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季
楔子

他恐怕是所有超能力者中最迷茫和缺乏自信的一個,他甚至相信遭遇13班的任何一個超能力者,對方都能毫不費力地將他秒殺。他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地低調和迴避,苟且偷生。
狄元亮心中一驚,難不成聞佩兒是在用超能力暗殺13班的競爭者們?但是,她根本沒有見到對手,況且每次只在住所樓下逗留片刻便離去,要說這樣就能殺人,未免有些牽強……而且,她每次在那個小本子上記錄的,又是什麼呢?
湊巧的是,之前在補習班的時候,狄元亮詢問過聞佩兒的住址,距離他家不算太遠。為了驗證心中猜想,他打算對聞佩兒展開暗中調查。
狄元亮獃獃地站在原地,一分鐘后,他才反應過來。難道,這就是我的超能力?讓一定範圍內的人或事物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就像他(它)從來沒有來到過這個世界一樣。回歸於「無」的狀態。
這時,講台上的「舊神」宣布時間到了,並展露出一絲琢磨不透的笑意:「人果然是有潛能的。10秒鐘的時間非常短,但你們全都按要求完成了。並且跟我希望的那樣,50種能力沒有重複——現在,在座的各位,是世界上最特殊的50個人。很快,你們就將擁有和紙上所寫的概念相對應的特殊能力——你們可以理解為被喚醒了隱藏在潛意識中的超能力。那麼接下來是重點,我將告訴你們『新世紀的神』的選拔方法。」
狄元亮心中大吃一驚,不明白聞佩兒為什麼突然感覺到了競爭對手的存在。還好他反應夠快,迅速轉過身,裝成等待公交車的乘客。
當狄元亮跟蹤聞佩兒來到砂中路的某個小區門口時,他突然想起了,這是陸晉鵬(男5號)的家。一瞬間,他有點明白了,之前聞佩兒去的每一個地方,肯定都是13班某個人的家。
無。
狄元亮躺在床上,回想這詭異的一天。他並沒有感覺到自己擁有了超能力,甚至他都不知道,「無」是什麼超能力?
那天晚上,狄元亮回到家,父母像往常一樣端上水果點心,關切地詢問他一天的學習情況,他們也注意到兒子有些精神恍惚,以為他大概是疲倦了,並未多問。
有一天,狄元亮戴著口罩和帽子出門,在一家商場門口目睹了令人氣憤的一幕:一輛給超市配送貨物的小貨車,不小心刮擦到了一輛價值兩百多萬的豪車。小貨車司機是個中年男人,立即下車道歉。二十多歲的豪車司機和_圖_書當著中年男人五歲女兒的面,掌摑這個父親,還罵罵咧咧,出言羞辱。中年男人不敢還手,女兒扯著爸爸的衣服號啕大哭。
狄元亮張口結舌、左顧右盼,發現大家都當真了。他看到杭一撓著頭,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雷傲滿臉興奮,轉動著眼珠;倪婭楠眉頭緊蹙,焦慮不安;季凱瑞托著下巴,暗自思索……
狄元亮不敢再跟蹤下去了。剛才使用超能力失敗,讓他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擊。
不。他轉念一想,剛才並沒有失敗。從聞佩兒的反應和說的那句話來推測,他大概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狄元亮心中暗笑,當初稀里糊塗、鬼使神差寫下的一個「無」字,竟然是最厲害的超能力!這不是天意,又是什麼?既然上天都希望我勝出,那我當然得好好想想,贏得這場競爭的方法是什麼……
他的能力「無」,對普通人而言,可以立刻令某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但是,對超能力者,情形則有所不同。他可以令對手的超能力消失,變成「無超能力」的狀態。
正在講課的英語老師彷彿被附身了一般,變成一個他們完全不認識的人。他說出的話令所有人瞠目結舌:
13班的教室里坐著50個人。每一個人都驚呆了,他們認為英語老師出現了精神分裂症。但他的神情、語態,又給人一種不容置疑的感覺。接下來,英語老師以驚悚的方式,證明這一切不是一場鬧劇。等狄元亮回過神來的時候,「舊神」已經發出指令了:
這一結果略微有些出乎狄元亮的意料,但他非常聰明,很快就想通了只要脫離了他的能力範圍,或者是他取消了超能力,人們還是會發現這些事物消失了。
聞佩兒的行蹤極具目的性,顯然不是出來閑逛的。狄元亮注意到她隨身攜帶了一個小本子,會不時翻出來看一下,至於上面寫的是什麼,不得而知。不過她的行為模式相當奇怪,似乎本子上記載的是一些地址,她挨著找到這些地方,停留片刻之後,掏出一支筆,在小本子上記錄下來,然後再前往下一個地點。
然而,就在這最後關頭,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用筆在白紙上寫下了一個字。這個字的筆畫很少,剛好在一秒內寫完。
他觀察眾人,心生疑竇,不知不覺浪費了好幾秒的時間,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10秒鐘的時限,只剩最後的幾秒了。
電話那頭的赫連柯顯然心思縝密,大概是做出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要聞佩兒趕緊撤離的指示。聞佩兒說了句「我知道了」,立即掛斷電話,然後迅速招了一輛計程車,離開此地。
但是,他做夢都想不到,會在補習班上遇到這樣的事情。
狄元亮和聞佩兒的距離已經縮短到5米之內了。他啟動超能力「無」。
到明德外語培訓中心補習英語,就是父母的主意。其實狄元亮絲毫沒想過要出國留學什麼的,因為那樣會脫離父母的照顧。但父親說當今社會,不管從事什麼職業,學好了英語總是沒錯的。狄元亮就聽從了安排。多年來,他早已習慣了對父母言聽計從。
但奇怪的是,聞佩兒的超能力似乎沒有對周遭的人和事物造成任何影響,可見她的能力不屬於攻擊型的。那麼,她到底想達到什麼目的呢?
……
但是,好幾秒鐘過去了,狄元亮驚愕地發現,聞佩兒沒有像上次那個豪車司機一樣消失。但是,他的超能力也並非沒有發生作用。因為他對聞佩兒施展超能力的瞬間,聞佩兒倏然睜開了眼睛,露出一種驚詫迷茫的神情。然後,她睜大眼睛,左右四顧。
狄元亮(男23號)就是這種被動型人格的人。從小到大,一切大小事務都由父母張羅打理。個性強的人可能不堪忍受,他卻毫不介意,因為聽從父母的話,總會省心不少。
剛剛冒出這個想法,怪異的事情發生了。豪車司機連同他的豪車,倏然消失了!狄元亮大吃一驚,反觀在場眾人,卻像沒有經歷此事一般。小女孩停止哭泣,拉著爸爸的手上車了。其他路人也四散而去,沒有一個人顯露出驚詫神情,一個大活人和一輛車在他們面前消失,就像一片樹葉飄進下水道一樣不值一提。
更關鍵的是,假如他的能力升級,又會怎樣?也許在解除了對手的超能力之後,還能進一步讓這個人消失?最妙的是,這個超能力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對手,恐怕是所有能力中最具隱蔽性的一個了。
聞佩兒此刻正在凝神使用超能力,彷彿在感應著什麼。她絲毫沒有發現逐漸靠近的「捕獵者」。
狄元亮的家在25樓——他在心中慶幸剛才還好沒用自家的樓層來做實驗。父母好像並沒有發現整棟大樓少了一層這件事。狄元亮稍微放心了一點。但是晚上,小區里鬧開了鍋。3樓的住戶回來了,驚詫地發現居然沒有自家的樓層了,找到小區物管理論,物管也是匪夷所思,和-圖-書誰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怪事。
捕捉到這個細節的狄元亮非常吃驚,他心裏立即冒出一個猜想——難道赫連柯和聞佩兒兩個人,事先就知道會發生「舊神降臨」這件事?
但是,13班的超能力者們,紛紛覺醒了。「地震事件」(參見《超禁忌遊戲》第一季)之後,所有人暫停上課,狄元亮心驚膽戰地躲在家中,害怕成為獵殺者的目標。
此時街道上人來人往,路燈昏暗,誰都不會注意到穿著一身黑衣黑褲、套著連衣帽的狄元亮。況且他十分了解自己的能力,就算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一個人消失,也不會引起任何恐慌和注意。
人在這種緊張的情況下,頭腦更加空白。狄元亮全身的血液都湧上了頭頂,腦子裡嗡嗡作響。他看了一眼手錶,還有最後兩秒鐘、一秒鐘……
這時,他想起了兩個人——赫連柯和聞佩兒。狄元亮一直對他們倆心存懷疑,猜想他們是不是掌握著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而他,則是13班唯一注意到了這件事的人。
狄元亮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嘴角不自覺地露出笑意。他今天雖然沒能除掉聞佩兒,卻意外地摸清了自己超能力的另一種運用。從某種程度來說,他的超能力可能是最強的——因為其他人的超能力可能都存在「相生相剋」的弱點,只有他的超能力是萬能的。一旦對手變成了普通人,還有什麼可怕?
距離聞佩兒不到5米的狄元亮,清楚地聽到了這句話。他心中一凜,明白了聞佩兒的超能力跟「探測」有關。並且他非常聰明,立即猜到聞佩兒在探測什麼——在這場競爭中,最重要的就是「知己知彼」。十有八九,聞佩兒的能力就是能夠探知到其他人的超能力是什麼。
他的腦子裡仍然一片虛無。
全班的人都慌了。雖然難以置信,但誰都不敢用自己的性命來當賭注,紛紛拿起了筆,用手擋住紙,在紙上寫起來。
周圍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卻是敢怒不敢言。狄元亮對這種仗勢欺人的公子哥兒非常反感,心中想道,這種人渣就不該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世界崩壞之前,上天會給人類一個機會,在人類中選出一個代表,讓他(她)擁有超凡的能力,這種能力足以改變全世界的命運。這個人,將不再是一個『人』,而是成為『新世紀的神』我現在要做的,就是選出這個代表——而這個人,將在你們當中產生!」
這時,被動型人格的弊端暴露出來了。狄元亮發和*圖*書現自己腦子裡一片空白,竟然想不出任何一個「概念」。他平常養成習慣,大事小情都詢問父母。此刻父母不在身邊,他感到一籌莫展,眼見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身邊的同學多數都已經寫好一個概念了,只有他……
樓層按鍵中的「3」不見了。狄元亮不知道僅僅是這個按鍵消失了,還是整個3層都消失了。他趕緊按了25樓,電梯開始上升。他驚愕地發現,2樓之後,數字直接顯示的是「4」樓。
不僅是這天晚上,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狄元亮都摸索不出這個超能力的運用方法。
特別是,舊神要他們50個人用各自的超能力決出勝負,剩下唯一的一個。狄元亮懊喪不已,他在心中罵自己完全是個白痴,現在冷靜下來才發現可以選擇的超能力太多了,比如電影中會飛的超人、無敵的金剛狼、超音速的快銀……這些能力都強大無比。可他當時緊張得啥都忘了,只寫下一個「無」字,這算什麼鬼?
機不可失。狄元亮從背後悄悄靠近聞佩兒。他估算自己的能力範圍大概是半徑5米左右,這是他這個能力最大的缺陷,必須接近對手,才能下手。
產生這個想法之後,他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但是睜大眼睛仔細一瞧,全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
狄元亮差點癱坐在電梯內,他驚恐地意識到,他用超能力把整整一層樓弄沒了。至於這棟樓消失到哪裡去了,他完全不知道。也許就跟那輛豪車和豪車司機一樣,被拋到宇宙的邊緣,或者另一個次元。總之,世界上徹底「無」這些事物了。
「現在,你們從本子上撕下一張白紙。10秒鐘的時間,在這張紙上寫下任意一個『概念』。你寫下的這個概念,將成為你的特殊能力。簡單地說,你將擁有控制這種事物的能力。10秒鐘,沒有多餘的思考時間,用你們的直覺做出選擇。我提醒兩點——第一,不要讓周圍的人看到你寫的是什麼;第二,如果10秒鐘過後,誰沒能寫下任何概念,就意味著他(她)選擇棄權。那麼,他(她)會立刻死亡。如果誰不相信,可以用生命來驗證一下。」
這是一條大街,行人眾多,聞佩兒沒能認出狄元亮。片刻之後,她撥打手機,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道:「赫連柯,剛才發生了怪事,我突然什麼都探測不到了……就像暫時失去了超能力。」
突然,狄元亮注意到兩個人——赫連柯和聞佩兒。他們倆坐在同一排,彼此對視m.hetubook.com.com了一眼,默默點了一下頭,然後用手擋住紙,迅速寫下某個概念。
最關鍵的一點是——狄元亮意識到——他只能讓事物消失,卻沒辦法把它們弄回來。
狄元亮的後背泛起陣陣涼意,隨即,興奮感和恐懼感一齊襲來,令他身體微微顫抖。他終於知道,自己的超能力該如何運用了。
狄元亮的想象力不足以支撐他想出聞佩兒的超能力是什麼。但是,他心中卻冒出了一個念頭——聞佩兒總有一天也會來到他的樓下,對他暗中施展超能力的,這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既然她已經形成了威脅,不如趁現在,神不知鬼不覺地讓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一開始,狄元亮完全看不懂她在幹什麼,直到他觀察到聞佩兒站在某棟公寓樓下凝神靜思,才猛然驚醒——她在使用超能力。
世界上總有一些人,習慣由父母來安排自己的人生。他們缺乏主見,依賴性強,只要父母在,就像有天罩著,自己可以永遠裝嫩賣傻。比方家族祭祀的時候,自己只要磕個現成的頭,敬香、點火、挪出拜墊,都是父母的事,自己作壁上觀即可。類似之事,還有很多。
狄元亮敏銳地意識到這件事可能會成為一個爆炸性新聞,從而令13班的競爭者們注意到自己。所以他告訴父母,這棟大樓發生了這種離奇的事情,意味著不再安全,他們應該暫時搬到別的地方去住。父母顯然也被嚇到了,所幸他們在別處還有房產,於是當天晚上,一家人就搬出了這棟大樓。
狄元亮喬裝打扮,來到聞佩兒家附近,經過耐心的蹲守,果然在晚上8點鐘的時候,看到聞佩兒從小區內出來。他悄悄跟蹤在後,完全沒被聞佩兒發現。
他頓了一下,見班上的幾十個人只是驚駭地望著他,提醒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10秒鐘,已經開始計時了!」
擁有超能力的同時,狄元亮的本性也慢慢產生了變化。他知道,要想在這場競爭中活下來,就必須摒棄自己的被動型人格。
寫完之後,狄元亮發現渾身都濕透了。他不知道寫下的這個「無」字,算不算一個概念。
換句話說,他的「無」,能讓超能力者暫時變回普通人。
50個超能力者中,最陰險和隱蔽的一個襲擊者,就這樣悄然產生了。這件事,不僅是守護者同盟,就連舊神,都沒有察覺到。
回家的時候,狄元亮一個人身處電梯之中,看著電梯內1~32樓的樓層按鍵,突發奇想——假如3樓不存在,會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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