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的軍隊？」
拿桶去打水，回來給潘無望凈身，可是沒有乾淨衣服。潘五再去縣城買。
小風說快到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孩子們在吃飯。
知道潘無望過世，山洞外面的少年們馬上擠進來，大大小小那麼多孩子，總有忍不住痛哭的。
潘五木獃獃站了好一會兒，問荷花：「幾天了？」
潘五想了一下，放慢速度往前走。小風說錯了，要從邊上繞過去。潘五說先吃飯。
現在的棄兒軍和以前不一樣，年紀最大的已經十七歲，最小也有十歲。小風算是這群孩子裏面歲數比較小的一個。
潘五知道大家心裏難受，也不勸話，幫助收拾東西。
潘五走下山道，很快進入樹林。樹林最裡面是一面石壁，上面是高高山崖。
一行七八十人上路，多是背個小包裹。潘五懷抱潘無望的小孩，名字叫潘元。慢慢跟在四個女人身邊。
兩個女孩放下心，鞠躬問好。
小風從潘五背上跳下來：「我回來了，潘大哥也來了。」
剛走進通道，那少年說話：「慢點，有機關。」說著小跑過來，拿石頭在牆壁上有節奏的連敲幾下。
荷花哭的更厲害：「昨天。」
夜半之後，荷花出來找他，說明天她們就走了。讓潘五不用擔心，潘無望給她們留了很多錢。
喪事只有短短三天時間，按道理要停靈七天，在第三天的時候，荷花抱著小孩子給潘無望磕頭，然後說：「下葬吧。」
潘五坐在墓碑前面，hetubook.com.com有好多話想說，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呆看墓碑。
片刻后，山洞裏面也有人敲擊牆壁，少年跟潘五說：「大哥，可以進了。」
潘五一直坐到天亮，終於有些困意，靠著墓碑睡過去。
潘五點點頭，放下包子：「你們分了吧。」
潘五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多等我一天？哪怕只要一天也好！
潘五還是木獃獃的不說話，忽然有人說話：「潘叔被人打傷了，為了帶我們走，他去引開壞人。」
來到這裏，潘五看到很多人。
「官軍，是軍隊。」
一群人痛哭，吵醒嬰兒，哇哇大哭起來。荷花趕忙去抱起來，慢慢走出山洞。
男男女女一大堆，應該有六七十人。
潘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難道說也死了？想想回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荷花沒有接話。
少年們想要幫忙，潘五說不用，他一個人製作好棺材。
孩子們低低回應一聲，明顯不怎麼樂意。
潘五說你們也好，抬步往裡走。
「回家鄉。」荷花說：「她們和我一起走。」
等孩子們吃好飯，潘五大聲說話：「帶上你們的東西，咱們回家。」跟著囑咐一聲：「所有東西收拾到一起，放山洞裏面，被褥鍋碗這些東西就不要了。」
就在石壁邊上挖一個大坑，將棺材慢慢放入，覆土。
潘五說謝謝，大步走進去。
孩子們有些害怕，問出去以後會不會有壞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
石壁下面有個山洞，山洞前面擋著很多石頭和樹枝。在石壁前面的高樹上建著一些樹屋。
小風說是，又說下去沒多遠就是。
潘五問：「孩子呢？」
這一聲喊之後，樹屋上快速跳下來很多人。
潘五掃了一眼，一共十來個少年，就是說還有很多少年藏了起來。仰頭看向很多樹屋，還有石頭和樹枝後面的山洞。
很快收拾好樹屋，把被褥、衣服等東西疊好捆綁起來，套上布袋封好。也是把山洞裏面重新收拾一下，最後，便是離開這裏。
這裡是大山腹地，只有木頭，別的一概皆無。潘五走出山洞，親手選了棵樹，放倒后做棺材。
少年們快速閃躲，沒有人下令，也沒有人出聲，少年們朝各個方向跑去，還有幾個人攀爬石壁。
這四個女人出身青樓，潘五花錢贖出來，從那以後就是跟著一直跟著潘無望。
潘五笑笑，讓他趕緊吃。
看見潘五過來，小風端飯碗過來：「大哥，你吃。」
潘五沉默好一會兒，說到底還是不能相信，他就不信憑潘無望的修為，只能活上這麼幾年？
廳堂後面是條狹長通道，往裡面看是一片陰暗。
兩個人的喝喊讓少年們停下腳步，遲疑回身觀瞧，走近再看。
潘五猶豫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勸說。停了下問：「知道是誰打傷他的么？」
她們在哭，很快有少年跑進來，然後也哭了。
「四個女子上路，不安全吧？ｈetｕbｏoｋ•com•ｃom」
遇到潘無望的時候，那傢伙就是個老頭，可也是個四級修行者好不好？什麼時候四級修行者這麼容易死了？
潘五還是木獃獃的點下頭：「先下葬。」
小風忽然說到了，潘五停步左右看。
順路南下，背起小風，潘五一路狂奔。
潘五想了一下，去問棄兒軍：「你們知道是誰來抓你們么？」
在潘五心中，潘無望起碼能活到八九十歲，而不是現在就離開。
通道大略二十多米長，並且不是直的，要拐過一個彎才能看見微弱亮光，再往裡走變得更光亮一些。
沒有少年知道，在他們眼中，反正都是大秦朝的軍隊。
這群孩子都見過潘五，其中還有個叫樂兒的少年關係能稍稍近一些，以前說過很多話。不過這一次，樂兒一直沒怎麼說話。
山裡人多，帶又帶不回去多少，潘五讓店家出門幫忙買了五十多斤肉包子，等吃好飯，出去縣城以後，背起小風繼續狂奔。
潘五進來太快，在石壁前面的許多少年來不及閃避就被發現。
邊跑，潘五心裏便是感嘆，小風受苦了。
「不知道，他回來以後什麼都沒說。」
潘五說好，讓少年們抬靈。
昨天？昨天？只差一天？
他想責怪自己，可是責怪什麼？責怪疏忽大意？責怪沒有及時到來？責怪沒心沒肺？所有的在意只是嘴上說，只是假的？
潘五忽然覺得什麼什麼都不對了，就是打死他也想不到，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潘五說：「別www.hetubook.com.com
跑，是我。」
潘五問：「在這邊？」
潘五點點頭，沒事，我可以慢慢查。
荷花說聲謝謝，回去山洞。
一直坐到深夜，很多人來勸他休息，他都是隨口應一聲。
潘五走進山洞，最外面是個小廳堂一樣的山洞，坐著兩個女孩，看見潘五有些猶豫。有少年跟進來說：「這是潘大哥。」
潘五說：「我送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在通道盡頭站著一個女人，見到潘五先是作揖，可是還沒說話就哭了出來。
按說可以買馬代步，可是這樣更快。一路儘是走小道，跑出去大半天才來到一座縣城。
給潘無望穿好衣服，放到棺材里，才想起安慰四個女人。走過去輕聲說話：「我會養大他的。」
至此，潘無望便是徹底離開，跟這個世界再沒有任何關係。
大山洞裏面只有四個女人和一個嬰兒，嬰兒在睡覺。看到潘五以後，四個女人在哭泣，而正中最大的床上躺著潘無望的屍體。
荷花凄然笑了一下：「當然要養大，你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他的。」
少年們這才放下心，很快跑回來：「大哥，你來了。」
尋塊石頭，刻上幾個大字，立到墳前。
買齊蠟燭紙錢這些東西，回來搭建靈堂。
小風說：「潘叔在裏面。」
進到這裏，先聞到的是香味，特別濃烈的花香。潘五心下好奇，快步走到床前，然後呆住。
小風猶豫一下問話：「九哥呢？」問的是小九。
四個女人還在哭，她們忍了好多天，終於可以放https://www.hetubook.com.com聲痛哭一次。是哭潘無望的死去，還是在哭灰暗的未來？
潘五發了會兒呆，一股悲意猛往上涌，抬手搓了搓臉，想要說什麼，到底是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
這地方是條山麓，右手邊有條山道向下通往林中。
小風大聲呼喊：「有肉包子吃，快出來。」
潘無望死掉，最後的遺言就是盡量保密。潘五不來，就盡量藏下他死亡的消息，直到瞞不住為止。
不想四個女人卻是有不同想法，另三個女人看向荷花，荷花猶豫一下說話：「我們只是在等你來，你要是不來的話，到時候，我們就會先走。」看眼潘五又說：「我們是小女子，只想平安過一輩子。」
潘無望已經死了。
潘五說：「只要我在，就不敢有壞人。」
潘五笑了一下，大聲說：「從今天開始，你們跟我混。」
荷花走近輕聲說話：「夫君說一切等你回來。」只這一句話之後，又是一陣痛哭。
等全部折騰好，天色已經全黑。靈堂搭在石壁前面，少年們跪了一地。
倆人進入縣城，隨便找家館子吃飯，小風猶豫下問話：「能帶回去么？」
「哦。」孩子們有些失望。
給潘無望擦身體的時候看到很多傷處，胳膊是斷過又長合的，肚子有道傷口。這些不致命，致命的是內傷。
小風也是大喊：「是我，潘大哥來了。」
潘五問：「你們去哪裡？」
出去縣城走山道，不是很險，但是很遠，以潘五速度都要跑上多半個小時。
裏面是個大山洞，用木板搭著幾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