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說出來了，就證明計劃已經失效，江澈努力停住笑，問她：「那現在是什麼計劃？」
「今天最後一台那個胖老闆娘重哭了吧？」坐下來，江澈問陳有豎。
這是一個多麼聰明的女人啊，江澈默契地沒有說破。
除了江澈，每個人都以為她應該不過二十七八歲。
好不容易等她緩過來了，兩人才繼續往前走，褚漣漪冷不丁說：「對了，等資金回籠，貨款那邊我墊付的五十萬，要先支四十萬回來，我有用。」
「那是當然。」江澈應得自然乾脆。
江澈決定不再搭理他，但是褚漣漪還是要送一送，順便可以商量點生意上的事，她今天沒把車開來，而且喝得有點多。
江澈趁機說：「是啊，看著笑容挺燦爛，挺自然的，說不定其實沒有喜歡你。」
褚姐姐說得一臉誠懇加決然，江澈看著她，忍不住笑起來，說：「沒那麼准吧？」
之後兩人又聊了一些事情，到樓下，褚漣漪問：「上去給你泡杯茶？」
江澈點了點頭。
說完她笑到蹲在地上，說肚子疼。
江澈愣了愣，說：「不會啊，怎麼會。」
第一杯酒幹下去，江澈看得出來，褚漣漪是真的很喜歡現在的生活，很喜歡這種跟一群純粹的人一起開創一件事的感覺，https://www.hetubook.com.com完全投入其中。
散場的時候，老鄭還避過謝雨芬專門跑過來交待江澈，讓他陪褚漣漪走一走，送她回去。
這年頭人們的睡眠習慣還早，城市很早就安靜下來，江澈和褚漣漪在路燈下鋪了一層暖黃的路面上映下去人影交錯。
「嗯，我還沒說完」，她指著唱片機說，「我還準備把它留給你，然後請你吃飯，告訴你我要走了，讓你陪我喝酒，把你灌醉……」
「……」
背過身小酌一口，褚漣漪說：「因為我以前經常夜裡一個人喝酒，不對……是每天，最近幾年差不多每天晚上我都一個人喝點酒，才能睡好覺。但是前天，昨天，我發現不需要了。我很累，心情很好，回家就睡覺，連夢都不做，或者做夢也是夢到咱們的家電城。」
褚漣漪整個人怔了怔，緩緩點頭，「說出來，是為了坦蕩蕩，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但你不要擔心。」
走了幾步又回頭，說：「澈哥，那你們自己小心點，要是出事了，我一定給你們報仇。」
「我在想鄭忻峰如果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傷心。」
「你去當老師很好，我爸媽原來也是老師。」
褚漣漪想了想，很認真說：「我很喜歡和-圖-書現在的一切，不想打破它，也不想簡單過上依靠另一個男人的生活……因為我自己，很厲害。」
「接下來就不用搶了，會忙死你們。可惜入場太晚了點，什麼都太匆忙。」
老鄭說：「剛才她敬了我們酒，祝福我們。」
「嗯？」褚漣漪錯愕一下，想了想，明白過來然後氣急敗壞起來說：「我找醫生問了算好日子才來的，而且，來之前還專門先去拜了很靈驗的送子觀音，我還請大師算過……哎呀，你不許笑。」
「是我應該謝你，褚姐。」江澈想了想，終於還是不得不提醒褚漣漪鄭書記的誤會，最後說：「你以後最好不要再看他然後偷笑了。」
要說這麼多年在盛海她沒得罪過人，誰都不會信，此外更需要防備的是那個人的仇家遷怒拿她泄憤。
「不許逗我笑，很嚴肅呢，需要很大勇氣的。」然後她自己笑起來。
雖然褚漣漪說她事情都斷得很乾凈，脫身利落，但是畢竟臨州離盛海不算遠，江澈還是怕個萬一。
吃夜宵的時候不止四個人，既然說是慶祝，褚漣漪把秦河源、陳有豎、唐連招、黑五也都帶來了，趙三墩也在。
褚漣漪在身後說：「明天見面要大大方方說吉利話，開業呢。」
江澈沒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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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漣漪跳過來踩了一腳江澈的影子，說：「我已經不知道上次像現在這樣開心，這麼有熱情，是什麼時候了。謝謝你，小澈。」
褚漣漪放下杯子，打開抽屜，把護照和機票拿出來放在江澈面前，抬頭說：「我原來準備去加拿大的，買一個小林場，過接下來的人生。」
褚漣漪說完磕了一下杯子，笑容燦爛，透著英氣。
「還喝啊？我可沒你酒量好。」看著面前的小半杯白酒，江澈皺著眉頭說。
江澈把酒一口悶了。
鄭忻峰默默地秀了一晚上恩愛，越沒人注意，越努力，直到小辣椒也忍不住，摸著他額頭問：「鄭忻峰你是不是病了？就江澈說的那個，瓊瑤病。」
「祝賀你把失去的青春找回來，少女心動，青春激昂。」江澈笑著說完然後起身，準備出門。
江澈看了看機票上的日期，「已經過期了。」
大排檔在街角，政府拆了忘記應該幹什麼就一直扔著的一片殘垣斷瓦之間，還能看到青石老門檻翻躺著的那種，如果再點幾把火，就能找到沙場豪飲的壯闊。
她轉回來看著江澈的眼睛說：「我喜歡現在的生活，很怕它被打破。小澈你不要趕我走……」
「嗯。」
這感覺和站在王宮飯店沙龍櫃檯後面的那個她全然不同
和*圖*書。褚漣漪再也不|穿什麼旗袍、長裙、高跟鞋了，不是T恤就是襯衫，搭運動鞋，頭髮紮成高高的馬尾，整個人乾淨利落，活力值爆滿。
黑五在一旁點頭，說：「早知道這單我們倆不搶了，店裡那些混蛋很多今天都沒上過手。倒也不是他們不願意上手，主要是搶不著……其實都挺來勁的。」
鄭忻峰搖頭說：「都是掩飾啊……你又不懂。希望以後工作中不會有什麼尷尬。」
啤酒的牌子叫西泠，真的不是牛排，是啤酒，排檔老闆的冰箱小，酒是在老井裡冰的，嘩啦啦提上來一個大桶，直接帶著井水拎過來放桌邊。
「還有，你不想回到過去那樣的身份。」江澈接了一句。
三墩點了點頭，走了。
其實不是她有用，而是她在控制自己對宜家家電的股份。先前褚漣漪在拿下那200台空調的時候墊付了五十萬，跟江澈出資幾乎一樣多，現在主動提出另有用途收回去四十萬……
江澈現在給三墩交待了一個額外任務，給褚漣漪當保鏢，不算正式的，但得不時關注著。
她把杯里的一口氣喝完說：「然後第二天一早你還沒醒來我就走了，再然後，我可能會在加拿大生下一個孩子。她會陪著我。」
沒有比三墩更合適的人選了。
就這一下她所表和-圖-書現出來的分寸感和取捨，比之過往任何老道的表現都更讓江澈驚艷。要知道，這時候就連股份制還為很多人所不了解。
褚漣漪點頭，「我想不會了，我應該會看到他直接笑瘋掉。」
走了一會兒，江澈發現三墩在後面十幾米遠默默跟著，回頭叫他先回家，勸了好幾句他才願意走。
這樣再算上江澈在店面和前期的投入，本身的主導身份，她的合理股份就會落回到10%以下。
「重還好，主要是不平衡，她坐一邊，黑五或我得一個抱著室內機坐另一邊，不然三輪車就翻過去。」陳有豎面無表情說。
褚漣漪笑著說：「放心吧，我估計著你的酒量呢，不會灌醉你。喝吧，喝了我好說件事。」然後她又說：「小澈你知道我酒量為什麼這麼好嗎？」
到了樓上，倒過來的卻是一杯白酒，唱片機放上了音樂……有時候很難說是視覺還是聽覺的影響，老舊唱片機里出來的聲音，總是瀰漫著一股不一樣的味道。
其實這世界上絕大部分人都會喜歡這種感覺吧，一群可以信任的人一起，哪怕艱苦些，一起開拓人生，江澈想著，可惜這樣的人，後來不再容易有。
第一反應是想踹他一腳，緩一下來想一想，江澈認真說：「三墩啊，以後有什麼事不知道怎麼辦，就找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