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黃泉路上再相逢

嚴方虎一臉懵逼,這剛剛才接到闖進來的消息,讓更多的保鏢去趕人了,沒想到居然闖到大堂里來了,這屋子裡真的有保鏢嗎?
方璇站了起來,一襲白色荷花裙,巧笑嫣然似少女,如同當年一樣,戴著純白色的遮陽帽,和來到那無名山村的大小姐一個模樣,沒有任何的變化。
「好酒,好酒,好酒配佳景,這不就是人間桃花盛開時的景緻嗎?」李雲右手持著一壺美酒,淡淡的酒香味從裏面飄出。
嚴方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決定不再阻止,就這麼靜靜的看著方璇,現在的方璇,因為某個人又變回原來的那個方璇。
「是啊,原本那個溫柔賢淑,美麗大方的大小姐已經回不來了……我喜歡的是那個大小姐,而不是現在這個方璇……從成婚的那一天開始,以前那個方璇就已經被我葬送了,我原本以為能讓她慢慢的忘掉過去,只可惜做不到……」
嚴方虎望去,發現這些保鏢的腳下沒有任何東西,空蕩蕩的,只是單純的不動了而已,疑惑道。
三十五年風雨中,三十五年的時間里,消磨了很多東西,包括葉大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過這三十五年的。
而那個奪走的人就是自己,還有方家——
相隔三十五年的時間,手心終於是握在了一起……
方璇淡然一笑,抹去了最後的眼淚,生澀的拖著輪椅就朝著樓梯口轉去。
嚴方虎好像被說中了心事似的,整個人都沉默了下來,獃獃的坐在沙發上,也不再理會周圍的賓客們,看著眼前的方璇,再回憶起當年和自己成婚之前的方璇。
左手打著沾滿雨水的桃花傘,身旁是一隻身體修長的白鶴——
「等我哦……這一次我不會再逃跑了……」
「明明就有!黑色的,超粗,超壯,超有氣勢的……」小孩子甩了甩自己的小西裝,鼓了鼓嘴,繼續看著那邊,發現真的沒有黑色的鎖鏈,頓時一臉懵逼,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自從嫁到嚴家之後,方璇就沒有真正的快樂過,就好像行屍hetubook.com.com走肉一樣,有事沒事就只會獃獃望天,沒有真正如同那個高貴的大小姐一樣,對任何事情都遊刃有餘,只是一個被奪走了重要事物,在壓力下屈服的可憐女人而已。
「你……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嚴方虎眯著眼睛,雙手背負,努力裝作沒有動搖的樣子。
葉大志手裡的紅色發卡已經失去了應有的光澤,屬於拘魂術的光澤已經消散殆盡。
可現在的方璇,又好像回到了當年那個純真大小姐的模樣……縱使容貌已經不復當年,可嚴方虎還是能感覺的到,那個方璇回來了,然而卻不是因為他而回來的。
嚴方虎沒有說話,也沒有注意周圍人的表情,只是靜靜的看著杵著輪椅往前走的方璇,直接轉過身去,突出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相思風雨中,黃泉路上再相逢……」
已經沒人能夠阻止他們了——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的臉龐都痴了。
羽鶴真人飄若真仙,所有人都被突然出現的李雲給震了一震。
「問人不如問己,問貧道自然是沒有用的。」李雲將酒收回袖裡乾坤,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摺扇,打開摺扇遮面淡淡道:「看著吧,那個被囚禁在病房裡的小鳥,現在究竟什麼模樣。」
「這就是大小姐和窮小子的故事的結局了。」李雲摸了摸嚴蕭的小腦袋,輕言道。
……
大人們覺得方白做的沒什麼毛病,而孩子們則在心裏生出了一點點對方白,對這看起來【和善】的世家家主產生了發自內心的厭惡。
「把他丟出去,不要讓他在這裏礙眼睛……」
葉大志獃獃的站在門前看著,方璇獃獃的站在後邊看著……
「我……我想知道……」嚴蕭依然沒有掙脫方白,不過還是被嚴方虎給拉了下來。
「小蕭,媽媽不是跟你講了大小姐的故事嗎……其實啊,大小姐也很想反抗呢,也很想下車,去和那個奔跑而來的少年人抱在一起,可終究也是沒有勇氣這麼做,也沒有機會這麼做,最和*圖*書終只能駕著前進的車輛默默的離去,少年人呢,也追不上車子,只能在身後默默的吶喊著,呼喚著,可這都沒有什麼用。」
不大的聲音在這偌大的廳堂顯得很是刺耳……
「是你,在我家門口搖晃的可疑道士……你和那老乞丐是一夥的……你到底是什麼人?有什麼想要做的?來我家做什麼?」
葉大志依然沒有停下撐竿的行動,只是用同樣不大的聲音回應道。
「是啊,我是一個雜種,連父母都不知道是誰的雜種,被遺棄,被拋棄,我出生在一個小小的鄉村裡,這村子很貧瘠,很落後,大家都是吃了上一頓沒有下一頓,就連支教老師都不會去那鬼地方,我就是生活在這種小村子里的雜種,靠吃著全村人的殘羹剩飯堅強活下來的小雜種,沒有未來可言……怎麼能和大小姐這樣的人相比呢,我不配……」
「媽媽……」嚴蕭撅了噘嘴,說道:「我支持那個大小姐!大小姐的家人都是壞人!為什麼要拆散大小姐和少年呢!」
「保鏢呢!我雇你們是吃屎的嗎?讓一個乞丐闖進我的屋子裡?」嚴方虎一臉震怒的指揮周圍的黑衣保鏢,這些保鏢們站在門前,也在那裡杵著,一臉為難的樣子,想動不能動才最蛋疼。
「快把這雜種丟出去啊,你們想什麼呢,保鏢呢?你不是有很多保鏢嗎?號稱這嚴防死守的嚴家大宅一個能動的保鏢都沒有了嗎?」其中一個穿著唐裝的胖子,折著紙扇,臉上充滿了厭惡。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葉大志的腳步也越來越蹣跚虛弱,意識也開始逐漸的模糊了起來,看著眼前的人們都有了重影,最後越來越模糊。
「大小姐和窮小子的故事還沒結束呢,你想知道大小姐和窮小子的結局是怎麼樣的呢?」
然而黑衣保鏢卻是沒有任何動作的樣子,依舊杵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有眼尖的小孩看到這些保鏢,突然說道。
嚴方虎虛著雙眼看向李雲,認出了李雲來。
嚴蕭拚命的掙扎,可到底還是一個小孩子,hetubook.com.com力氣跟本沒有方白那麼大。
……
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了,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害怕的地方了……
包括嚴蕭在內的孩子們,都覺得這是一種別樣的高大,在內心暗自給他加油,同時看著方白的眼神都是一陣陣的微妙。
沾著雨水的衣服拖髒了地面珍貴的羊毛地毯,幾乎所有大人都覺得這東西被弄得好臟好臟,除了這些孩子們之外。
再往前走,就會摔下樓梯,可方璇依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嚴蕭想去扶著,剛剛衝到前面,就被方白以丟人,不能再增加笑柄的理由攔住了嚴蕭,打算把他拉到大家看不到的地方。
一旁的李雲淡然一笑,朝著嚴蕭走去,用摺扇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葉大志站了起來,沒有佝僂,臉色也沒有發黑,身上的衣服不再是那一件破破爛爛的乞丐服,而是一件簡簡單單的白色小背心,露著有些黝黑的皮膚,淳樸又有些稚嫩。
「老師……當年沒有傳達給你的那一句話……來不及給你說的那一句話。」葉大志咧開嘴來,一如既往少年時。
摔倒在地,方璇趴在地面上,以一種在所有人看來都很可笑的姿勢在樓梯口艱難蠕動爬行著。
此時,方璇看到那孤苦的身影已經泣不成聲了,過去與現在開始重疊在一起,嚴蕭只是在旁邊默默的牽著自己媽媽的手,最後才緩過神來,呢喃道。
骨瘦嶙峋的乾瘦身材,在現在是顯得那麼的有力。
童言無忌,嚴蕭這話說的方白臉上面子都快掛不住了,隱隱有惱羞成怒的趨勢。
「貧道就是貧道,不一樣的煙火,你無需知道貧道的姓名。」李雲一手飲酒,散發著醇香的酒液從嘴角流過,將酒瓶放下,一邊看著嚴方虎淡淡地說道:「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為何你就不能直視心中的厭惡呢,你不僅僅厭惡身為乞丐的葉大志,還在厭惡著,因為疾病而變得不再美麗的方璇……不對,並非因為疾病,是從被你帶回來那一天開始,方璇就已經不是你喜歡的hetubook.com.com那個方璇了。」
「咳咳……咳咳……」葉大志杵著拐杖,拉著髒亂蒼白的臉龐,看著不遠處的方璇,終於是露出了笑容:「三十五年了,我終於找到了你,終於看到了你……我走了好遠好遠,也不知道走了多遠的路,終於在今天,看到你了……」
嚴方虎卻是看著黑衣保鏢們重複道。
此時,李雲突然出現在了旁邊的月台上,身邊的白色道袍飄然若仙,白氣繚繞,整個人都包裹在了薄霧之中,似真似幻似飄渺。
此時,輪椅摔倒在地上,方璇不在乎,沒有腿,沒有輪胎,就用手,就用身子挪動……
「媽!……你放開我……死老頭子!你是壞蛋!比大小姐家人還要更壞的壞蛋!」
哐當——
方璇扶著樓梯的台階,一點一點的朝下面爬去。
比起小孩子來,方白的力氣很大,但比起嚴方虎來,他只是一個常年待在書房裡的瘦弱老頭子而已。
「奇怪,他們腳下纏著的黑色鎖鏈是哪裡來的……」
「丟人的玩意……我是你的外公!沒大沒小的,真不知道是誰教的你。」方白氣急,拉著嚴蕭的同時,也想要過去把方璇拉回來,下意識的就做出了扇巴掌的姿勢來,卻被嚴方虎給一把攔住了。
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葉大志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更加舒服了,至少不會像以前一樣,說一大堆話就要胸痛吐血。
「當時可是你教我爬樹的呢,真討厭,想起了第一次我爬樹的時候摔下來你接住我的場景了……真不知道當時你的手斷了沒,只知道你當初都痛的快要哭出聲來了還在那裡忍著裝男子漢。」方璇柔和一笑,呢喃道。
「嚴方虎?你拉著我幹嘛!不讓我打死這敗壞家風的玩意?我這老臉都快被丟盡了,拉著我你的臉也會丟得差不多!沒看周圍的人都等著看你的笑話嗎!還不趕快阻止這一場鬧劇!」
「不過現在呢,全部都不一樣了啊,因為看到了那個少年人,大小姐有勇氣反抗了……也是大小姐最後的勇氣了……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和*圖*書大小姐很不想,很不想,很不想回去,回去那個沒有任何人情味,也沒有任何親情的家裡,想回到唯一能給她溫暖的少年身邊,想回到那個給予她快樂的村子里……可終究還是沒有這個勇氣去反抗,跟著大小姐的家人離開了村子,來到了一個並不溫暖的地方。」
「但是啊,就是這樣的一個小雜種,卻獲得了來之不易的溫暖,來自城市裡大小姐的溫暖,她美麗,大方,溫柔,即使是面對我這樣的小雜種,依然沒有用充滿惡意的神態去對待,無論是對誰,她都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她教我們識字,教我們讀書,教導我們正確認識這個社會……」
兩人的身體靜靜的躺在距離互相三米遠的地方,嘴角都咧開了最幸福的微笑,閉目躺著……
只是依然沒有放開方白的手,不讓方白去阻止方璇。
「哪來的什麼黑色鎖鏈?你看錯了吧。」
「不許對老師說那樣的話。」方璇敲了敲葉大志的腦袋,柔柔笑道:「不過呢,今天就算例外吧。」
聽著李雲娓娓道來的話,嚴方虎的臉色一黑,整個人都不好了……
方璇和葉大志的情況一樣,雙眼越來越模糊,只不過看著葉大志卻是十分的清晰可見……
黑衣保鏢們沒有掙扎,或者說,即使沒有這黑色的鎖鏈,這些保鏢們也不敢上,被這燃燒生命的氣場震懾,沒有人敢上前,或者說,沒有人願意上前阻攔他。
「我喜歡你,老師——」
即使是用爬,也要爬到應該爬到的地方去……
同時在門前,早就已經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樣子的葉大志依然在艱難的前行著,杵著一根竹制的拐杖,踉蹌的前行著,即使沒有了黑衣保鏢的阻撓,他也已經到了極限。
「為此,貧道再告訴你一些小秘密吧,當年發生的事情,當年她為什麼會嫁給你……哦不對,應該說是賣給你才對,畢竟當年這種父母賣孩子婚姻的事情可是不犯法的呢,還是赫赫有名的書香世家,沒人管得著,買賣孩子的婚姻在他們看來都是正常的。」李雲悄悄的對嚴方虎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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