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滄海月明
第二百零九章 人各有志

這樣一看,趙德言支持李建成,似乎也是相當明智的選擇,不論失敗成功,都不會損失他的利益。
像是這種地底暗道,工匠也必然隨行,那麼少則幾個時辰,多則幾天,來人總能找到他們想找的東西。不過,他們應當無法破解進入正庫的秘道,也無法取得正庫中的數千件精緻兵器。至於副庫中大量物資,本身就不可能在不驚動李閥的情況下運走,現世與否都沒關係。
在這種亂象中,李淵身為閥主與父親,在兩子間猶豫不決,激化了他們的矛盾。趙德言得知這一事實后,決定支持李建成,對抗李世民。不管用什麼手段,只要能夠殺死李世民,李閥就失去了最為雄才大略的繼承人。即便李建成繼續征討梁師都,壓力也比之前小多了。
侯希白人正在長安,恰巧住在永安渠附近。但蘇夜為了方便,另外租下房屋,獨自一人住在那裡。
楊公寶庫機關陸續移動,陷阱陸續運作,更有石門、活壁陸續反轉開啟,露出隱藏極深的新秘道,必然把摩擦時發出的響聲送上地面。
但她離開之前,首先前往那條通往城外的秘道,從秘道側面的小石室中,找到八個大小不一的桃木箱子。這顯然是為方便楊素逃離長安的布置,所以箱中裝滿了珍奇寶物和鋒銳神兵,以及樸素無華的平民衣物、魯妙子親手製作的兩張面具。
趙德言並無可以伏在李淵身邊的棋子,只想分化李淵的三個兒子。自從師妃暄選中李世民后,李淵長子李建成十分嫉恨,大肆培養忠於自己的勢力,與李世民和*圖*書分庭抗禮。李元吉亦傾向於李建成,與李世民關係惡劣,造成李世民獨對兄弟兩人的局面。
永安渠附近倒是沒有多少人,無人看見她突然出水。她最擔心的,一冒頭就看見石之軒的情況更是沒有發生。倘若行人接近這一區域,她隔著數十丈就能聽見他們呼吸,足以儘早避開。她再遲上片刻,李閥就可能派軍隊搜索河道,尋找這一帶的秘密。
由於劉、梁等人屢次南下,都被秦王李世民擊退,趙德言一直極為重視他,動了殺他之心。但李世民本身武功不弱,身邊常有天策府中高手隨行,又得到師妃暄及凈念禪院高人保護,想要殺死他,難度比得上殺死師妃暄本人。
蘇夜當然不會主動撤掉機關,在來人面前現身,嚇他們一跳什麼的。她希望散播舍利的消息,卻不希望被人知道是她拿到了舍利。進一步說,她根本不想泄露行蹤,讓人知道她正在長安。她想要暗中尋找趙德言,而非人家暗中觀察她。
然而,此人衡量過後,還願不願意當出頭鳥,是她無法預料的事情。若他突發奇想,決定先和中原魔門聯手,聯絡祝玉妍等人,共同前來奪寶,那還好說。萬一他潛伏在暗處,坐等別人叫陣死磕,自己坐收漁翁之利,那麼她未必能夠找到擊敗他的機會。
蘇夜一直很清楚,她不見得能夠弄到魔相宗的武學。趙德言身份比常人尊貴,性格冷酷高傲,似乎不是可以強行壓伏的人物。如果她索取秘籍失敗,倒是可以打梁師都與芭黛兒的主意。橫豎他和圖書們與趙德言同出一派,也算是魔相宗門人。
蘇夜對此態度相當明確,那就是「關我鳥事」。以她的角度來看,李閥中已有韋憐香、白清兒、楊虛彥等人,就像一片被魔門浸透了的麵包,再加一個趙德言,也沒什麼了不起。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意外來的竟比愛情還快。當她拐進小巷,邁進那間租下的房子時,心中已覺不對,再進去一看,果不其然,身穿宮樣衣袍,臉垂輕紗的祝玉妍正坐在主屋的椅子上,冷冷盯著從外面進來的她。
雙龍之所以要冒險入庫獲取捨利,並與趙德言聯繫,僅是因為趙德言棋高一著,抓走他們的知交雷九指,並施下「七針制神」的酷刑,逼迫他們用舍利換解針方法。雙龍武功尚未大成,在魔門宗主面前處於弱勢,所以趙德言敢用放鬆的姿態面對他們。
趙德言見難以得手,遂從李閥其他弱點下手,決意分化他們,讓李世民疲於應付。
蘇夜得悉趙德言進入中原后,屢次聽到他的消息,甚至知道突厥軍在他的授意下,支援梁師都,卻從未見過他本人。這次她能確認他就在長安,還是通過侯希白得知的。但侯希白也無力確認,現在趙德言與石之軒是否還有私下的計劃。
倘若一切按計劃進行,她明天就去找人,和對方商量趙德言之事。這一晚上,是她留給自己調和元精的時間。
趙德言身為漢人,能夠坐上東突厥國師之位,操縱東突厥局勢,可想而知城府深沉,具備很深的才智權謀,不同於安隆、尤鳥倦等人。他hetubook•com•com來到長安,同樣是一次秘密行動,當然和她一樣,不願將行蹤泄露于外。倘若他知道舍利被她取走,應該會先向人確認她的能耐,再決定是否正式現身爭奪。
如今舍利中空空蕩蕩,已無邪帝元精,即便真被他人搶走,也沒什麼好擔心的。祝玉妍若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極為失望。可舍利本來就不是陰癸派之物,她也沒有任何損失。
雖說她開動主控室樞紐,各處機關又重新降下,但陷阱中的箭矢尖刺等已散落一地,石塊挪動的痕迹也清晰可見。技術高超的工匠來到附近,可以藉助眾多痕迹,看出端倪,並找出秘道入口所在。
她情知自己在寶庫耽誤了很久,聽了聽那些細微聲響,發覺它們並無靜止的意思,知道不是誤聽。他們幾乎不可能找到這裏,但城外沒有接應的人手,無法運出兵器,她自然也不必在此地多留。
正因這層關係,劉武周、梁師都兩人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索性依附於突厥,抗拒李唐攻勢。
蘇夜從他們那裡得到的消息,和她預計中不太相同。但她連續折騰幾年,為的就是「不大相同」,所以只注重各方之間的關係,頂多把記憶作為參考,並無意按照劇情發展。
他的性格、為人,甚至武學風格,都比身為宋閥公子的宋師道更加合適。更何況他追求宋玉致長達數年,惹得宋玉致對他動了真情,從實質上代替了昔日李天凡的地位。
他是魔相宗宗主,武功亦出神入化,精擅「百變菱槍」,還練成一門名叫「奪魂十八爪」的神功。值得和_圖_書一提的是,他曾收跋鋒寒的前女友芭黛兒為徒,傳授她追蹤之術,讓她有能力追殺跋鋒寒。同時,他還刻意栽培師弟梁師都,令其趁隋亡之時,在中原割據一方。
這個辦法聽起來很簡單,可行度卻很高,只是需要他人幫助而已。她對它很有信心,有把握達成目的,而且能夠最大限度地減小她的麻煩。
她起初動過用舍利換取心法的心思,但想到趙德言發現舍利空了之後的反應,決定不費這個力氣。而她之所以想要雙龍同行,除分贓之外,也是想要他們充當誘餌,先把趙德言釣出藏身處,再現身挑戰。但寇仲無法抽身,她也只能另想辦法。
魯妙子並未提起這個布置,也不知道是楊素主動請他製作的面具,還是他接下這麼一個大工程,掙了不少錢,於是給對方提供面具禮包。不管怎麼說,如果說其他東西適合軍隊使用,那麼這八個箱子就是逃亡的無價之寶。誰擁有了它們,即使隱姓埋名,也能保證一生衣食無憂。
正如陰癸派希望林士宏席捲江南,趙德言也希望梁師都佔據關中,取李唐而代之。由於瓦崗軍正在湖南一帶,南下夾擊江淮軍,與突厥像個兩地,暫時沒有引起他的重視。
她既然做好失敗打算,就一心創造與趙德言單獨見面的機會。他為突厥入侵中原而來,又關注邪帝舍利,那麼定不會放過和舍利有關的消息,也不會大意到在長安孤立無援。如果她沒記錯,他一面以國師身份,在中原興風作浪,合縱連橫,參与爭奪舍利,又暗中勾結石之軒,想要完成讓魔門一統和圖書天下的心愿。
宋缺曾在李閥親信中伏下密探,降於李唐的隋朝舊臣里,就有著受宋閥之命,刻意效忠李淵的人。正因如此,宋閥隔三差五,就能得到來自長安的情報,亦樂意分享給寇仲。
箱子是蘇夜帶走的唯一物品,被她一個個放進玉佩。然後她也顧不得那麼多,隨手拿出一件衣服,撕開一塊布料,包住邪帝舍利,又將它塞到袖子里,才轉到另外的秘道,經由水路,自河中的隱秘出口離開寶庫。
據蘇夜所知,無漏寺和西寄園都有專人看守,而他們也未對躍馬橋死心,時常派人觀望。因此,響聲驚動他人,已成必然之事。如今過了這麼久,地上總算有人找到一個入口,很可能已經摸進了假庫,正在搜索真庫入口。他們來自西南方向,離位於北部的正庫還很遠,由於地底非常安靜,才讓她聽到了異響。
此一時彼一時。迄今寇仲已和宋閥正式建立合作關係。宋閥山城願意做他的後盾,為他提供人馬與資源,包括宋缺在中原的聲名,而他自己,就是那個替宋缺打天下的人。
王世充兵敗洛陽,被迫選擇類似李密的道路,投向李閥,也未將董淑妮嫁給李淵來換取盟友地位。但白清兒卻離開襄陽,按照陰癸派吩咐,結識李淵並成為其寵妃,伺機而動。
在降下機關后,寶庫的東北部分與西南部分已經隔開。石壁再度上升,把它們分成兩個獨立空間。她可以徑直出城,也可以從永安渠的入口游出去,均不會驚動位於相反方向的來客。出城無疑最為保險,但她不想就此離開,因而仍然選了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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