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後來為什麼不再寄畫了？」她一樣凝視著那輛車，「她厭倦了嗎？」
「真的。」姜天然溫柔地說，「剛剛打電話給你之前，我托純茶調查過了，這世界上真的有宮理佳，她不是假的。」
星光灑落在兩個人身上。
「她覺得有趣、好玩吧……」姜天然溫柔的聲音微微透著無奈，「她說她不認識叫做蘇釋的男孩，因為蘇釋從來沒有向她報過名字。」他的聲音微微變得低沉，「她說她只是認識了天使。」
「五年前。」姜天然說。
姜天然點頭，「五年前。」
她無語的望著他，星光下的姜天然溫潤而純凈，她伸手過去抓住他的衣袖，「你真溫柔。」
她凝視著那張照片，或許是做特勤做得太久，她的第一反應卻是這張照片不是近照，照片里的女孩太年輕稚嫩，甚至看起來像個中學生，「她幾歲？」
霍星從夜間室走了出來。
她回過頭來，也跟著他微笑，「說罷。」
如果人可以不用生存和思考，能一直坐在這裏，吹著這種夜風一動不動，那有多好。
他語塞了，過了好一會兒，他說，「不知道和_圖_書為什麼，看著你總是說不出口。」
因為他彷彿很愉快，莫名其妙的她也跟著心情輕鬆起來，本來今天遇到很多倒霉的事，今天的任務沒完成、今天發現了蘇釋沒有死、今天蘇釋又甩開了她、今天她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個白痴、今天發現理佳已經死了等等……都統統煙消雲散了。
蘇釋？
她覺得很蒼涼，「結果蘇釋和莎莎因為假茶的事殺了理佳的家人，一切的原點卻是因為他們要救理佳？」
「佘華不是理佳。」他靜靜地說，「這就是理佳的秘密。」
「可以。」姜天然微笑，「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天使？霍星長長吐出一口氣，是啊，天使。沒見過蘇釋殺人的人都以為他是天使，單純、熱情、清澈又執著，像塊冰封火焰的水晶……但……
姜天然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他微笑說，「你想知道關於『理佳』的秘密嗎？」
一輛雪白的凱美瑞在X部門的大門口等她，她拉開車門默默坐了上去，姜天然發動車，以很慢很慢的速度往市區開去。
「可是她要是五年前就死了，和*圖*書那時候還在和蘇釋通信的是誰？他見了鬼了嗎？」她不假思索的問。
一個人影慢慢的從道路那邊走了過來。
「我在那天愛上了蘇釋。」她幽幽的說，「喂，姜天然，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蘇釋沒死？」
開到半路，她突然說，「我能不能反悔不吃生薑冰淇淋和西蘭花？」
「原來這就是蘇釋說的……她要去美國。」她喃喃地說，「你說一個男孩愛著一個女孩，愛到連自己愛的人已經換了都不知道，是不是很悲哀？會不會很好笑？」
「你記不記得，我第一次和你們出任務，在圃元縣的問仙湖邊上，那天晚上滿天的星星和今天的一樣。」她說。
「她什麼時候死的？」霍星的心情黯然了，蘇釋為了她能付出一切，可是她卻無聲無息的死了，而他根本不知道。
「你從來也不覺得我很可笑嗎？」她幽幽的問，「你沒覺得一個女孩因為一個男孩長得好看，拚命的追求他，為了他尋死覓活，鬧得天翻地覆很好笑嗎？」
「她已經死了。」姜天然把照片放在她手裡，「她是佘華的病友，一樣患有腦瘤，在和*圖*書
病房認識的。理佳是個聾啞人，佘華教她畫畫，她畫了以後就會寄出去，寄去她想去的地方，什麼西藏、新疆、北京、上海等等，她寄了很多畫出去，蘇釋大概撿到了其中的一封。」
「不。」姜天然搖了搖頭，「那時候她被董事長送去美國看病，等她回來的時候就已經聽說理佳的家人都死了，圃元縣水怪的事鬧得很大。」
任何東西都能成為兇器。
她驀地抬頭，愕然看著姜天然，「五年前？」
「她已經死了？」她追問，「她是什麼時候死的？真的有理佳，這世界上真的有理佳，她不是假的？你調查過了？」
他任她抓著，並不掙開，臉上帶著微笑，彷彿很愉快。
在來路的方向，一個人站定在星光下，那雙睜得很大的清冷如珠的眼睛在夜裡璀璨生輝。
何況水晶。
霍星倒抽了一口涼氣，「理佳早就死了，佘華代替了她……所以寄那張網路照片給他的人是佘華，她為什麼不把理佳的照片寄給他？她為什麼要假冒理佳和別人通信？」
「知道圃元縣那兩戶人家為什麼要冒著風險做那種茶嗎？」姜天然和*圖*書說，「因為理佳的病他們背了巨額債務，要動手術需要更多的錢，不知道誰指點了他們做假茶這條路，就這樣做起來了。後來理佳去世了，債務還沒有還清，而假茶又能換到天價的金錢，所以……」
「沒有。」姜天然安靜地說，「蘇釋愛得很認真，小星也愛得很認真，有什麼好笑的？」
姜天然跟著她看天空，「我怕蘇釋不理你。」
無言的時間持續了很久，她覺得很舒服，於是一動都不想動。
「你能不能陪我在馬路邊坐坐？」她說。
她笑了笑，「你怕我會生氣說你騙我嗎？我一直把你當殺人犯，你心裏不難受？」
「她在五年前就死了。」姜天然慢慢地說，「之後接替她和蘇釋通信的人是佘華，理佳的鉛筆畫本來就是佘華教的，蘇釋當然看不出來差別。」
姜天然先看到了那個人，隨後霍星也轉過頭去。
她吃驚的看著他，「佘華真的不是理佳？她在派出所辦『宮理佳』的證件只是一種巧合？」這與她心底認定的相差太遠了，她幾乎就已經相信佘華就是理佳，以她女人的第六感。
她啞然了，他說的一和-圖-書點也沒錯，不管是四年前還是四年後，不管蘇釋是死了還是活著，他依然不會為她改變什麼。「他真的還是不理我，我抓住他的手，我很想他不要掙開，很想聽他講這四年到底是怎麼過的？很想相信他已經改過自新，很想告訴他因為他我這幾年過得有多痛苦……」她捋了捋夜風中的頭髮，「但他還是掙開了，他不稀罕這些。」她在冰冷的夜風裡搖頭，「他不稀罕我愛他……我不是理佳。」
車緩緩的停了，姜天然和霍星打開車門，並肩坐在距離市區還有五公里的大道旁，凱美瑞停在兩個人前面，霍星抬頭看著滿天的星星。
「不會。」姜天然眉線微彎，「他真心實意的愛著畫裏面那個叫做理佳的女孩，那有什麼錯？沒有什麼事是好笑的。」
「我記得。」姜天然說，「圃元縣的夜空很美。」
姜天然凝視著停放在黑色馬路上的白色車輛，過了一會兒他嘆了口氣，「是啊，這世上有很多事……沒有道理可講。」
「不是。」姜天然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照片，那是一張證件照，照片上的女孩五官清秀，卻很陌生，「這就是理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