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幸未食言

「什麼?還有這樣的事?!」在場的清軍文武官員個個面如土色,李崖也是驚叫出聲,心裏則狂喜萬分——沒有戰船保護的滿狗運兵船隊,竟然能撞上自家水師的主力船隊,看來自家大軍的運氣還真是不只一般的好啊。
胖子軍主力終於抵達,早已抵達城下的高得捷和高洪宸兄弟趕緊率軍上來迎接,一同前來迎接的,還有李崖等內應派出城來與胖子軍聯繫的盧胖子老走狗沈欣,而在謝棟和李崖寫給盧胖子的字條上,也只有一行字——石城門,焰火為號。
「在那個方向。」高得捷先是指出了石城門所在的位置,又低聲說道:「沈兄弟把這張紙條交給我后,我怕引起滿狗注意,就故意領著軍隊向南京東城方向巡視,尋找攻城突破口,始終沒往石城門的方向走一步。現在從滿狗的旗幟判斷,滿狗的主力確實已經被我們吸引到了南城和東城一帶,西城那邊守軍相當稀少。」
「請總督大人放心,卑職一定死守石城門和清涼門,門在人在,門亡人亡。」謝棟昧著良心答道。
「將軍,如果你上過戰場,你就知道把這種沙包穿在身上的用處了。」李崖隨口瞎吹,指著自己的胸口說道:「我胸口中過吳狗一箭,肚子上也中過吳狗的火槍一槍,如果不是身上穿著這樣的沙包,我早就活不到現在了。守城戰的時候城牆上槍來箭往,隨時可能中槍中彈,將軍你如果想活得長一點,最好就不要怕重,身上除了穿盔甲或者穿外衣,裏面最好再穿一件這樣的沙包,關鍵時刻,可以救你一命!」
「了不起和滿狗拼了,殺一個夠本,殺一雙賺一個!」咬了咬牙,又悄悄碰了碰腰間的挎刀,李崖向謝棟悄悄使了一個眼色,與謝棟大步上樓,不曾想步子剛剛邁出,旁邊就有清軍士兵伸出手來,道:「總督大人有令,任何人不許攜帶武器上樓,將軍,請先將腰刀交與小人保管。」
「那就拜託周大人了。」阿席煦再次點頭,又指著江寧府同知張灝吩咐道:「張大人,組織百姓上城助防和搬運守城物資的事就拜託你了,組織到的青壯百姓越多越好,告訴他們,上城助防者,按士兵發給餉銀,百姓戰死者,也按官例撫恤。」
「謹遵總督大人號令!」文武眾官一起抱拳答應,然後又按吩咐離開聚寶門城樓,各自返回各自的崗位備戰。
「請總督大人,下官就是豁出這條命不要,也一定保證全軍糧草供應一餐不缺,軍需絲毫不缺。」周亮工咳嗽著答道。
提心弔膽間,謝棟與李崖等人已經來到了戒備森嚴的聚寶門城樓之下,看到城樓前和道路兩旁挺胸肅立的大隊清軍士兵,還有他們手中的刀山槍海,不要說從來沒上過戰場的謝棟謝大人了,就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多次的李崖都有些雙腿發軟,這裏可是敵人的千軍萬馬包圍之中啊,一旦身份暴露,李崖的戰場經驗不管有多豐富,生死搏殺的考驗歷經過多少次,也是什麼都跑不掉逃不了了。
進到城樓,南京城裡的重要文武官員都已到場,而且都已各按品級就座,見阿席煦似乎不象誘捕自己,謝棟悄悄鬆了口氣,同時又奇怪這麼重要的會議怎麼www.hetubook.com.com會讓李崖一個火線提拔的參与,但又不敢開墾詢問,只得老老實實的坐到同知張灝的前列,李崖則站到了謝棟的背後。
提心弔膽的等待間,天色微黑的時候,破舊不堪的南京外郭鳳台門處,軍旗飄揚,一支一眼望不到頭的龐大軍隊潮水一般湧來,越過清軍因為兵力不足和城牆年久失修多處垮塌而被迫放棄的明代外郭城牆,逐漸在雨花台附近集結成陣,盧胖子的盧字大旗,也終於在雨花台的至高點上飄蕩起來。
「這位將軍,你一定沒在戰場上殺過吳狗吧?」李崖反問道。
「學著點吧,馬上就要和吳狗決戰了,多向這些老兵學一學,可以救你們的命!」阿席煦也象模象樣的呵斥起來,李崖和謝棟周圍的清軍士兵趕緊點頭,誠惶誠恐的向李崖行禮退下,用心把李崖所傳授的『經驗』記住。阿席煦又揮手招呼道:「謝大人,李將軍,快上來吧,就等你們二位了。」
阿席煦無可奈何的點頭,承認此言不虛,又說道:「各位大人,還有各位將軍,現在江寧城的情況已經更危急了,我們的援軍不知何時能到,吳狗的水師又可能隨時順流而下,攻打我們江寧城北面的四道水門,所以我們不得不抽調本就不多的兵力,到水門上布置防禦了。但本官相信,只要我們齊心協力,憑藉江寧城這虎踞龍盤的天險地形,就一定能擋住吳狗的東犯大軍,堅持到我們大清的援軍增援。」
所以沒辦法了,李崖和謝棟也只好低聲向一同混進南京城裡來的劉家兄弟做了交代,讓他們做好了自己們永遠不可能回來的準備,然後李崖和謝棟這對倒霉的難兄難弟硬著頭皮,抱著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決心,毅然踏上了趕赴聚寶門城樓送死的道路。
慕天顏手一指謝棟,問道:「總督大人,謝大人管著江寧府庫,他也上城助防,那守軍糧草供應怎麼辦?」
「讓開道路,請大周軍隊入城!」謝棟又是大喝,守門的清軍士兵趕緊退到道路兩旁跪下,吳軍的騎兵則從他們的身邊飛馬入城,飛一般衝過第一道城門、第二道城門和第三道城門。而當第一隊吳軍騎兵終於衝進第三道城門,震天的歡呼聲也在城裡城外響徹一片,「大周萬歲!反清復明!殺啊!」
說到這,阿席煦往謝棟一指,吩咐道:「謝知府,這兩道西城城門,本官可就交給你了。你率領兩千新軍給本官死守這兩道城門,絕對不能讓吳狗突破!」
李崖也不說話,順手解開板甲脫掉,露出上身外衣,而情況也果不其然,李崖的上身果然穿著一件類似馬甲的內衣,但這件馬甲怪就怪在形似訓練負重奔跑的沙包,鼓鼓囊囊,內層裝有東西。那清軍護軍校尉捏了幾把,發現內衣里裝的好象砂土,塞得極緊,不由奇道:「你把沙包穿在身上幹什麼?」
「事情到了這一步,不得不賭一把了。」別無選擇的盧胖子咬了咬牙,心中暗道:「如果真是圈套,大不了就逃到台灣或者殺到福建去,以盧哥我的赫赫聲名,走到那裡怕得不到重用?」
謝棟苦笑點頭,並不說話,心裏則嘀咕道https://m.hetubook.com•com:「唯一可能揭穿你身份的,只可能是慕撫台,知道我底細的慕撫台如果決心揭穿你,我還能跑得掉?」
「這傢伙也在留後路了。」謝棟恍然大悟,仔細一想又覺得絲毫不奇怪,以慕天顏的姦猾精明為人,想要他給滿狗朝廷陪葬,那不是要太陽從西邊出來嗎?
謝棟拋去寶劍,向盧胖子單膝跪下,抱拳行禮,嘴巴還沒有張開,眼淚卻已是滾滾而落,半晌才哽咽說道:「恩公不要客氣,謝某當年曾經向恩公承諾過,恩公若有差遣,謝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今日,謝棟幸未食言。」
「放心,這是我們大將軍的老套路了。」李崖奸笑答道:「我們大將軍集中火炮轟擊的地方,從來就不是主攻點!我們大將軍肯定是想用火炮吸引滿狗注意,然後乘著夜色掩護摸到石城門門下來,這是我們大將軍的老招數,不新鮮。」
「謝兄,言而有信,言出如山,真君子也。」盧胖子也是淚花閃爍,雙手將謝棟攙起,一對曾經只見過一面的好友再次對視,一起淚如泉湧。
「他果然已經識破了。」謝棟和李崖都是心頭一顫,慕天顏卻又大聲說道:「謝大人,就這麼說定了,如果本官不幸殉職,那麼本官的棺木,可就要拜託謝大人安排人手送回甘肅老家了。」說罷,慕天顏一拱手,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
「卑職遵命。」謝棟恭敬答應,一顆提到了嗓子眼的心臟也終於放回了肚子里。
「原來是這樣啊。」那護軍校尉恍然大悟。這時,城樓上忽然傳來聲音,笑著說道:「都看到了吧?什麼叫百戰餘生的戰場老油條,什麼叫老丘八?學著點吧,別以為在校場上騎了幾天馬,射了幾天箭垛,砍了幾天草人,就以為自己是精銳戰兵了。」
如雷的歡呼聲中,吳軍將士歡呼著大周口號,潮水一般湧進南京城內,衝過三道城門,殺入大街之上,殺上石城門城牆,城牆上與城牆內的清軍新兵蛋子們慘叫聲驚呼聲不絕,招降聲與喊殺聲也從無歇息。但謝棟對此卻恍若不覺,只是獃獃的站在道路旁邊,對周圍的一片喊殺驚叫聲音充耳未聞,對潮水一般不斷湧入城內的吳軍將士更是視若無睹,彷彿已經老僧入定一般,陳年往事也如同幻像一樣,在謝棟的眼前不斷閃過。
如果高得捷率領的胖子軍前鋒恰好就在石城門下,那麼李崖和謝棟這對好基友肯定會不惜一切的打開城門,徹底賭上一把,非生即死!但很可惜的是,高得捷率領的胖子軍先鋒騎兵,抵達聚寶門下后,是由南向東向著南京最東端的朝陽門去的,離石城門足足有好幾十里路——李崖和謝棟這會打開城門,不僅迎接不了胖子軍進城,小命也會馬上送掉。
「將軍,好象有不對!」搜身的士兵驚叫,話音未落,旁邊的幾十個清軍士兵立即鋼刀紛紛出鞘,嗆啷嗆啷響成一片,頓時又把謝棟嚇得差點尿了褲襠。接著,為首的清軍護軍校尉又沖李崖大喝道:「把盔甲脫了!」
六年前,他們相識。
六年前,他救了他。
「小的等願隨大人起事。」看門的清軍士兵本就是謝棟親手招募來的新兵,既沒經驗和*圖*書更沒多少鬥志,被謝棟舉劍一嚇頓時跪倒一片,稍微跪得遲疑點一個,還馬上被曹國星毫不留情的揮刀砍倒,餘下的更加不敢遲疑,趕緊全部跪下。
「總督大人言之有理,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就一定能擋住吳狗,堅持到援軍趕到!」按察使陳秉直趕緊附和,其他的文武官員也爭先恐後的紛紛附和,但心裏的緊張與恐懼念頭,卻是說什麼都揮之不去,還有不少的官員心裏還生出這樣的念頭,「不知道吳狗那邊,接不接受我們的投降?」
「謝大人,李將軍,稍等。」離開城樓下到城牆時,慕天顏忽然又叫住謝棟和李崖,謝棟和李崖又提心弔膽的回頭答應,慕天顏卻湊了上來,用極低的聲音說道:「謝大人,李將軍,下官幫了你們這麼大的忙,將來下官的身家性命,可就要拜託你們二位保全了。」
張灝也恭敬答應,阿席煦這才站起來說道:「好了,各位都回各自的崗位上去吧,從現在開始,誰也不許擅離職守,吃住都得在城牆上!不要忘了,江寧城一旦被吳狗攻破,我們誰也跑不了!」
二更初刻,一個紅點竄上半空炸開,綻放出一團巨大的美麗花朵,看到這團花火,謝棟和李崖再不遲疑,先是固定是兩道瓮城的吊門絞盤,派心腹看住,李崖繼續留在城上預防萬一,謝棟領著十來個心腹衝下石城門城樓,先是讓士兵打開兩座瓮城的內門,然後又快步衝到外門前,提著寶劍衝著看門的城門官喝道:「打開城門!」
片刻之後,吳軍主力隨軍攜帶的三十門子母炮上前,調好射角對準目標,裝葯填彈一起點火,隆隆巨響中,一排接一排的開花炮彈脫膛而出,呼嘯著飛向清軍主力守在的聚寶門,緊接著,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便在聚寶門內外炸響起來。聽到這爆炸聲,正在石城門城樓上緊張等待的謝棟不由大吃一驚,趕緊拉著李崖的袖子顫抖問道:「李將軍,怎麼是打聚寶門?難道你的信使出差錯了?」
「奴才謝總督大人抬舉。」李崖趕緊打千道謝。但就在這時候,慕天顏忽然開口說道:「總督大人,請稍等。」
「三好兄打仗,竟然這麼狡猾?」謝棟更是驚奇,心裏也不由更是鬱悶,自己當年怎麼就沒看穿盧胖子的罪惡面目呢?
「難道慕天顏要出賣我了?」謝棟差點又尿了褲襠。阿席煦又轉過頭去,向慕天顏問道:「慕大人,還有什麼疑問嗎?」
「這事啊,本督當然已經考慮過了,就煩勞糧道周大人負責吧。」阿席煦手一指江南糧道周亮工,說道:「周大人,你年過七旬,實在不方便上城助防,本官就不給你安排守城差事了,你留在城裡負責糧草和守城物資供給,所用軍需暫時從江蘇藩庫撥給。」
「先別高興,小心才能使得萬年船。」盧胖子謹慎的嘀咕一句,又命令道:「讓全軍原地休息半個時辰,吃飽乾糧,戰馬餵飽草料,準備連夜攻城。」肖二郎等人領命而去,將盧胖子的命令傳達各軍,盧胖子則又把沈欣拉到一旁,單獨向他問起與謝棟接觸后發生的一切事件,藉以判斷謝棟是否使詐。
「還有,大人。」李崖還算夠義氣,又叮囑道:「如果小人的身份被戳和*圖*書穿,然後小人手裡搶到火,或者小人衝到了火邊,那麼你馬上趴在地上!千萬別站起來,記住了!千萬別站起來!」
「謝大人,你負責的石城門和清涼門雖然有莫愁湖掩護,不利於吳狗的兵力展開,吳狗選擇從此突破的可能不大。」阿席煦又叮囑道:「但盧一峰那個狗賊是出了名的狡詐姦猾,也不排除他會突出奇兵,向你負責的這兩道城門突破,所以你一定得千萬小心。我和哈勒哈齊將軍會在三山門一帶多布置一些兵力,你那邊一有情況,馬上點狼煙或者點火報警,我會馬上救援於你。」
「什麼意思?」謝棟有些茫然,李崖卻不再解釋,只是表情嚴肅的催促謝棟快走,不要讓滿狗更加生疑,還有就是千萬別忘記自己的叮囑。
想到這裏,盧胖子一跺腳,大喝道:「傳令,三十門子母炮上前,對著聚寶門城樓,給我狠狠的轟!」
恍然間,謝棟忽然發現一群人走到自己的面前,定目仔細一看時,火把照耀中,盧胖子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肥臉也已經出現在了謝棟面前。面對面的互相凝視了許久,盧胖子那張明顯消瘦了許多的肥臉上忽然露出親切笑容,拱手向謝棟深深一鞠,溫柔說道:「謝兄,有勞了。」
六年前,他們相恨。
「好了,時間緊急,多餘的話本大人也不說了。」阿席煦揮手打斷眾官員的賭咒發誓,與說道:「剛才本官與哈勒哈齊將軍商量了一下,吳狗騎兵抵達江寧城后,主要是在城南與城東一帶活動,這兩處地勢開闊,利於吳狗的優勢兵力集結行動,吳狗賊軍很可能會選擇南城或者西城為突破可,我們的主力也得安排到南城和東城一帶去。」
「都到齊了,開始吧。」阿席煦點了點頭,咳嗽了一聲清清嗓子,很是嚴肅的說道:「各位大人,各位將軍,在交代差使之前,本總督要先告訴你們一個剛收到的壞消息。兩天前的四月十七夜間,江寧將軍額楚額軍門率領的我大清江寧主力,在乘船增援安慶的途中,在泥汊口一帶遭遇了吳逆賊軍的水師伏擊,一夜激戰下來,因為我們的運兵船隊伍沒有戰船護送,被吳狗水師殺得全軍覆沒,額楚將軍當場戰死,勒貝將軍生死不明,四百多條大小運兵船隻,僅有一條逃回了江寧城報信。」
「石城門?」盧胖子儘是泥污的肥臉上露出喜色,忙問道:「石城門在什麼位置?」
六年後,他報答了他。
「大人,你瘋了?」城門官驚叫起來。曹國星二話不說,拔刀上前就砍,謝棟卻搶先一劍刺進那城門官的心窩,一把拔出寶劍,提著血淋淋的寶劍大喝道:「再不開門,立斬!開門!」
從沈欣介紹的情況來看,盧胖子倒是很快就分析出了謝棟的心理,想要報恩又想要保命,同時又擔心投降吳軍后,吳軍是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到時候把全家性命送掉,所以猶豫不決,直到最後時刻才下定決心獻城投降——這也是人之常情。但分析歸分析,盧胖子卻又不敢斷定,這會不會是謝棟給自己下的一個套,準備拿自己這四萬大軍的鮮血,染紅他在蟎清朝廷的官帽頂子——這也是盧胖子本人最喜歡用的下流招數,以己度人,自然不敢輕m•hetubook•com•com信。
……
猛烈的炮擊確實起到了吸引清軍守軍的作用,經驗嚴重不足的清軍守軍被炸得鬼哭狼嚎之餘,也一致認定吳軍必然是要強攻聚寶門正門,苦苦掙扎著說什麼都不敢離開崗位,坐鎮聚寶門的阿席煦和哈勒哈齊也不斷傳令,讓江寧同知張灝組織起來的百姓隊伍到聚寶門助戰。而經驗豐富的吳軍主力則藉著夜色掩護,悄悄迂迴到了南京西面的莫愁湖畔,只留下少量軍隊在原地繼續炮擊,同時在雨花台附近多打火把,多生篝火,讓守軍誤認為吳軍主力仍在南門城外。
「你問這幹什麼?」那從沒上過戰場的護軍校尉疑惑問道。
「慕兄,我差點被你嚇死了啊。」謝棟又鬆了口氣。
一向溫文爾雅的謝棟忽然兇惡成豺狼餓虎一樣,看守城門的清軍新兵個個都是膽戰心驚,趕緊手忙腳亂的從城門官屍體上拿出鑰匙,然後打開門鎖,拉起門閂,打開城門。緊接著,謝棟的心腹曹國星舉起火把搖晃,發出信號,城門上看守弔橋絞盤的劉真、劉旭兄弟毫不遲疑,馬上鬆開絞盤,弔橋轟然落地,城牆外面的黑夜中也頓時響起一片歡呼喊殺聲,「弟兄們,城門開了,沖啊!」
「本官已經向大周軍隊獻城,跟隨本官者起事者,重賞!」謝棟回劍割斷頭上金錢鼠尾,舉劍大吼道:「不從者,立斬!」
李崖和謝棟臉色又是微微一變,偷偷看看左右,李崖終於還是解下了挎刀,遞給那個清軍士兵——周圍可是有好幾百個清軍士兵盯著,稍有亂動,馬上就是亂刀分屍的下場。但李崖交出挎刀之後,卻又有兩個清軍士兵上來,分別給謝棟和李崖搜身,結果文職官員謝棟身上自然沒有搜出什麼武器,李崖的外衣之內,卻被清軍發現了一些不對……
「李崖,本官也和哈勒哈齊將軍商量了,你戰場經驗豐富,一定多幫著你這個親戚謝大人,多給他出主意幫他守城。」阿席煦又指著李崖吩咐道:「等打退了吳狗的進犯,本官就保舉你一個守備。」
「所以,本官現在決定。」阿席煦分派差使道:「從現在開始,本官與哈勒哈齊將軍率主力五千,親自坐鎮這聚寶門,負責南面的聚寶門、通濟門、正陽門和三山門;巡撫慕天顏和丹格將軍率主力兩千和新兵兩千,坐鎮朝陽門,負責東面朝陽門和太平門;按察使張秉直和齊特察將軍率主力一千和新軍一千,坐鎮北面四道水門和定淮門。至於西面的石城門和清涼門……」
「總督大人,哈將軍。」謝棟趕緊行禮,原來城樓里的阿席煦和哈勒哈齊等人聽到外面有動靜,就一起走出門外查看情況,結果正好看到李崖腆著臉胡吹,正為麾下軍隊經驗嚴重不足為煩惱的江南副都統哈勒哈齊對此大為讚賞,忍不住又開口誇獎了李崖幾句。
其間,李崖還找機會低聲向謝棟交代道:「大人,如果小人的身份被戳穿,你就一口咬定是你對小人了解不多,只是同鄉關係,或許滿狗不會對你下毒手。」
「扎。」謝棟行了個禮,趕緊上樓。李崖也是悄悄鬆了口氣,一邊重新穿上板甲一邊上樓,心裏則慶幸道:「老天保佑,剛才那兩條滿狗如果摸到腰上的引信和雷管,那老子可就是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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