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攢的『量』還真不少，多謝了。」方展抖了抖右臂，臉上一陣愜意。
「鈔票好賺，卜術難學。」那人笑了笑：「不過，我的確有法子。」
也是，包無事一死，方展他們必定是第一疑兇，要真撞上，那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的清的。
更何況，有些事根本沒法說……
後來經人指點，他發現每個來他這裏求卜的人，身上都有一種奇怪的氣息，只要他閉著眼睛冥想一下，那些氣息就會隨著呼吸進入他的體內。久而久之，他明白了這樣可以減緩能力的衰退，並進行補充。
「卜術和鈔票，你喜歡哪一樣？」那人是這麼問的。
「明白。」方展爽快地回答道。
至少包無事沒事。
沒人和錢過不去，更不會和自己過不去，包無事滿口答應著，直到那人消失在視線中。
「汲量……換卜……那人沒說……」包無事喘息著，已經說不全話了，但他的眼神中滿是不甘。
「哈哈，但是你不要忘了，這些敗類會有今天多少也和你有關。」蘇正大笑著，語聲有些犀利。
「老秦，晚上繼續做事，帶上小丫頭。」
啪，楊擇沉不住氣了，揪住方展的衣服，一把將他拽了起來。
「到達現場半小時，你現在才來彙報。」楊擇看了看手上精緻的腕表，「我不管你以前是怎麼工作的，跟著我，就必須守時！」
當然，除了尊重外，他還很心虛，畢竟蘇彥還躺在沙發上昏迷不醒。
他想了想，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警車邊依著個身材高大的警官，蒼白的臉上襯著一雙細長的眼睛，高挺的鼻尖不住抽動著。
「三年無事三年誤，徒為他人作嫁衣，解鈴還須系鈴者，一朝黃泉兩不知。」包無事嘴裏念叨著，撲嗵一下跪在了方展面前，也不說話，一個勁兒磕頭如搗蒜。
警局的審訊室，燈光亮得有些刺眼，光暈中襯出楊擇那高大陰暗的身影。
這下方展被踢趴在了地上，楊擇順勢踩住他的後背，掏出手銬，反擰著胳膊將他銬了起來。這時，飛在半空的煙灰缸和煙頭才剛剛落下，煙灰灑了他倆一身。
這時候，方展他們已經走出了小街，出門時，秦揚順手點倒了店裡的那個女人，據他說，那女人醒來時不會記得什麼。
事情絕不會就這麼算了，這點方展和楊擇心裏都很清楚。
我遇上了高人，這是包無事腦中的第一個反應。既然得遇高人，那麼第二個反應理所應當地就是求學求教了。
「楊隊，現場有發現！」一個刑警走了過來，手上拿著一個證物袋，「在死者房間的沙發下發現的。」
「知道了。」楊擇擺了擺手，那刑警連忙轉身離開，隨手關上了審訊室的門。
※※※
「蘇彥沒事吧？」蘇正第一句話就差點把方展給噎死。
「楊隊。」鄧思雨連忙打招呼，「您找我？」
「車從震位來，往兌位去，正好是『十應之說』中的『方應』，得卦雷澤歸妹。」方展自語著，「兌金震木，金克木，用克體，看樣子我是夠兇險的。」
屋裡的氣氛詭異了起來，包無事膽戰心驚地擔心著自己的安危；方展嬉皮笑臉地插科打諢；秦揚不動聲色地站到了沙發跟前；蘇彥則奇怪地盯著包無事的身上。
哐！就在方展手中的煙將要燃盡的時候，門被踹開了，幾名刑警沖了進來，手上端著槍，一付如臨大敵的架勢。
不知為什麼，m.hetｕｂｏｏk•coｍ.cｏm他又想起了之前那具離奇融化的女屍，上次光驗屍報告就讓他差點腦死亡。不過，他隱隱覺得，這個案件遠比那次更棘手。
「呵呵，我這個孫女太頑劣。」蘇正反而笑了，「讓她得點教訓也好。」
城市北面，一百公里的樹林里，一輛廂式貨車靜靜地停在黑暗中。
「哦？這個……」方展撓了撓頭，「提議不錯，我可以考慮。」
他嘴角泛出一絲笑意，隨手撥通了秦揚的手機。
「連你的鐵口直斷都預示了自己的下場，我要再不動手就實在對不起你了。」方展笑著抬起右手，穩穩地接住了自空中落下的包無事。
「這人很眼熟。」楊擇端詳著身份證，清晰地讀出了一個名字，「方展。」
「少跟我玩這套！別以為劉孜飛和張局看重你，你就可以無所顧忌。」楊擇的細眼中閃動著光芒，「現在你犯上了人命，誰都別想把你撈出去。」
說著揮揮手，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作為兆卜者，蘇彥很容易看出包無事的身上籠罩著的兆氣並不兇險，可就在她開口勸解的時候，那些兆氣卻迅速地濃重起來，像一團濃霧一般裹住了包無事的身體。
「所以你還活著。」秦揚反手一指點在了包無事的額上，後者立即昏了過去。
因此，在通話的同時，他隨意地集中了下精神，想通過某個卜術了解下蘇正，但很快就發現行不通。方展有點不甘心，繼續努力，但即便他集中了全部的精神，卻依舊對這個鬼算一無所知。
這人叫楊擇，劉孜飛因誤殺警員落獄之後，他便被調來擔任刑警隊隊長一職。
昨晚十點，兩名市局刑警將在押的劉孜飛帶出了市立監獄，隨即下落不明。市立監獄經過調查核實，發現這兩名刑警是冒充的，因此懷疑劉孜飛越獄潛逃。
他這麼說，兩名便衣倒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趕回警局向楊擇彙報。
難道包無事只是方展當年留下的一顆棋子？也許他早知道包無事會這麼做，卻不加制止，目的就是為了用包無事身上積存的「量」來化解勾陳煞氣？
雖然在兇案現場發現了方展的身份證，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方展和這起凶殺案有關。加上張正健婉轉的施壓，楊擇不得不放了方展。
其實是不是卜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多多少少能預知些未來，也藉此賺到些錢。
劉孜飛沒有抬頭，聲音堅定地回道：「是的。」
雖然這法子並不怎麼光明正大，雖然這法子有可能會對那些人造成不利。
這話一出口，蘇彥條件反射般地回頭向小街望去，那家店的上方赫然騰起一道血紅色的氣霧，她終於明白剛才包無事身上的晦霉兆氣意味的不僅僅是方展的出現。
方展笑笑，剛想回嘴，眉頭卻突然一緊：「不對勁！」
蘇彥有點莫名，包無事為什麼那麼確定方展的身份？只是靠他的鐵口直斷嗎？
「鄧思雨，楊隊找你。」一旁的刑警提醒道，「他好像在火頭上。」
「別玩的太過火。」秦揚抱起蘇彥，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這個警察不像劉孜飛。」
呼，包無事身上的兆氣猛地震開，現出大片深灰色，蘇彥瞪大了眼睛，她知道那是兆氣中最糟糕的顏色——晦霉兆氣。
包無事，六十三歲，離異，無兒女。
方展愕然了，自四卜能力發m.ｈｅｔuboｏk•coｍ.coｍ生作用的第一天起，只要他願意，卜算任何事件都是不成問題的。雖然他還很懷疑自己是不是真正的天卜，可至少身上具備了超乎尋常的能力。
這一路蘇彥是被架著回來的，他倆沒敢叫車，還好蘇彥不太重，可就這樣也把兩人累得不輕。
「身份證？上星期就弄丟了。」方展作恍然狀，「你不說我差點就忘了，明天就去掛失。」
「別玩花樣。」楊擇一把拽起方展，輕蔑地說道，「不管你曾經是誰，現在你是嫌犯。」
這分明是一種蔑視和挑釁，楊擇的臉扭曲了起來。
兩名便衣回到警局，說明情況后，直接被楊擇訓了一頓，沮喪地走了出去。楊擇皺著眉，翻看了一下方展的卷宗，隨手點開了電腦上的監聽記錄，方展剛才的通話錄音響了起來。
兩名便衣一臉愕然，一時間有些尷尬。方展索性把橙汁塞進其中一人的手裡，又放上了一包煙。
嗚哇……響亮的警笛聲劃破了夜間的沉寂，聽聲音樓下已經聚集了不少警車。
起先三年倒也順風順水，憑著一手鐵口直斷，包無事甚至還和卜術界搭上了線。可餘下的三年間，他卻發現自己這種能力漸漸衰退了。
只有放虎歸山才能令其露出本性。
「老秦，你這是幹嘛？」方展連忙接住昏倒的蘇彥，沖秦揚叫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記得那麼多。」方展苦著臉道，「走一步算一步，我不幹壞事就行。」
面對這份報告，張正健深感頭痛，出任局長至今，他還從未碰上過這樣棘手的情況。
「你是天卜……」包無事哆嗦著，手裡的煙斗滾在了地上。
「在家。」方展懶懶地回答道，「翻雜誌，抽煙。」
「對不起，楊隊。」刑警低頭裝作沒看見，「張局找您。」
警察？一提到這，剛剛還在沮喪的方展突然笑了，此刻他的左耳邊正清晰地傳來警用電台的通話聲，而內容則是與他相關的。
「對不起，楊隊……」鄧思雨知道這位新來的隊長在立威，「死者是被人以雙指捏斷頸骨而死亡的，死亡時間大約一小時左右。」
再比如他出門總不帶身份證。
「你還理多……」蘇彥不依不饒著，眼前卻突然一黑，昏了過去。
卷宗內夾著一份剛剛提交上來的報告，署名單位是市立監獄。
「卜術界除了天卜之外，還有誰夠資格被柳家女人追殺？」包無事的臉開始抽搐，「你給了我能力，今天是來拿回的！」
一個小時后，方展走出了警局，楊擇冷冷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街口拐角，揮手叫過兩名刑警，囑咐了幾句。
窗外傳來一陣嘈雜的汽車發動機聲，秦揚站在窗邊，伸手摸了摸牆壁，臉色一沉。
「嗯，我知道，『酒色財氣』那四個傢伙都是敗類。」方展一心兩用地說道。
「沒人告訴你來前要敲門的嗎？」楊擇白了那刑警一眼，把方展摔回椅子。
「來得真快。」方展懶散地笑了笑，「你帶蘇彥先走，我留著。」
「我不玩花樣。」方展痛得歪了歪嘴，臉上卻依舊懶散地笑著，「現在你是隊長。」
這算什麼？解釋自己的作息習慣？兩名便衣越來越摸不著頭腦了。
劈頭蓋臉的一陣質問倒真把方展問住了，現在的他已完全不像剛才那麼談笑自如，相反的倒有些不知所措。
可現在，包無事覺得自己真的有事了。
撲，乾癟的包無事和-圖-書像個破口袋似地被甩在了沙發上，只有哼哼的份兒了。
「不好說，兩樣我都喜歡。」包無事舔舔嘴唇道，「怎麼？你有法子？」
雖然他對這個神秘的年輕人很有好感，可方展卻一再捲入迷離的案件中，這著實麻煩。張正健讓楊擇釋放方展並不是想徇私，他辦案講求的是證據，如果證據不足，與其扣押著方展，倒不如放了。
六年前，他只是個開色情髮廊的雞頭，除了必要的一些打理工作，大多時間都無所事事。他最大的愛好就是去老城廂，逛逛那些卦攤。
半小時后，小街「安靜」地熱鬧了起來。之所以說安靜，是因為在警車到來之前，所有店齊刷刷地關上了店門，少了桃紅色燈光的照耀，整條小街顯得格外地蕭條。
方展看了看胸前那只有力的手，臉上依舊懶散地笑著，沒有再說一句話。
（乾一篇《家種梅花》完）
「為了感謝你的幫助，我免費給你普及一個知識。」方展俯身對包無事說道，「你用的『汲量換卜』會讓那些人失去對事物最根本的直覺和判斷，所以是禁術。」
咯，屋裡傳出一聲輕響，那動靜就像是折斷了一支鉛筆。
方展沒說話，秦揚卻動了，動的很快，左手一拳將包無事打得飛起空中，右手飄逸如飛地在他身上點了數下。
「一樣要解釋，不如回去，好過撞上警察。」秦揚彈了彈右手的食指，方才正是他點倒了蘇彥。
「用雙指捏斷頸骨？你武俠小說看多了是不是？！」楊擇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真不知道劉孜飛是怎麼帶你們這幫蠢貨的！」
車廂內，劉孜飛席地而坐，臉色陰冷僵硬，有如死人一般。他的身邊立著兩個人，一左一右，巧妙地封鎖了任何一條可供逃離的路線。
不過，方展也有很多好的方面，其中一點就是他對年紀大的人，總是很尊重。
包無事頓時兩眼賊亮，預知未來，賺錢享福，對他來說，世上沒有比這更過癮的了。
俯下身，楊擇盯著方展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小子，我吃定你了。」
「我現在失業，早上十點起床，晚上十點上床。」方展點上煙，深吸一口，「三天去一趟超市，其餘時間都在家裡窩著上網。」
「站起來！雙手放在腦後！」為首一名高大的刑警喝道，這人正是新任隊長楊擇。
藉著燈關，鄧思雨依稀看到證物袋裡放著一張淡色的卡片，上面好像還印著國徽，那是——身份證？
又走了兩步，方展突然轉身，徑直向著跟蹤他的兩名便衣刑警走去。
鄧思雨沒敢響，聽說這楊擇和劉孜飛在警校時都是高材生，兩人也是天生的對頭。這次接替劉孜飛的職位，他多少有些不滿，眼下把氣都撒在了劉孜飛的老部下身上。
「昨晚九點到十點之間，你在什麼地方？」楊擇威嚴地問道。
「要想長久下去，你就必須低調。」那人臨走前告誡道，「否則你會死的很難看。」
「其聲雄以明，是為徵。徵為火，火克金，果然是轉吉之相。」方展噴了口煙，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如果他們也懂五行納音，估計就不會拉警報了。」
方展有很多不好的習慣，比如睡覺不脫外衣、抽煙亂丟煙頭、看著電腦吃飯……
「我喜歡警民合作。」方展沖他倆點點頭，「大家都不容易。」
說到這兒，方展有意無意地瞟了蘇彥一眼。
「走！」方展一擺手，卻見蘇彥
和_圖_書呆在那裡，不由一拉她的手，往邊上的小巷裡鑽去。
不過，只要有紅藍相間的警燈，小街很快又熱鬧了起來。有好奇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跟著起鬨的，原因很簡單：這條街抓人不是第一次，可死人倒是頭一回。
基礎鑒定完畢之後，包無事被包進一個碩大的塑料袋裡，運走了。
此刻，局長辦公室內，張正健也在翻看卷宗，那是劉孜飛的卷宗。
燈光一閃，屋角黑暗處詭異地浮出一個人影，敏捷閃到沙發前，伸手搭了下包無事的脈門。
緊跑了幾步，蘇彥反應了過來，用力甩開手，兩眼直瞪著方展。
蘇正又嘆了口氣，無聲地掛斷了電話。
一聲狂吼從車廂中傳出，在空曠的夜空中漸漸飄散……
方展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向外走去，蘇彥和秦揚隨即跟上，屋子裡只剩下昏迷的包無事。
刑警盤問了店裡那個女人，可她除了搖頭之外根本說不上什麼，據說是被人打暈了。
其實比起這個，方展心裏還有個更大的疑問，或者說是一種好奇，而疑問和好奇的對象就是鬼算蘇正。
「天冷乾燥，你倆也夠辛苦的。」方展善意地笑著，遞過兩罐帶著餘溫的橙汁飲料。
進門剛把蘇彥放下，方展的手機就響了，順手接起居然是蘇正打來的。
楊擇細眼一眯，左腳前跨，右腳隨即橫踢，正掃中方展的手臂，煙灰缸和煙頭頓時飛起。方展身子一歪，沒有倒下，楊擇緊接著一個旋身，左腿高抬劈下正中方展左肩。
「你有你的想法，我不干涉。」蘇正像是被這話卡住了，停了半天才緩緩嘆了口氣：「『大衍論卜』就要開始了，我只想提醒你網開一面。」
「沒事……當時太緊急，老秦怕她被牽連進去，就弄暈了她。」方展沒敢撒謊，卻下意識地替秦揚開脫著。
至於門口那些站街的女子，早在警車趕到之前就作鳥獸散了，根本無處盤問去。
不過，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包無事完全不記得了。他只知道，自那時起，自己可以空口白牙地信口說出一些話，而這些話在很多事情上都得到了驗證。後來，他又知道，這種能力叫「鐵口直斷」，是一種卜術。
在路上走了幾個彎，方展並沒有急著趕回住處，而是悠閑地四處閑逛，還進超市買了點食品。不必回頭，他完全可以感應到身後總有兩個身影緊緊地跟著。
「別磕了，他不會殺你。」蘇彥看不下去了，「不過，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蘇彥一直沒說話，從包無事的話語來看，他現在的能力應該是得益於方展，可「汲量換卜」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參透的。單憑這一點，方展剛才的做法就很有問題。
諷刺的是，在鬼算蘇正面前，這些看似強大的能力根本毫無作用。
既然兇險，就該趕緊逃，可方展非但沒有動，還點起一支煙，悠哉游哉地吞雲吐霧起來。
蘇彥無語，這傢伙一席話說的滴水不漏，更是把自己放在了一個除暴安良的地位上。如果真是這樣倒也罷了，可誰能保證這一切不是方展事先就安排好的呢？
「你需要更多的『量』來化解煞氣，我知道你早就有了『備糧』，可別濫殺無辜。」右耳聽筒中，蘇正繼續娓娓道來，「別說老哥哥我沒提醒你，被人類怨恨所污染的『量』，只會讓你死的更慘。」
蘇彥完全被他的舉動驚呆了，自從方展受過了蘇正的通明嘯法之後，整個人hetubook.com.com變得奇奇怪怪的，蘇彥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爺爺用錯了方法。
衝著秦揚的背影揮揮手，方展放鬆地坐下，把身子埋進了鬆軟的沙發中。
「授人以漁，奈何甘為水賊，卜術界也有魚龍混雜。」方展不以為然地冷笑了一下，「我提供刀，至於殺人還是切肉，那是他們的自由。」
「名字好不等於命就好，好方法也要看是誰用。」那人影搖了搖頭，「包無事，你沒事了。」
方展眯縫著眼睛，儘力適應這種光亮，一言不發地看著楊擇。
他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方展一路吸著煙，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他的右臂很痛，也許是骨裂了。不過從早上起，這痛疼一直在減輕，看來附著勾陳的右臂不只是力大這個優點而已。
倏地，一股淡藍色的光霧從包無事的七竅里涌了出來，爭先恐後地鑽進方展的右臂。隨著光霧的不斷流失，包無事的面容漸漸衰老起來，原本油光鋥亮的腦門也乾癟了下去，一片深褐色的老人斑浮現出來。
「方展想玩，我就奉陪到底。」楊擇的細眼再次眯了起來，「曉羽，三天之內，我一定能把他辦了。」
蘇彥被秦揚出手點暈，蘇正非但沒有發火，倒像是很讚許他們的做法，這讓方展有些捉摸不透。
「包無事到底怎麼回事，我不記得了。」方展似乎看出了蘇彥的疑慮，「我只記得他，知道他身上有我要的東西，知道他不是好東西。」
方展樂了：「包大師，你真神了，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天卜。」
「就這麼走了？包無事是可惡，可罪不至死！」蘇彥怒不可遏，「我不管你到底記不記得，但他身上的事情怎麼看都像是你一手策劃好的。」
「除了包無事，壓制勾陳煞氣，你倒是兩不誤。」蘇彥還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尤其是現在，他正畢恭畢敬地和鬼算蘇正通著電話。
然而一切的擔心都只是徒勞的，因為就現有掌握的線索來看，要追查劉孜飛的下落無異於大海撈針。
「楊隊……」審訊室的門突然開了，一名刑警沖了進來，看見眼前的情景不由愣了愣。
想到這，張正健拿起了電話：「喂，鑒證科嗎？我是張正健，讓梁思雨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其實，讓張正健操心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方展。
鄧思雨苦笑了下，連忙走向警車。
「我能不能先把煙掐了？」方展為難地看了看手中的煙頭，伸手就想去拿煙灰缸。
以張正健對劉孜飛的了解，他是斷然不會越獄潛逃的，張正健擔心的是，帶走劉孜飛的人很可能會對其不利。
「包無事出事了。」秦揚側了側頭，俯身將手掌按在了地上，「有人報警，警察正趕過來。」
「那就是沒有人證了。」楊擇輕蔑地笑了，「你的身份證怎麼會出現在兇案現場？」
也就是那麼一天，他遇上了一個人，一個改變了他之後生活的人。那人只用了幾分鐘的時間，包無事過去現在的種種便被他一一道破。
「用雙指捏斷頸骨，好特別的手法，這次別又來什麼麻煩才好。」法醫鄧思雨扶著眼睛，一臉茫然。
「我再問一次。」其中一人緩緩道，「你真的決定了？」
「好！」那人的眼中滿是笑意，兩手在腰間一抹，拽出數根鋼針，揮手扎向劉孜飛。
「小兄弟，現在你要操心的不是我。」手機里蘇正的聲音略帶調侃，「不說河東柳家和神秘殺手，單單那些警察就夠你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