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沒這個天賦……」薇薇安認真想想，表情突然古怪起來，「不過狗辟邪倒是真的，而且中國人傳說不是貓狗的眼睛通靈，能看到不乾不淨的東西么？」

莉莉抖抖耳朵，幽靈的聲音再也聽不見了，而她眼中那些淡淡的影子也彷彿水波紋般逐漸消退，她舉起自己的冰火雙爪在空氣中抓了抓，終於確認那些都是幻影。

郝仁擺擺手把這個話題揭過，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四周貌似空蕩蕩的小廣場：「看樣子這個鎮子里盤踞著很多幽靈——事實上我剛到這個地方的時候貌似也聽到了一點聲音，但明顯沒莉莉感知的這麼清楚。這樣吧，莉莉你就負責注意靈體的動靜，不管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跟我說一聲。或許這些靈體能告訴我們一些有關小鎮的事情。」

歷史中根本沒有這座「多米爾」小鎮的記錄，誰也說不清它是在什麼時候以一種什麼樣的過程消失的，更沒人知道這座鎮子毀滅時的景象如何。僅根據鎮子封閉的情況以及這裏盤踞的靈體，郝仁判斷這個地方直到被拉入異空間之前應該都是完好的，那麼城鎮里的「灰」應該是在秘境封鎖之後才出現的。

雖然看不清楚，但從大致的輪廓和形態上仍然可以判斷出一些四處亂逛的鬼影其實壓根就是同一個，它們沿著大致固定的軌跡https://wｗw.ｈｅｔｕboｏk.com.coｍ在街道上不斷走來走去，僅僅是時間先後有差別而已：這樣重複的鬼影總會走進同一扇門，正是這點讓莉莉發現了這些靈體的秘密。

「你不是說這裏的靈體都很弱么，而且混雜在一起已經分不出彼此了。」郝仁看了三八一眼，「這咋回事？」

郝仁總算注意到這姑娘的動靜，遠遠地問了一句：「莉莉，幹嘛呢？」

「像是燒木頭留下的灰燼。」五月用手指捻了一點地上的灰，「從鎮子的入口一直到這裏，到處都是。」

「灰？」郝仁看了看腳下，發現自己踩在一層灰黑色的粉末上，他之前還真沒注意這些隨處可見的東西，「這是……」

「沒有。」鄧肯答道，「我們已經查過資料了，不管是『多米爾』這個地名還是在這一區域曾經有過的人類城鎮的記錄都是一片空白。這地方從歷史中被完全抹掉，不確定是魔法的力量還是單純因為年代久遠。」

「那些就是盤踞在這個鎮子里的靈體。」南宮三八抬起嘴角，「解析度你們自己也看見了。」

「貴族封地？」薇薇安皺皺眉，「沒什麼用，當年那個年代，幾乎所有土地都是貴族的。」

郝仁把眼下的現象稍微往深處推理了一下，突然感覺有點發毛。

除非這座鎮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以前就有滿地撒草木灰的習俗——郝仁想了想，他覺得這個可能性不高。

「我剛才聽見有人說話！」莉莉馬上顛顛地跑到郝仁身邊，把自己剛才的所見所聞都告訴大家。

南宮三八皺皺眉：「是幽靈留下的信息？」

可惜大部分影子都非常非常稀薄，那些連亡靈都算不上，只是靈魂消散時殘留的一點點迴響，它們只是茫然地在空氣中飄蕩著，然而真正的靈魂卻早已離去。

莉莉遺憾地「噢」了一聲，開始瞪著眼睛在眾人前面帶路。她的眼睛中微微泛著金光，這個失落之鎮內盤踞的、肉眼不可見的東西不斷在她的視野中浮現又緩緩消退。在其他人面前，鎮子的小道上只有一層灰暗的薄霧，但在莉莉眼中，那些薄霧中時不時便有一些半透明的影子一閃而逝。

至少人類所產生的亡靈具備這種性質。

郝仁從懷裡掏出數據終端，他也看到了靈體的讀數，不過這玩意兒並不是專門用來偵測不死生物的，光憑雷達可沒辦法和鬼魂交流，所以他又把終端收了起來。

眾人：「……」

莉莉舉著火之非常高興充當火炬走在前面，在集中精力之後，她看到空氣中出現了更多的靈體，這些靈體的數量已經多的不正常，它們幾乎密密麻麻地在街道上走來走去，ｈｔtps://ｍ.hｅｔｕｂooｋ.coｍ•coｍ甚至相互重疊、推推搡搡地擠成一團，這規模完全不像是這麼個小鎮子所能容納的。莉莉有些疑惑，在仔細觀察之後她才終於發現了這些靈體的秘密：那些「幽靈」有一大半竟然都是重複的。

郝仁對這方面的事情並不太了解，他跟卡珊德拉詢問了一下才知道，原來當大量鬼魂（或者與之類似的亡靈）聚集在一起的時候，他們會產生一種「氣場」上的疊加，數量越多疊加的程度也越深，超過百數的幽靈便足以讓一片區域產生可以被普通人感知到的能量場，這種能量場可以引發幻覺甚至產生腦死的嚴重後果。

在途徑一座廢屋時，南宮三八檢查了一下屋子前面的路牌：「多米爾……歷史上有這個鎮子的記錄么？」

薇薇安略一思考：「應該只是年代問題。能大規模篡改歷史的現象級咒術在神話時代也只有奧丁和宙斯這樣的傢伙能辦到，我不認為一個由人類晉陞而來的巫師能有這種天賦。幾百年前的歐洲很混亂，這種偏遠地帶的小鎮子淹沒在歷史中並不稀奇，更何況它已經完全從地圖上消失了，後人想查都沒地方查。」

「哦哦，妥妥的！」莉莉自信地一挺胸，「話說剛才他們貌似在討論領主的事，這個鎮子以前應該是個貴族封地，這情報有用么？」

話音落下，那些被撒到空氣ｈｔｔps://wｗw•ｈetuboｏk.cｏm•ｃoｍ中的粉末已經在魔力的牽引下懸浮在半空，它們就彷彿霧氣一樣在眾人身邊彌散開來，隨後散發出淡淡熒光，這微弱的光芒稍稍照亮四周昏暗的空間，在粉末的熒光中，一些混沌不清的光影逐漸浮現，但幾秒鐘后便漸漸消逝，那光影中看不到任何鮮明的形象。

南宮五月蜿蜒著爬行在隊伍最後面，她的蛇尾在地上爬行過程中感覺到了一些異樣。她捲起尾巴看了看，突然有所發現：「你們注意到沒有，這鎮子里到處都是灰。」

郝仁馬上感覺大為驚訝，他意外地看著哈士奇姑娘，沒想到這丫頭竟然還有如此出人意料的能力：連獵魔人都分辨不清的微弱鬼魂竟然被她捕捉到了。南宮五月也是嘖嘖稱奇，還問了薇薇安一句：「狼人有感知亡靈的天賦么？」

南宮三八好奇地看了莉莉一眼，隨手將一些粉末撒到空氣中：「這裏的靈體確實很弱啊，你們自己看——」

「我不知道是你們眼神不好還是怎麼著……」莉莉耳朵一抖，「反正我看著還挺清楚的。」

數據終端也肯定了卡珊德拉的說法，不過它的解釋更加容易理解：電磁場的疊加。

她困惑不解地把自己的發現告訴南宮三八，後者則與其他人討論了一下，薇薇安突然有個想法：「或許這些靈體並不是人類殘存下來的。」

「或許是這個鎮子的記憶，也hｔtｐs://m•ｈｅｔuｂook•com.com或許是某個更強大的靈魂產生的共鳴現象，總之他們不是幽靈，而是另外一股力量投影出來的東西，所以才會有重複現象，並且沿著固定軌跡行動。」薇薇安一邊說著，身邊同時環繞起了淡淡的血紅色霧氣，「我剛才就在懷疑了，如果整個鎮子的所有居民都變成了鬼魂，這裏應該會積累很強的亡靈力量才對，但除了一點溫度上的變化和那些到處遊盪的靈體之外，這裏感覺不到類似的『環境』。」

薇薇安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表情那叫一個認真，連莉莉頓時都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了，也就旁邊的鄧肯想嚷嚷一句「這不科學」但還是硬生生咽了回去：關鍵時刻他還是想起了自己是個更不科學的奇幻生物。

其他人都在討論有關巫師、秘境、魔法以及幽靈的事情，沒人注意到莉莉那邊正在幹什麼：哈士奇姑娘平常好奇心過重到處亂跑已經屬於自然現象了，哪怕她突然蹲地上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估計都不會有人多看兩眼。於是莉莉就這麼愣愣地站在檯子旁邊，瞪大眼睛聽著不知道從哪個時空傳來的聲音，直到這些聲音慢慢變成嘈雜的、彷彿收音機遇到干擾時的雜音，她才大夢初醒般激靈一下子清醒過來。

郝仁沒太明白：「那是……」

郝仁若有所思地環視周圍，他並未看到明顯的發生過火災的跡象，鎮子里隨處可見的灰燼不知是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