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川中義
第十四章 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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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劉黑馬派去給熊耳治傷的郎中名叫楚陽,是一個很得劉黑馬信任的中年郎中,他陪著唐笑匆匆趕到熊耳的軍營后,唐笑立即把他領進了熊耳寢帳,「楚郎中,我家相公就在帳里,快些請進。」楚陽沒做多想,當先進了分為前後兩層的寢帳,可到得后帳仔細一看,楚陽就愣住了——帳中大床上空空如也,並沒有什麼舊傷複發的熊耳。
「大帥言之有理,末將等謹遵大帥號令。」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總之大帳中的蒙古將領都一起向劉黑馬抱拳行禮。劉黑馬抹去一把眼淚,哽咽道:「傳令下去,各營外松內緊,抓緊時間準備撤退事宜,今夜二更,連夜撤過老鼠隘。只是大軍撤離,需要有人殿後,不知那位將軍願意為我大軍斷後?」
「相公,宋人援軍抵達,又開炮示威,相公召集部將,難道是要上陣廝殺嗎?」唐笑的聲音非常柔媚,給人一種泡在溫水裡的舒服感覺。熊耳嘆了口氣,把忽必烈戰死、宋軍勸降和劉黑馬讓自己殿後連夜撤退的事情說了一遍,但熊耳剛剛說完,唐笑就變了臉色,聲音也提高了三分,「相公,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糊塗?竟然會主動請求殿後,你嫌你活得太久了?還是嫌你的嫡系人馬太多了?」
「大帥,你不會是真的要投降吧?」宋軍使者剛走,張札古帶就向劉黑馬大吼道:「蠻子殺了我們大汗,你不替大汗報仇,難道還要向仇人投降嗎?」夾谷龍古帶也大吼道:「我們還有將近八萬大軍,後方耶律將軍那邊也還有五六萬大軍,再加上吐蕃的軍隊,未必就輸給宋蠻子,為什麼要向蠻子投降?」
「多謝熊夫人照顧,既然熊將軍和熊夫人如此抬愛,末將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梅應春一邊嚴肅回答,一邊看看左右親兵和自己的隊伍無人注意,順手在唐笑豐腴的大腿上摸了一把。唐笑嬌嗔的打了他的手一下,嬌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得回去照顧相公,梅將軍,成都見。」
「劉將軍,貴國皇后的詔書你也看到了,不是偽造的吧?」宋軍使者得意洋洋地說道:「大宋四川安撫制置大使王堅王大人委託小人轉告於你,只要你肯放下武器,率領軍隊向大宋投降,那麼大宋軍隊將保證你們每一個人的生命和財產安全,絕不輕易傷害。同時王大人將上表朝廷,為劉將軍和各位將軍請封,我大宋皇帝英明慈愛,定然不會虧待各位將軍。」說到這,宋軍使者提高聲音,喝道:「當然了,如果劉將軍繼續執迷不悟,我們王大人也不會客氣,是戰是降,劉將軍決定吧!」
和-圖-書於劉黑馬親自率領的蒙古軍來說,宋軍來援並不可怕——撤回成都的咽喉要道老鼠隘還牢牢掌握在蒙古軍手裡,打不過還可以撤,宋軍也沒法追,真正讓劉黑馬等蒙古將領目瞪口呆的是宋軍使者帶來的消息!王堅派來的使者向劉黑馬遞上察必詔書,驕傲地說道:「劉將軍,貴國大汗忽必烈已然在襄陽戰死,他率領的四十萬大軍也全軍覆沒。我大宋賈太師仁慈寬厚,不計前嫌接受了貴國皇后弘吉剌察必及貴國太子真金投降,貴國皇后察必為感謝大宋不殺之恩,決定率領蒙古軍民百姓、官員、地方州府和軍隊投入大宋懷抱,全部併入大宋!這是貴國皇后給劉將軍的詔書,請將軍過目。」
「大帥還在老鼠隘隘口,他要親自給大軍殿後。」那名叫楊過的千夫長回頭,眨著一雙鬥雞眼答道。
大約兩炷香時間后,楚陽踹著粗氣從床上爬起來,忍不住又在唐笑赤|裸的身體上愛撫一番,唐笑也不拒絕,僅是柔聲笑道:「楚郎中,剛才我對你說的話,你記住了嗎?」楚陽又在唐笑胸前那對紅草莓上啃上兩口,喘著粗氣答道:「夫人放心,大帥那邊全交給我吧。」
「你們誤會了,誰說我想投降了?」劉黑馬搖搖頭,指著遠處被宋軍轟塌的寨門說道:「看到沒有,宋人的火器能打這麼遠,威力還這麼大?我們既沒有水面優勢又腹背受敵,現在和他們硬拼,我們必吃大虧!我們手裡的軍隊是四川軍隊的主力,現在如果再丟了,還拿什麼給大汗報仇?剛才如果我不裝做需要時間考慮,只怕現在宋人就已經打過來了。」
賈老賊在泉州用鐵血手腕切除南宋毒瘤蒲壽庚一家的同時,四川戰場的重慶保衛戰也進行到了關鍵時刻。其實與呂文德兄弟負責的襄樊戰場相比,王堅和張鈺所主持的四川戰場,無論在殘酷和血腥上都不比襄樊戰場遜色絲毫,甚至有過之而不及——因為種種原因,賈老賊並沒有給四川軍隊裝備火器,四川的宋軍才真正是用血肉之軀去抵擋劉黑馬和吐蕃軍的瘋狂反撲,死死攔住他們順江而下與忽必烈主力會合的道路,從側面有力的支援了正面戰場。如果說荊襄宋軍是為南宋變法爭取時間的功臣的話,那麼四川宋軍就是幕後的最大功臣!
「別怕,沒我的話,他不敢進來。」唐笑在楚陽臉上吻了一下,輕笑道:「楚郎中,剛才在路上,你好像幾次偷看我的胸口,對嗎?別不承認,我沒怪你,正好我的胸口有點難受,你幫我揉一揉,好嗎?」
「知道了,你下去吧。」劉黑馬愁容滿面hetubook•com•com的揮揮手,讓軍醫楚陽退下。稍一盤算后,劉黑馬指著自己的二兒子劉元禮命令道:「元禮,今天晚上的斷後任務交給你,我軍主力能不能安全撤退,就交給你了。」
「成都見。」梅應春淫笑著答應。唐笑這才領著熊耳的親兵與梅應春一步三回頭的依依惜別,趕回熊耳的隊伍,路上,唐笑發現一支劉黑馬直屬的蒙古漢軍千人隊已經撤過了老鼠隘,便湊上前向那千夫長問道:「楊將軍,你已經過來了啊?劉大帥撤過老鼠隘沒有?」
「你到底有沒有腦袋啊?我們手裡的力量越強大就越安全,將來不管是阿里不哥還是賈似道攻打四川,我們都有本錢和他們談判!你倒好,還想把手裡的本錢敗光嗎?」唐笑越說越氣,纖纖玉指幾乎點到熊耳的鼻樑上。被唐笑這麼一罵,熊耳胸中的滿腔熱忱和精忠報國頓時飛到了九霄雲外,為難道:「夫人言之有理,為夫剛才是衝動了一些,只是話已出口,大帥也答應了,為夫這時候忽然退縮,可就成了違反軍令了。」
一場血戰下來,劉元禮的六千殿後部隊幾乎全軍覆沒,劉元禮本人也慘死在亂軍之中,可本應該替他而死的熊耳卻躺在擔架上,已經優先被劉黑馬的嫡系部隊護送過了老鼠隘,逃出生天。不過一邊躺在擔架上呻|吟一邊在心裏偷笑感謝妻子的熊耳實際上也不應該高興到那裡去——因為他的那位妻子此刻並不在他的身邊照顧他,而是經他許可,正在與這一次神臂城大戰中的宋軍降將梅應春打情罵俏。唐笑嬌滴滴的向梅應春說道:「梅將軍,這一次回到成都,你人生地不熟的,什麼都不方便,不如就住到我們熊府去,早晚也有個照應,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好,我這就叫軍隊里最好的郎中隨你回去,替熊將軍醫治。」劉黑馬一口答應,又跺腳道:「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熊將軍肩負殿後重任,竟然在這個時候忽然病倒……看來得另外選人了。」話雖如此,劉黑馬心中還是有些疑惑——熊耳也未免病倒得太巧了吧?劉黑馬心中暗暗打定主意,「還是等軍醫去檢查了回來再說。」
「劉將軍,小人的話已經說完,請將軍儘快答覆。」宋軍使者拱手催促道。劉黑馬遲疑道:「請使者先回,轉告王堅大人,請容許劉黑馬考慮一天,與眾將稍做商議。明天的這個時候,劉黑馬再給王大人答覆。」宋軍使者大喜答應,當即告別。
「末將願為全軍斷後!」蒙古軍漢軍下萬戶熊耳站出來,雙手抱拳請命。劉黑馬知道熊耳原是張柔部下,對宋軍恨https://www•hetubook.com•com之入骨,是個靠得住的將領,便同意道:「好,就勞煩熊將軍率領本部為我軍斷後,本將軍再把本部三千精兵借你,助你一臂之力。」熊耳大喜答應,劉黑馬又吩咐了一通注意保密不使宋軍察覺的命令,便讓蒙古軍眾將散去準備撤退事宜,劉黑馬自己則又拿起那份察必的詔書,跪地號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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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要正大光明的退縮還不容易?」唐笑冷笑一聲,附到熊耳耳邊低聲嘀咕起來,沒說得幾句,熊耳臉上就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
「那就有勞楚郎中了,將來有機會,妾身一定再好好侍候郎中幾次。」唐笑嫵媚一笑,從枕頭底下掏出幾顆珍珠塞進楚陽手裡,又摟住楚陽脖子與楚陽舌吻一番,這才服侍楚陽穿衣離去。誰知楚陽前腳剛出帳,唐笑就一|絲|不|掛地躺回床上,極為不滿的自言自語道:「還郎中呢,這麼沒用,老娘根本沒過癮。」
話分兩頭,不說劉黑馬在大帳之中為忽必烈哀悼號哭,單說熊耳回營之後,立即便召集部將到帳中計議。不曾想傳令的親兵剛剛出帳,后帳中忽然走出一名身材豐腴的女子,杏核眼,柳葉眉,眉不畫而翠,唇不點而紅,風情萬種,嘴唇雖嫌略厚,卻豐|滿紅潤,配合那姍姍步態,最能激發男人原始的慾望。見到這女子,熊耳臉上的嚴肅和哀傷馬上一掃而空,溫柔問道:「夫人,那怎麼來了?」原來這名女子乃是熊耳一名同僚的表妹,姓唐名笑,熊耳對她一見傾心,幾次求親才把唐笑娶回家中,對她視如珍寶,這次出征也過再三懇求,終於徵得劉黑馬同意把她帶到軍中。
「熊夫人,這……」楚陽剛要回頭詢問,忽然覺得背上一暖,一具溫軟噴香嬌軀貼到了他的背上,唐笑將豐|滿的紅唇貼到楚陽耳上,吐氣如蘭,輕聲呢喃道:「楚郎中,我身上好不舒服,你攙我到床上休息一下好嗎?」
「相公他……,他是舊傷複發。」唐笑哭得是梨花帶雨,抹著眼淚說道:「上一次攻打神臂城的時候,相公他不幸中了流矢,小腹中箭,傷勢極重。只是當時戰事緊急,他只是草草包紮就繼續指揮作戰,事後也沒有向你稟報。不曾想傷勢久拖未好,剛才他又聽到了大汗駕崩的消息,傷心下箭傷複發,回到營中就瘡口迸裂,昏厥過去了!」說到這,唐笑又懇求道:「大帥,賤妾請大帥速速派軍中良醫為妾夫醫治,否則妾夫難保矣。」
「大帥,熊將軍小腹確有箭傷。」楚陽向劉黑馬稟報道:「而且箭頭喂有烏頭之毒,雖然傷口表面愈合,但箭毒仍在體內,今日熊www.hetubook•com.com將軍情緒過於波動,傷口便迸裂開來。小人雖然已經為熊將軍止血包紮,可傷勢還是十分嚴重,若是不善加調理,很可能有性命之憂。」
想到這裏,唐笑提高聲音叫道:「阿二,阿三,你們兩個進來。」話音剛落,帳外就進來兩個熊耳的親兵,見唐笑躺在床上向自己們媚笑,兩個親兵也不說話,直接脫|光衣服就壓了上去……
當夜二更,蒙古軍乘著天黑悄悄撤軍返回成都,雖然劉黑馬下令不拔營不撤燈火,但也只瞞得過宋軍一時,三更還差一刻,宋軍就發現蒙古軍已經在向成都逃跑,王堅、高達和神臂城守將趙寶當即率軍追擊。一時間,金沙江北岸殺聲震天,為了給大部隊爭取撤離時間,劉元禮率領六千餘人捨身殿後,以一支部隊抗衡宋軍的上下包夾,蒙古軍主力則不顧一切的逃往西面的老鼠隘,宋軍雖然及時調動炮船炮轟隘口,無奈黑暗之中無法準確射擊,無法徹底封鎖,雖大量殺死殺傷了眾多敵人,卻始終無法攔住敵軍主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蒙古軍從眼皮子底下溜走。
「是,是。」楚陽額頭冒汗,心跳得飛快,回過頭小心翼翼地去攙唐笑。不曾想剛走到床邊,唐笑便就勢斜進他的懷裡,俏臉靠在楚陽肩上輕聲呻|吟,豐|滿的胸脯也緊緊貼到了楚陽的胸膛上。楚陽呼吸更是急促,戰戰兢兢說道:「夫人,請自重,要是熊將軍看到了,小人的腦袋就沒了。」
看著唐笑胸前那對顫顫悠悠的高聳雙峰,又看看唐笑滿是挑逗的嫵媚俏臉,本來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的楚陽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右手顫抖著,慢慢摸到那對無比誘人的雙峰上,大力揉了幾揉。唐笑嚶嚀一聲,抱住楚陽的脖子,把他的臉按進自己的雙乳之間,就勢倒在床上……
過得片刻后,唐笑忽然驚驚慌慌的跑進劉黑馬的中軍大營,流著眼淚向正跪在忽必烈靈位前燒紙的劉黑馬大叫道:「大帥,大帥,出事了,我那相公忽然暈倒了!」劉黑馬大驚回頭,問道:「為什麼暈倒?剛才他還不是好好的嗎?」
「大帥,詔書是真的嗎?」其他蒙古軍將領見情況不妙,忙湊上來一同觀看,沒看得幾下,好幾個蒙古將領就驚叫了起來,「真的!是真的大汗玉璽!真的是大汗玉璽!」話音剛落,許多蒙古將領就面向東面雙膝跪下,嚎啕大哭起來,「大汗!大汗!你怎麼就這麼去了?大汗,你怎麼拋下末將去了?叫末將今後怎麼辦啊?」
「大宋!大宋!大宋!」神臂山上,震天動地的口號聲回蕩,宋軍的朱紫旗幟招展翻舞。與神臂城隔岸相往的黃市壩,人頭攢動,和-圖-書刀槍如山,同樣的口號聲直穿雲霄,密密麻麻的宋軍軍旗漫山遍野,聳立如林,與神臂城宋軍一南一北包夾神臂城山下的蒙古軍營,就像是朱紫色的海洋一樣,包圍了藍白色的蒙古軍孤島。而在神臂城城下的金沙江中,十艘宋軍炮船炮身盡露,黑洞洞的炮口對準蒙古軍的大營,虎視眈眈——為了給蒙古軍士卒製造心理壓力和鼓舞士氣,宋軍的炮船已經有過一次齊射,把蒙古大營的營門寨樓給轟成了碎片,極大的震撼了第一次見到火炮的蒙古士兵。
「大汗竟然戰死了?皇后和太子都被俘了?」劉黑馬和大帳里的蒙古眾將個個目瞪口呆,懷疑自己是正在做噩夢。震驚之下,劉黑馬跳起來,衝到面前一把搶過宋軍使者手中的詔書,但只看得兩眼,劉黑馬就呆立不動了——在察必的親筆詔書上,察必以蒙古太后的身份公布了忽必烈的死訊,並命令劉黑和所有四川蒙古軍隊放下武器,向宋軍投降!
「狗蠻子,閉嘴!」死忠於蒙古的夾谷龍古帶嚎啕大哭,罵道:「要打奉陪,要我們投降,做夢!」其他仇恨漢人的張札古帶和失里達會等人也是紛紛大叫,堅決反對投降南宋,手上沾滿同胞鮮血的田雄、紀侯和熊耳等漢人將領同樣如此,對投降持反對態度。只有少部分蒙古漢軍將領和大部分的吐蕃將領態度曖昧,表露出猶豫和動搖。而忽必烈的四川行路總管劉黑馬卻一言不發,對此不做明確表態。
「夫人何出此言?」熊耳被唐笑呵斥得一愣一愣的,卻因為畏妻如虎不敢反駁。唐笑冷笑道:「劉黑馬元帥說得容易,八萬大軍連夜撤退?他當宋人都是豬一樣笨啊?你還傻乎乎的自告奮勇,宋人的軍隊一旦追擊,火炮火器的一起來,你能擋得住?更何況大汗已死,皇后投降,剩下的蒙古軍隊群龍無首,已經到了誰有兵有軍隊就是老大的地步,你不但不想辦法保存實力,還想把你的幾千人馬拿去和宋人火併,等到你的部隊打光了,就算你還有命在,還不是廢人一個?誰會鳥你一眼?」
「這麼說來,大帥剛才是在用緩兵之計了?」田雄大喜問道。劉黑馬點頭,沙啞著嗓子說道:「大汗對劉黑馬有知遇之恩,他既戰死,劉黑馬必當為他復讎!四川有山川之險,只要我們這支主力能退回成都,憑藉山川之險扼守要害,未必不能擋住宋人反攻;四川又是天府之國,糧豐民足,我們完全可以從容積蓄力量,等待時機再戰——大汗已死,阿里不哥鐵騎必然南下,宋人又將面臨與阿里不哥的大戰,等到他們打得兩敗俱傷之時,我們再忽然殺出,定然能為大汗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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