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天助惡人(上)

「你師叔是誰?」康麻子忽然有一種沒來由的緊張。
「扎,奴才一定儘力。」韓元任一口答應,又為難道:「不過大將軍,奴才還有一事必須稟報,盧一峰狗賊與我表舅胡國柱交情很好,我表舅也十分的信任於他,散播謠言,只怕……」
「怎麼著?辦不了?」希爾根凝視著韓元任問道。
「大將軍,那我們兄弟下一步該怎麼辦?」韓大任試探著問道。
「罪將斗膽,請大將軍和各位將軍都想一想,遇上這樣的主帥,這樣的同僚,罪將兄弟還在吳狗軍隊中留得下去嗎?罪將兄弟,是應該選擇窩囊求生,求表舅把罪將兄弟調往後方,背著違令輕進的罪名永世不得翻身?還是選擇棄暗投明,借大清天兵為罪將兄弟一雪前恥,將盧一峰小兒和高得捷狗賊千刀萬剮,凌遲處死?」
大周元年、蟎清康麻子十三年二月二十,夜間二更過半,鄱陽湖東岸湖口縣境內,贛北清軍主力大營中。經過嚴密的搜檢,自願來此詐降的吳軍揚威副將軍韓元任,終於在頭戴黑套的情況下,被領進了燈火通明又戒備森嚴的清軍大帳中,並且在此見到了被盧胖子稱為老狐狸的蟎清定南大將軍希爾根,還有他的副手哈爾噶齊、蟎清貝子彰泰和另一條清軍老狐狸趙國柞。
「不是罪將兄弟信不過大將軍,是大將軍信不過罪將兄弟。」韓元任不卑不亢的說道:「罪將兄弟真心來降,先請伊坦布將軍過湖送信,大將軍要求罪將兄弟親自過湖,方肯相信,罪將兄弟為證誠意,捨命冒險過湖,大將軍還是不肯相信,還是在懷疑罪將兄弟是在用苦肉計詐降——罪將兄弟還能有什麼辦法?除了以死明志之外,還能有什麼辦法讓大將軍相信罪將兄弟的真心誠意?」
「擺駕坤寧宮!」康麻子大吼,又指著胡宮山和成守天吼道:「你們兩個,也隨朕到坤寧宮去,把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叫上!快——!」
「不明白?要老夫解釋嗎?」希爾根笑道:「盧一峰狗賊用詐傷計與死間計,把老夫和趙國柞老將軍的軍隊騙來九江府,幸得老夫及時警覺,及時察覺他的詭計,沒有繼續渡湖西進。他見詭計失敗,就再拋出已經無用的伊坦布為死間,又讓你們兄弟用苦肉計來老夫面前詐降,企圖從中取事,是與不是?」
……
而在另外一邊,希爾根和彰泰等人也派出了八百里加急,把吳軍細作準備向康麻子正宮皇后赫舍里下慢毒、準備把赫舍里連同她肚子里的孽種一起幹掉的消息,快馬急遞到京城之中,向康麻子告急。——老實說,包括咱們的彰泰貝子爺都覺得此事有些玄幻,但是事情的嚴重性放在這裏,彰泰貝子爺和希爾根等人,即便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隱瞞不報。
事有湊巧,天助惡人,就在康麻子領著一大幫太醫連滾帶爬的沖向坤寧宮,去給可能已經中毒的赫舍里診脈查毒的時候。又一道八百里加急送來的軍情塘報,從陝甘戰場送到了蟎清兵部衙門,正在衙門裡辦公的蟎清兵部漢尚書王煦和蟎清兵部蟎尚書明珠,先是漫不經心的接過塘報,然而只看得一眼,王煦和明珠就一起傻眼了,一起呆若木雞了,兩個人四隻手都拿不穩軍情塘報,任由這一份軍情塘報摔落在地。
「那好,我軍渡湖之後,你們兄弟……」彰泰貝子爺大喜過望,正要安排韓大任兄弟在九江城中充當內應,那邊希爾根則趕緊咳嗽幾聲,打斷彰泰貝子爺的吩咐,又向韓元任說道:「元任將軍,老夫認為你可以連夜返回九江,暫時先在城中潛伏,與我軍約定聯繫之法m.hetubook.com•com,待到老夫計議停當,再給元任將軍交代差使不遲。」
「回主子,除非是奴才的師叔下這樣的毒。」成守天恭敬答道:「奴才的師叔不僅醫道通神,還精於用毒,尤其擅長配製一些無色無味的致命劇毒。也正是因為如此,奴才的師祖才把奴才的師叔逐出門牆,但奴才的師叔自學成才,現在照樣已經是名滿天下的神醫了。」
「終於相信?你哄鬼去吧!象你這樣的老滿狗老狐狸,和盧一峰那條滑泥鰍就是一樣貨色,嘴上說得比唱得還好聽,背後捅刀子比誰都狠!」早就被盧胖子虐待得體無完膚的韓元任心中冷笑,說什麼都不肯相信希爾根已經真心信任自己兄弟,嘴上則恭敬說道:「大將軍言過了,這也是人之常情,即便是換成了罪將兄弟,也不敢隨便相信這樣的事。」
「我就是,你想幹什麼?」彰泰警惕的說道:「本貝子可警告你,本貝子熟讀兵書、深通韜略,可不會中你們吳狗的奸計。」
「如此最好。」希爾根滿意點頭,又說道:「還有你們兄弟,你們既然是胡國柱的外甥,也可以在他耳邊吹吹風嘛,去信胡國柱告訴他,就說你們雲貴軍隊火器犀利,天下無雙,擊敗我軍只是易如反掌,盧一峰狗賊卻始終按兵不動,只怕另有所圖。」
哈爾噶齊和希爾根對視一眼,心知韓元任這句話倒是大實話,他們所掌握的吳軍內部情況中,確實提到了這麼一條——著名滑泥鰍盧胖子與絕大部分的吳軍將領都是如膠似漆,惟獨與韓大任關係不佳,另外因為李率祖的緣故,盧胖子和吳軍舊將王輔臣也有些過節。
「奴才謝貝子爺賞。」韓元任趕緊跪下磕頭,彰泰忙把他攙起,微笑著問道:「元任將軍,下一步,你和大任兄弟打算怎麼辦?」
「你懂什麼?」希爾根難得發起火來,壓低聲音喝道:「韓家兄弟是否真心歸降,還有待時間考證,現在就讓他們在九江城中起事內應,我軍渡湖攻城,失去鄱陽湖天險掩護,萬一落入吳狗陷阱,那就是有再多的後悔葯,也來不及吃了!」
「貝子爺誤會了,罪將只是有一句遺言要交代。」韓元任搖頭,平靜說道:「罪將兄弟在決意過湖之前,就已經料到難以取得希老將軍的信任,被希老將軍屈殺誤殺,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罪將一死,罪將之兄韓大任受罪將牽連,也必然難以逃脫盧一峰小兒毒手。所以罪將兄弟早已商定,罪將一旦被希老將軍所殺,罪將之兄韓大任立即過湖,向貝子爺你投降,以免罪將之兄遭了盧一峰小兒的毒手。」
「和我們大清國母有關的機密?」希爾根先是一楞,然後忙問道:「韓將軍快請說,吳狗之中,有什麼機密與我們大清國母皇後娘娘有關?」
在大帳外轉了一圈,喝了不少夜風夜露,估摸著韓元任應該把機密說完了,趙國柞才又回到大帳,然而進帳仔細一看后,讓趙國柞更加暗暗心驚的是,希爾根、哈爾噶齊和彰泰三人都是滿面凝重,似乎十分緊張。末了,彰泰還又向韓元任問道:「元任將軍,這事可開不得玩笑,你確認這消息不假?」
「除非什麼?直說無諱。」康麻子不耐煩的喝道。
散播謠言的效果比較慢,所以當韓大任兄弟散播的謠言還在岳州城裡擴散發酵的時候,彰泰等人的密折就已經被送進了京城,送到了康麻子面前。當看完這道密折之後,正在為吳軍六路出擊、清軍節節敗退而焦頭爛額的康麻子先是目瞪口呆,然後放聲大笑,最後是破口大罵,大罵彰泰和希和-圖-書爾根等人其蠢如豬,竟然會相信這樣的鬼話!如果吳軍細作有本事潛入紫禁城給赫舍里下毒,那麼直接毒死赫舍里不就行了,憑什麼要等到赫舍里分娩時才毒發身亡?
「奉兄命拜見於我?」希爾根語出驚人,微笑著糾正道:「元任將軍好象說錯了吧?你應該是奉盧一峰的命令,前來拜見於我的吧?」
「扎!」旁邊的清軍士兵整齊答應,如狼似虎的撲了上來,把韓元任架起就走,韓元任也不掙扎,只是平靜說道:「大將軍,罪將還有幾句話,請容罪將說完再死。」
「故作鎮定,就能瞞過老夫的眼睛?老夫上戰場的時候,你們的父親都在撒尿和泥巴。」希爾根冷笑一聲,揮手說道:「拿下,推出去砍了。」
「如果大將軍你們的細作沒有刺探到過這個情況,那麼上次建昌大戰的情況,大將軍你們總應該知道了吧?」韓元任質問道:「上次建昌大戰,罪將兄弟貪功冒進,中了趙國柞老將軍的埋伏,幾乎喪命,高得捷狗賊的伏兵近在咫尺,卻始終按兵不動!坐視罪將兄弟傷亡慘重,卻按照盧一峰小兒的命令,始終不肯派出一兵一卒救援罪將兄弟!」
彰泰雖是皇親,在希爾根面前卻只是孫子輩的將領,被希爾根呼喝雖然心中有恨,但也不敢反駁。希爾根則又吩咐道:「皇後娘娘那件事,貝子爺必須馬上得去辦,雖然吳狗給皇後娘娘下慢毒一事太過不可思議,但也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定要小心處置。」彰泰答應,悶悶不樂的下去安排快馬送信,希爾根則勒令清軍繼續按兵不動不提。
「你說吧。」希爾根早就料到韓元任有此一著,果斷揮手讓親兵把韓元任放下。
盧胖子的解釋韓家兄弟會不會到白痴到真的相信,咱們姑且不去理他,總之韓家兄弟在得到盧胖子的指點后,很快就按著希爾根的要求,派出了心腹返回岳州散播謠言,還有就是去書胡國柱,告盧胖子的黑狀說盧胖子畏敵不進,坐視戰機錯過。
盤問間,希爾根等人少不得問起吳軍的火器機密,韓元任則如實回答吳軍火器情況是吳軍第一機密,包括吳老漢奸在內,能夠真正掌握吳軍火器機密的人加在一起,恐怕還不到一個巴掌,而且能夠完全掌握吳軍火器生產機密的,除了吳老漢奸之外,肯定也只有盧胖子一人,自己兄弟雖然也算吳軍重將,卻也對此絲毫不知。聽到這樣的回答,希爾根大失所望之餘,自然又萬分遺憾——盧胖子這樣的人才,為什麼就不肯給大清當奴才?!
「大將軍,吳狗火器的打造機密,奴才確實不知道。」見時機已到,韓元任乘機說道:「但是奴才兄弟無意之中,卻在表舅胡國柱口中,知道了一個更為重要的機密!和我們大清國母、皇後娘娘有關的機密!」
「記住,讓伊坦布看到你們的安排。」盧胖子叮囑道:「還有,以後和希爾根老狐狸書信聯絡,一定要讓我先過目——我當然不是相信你們二位,只是希爾根這條老狐狸實在太過狡猾謹慎,鬥心眼,你們二位恐怕還不是他的對手。」
「折!」張萬強趕緊答應,手忙腳亂的衝到康麻子的龍案案頭,手忙腳亂的找出彰泰用八百里加急送來的密折,又快步衝到康麻子面前雙膝跪下,把密折高舉過頂,康麻子接過,顫抖著打開,一看果然——彰泰在密折上,果然提到了『朱方旦』這個名字!而且還奏明說,韓元任親口|交代,吳軍細作給赫舍里下的慢毒,乃是出自盧胖子心腹幕僚朱方旦之手!
「元任將軍,不要怪大將軍多疑,主要是你們兄和_圖_書弟來降,實在太可疑了。」希爾根的副手哈爾噶齊站了起來,嚴肅說道:「元任將軍,如果我們大清的細作探察不錯的話,你們兄弟兩人,應該是胡國柱的表外甥吧?胡國柱是吳三桂的女婿和第一親信,你們兄弟兩人平時也深得吳三桂老賊信任重用,無緣無故忽然來降,換了誰不起疑心?」
「很好。」希爾根滿意點頭,又吩咐道:「除此之外,老夫再給你們兄弟兩人交代一個差使,你們兄弟二人派人返回岳州,在岳州城中散播謠言,就說盧一峰狗賊怯敵不進,趙國柞老將軍吞兵南康,老夫屯兵湖口,近在咫尺,他都不敢出動一兵一卒,是在膽怯害怕,害怕我們大清的八旗鐵騎不敢進兵,寧可坐視戰機錯失。讓你們的表舅胡國柱來信責備盧一峰狗賊,逼迫盧一峰狗賊主動進兵。」
「為什麼?」盧胖子一楞。
「大將軍放心,末將兄弟明白你的苦心和好意。」韓元任恭敬答應,又微笑說道:「其實大將軍不這麼吩咐,末將也打算這麼辦的,因為末將昨天晚上已經發現了,說到詭計多端和姦詐多疑,我軍之中,唯一能和希爾根老狐狸匹敵的,也就是大將軍你了。」
「大將軍既然如此說,那罪將實在無話可說,無法辯解。」韓元任不動聲色,只是表情無可奈何的說道:「罪將兄弟在渡湖之前,也已經做好了被大將軍屈解誤殺的準備,大將軍,請動手吧。」
「大將軍,你也這麼認為?」覺得自己總算沒有白白冒險的韓元任很是高興的問道。
「老東西果然還不完全相信我。」韓元任心裏明白,嘴上則恭敬答道:「全聽大將軍安排。」
「按希爾根的吩咐,一邊派人到岳州散播對我不利的謠言,一邊寫信向你們的表舅金吾將軍告狀。」盧胖子飛快答道:「我會去信一封,向金吾將軍說明情況,請金吾將軍回信臭罵你們一頓,讓你們兩人以後好自為之,不準再挑撥離間和干涉我的戰術決策,你們拿這封信去回復希爾根老狐狸,老狐狸就算不完全相信你們,至少也得多信一成。」
「讓產婦分娩時再毒發身亡的慢毒?」太醫院的醫正胡宮山目瞪口呆,苦笑說道:「主子,奴才快六十了,還真是第一次聽到有這樣的奇毒,這怎麼可能?」
「這事啊。」彰泰楞了一楞,很快就拍著胸口說道:「元任將軍放心,如果情況真是如此,本貝子用個人聲譽擔保,一定相信韓大任將軍的歸降誠意,儘力在主子面前為他周旋,讓他留下一條性命。」
「元任將軍理解老夫的難處就好,理解就好。」希爾根哈哈大笑,拉著韓元任的手笑道:「元任將軍請放心,待到老夫殲滅九江吳狗,生擒盧一峰小兒與高得捷狗賊,定然把他們交給將軍兄弟親手處置,一雪前恥!兩位將軍的蓋世奇功,老夫也一定稟明主上,請皇上重重加封。」
不過罵歸罵,虎毒不食子,做為丈夫的康麻子多少還是有些擔心懷疑老婆的情況的,而且康麻子還考慮到了這麼一個可能——吳軍細作給赫舍里下慢毒,也不是毫無道理,如果下了急毒,赫舍里當場毒發身亡,那麼吳軍細作也肯定跑不了,如果下的是慢毒,赫舍里過了許久才死,那麼下毒的人自然也可以逍遙法外了。所以出於謹慎起見,腹黑多疑遠在盧胖子之上的康麻子還是抽出了一點時間,專門召見了兩個太醫院中最好的太醫,向他們諮詢類似的毒藥情況?
「回主子,奴才的師叔,就是民間公認的天下第一神醫——朱方旦!」成守天挺胸答道。
韓元任趕緊答應,當下韓元www.hetubook.com.com任又與希爾根等人約定了秘密聯絡的辦法,乘著天色未明,又乘船連夜返回九江去了。而當韓元任走後,彰泰貝子爺少不得在希爾根面前埋怨,說是放著讓手握兵權的韓大任在九江城中起事內應不用,偏偏要讓他們去散播什麼謠言,這不是捨近求遠是什麼?
「主子,怎麼了?」張萬強顫抖著問道。
「如果是朱方旦的話,有這個可能。」胡宮山也大點其頭,「奴才也聽說他的名字,聽說他的醫道通神,但是人品很差,差不多是到了萬夫所指的地步,有可能配得出這樣的毒藥,也有可能去配這樣的毒藥。」
說到這,韓元任頓了一頓,又略帶沙啞的說道:「所以,罪將請貝子爺答應,當罪將之兄棄職而逃,過湖來向貝子爺投降時,請貝子爺不要再誤解罪將的兄長,給我們韓家留一點血脈香火。」
韓元任活著回到九江城時,早就料准他必然能全身而歸的盧胖子親到堂前迎接,百般誇獎,萬般讚譽,韓元任感激不盡,連聲謙虛。而當韓元任把自己在清軍營中發生的事詳詳細細說了一遍后,盧胖子頓時鼓掌大笑道:「好,希爾根老狐狸,總算是相信你七成了,讓他徹底中計,已經只是時間問題了。」
「朱方旦?」康麻子一時沒回過味來,然後猛的跳了起來,大吼道:「朱方旦?!張萬強,馬上把彰泰的密折拿來!快!快!快!!」
「當然!」盧胖子斬釘截鐵的點頭,又微笑著解釋道:「如果希爾根老狐狸識破你是詐降,又故意放你回來,那就必然要在戰場戰術上做文章,將計就計讓你給我下套,讓我踏入他的陷阱,乘機消滅我們的軍隊。但他卻沒有這麼下套,只是讓你們散播謠言,從我們的後方下手,讓金吾將軍逼我進兵,其目的不外乎兩個,一是繼續試探你們兄弟的投降誠意,二是嘗試離間我軍,一旦成功,那麼收穫必然無比巨大。」
「是啊,主子,這簡直太荒誕了。」副醫正成守天也笑道:「奴才雖然對毒藥不是十分精通,大凡能夠要人性命的劇毒,都是要麼當場要命,要麼中毒之後出現不適癥狀,遷延日久方才斷氣,但是要指定什麼時候斷氣的毒藥,奴才還真是從來沒見過。」
韓大任不答,只是看了看左右,希爾根會意,忙揮手把眾親兵趕到帳外,那邊趙國柞也十分機警,知道這樣的事知道得越少,腦袋在脖子上就長得越牢,趕緊借口入廁,暫時離開大帳,留下希爾根、哈爾噶齊、彰泰三個蟎人和韓元任在大帳中密談。
韓元任躲開盧胖子的拳頭,笑道:「大將軍,末將可是在說大實話,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問周圍的人,你象不象這樣的人?」
「快,來人,備馬!」終於回過神來,明珠和王煦帶著哭腔的聲音也在兵部大堂中回蕩起來,「備馬!本官要進宮!要馬上進宮面聖!王輔臣狗賊,本官操你娘的十八代祖宗啊——!」
和韓元任想象中的一樣,希爾根和盧胖子的神情氣質確實是十分相象,都是慈眉善目面帶微笑,給人一種既親切又和藹還人畜無害的感覺,很能迷惑絕大部分不明真相的人民群眾。但是對於早就吃夠了大虧的韓元任來說,卻是說什麼都不肯粗心大意掉以輕心了,只是在希爾根面前雙膝一跪,抱拳說道:「罪將韓元任,奉兄命拜見大清定南大將軍,給大將軍請安。」
「奴才用腦袋擔保,如果有假,請誅奴才九族!」韓元任沉聲說道:「貝子爺,如果飛馬急奏萬歲的話,現在或許還來得及阻止或者挽回。」
看到這裏,康麻子手裡的密折已經在不知不和*圖*書覺間掉在了地上,人也象泥胎雕塑一樣呆若木雞了。許久后,康麻子終於嘶吼出聲,「吳三桂老賊!盧一峰狗賊!朕操你們娘的十八代祖宗!」
韓元任趕緊道謝,這時希爾根早已備好的酒宴也已經擺上,希爾根等人與韓元任一起入席用宴。到了酒席宴間,希爾根等人自然少不得問起九江吳軍的各種內部情況,對此韓元任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能回答的盡量回答,不能回答的就說不知道,不敢胡說八道,希爾根等人再三盤問也沒有發現破綻,對韓大任兄弟的疑心固然不肯輕易消解,但也少了幾分提防,多了幾分期待。
希爾根和哈爾噶齊又互相對視一眼,然後又和趙國柞對視一眼,互相交換了幾個眼色,這才離座拱手,誠懇說道:「元任將軍勿怪,是老夫多疑了,萬望元任將軍與大任將軍千萬不要記恨。聽元任將軍將軍一席話,老夫終於相信,兩位韓將軍確實是真心來降了。來人,快備酒宴,為元任將軍接風洗塵!」
「是嗎?」康麻子長舒了一口氣,又暗暗罵了幾句彰泰和希爾根等人其蠢如豬,正要揮手讓兩個太醫跪安,不曾想成守天又補充了一句,「除非……」
「大將軍何出此言?」韓元任大吃一驚。
「大將軍,這幾句話不是對你說的。」韓元任搖頭,又轉向旁邊的彰泰問道:「這位將軍,看你的年紀,應該就是大清的定遠平寇大將軍、彰泰彰貝子吧?」
「象!」話音未落,房中已經是一片整齊回答,然後又是一陣哄堂大笑和盧胖子的委屈大叫,「冤枉啊!我可是出了名的忠厚老實,純潔善良,說好話做好事存好心!人所共知的盧三好啊——!」
「因為大將軍和希爾根老賊一樣。」韓元任倒也老實,很坦白的答道:「每說一句話,不管是好話還是恐嚇,嘴還沒張,臉都已經笑成了彌勒佛——就象笑面虎一樣。」
「全聽貝子爺和大將軍吩咐。」韓元任恭敬答道:「只要末將兄弟力所能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謝貝子爺,那罪將告辭了。」韓元任恭敬道謝,然後抬步就往外走,但希爾根這次卻不肯讓他去死了,笑著說道:「慢著,元任將軍,你們兄弟真有如此打算,真的這麼信不過老夫?」
「這個好辦,末將們一會就去安排。」韓大任一口答應。
「奴才傾盡全力。」韓元任無可奈何的答道:「奴才儘力散播謠言,爭取成功。」
彰泰貝子爺又不說話了,與希爾根、哈爾噶齊兩人低聲耳語幾句話,都覺得這樣的情況是寧可弄錯也不能疏忽,不然的話,將來一旦證明是自己們瞞情不報導致赫舍里母子雙亡,那麼自己們再怎麼是皇親國戚功勛宿將,康麻子也不可能饒過自己們三人!所以彰泰又轉向韓元任說道:「元任將軍放心,本貝子一會就用六百里……不,用八百里加急飛奏主上!如果確認無誤,你那就是為我大清朝廷立下了第一奇功,主子定然重重嘉獎,本貝子也會重重有賞。」
「這位將軍,你們的細作刺探其實無誤,胡國柱確實是罪將兄弟的表舅,我們兄弟平時也確實頗得平西王爺重用。」韓元任沒有見過哈爾噶齊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得用了一個通用稱呼,恭敬說道:「但是這位將軍,不知你們的細作斥候有沒有刺探到這個情況?罪將兄弟在平西王府之中,不僅與盧一峰小兒不和,也與高得捷狗賊不和?還與大部分的平西王府將領不和?」
「笑面虎?!」盧胖子又是一楞,半天才反應過來一拳砸在韓元任臉上,大罵道:「臭小子,搞了半天,是在拐彎抹角的罵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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