能而恐懼,盡量躲的遠一些,只和身邊的人竊竊私語。
蘇夜突然找上門,令她們不及準備,否則陰癸派將預先接觸李密,再次布下陷阱。如今任何人都能看出,比起愈戰愈勇、逃生技能滿點的雙龍,她對他們的威脅更大,也更為直接。
蘇夜看都不看他,驀地向右後方躍去,躲開兩把銀光燦爛的天魔斬,與婠婠錯身而過,又驀地停和-圖-書在屋檐邊緣,似笑非笑道:「人已死了,兩位還要繼續下去嗎?只怕對陰癸派來說,宗主當街鬥毆,並非什麼好消息吧?」
婠婠笑道:「我們下一次見面,又是什麼時候呢?」
蘇夜笑道:「就算這樣好了,那你們也該集中能力對付我本人。難道宋師道、宋玉致他們真的武功高絕,無人敢惹嗎?還不是因為有個身為天下第一刀的父親,所以別人都要給他們面子。另外,我與那兩位算是合作關係,而非保護,若不弄清楚這一點,只怕你們還會吃虧。」
唯一能令上官龍感到安慰的是,事已至此,祝玉妍好歹追了上來。
蘇夜身影陡然一頓,奇道:「這有什麼好怕,總不會王世充佔據洛陽,就向我雙手奉上所有好處?何況與王世充合作的另有其人,我何必要攪進這灘渾水。」
就在此時,他忽然看到飛旋的瓦片之中,漾起了水面波浪一樣的波紋。波紋中心部分,瓦片迅速改變飛旋方向,接二連三劃出弧線,偏離原始軌跡。這正是天魔場受巨力撞擊的證據,也是蘇夜不受天魔功影響的旁證。
至此,她才正式躍下那道被薅禿大半的屋檐,幾個晃身,來到盛放傅君瑜的馬車旁邊。她先看了看車中情況,回頭一望時,酒肆頂上已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就像她們帶上尚在滴血的屍體,瞬間傳送揍了一樣。
蘇夜搖頭道:「我仍然不知道,你若有心,可以關注李密動向。反正李密已經與貴派弟子錢獨關搭上關係,他的一舉一動,應當瞞不過貴派的耳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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