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嶺，煙火繚繞。

大堂上，兩方人正劍拔弩張，形成壁壘森明的緊張對峙。

康蝶衣不明就裡，仍舊牽著小刀的手，狀態親密的問道：「原來你們認識啊！」

待我和康蝶衣等人掠進大堂，站到師父身邊后，隴西軍一方的情勢，就不容樂觀了，然而，這些隴西久經陣仗的高手，並不見絲毫的慌亂和退卻。

初二早上，我和小刀帶著香燭和供果等祭品，來到石堡之外，遙遙拜祭父母墓冢，以寄託哀思。

子時一到，我帶著守歲的師弟師妹們紛紛起身，去給哥舒一刀等長輩行禮叩頭，拜年賀禮，多稱「福延新日，慶壽無疆」、「福慶初新，壽祿延長」一類的吉祥話。

「七星北斗，兵臨城下」哥舒一刀正色道：「蕭姑娘，木已成舟，我哥舒部和吐谷渾，已不可能聽命貴軍，還請您與令兄三思而後行。」

看見我身邊明艷動人的西康女子，蕭念雅表情複雜的問道：「虎爺，這位和圖書姐姐是你什麼人啊？」

我信心百倍地道：「經過蠻荒刺蛇那段歲月的淬鍊，現在的小刀，已經不是當日嫂子初見的黃毛丫頭了！」

我挺身而出，靜如止水地道：「蕭姑娘，哥舒部族人是不會任人擺布的，如果姑娘一定要殺人泄憤的話，就殺我一人好了，李虎臣決不還手，請動手吧！」

此外，佐食還有「膠牙餳」和「牢丸」，前者用大麥、小麥或者糯米所制，比較粘軟美味，後者是用麵皮捏成半月形裹著各種餡，大鍋里水煮熟了撈出來，食用時佐以醋和蒜，吃的時候帶湯，湯中會撒些芫荽等。

蕭念雅玉眸泛難出以形容的內容，凝住了心愛少年郎好一會兒，最終把心一橫，突地皓腕一震，忽然間幻成千百道寒風，刀光如雪，將我整個人籠罩其中。

師妹給作客的康蝶衣等人，送來了元日要喝過年專用的「屠蘇酒」和「椒柏酒」，由大黃、白朮、桔梗、和_圖_書蜀椒、桂辛、烏頭、菝葜等藥材混合製成，據說這兩種酒喝了都能驅邪解毒，延年益壽。

我拉著師妹的小手，朝戰神山方向，跪地嗚咽道：「爹、娘，你們的兒子阿虎回拱小白菜了……」

李墨魚出口贊道：「好功夫！」

我淡然道：「康家嫂子和李先生是哥舒部的客人，我們已踐約逐走天秤王子沈天秤，也請貴軍離開『哥舒部』，莫要再對聯盟強加糾纏。」

康蝶衣失色道：「那小刀妹妹隻身犯險豈不是很危險？」

小刀沒心沒肺地嘿笑道：「蝶衣姐你放心，這位蕭姐姐不忍心傷害阿虎的……」

聯盟內附年久，深受大夏風俗影響。慕容野驢帶著些少年，在院子里將爆竹放得震天響。晚上，各部子弟，都聚在祠堂團圓守歲。

拓跋羽濃眉豎起，目光如電的狠盯著蕭念雅手腕的力道，全場的人只有他清楚師兄是以命相賭，用化解雙方的糾葛，來報答師門的養育之情，只ｍ.heｔuboｏk.cｏｍ.coｍ要因愛成恨的蕭念雅不顧及顏面真欲置大濕兄于死地，他會毫不猶豫的向蕭念雅痛下殺手。

人多勢眾的一方，乃哥舒一刀、慕容野狼、慕容野驢等安氏首腦，盛氣凌人的一方，則是蕭張、蕭念雅等隴西高手。

彎刀勁氣催動得我衣發向兩邊飛張，我卻昂首卓立，一雙眉目華彩流溢，面容恬靜肅冷，絲毫沒有將自己的生死當做一回事，連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喝這兩種酒，有一種十分有趣的習慣，就是要從全族最小的孩子開始先喝。原因據說是「者得歲，先酒賀之，老者失歲，故后飲酒」。

眼見凌厲刀鋒當面而至，我並沒有作任何防範和躲閃的舉措。

說話間，三人相繼掠進石堡。

時光流轉，轉眼間又是一年除夕到。

我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茫然呆立的女伴窄肩，回身向眾人道：「隴西軍的人知難而退，李先生，嫂子，在我們哥舒部多玩兩天吧。」

蕭念雅不知為hetubook.com.com何，怒然拔刀，上前一步，刀鋒映著我的臉，面寒似水地冷聲道：「滾出來，本姑娘要殺了你這個沒良心的小鬼！」

蕭張等隴西高手，也同時緊握兵刃，蓄勢以待，防止拓跋羽暴起一擊。

我二人警惕跳起，回身但見蕭念雅如風擺柳般站在後面，一雙玲瓏剔骨的眸子，正在我們兩人之間靈動掃視。

看兩方人的情勢，雖有語言衝突，但並未刀兵相見，雖然隴西軍有蕭氏兄妹等這樣的好手猛將，但面對人數眾多、眾志成城的聯盟族人，也不敢輕易動手。

元日，城裡家家戶戶都設著酒宴，族人們相互拜年傳座。早晨，大家在院里豎起一根極長極長的竹竿，根部埋扎在土裡，竿頂飄懸著布做的長條型旗子，在寒風中抖動，是為「樹幡」。

我和師妹總算清凈了些日子，敵人遠揚，好久沒有過個太平年了，哥舒部乃至整個聯盟，都沉浸在歡樂熱鬧的氣氛里。

哥舒小刀焚燒著黃紙，悲聲道：「和_圖_書公公，婆婆，您們放心，我會替二老照顧好阿虎的……」

飲酒時，長席上端一個「五辛盤」，盤子里一片青綠綠的生辣氣衝天，分別放著五種蔬菜，乃是大蒜、小蒜、韭菜、芸薹、胡荽。吃「五辛盤」是為發散五臟鬱氣，預防時疫不鬧疾病病。

斜刺方向，帶著猙獰面具的蕭張，山林野獸一般，蹲踞在一塊突兀的磐石上，獸瞳中閃爍著非人類的凶光。

「唰！」

雄壯的身形微微前趨，拓跋羽兩眼殺氣畢露，只要蕭念雅這口彎刀再往前一寸，他便會毫不猶豫地全力格殺公主。

蕭張等隴西高手，亦不多留，各自收起兵器，呼啦啦的離開了。

哥舒一刀父女、康蝶衣主僕等人，同時動容，形勢發展的太快，大家連驚叫都沒發出，蕭念雅的刀鋒，已距離我的咽喉不足並指。

就在這生死須臾的瞬間，蕭念雅終於嘆了口氣，刀光倏無，人也消然隱沒，只留下那聲長長的香嘆餘響。

就在這時，後方響起一聲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