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天一驚：「可我還沒想好。」
潘十一說：「不是說將軍患有疾病，關城這裏缺醫少葯，為避免發生病患，都是要及早檢查，沒有病患最好，若有發現，可以早做治療，您說是么？將軍。」
潘五沉默片刻，一句話不說轉身出去。
「餓。」
「那你就放棄仇恨。」潘五說：「昨天夜裡殺了太多太多人……」
軍隊一定有酒，只是很少有機會暢飲。今次喝個痛快。
呼天說：「手腳能輕微活動一下，估計明天能坐起來。」
滿城士兵都在喝酒，都在高興，潘五又回去躺倒床上。
有士兵找他吃午飯，送來可口飯菜不說，還有前夜大戰的具體戰報。
潘五苦笑一下：「你是不是有病？我有跟你打架的閑心，好好收拾你一頓好不好？」起身伸個懶腰：「你慢慢想，等我回來，你要給我最後答案。」
呼天沉默片刻：「要是秦人欺負我呢？你們秦人最是陰險……不對，還有蔡國，反正你們這些人都是一肚子壞水。」
當然，現在也是無病呻|吟。可來自心底的那種厭倦讓他什麼都不想做。在這一個時間里，他對這個世界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潘五放下椅子，坐上去伸個懶腰：「我幫你報仇了。」
「幫我報仇？」呼天疑問道：「你連自己人都殺？」
「你說的對。」潘五看著呼天的眼睛：「你答應我，只要今生不再殺一個秦人，我就放你走。」
正發著呆，司楓來了。
聽話語意思是要放過自https://www.hetubook.com.com己？呼天知道絕對不可能：「要是找別人殺我，我寧願死在你手裡。」
不但是他，三名策士都來了，在房門外大聲報名字。
這是怎樣的一種矛盾？
幾十年難遇一次的大勝仗，不但是將軍府擺滿酒宴，整個品沙關的每一處營房，到處都是酒席。
說完話，不待潘五回應，司楓回頭說：「潘大夫請進。」
潘五說：「就現在這樣，你想一輩子也想不出個答案。」
潘五沒心情看，等士兵離開后，看著飯菜發會呆，又回去躺下。
潘十一回話：「屬下不敢。」
潘五說：「想什麼呢？我是說那些蜂子。」
「這？」士兵很意外。
一進門，呼天就睜開眼：「回來了。」
呼天想上好一會兒：「我不想死。」
進入睡房睡覺，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潘五回頭看，一名軍士站在門口：「啟稟將軍，索將軍問你什麼時候過去？」
潘五想了一下：「我不去了，你去喊刀疤、風雲他們，還有李賓士、那風，把他們都喊去，我哪裡都不想去。」
院子里守著一隻巨鷹，潘五笑了一下，這是在保護自己啊。走過去摸了鷹腿幾下，拽過個石墩子坐下，專心望天。
「說實話，我不知道是誰殺的你爹，而且也不會問，現在我要放你走，代價是抹平咱們之間的仇恨，就算你爹活著，也一定會滿意我現在的決定，你說是不是？」
從早上睜眼到現在和*圖*書，他就再沒睡著過。明明全身上下、連心情都很疲憊，硬是沒有睡意？
潘五沖索洪笑了一下，又是點個頭，繼續沉默無語。
坐上好一會兒，院門推開，走進來索洪：「你怎麼在這？」
潘五搬椅子過去，一口一口喂他吃飯，喂上一會兒，自己肚子忽然叫了一聲，才想起來也是一直沒吃飯。
潘五笑了下：「多謝。」起身抱拳鞠躬，轉身走進房屋，砰地關上房門。
呼天說：「我要替我爹報仇，所以你還是殺了我吧。」
到底是殺死太多太多人，而整個沙國軍隊都是因為他才遭此劫難、死傷無算，導致睡醒以後的心情還是不好。
潘五說：「你就回去直說，索將軍應該能明白我。」
在家鄉的時候，哪怕遇到再壞的流氓，也會覺得殺人是大事，不是特別大的仇恨，不至於鬧出人命官司。
他想回家，回去海陵城。可是也知道大秦處在戰火之中，需要他貢獻力量，需要他挺身而出保護百姓性命。
門外又走進一人，下頜留撮小鬍子，大約三十多歲的年紀，進門先抱拳：「潘十一見過將軍。」
索洪更高興了，他知道潘五齣去追敵，但是不知道追上了誰、殺掉了誰，趕忙一步走過來仔細看：「沒錯，是他，你知道他是誰么？」
索洪更高興了，大破敵軍不說，還成功擊殺敵軍主帥，這是怎樣的一種戰績？
是啊，等潘五再過來的時候，就是要答案的時候，要麼放棄報仇的生，要麼堅持尋和-圖-書仇的死，哪一種都不想要。
「能。」
又喂呼天一會兒，有士兵來敲門。
不只是不想跟呼天說話，是不想跟所有人說話，他已經不想張嘴了。
潘五苦笑一下：「不至於。」跟著問：「餓么？」
潘五說：「大統帥啊，我問過他們士兵。」說著話又往後面一指：「我還俘虜了八百多人。」
呼天頓了一下：「你要殺我了么？」
潘五不理會這些事情，經此一戰，他是越來越不想打仗。
然後去呼天的房間。
看見潘五勝利歸來，索洪大笑，從牆上一躍而下，快步跑上去，距離老遠就是抱拳鞠躬：「索洪代品沙關全部將士謝潘將軍大恩。」
在這一瞬間，他不但是不想殺人，已經連話都不想說了。
潘五說：「反正都是首領的腦袋，給你了。」把韁繩丟給索洪，他去後面找個沒人坐的駱駝跳上去。
呼天冷笑著說話：「慶功宴？一戰而勝的慶功宴？你還真厲害。」
潘五搖搖頭：「我有些累了。」然後再不說話。
那一種厭倦不肯離去，他便是沒有任何別的情緒。
這是一句沒說完的話，說一半他就不想說了。
呼天說信，跟著說：「不過說什麼都是沒有用，你畢竟是殺了那麼多人。」
他終於知道什麼是厭倦了。
潘五沉默片刻，看向三名策士：「你們仨，誰的主意？」
明明已經醒了，就是懶懶的不想動，躺了好久好久，直到有人叫門，才慢慢起床。
現在又是躺著發獃，到下午的時候hｔｔps://wｗw.heｔｕｂｏoｋ•coｍ.cｏm才不得不去一次廁所。
等回到住處，房門一關，搬把椅子去看呼天。
看著地上的尿漬，呼天沉默好一會兒才說話：「我還沒想好怎麼選，不敢喊你過來。」
呼天沉默好一會兒問：「你想殺我？」
潘五搖下頭：「我沒病。」
索洪想了想：「我知道你不願意做殺戮事情，可是放眼天下何處不是戰場？商有商戰，朝有朝爭，只要是戰爭，總要經歷這種殘酷事情。」
很快回到品沙關，沿途不時有軍官向他敬禮，士兵們也是大聲喊好。潘五努力擠出個笑容回應一下。
潘五直接說是，想了下稍稍解釋一句：「我不喜歡麻煩，殺人累心，放你走累的是我的未來。」
待看到潘五沒有事情，三名策士齊齊鞠躬：「將軍，您心情不佳，恕末將唐突，擅自請軍醫過來。」
門外有士兵守衛，索洪跟士兵叮囑兩句，然後回去酒席。
現在的潘五滿心厭煩感覺。
潘五趕緊下馬：「將軍想要嚇死我么？」
潘五有點吃驚：「這就能說話了？」
以前當然也厭倦過，可是跟現在相比，以前的那些厭倦帶了些無病呻|吟的感覺。
潘五再問：「我是五，你是十一，兩倍我還多出一個？」
潘五笑笑：「說實話，我現在什麼什麼都不想殺，包括你。」
「知道。」
潘五聽后表情無動，兩隻手也是無動，過了好一會兒放下飯碗：「我走了。」
「等著。」潘五回房間拿過來飯菜：「涼了，你牙能動么？」
士兵說是，wｗw.hｅｔｕboｏk•com.ｃom轉身離開。
呼天又是沉默下去，足足過去一刻鐘，潘五都要睡著了，呼天忽然說話：「咱倆打一場，你贏了我，怎麼說都好。」
索洪笑道：「咱們也有俘虜，來，潘將軍快快回城，趕緊休息，自然有人去統計將軍的繳獲，待休息好再為你擺宴慶賀。」
呼天已經能坐了，從原來躺著的地方蹭到牆邊靠著坐。
跟著取下駝身上一顆首級：「這個是羊谷。」
可潘五懶得說話，他們擔心發生事情，趕忙進屋。
趕忙讓手下過來統計戰利品，包括那些首級。
可是在戰場，殺人不但無罪，反而有功。殺人越多功勞越大，可那些都是人啊，都是活生生的人。
開門出去，站到院子里。
索洪愣了好一會兒，最後嘆氣離開。
潘五輕出口氣：「如果說，我不願意殺人，你信么？」
這種懶讓他不願意動，在這個時候，要是有人捅他刀子，估計也是不會躲。
「哦。」呼天語氣淡淡：「知道你去殺人了，而且殺了很多人，你一進門，我就聞到了。」
因為這場大勝，索洪做主開酒禁。除去巡邏和值守士兵，所有人都可以喝酒！
潘五看看屋裡情況，苦笑下道個歉：「不好意思，疏忽了。」又問：「你怎麼不說呢？」
潘五不帶一絲笑意的笑了下：「別激動了，現在我要放你走，你是不知道把握機會，還是不想走？」
潘五忽然樂了，十一？問話道：「你知道我叫潘五？」
呼天說：「我爹怎麼想是他的事情，我怎麼做是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