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很久以前的朦朧

一男一女,靠牆站那,一人一個耳機,同聽著一首歌。
「沒意思!所以啊,我今天就要讓煞筆離你遠點!再敢粘著你——我見一次打一次!」那男孩很猖狂的說著,又用特別無法接受、特別不可思議的口氣說:「小原你到底什麼眼光啊?那傢伙是個窮比就不說了,還他嗎的廢物一樣窩囊!我兄弟以前小學欺負他整整三年,他屁都不敢放一個!你知不知道,就上個月,我才在廁所把他臉踩進……」
「不喜歡這麼正面的歌,感覺彆扭。」
這樣青澀的朦朧,陳逢時都差點忘記了呢,但想起初一時候,班裡曾經有個漂亮的女孩轉學過去,只是,不到一個月就又走了。
是信息,小安看了后,示意停止,陳逢時湊過去看的時候,她感嘆的說:「臉皮厚真是一項了不起的技能,唱歌這麼難聽又完全不著調,竟然還有勇氣唱的這麼高亢,我剛才特別擔心有人從樓上沖你潑洗腳水。」
「不,不會!我喜歡騎單車,順便鍛煉身體!」男孩很肯定的回答,並不覺得這是逞強,這段路程他總滿懷期待,即使總渴望短一點,但過程總是裝著滿滿的幸福。
那只是青澀的朦朧,只是喜歡,只是牽挂,眼裡的景色還沒有異性凹凸的身形曲線,而只有充滿無限吸引力的臉。
「每天都騎六公里的路程,會不會太累?」女孩的話不是拒絕,而透著心疼。
他們的世界那麼滿,被彼此填充。於是,對於巷道口的陳逢時全無覺察。
陳逢時探頭看了眼,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男孩在女孩過去的路口那站著,拳頭緊握,激動的身體在發抖。他真想吼一句:『小兄弟你發什麼呆呢?你女神特別需要安全感的時候啊,還不衝出去?簡直天賜良機嘛,能被揍一頓簡直更完美啊!』
他正這麼想著,突然,巷道里傳出幾個人的聲音。
「好……」男孩痴痴注視著女孩,看著她走,沒幾步,又回頭,再一次微笑著沖他揮手,然後一步步的,在前面走道轉彎。
「小原終於回家了啊?讓我好等!這麼晚去哪了啊?我聽人說你最近跟那個煞筆窮鬼走的特別近,不會是真的吧?」
「別碰我!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喜歡跟誰見面和你沒關係!我們根本沒關係!你一直這麼糾纏不休有意思嗎?」
陳逢時瞬間覺得很不妥,急忙快步追了過去。
「難聽就是難聽,還停會給自己貼金,什麼給自己唱歌!你這臉皮我也是醉了!」
女孩的聲音在巷道里響起,十分甜美。「很晚了,謝謝你分享的歌,我很喜歡。」
但是,陳逢時沒有中斷唱歌的節奏,很認真的繼續高聲唱著。
「唱歌?」陳逢時跟不上這轉折的節奏,吃驚的反問中,突然明白過來,這可能是互助會的聯絡暗號,於是又問:「這首歌是暗號?」
陳逢時於是往巷道深里走,轉過彎的時候,意外的看見巷道里本來就有兩個小年輕。
男孩沒有猶豫的跟了過去,他要看著她走進樓道,看到她上樓,聽見m.hetubook.com.com她家的大門關上的聲音,只有那樣他才能安心的回家,也只有那樣才會甘心回家。
男孩是生命之力覺醒者!
「你就從來沒覺得,一首歌你喜歡聽,但是它本來的節奏跟你自己喜歡的卻有差別嗎?高興的時候你想唱的大聲點,急促一點;情緒失落的時候會想唱的低點,節奏特別慢一點;激動的時候恨不得節奏快似機關槍。諸如此類的感受你真沒有?」陳逢時很認真的追問,他不信小安沒有。
「嚇我啊?你大聲點喊,喊你爸媽,說我擋你路了!我正好想告訴她們,你晚上下來跟誰見面!說——那個窮比走哪了?我明說了!今天就是沖那混蛋來的!我喜歡的女人,論到他湊近乎?小原你跟他走的近就是打我臉懂不懂?」
「跟你沒關係!請別擋著我回家!」女孩的膽子倒不小。
兩個人,飛馳到互助會裡資料明確的一個人住處樓下。電話打不通,根本沒開機。
不過,陳逢時很疑惑的看著小安,不確定的追問說:「你不會是不好意思當我面唱歌吧?」
那時候,他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注視她,注視她的背影,側影,上課端坐時的姿勢……然而,她走的太快,他們都沒來得及成為好朋友,聯繫方式都沒有,突然就轉學了。
如此重複了兩次,手機突然響了。
「……稍等。」那頭的回復看來,是有猶豫的。
這種青澀的畫面,陳逢時不忍心破壞,於是悄聲無息的後退半步,靠牆站那,脫離了他們的視線範圍,當然她hetubook.com.com們也脫離了他的視線範圍。
「不可能!你太誇張了,就我這聲音,唱歌怎麼也沒道理會很難聽啊!」陳逢時對此很自信。
「他們定的,如果沒睡著的話,聽見了即使不下來看看,也肯定會換上備用卡看到信息。」小安的解釋正如陳逢時的推測。
小安抬頭,隔著頭盔看著他,很認真的一字字回答說:「有!但是——不著調不等於難聽!你是不著調外加難聽!」
小安就懶得理他了,看了信息,直接編輯信息過去說:「下來聊聊?」
是的,土黃色的霧氣。
「行!」小安只好答應了,陳逢時於是清咳兩聲,回憶著歌詞,扯開嗓子唱了起來。
唱了沒兩句,就看見小安垂著的雙手抱在胸下,微微偏著頭,分明是一副無限鄙視的態度。
「別再纏著小原!」站在巷道路口的男孩,終於忍無可忍的爆發了,憤怒的衝出去的時候,陳逢時本來想給他點贊,可是,陳逢時看見男孩身上被土黃色的霧氣覆蓋。
片刻,一個中年大叔下樓,拎著袋垃圾,這倒是下樓的好辦法,但這隻是稍帶,那大叔手指不遠的便利店,說了句:「邊走邊說,我買包煙。」
陳逢時騎上摩托車,沖小安笑道:「能不能自己開?不能的話,後座歡迎你。」
小安於是讓陳逢時找個地方迴避,以免增加下來的人的心理負擔。
女孩側著臉,看著身邊男孩相反方向的夜空;男孩,低著頭臉,目光頻頻斜視,炙熱卻又缺乏勇氣的看著觸手可及的、女孩那隻白皙的手。
m.hetubook.com.com那……我上去了。」女孩揮揮手,即使沒看見,但陳逢時覺得,也完全能想像到此刻女孩那雙特別美麗的眼睛,那裡面一定被甜蜜充盈,說這話時大約還帶著某種期待和渴望,又帶著矛盾的恐慌。希望男孩說點早該說的話,又害怕男孩真把她期待的話直接說了出來。
小安動作緩慢的騎上車,消化著陳逢時的話,覺得他說的沒錯,他們沒道理強求別人接受她的保護安排,但是,可以強行讓互助會還活著的人了解真實的情況。
「等等——」小安說完,清咳了兩聲,等了兩三秒,又清咳了兩聲。陳逢時正奇怪要問時,她先開口說:「你來吧,大聲點唱『讓我們盪起雙槳』那首歌。」
「直接上樓!」陳逢時看小安沒動,以為她遲疑,於是給她打氣。
陳逢時沒想到能遇到這麼美的事情,這樣的美好甚至於讓他暗暗替自己當初這麼大的時候,把時光浪費在外面晃蕩而遺憾。
「啊……好的,那,我看著你上樓。明天我找到好聽的歌再帶過來跟你分享!」男孩的聲音里透著不舍,這樣的時代,用這種理由作為見面約會的辦法,絕不高明。
「……要不然,你是覺得過時?」陳逢時繼續猜測,一副沒個說法不甘心的架勢。
聲音戛然而止,陳逢時追出路口,吃驚的看見那男孩的手上,突然變出匕首模樣的東西,手臂曲著,正朝著個金髮的大男孩身上刺過去!
「你這就狹隘了。」陳逢時毫不臉紅。「我爹唱歌從不管原唱的調,高興怎麼來就怎麼來,這叫和-圖-書為自己的心情唱歌,反正別沒事跑大庭廣眾污染別人的耳朵就行了啊,自己高興的調調最能配合心情。像剛才那種——我可是頭一次,純屬為你犧牲,欠我一首歌啊!」
「就是不喜歡正能量,能別這麼啰嗦嗎?難道你不好意思?」小安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用的倒是純屬,陳逢時笑著說:「欠我一首歌啊!」
但是,他們並不需要成年人的高明借口,因為方式不是根本,根本在於,她們是否願意。
「是啊,你聲音挺好聽,為什麼還能把歌唱那麼難聽?這才特別讓人匪夷所思……」小安說到這裏,突然停了,她有點懷疑上了當,果然,陳逢時笑呵呵的說:「受用,總算聽到你的誇獎了,謝謝啊!不過啊,你也不是第一個這麼覺得的人了。」
「走!」下定了決心,小安的動作也恢復如往常的利索,開著摩托車起步后,比陳逢時還快。看著她的車尾燈,陳逢時不由掛上微笑,然後加速追了上去。
那男孩轉過去的時候,就聽見那個口氣猖狂的男孩嘲弄的說了句:「煞筆躲旁邊啊!靠,上次在廁所沒讓你——」
兩個人肩膀的距離很近,可是,就是差了一點才觸碰到對方,兩隻手隨時能夠握在一起,卻偏偏隔著兩三毫米的距離。
又或許,那女孩本就知道是短暫的逗留,所以直到突然轉學走,班裡也沒人知道她的聯繫方式。
不過,他當然沒喊,反而想著好笑,是啊,這可能就是成年人跟青澀的區別?因為青澀,於是並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於是也就不能冷靜的思考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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