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在他走後起身，沒打圓場，而是道：「真有那一天，不管是誰，我會親手把人送出茶寮。」
隔天一早。
好心辦壞事？江澈鬱悶一下，他倒是聽說過不少兩家人在結婚那天鬧出不愉快的例子，只是那種情況，多數都是因為嫌棄不夠排場。
柳家門口一排長桌，好幾十個大海碗，倒滿農家自釀的米酒。
總之都挺樂呵。
台上就剩下江澈一個，鄭忻峰和老村長把好人都留給他做了，江澈笑笑說：「我宣布個事，接下來，茶寮所有孩子都必須上學，學雜費由村裡負擔，全部免費。」
這是在立威呢，鄭忻峰和老村長商量出來的，不過也確實有必要。
「柳將軍家那些親戚，太彪了。」鄭忻峰有些惱火說。
……
還好最後那位關所長不傻，曲冬兒這張王牌也十分給力。
……
江澈點了點頭，他心裏也好奇，為什麼鄭書記現在擱外面已經是個半成品，眼看著就快可以獨當一面了，一到自己面前，就整個變回奇葩殘次品。
老鄭在電話里有些著急說：「老江，你快來看看，這親快接不成了。」
「大家一起好好努力，我希望在不久的將來，茶寮能做到醫療也全部免費……大家看病吃藥，都不再花錢。」
最難談的彩禮、嫁妝，因為有三墩那兩萬塊加一台彩電打hetubook.com.com底，也沒得相爭，只有相讓。
台下有人問：「那錢不被人掙走了嗎？」
江澈和鄭忻峰不得不把人聚起來，給他們簡單普及了一下「上班」「加班」這些概念。
振奮的吶喊聲響起來。
江澈在村裡獃著，沒多久接到鄭忻峰電話。
江澈也站起來，等到響聲平息，最後道：「今年情況特殊，過年只能休息兩天，三十、初一，辛苦大家了。另外明天有一天休息，三墩在峽元沒有家，把茶寮當作家娶柳將軍過門，柳將軍又是咱們希望小學的校長，是在咱們茶寮最苦最難的時候主動申請調過來的……兩個都是自家人，所以明個兒，大家都來吃流水席，多喝幾杯。好了，都散了吧。」
唯一的問題是三墩的年齡還沒到，但這其實又根本不是問題，這年頭年齡不到結婚的太多了，先把日子過起來，晚點領證就好。
「那這麼多……那什麼訂單，咋辦？趕得及？」老村長代表茶寮人表達了擔心。
台下一片歡呼聲，掌聲。
「趕得及，一來一次帶回來150萬元訂單這種情況並不是每回都有，這回是方方面面都正好趕在點上了，後續訂單很可能會下降，直到我們打開更大的市場。二來，這些訂單也並不要求我們三五天內就得全部做掉和圖書，它有周期，可以一批一批來。第三，我們將來會招聘更多員工，包括辣條廠的員工，碼頭上的工人，都不會僅僅局限於咱們茶寮人。」
「倒也不是，一般情況下最多也就擋擋門，意思下」，旁邊跟江澈一塊來看情況的老村長說，「這事，估摸著是你們陣仗太大，太風光給弄的。這眼下，滿峽元的人嘴裏的意思，都說的是柳家高攀了。估計柳家親戚里有的老觀念聽不過去，怕姑娘嫁過去低人一頭，要落下你們面子嘞。」
江澈帶回來了總額150萬的訂單……什麼是150萬，茶寮人不懂，總之那是很多錢，他們猜想著省長有沒有這麼多錢，縣上的儲蓄所有沒有這麼多錢，反正縣長肯定是沒有錢的。
「我想給你當伴郎。」
江澈過去。
按說是不應該同意的，趙三墩和柳將軍這倆貨自己不考慮這些，兩邊家裡都不應該點頭。
他冷著臉說完這一句，起身，離場。
「另外給大家提個醒，千萬不要吃裡扒外。村委會已經討論過了，回頭會拿一個章程出來，立規矩，未來一天如果有必要，村委會可以把個別傷害集體利益的人趕出茶寮……為了茶寮的這份基業能穩固，能傳下去，傳到子子孫孫，這一條，不講情面。」
三墩如今視褚漣漪如姐，結婚姐不能來，也和-圖-書有些遺憾。只是這會兒人都在這邊了，褚漣漪那邊暫時真走不開，還好，年後臨州還有一場席。
就因為這個，他當場才抓緊先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做鋪墊。
有臨州過來的四十多人幫手，再加兩個茶寮的長輩幫著指點規矩，三墩的婚禮有條不紊地籌備著。
他們也不知道工廠是什麼樣的，有活干，有錢賺，他們就預備豁出命去干，就好像眼前這樣一個從來沒遇過的機會，一個疏忽就會飄走似的。
雙方家人已經見過面了，都是實誠人家，一摸根底知道自家孩子吃不了虧，有商有量，和和氣氣地就把樁樁件件都談妥了。
另一方面，茶寮人又準備開始熬夜了。
浩浩蕩蕩的接親隊伍出發，婚車是從曲瀾市好不容易找來的一輛賓士，後頭跟著大客、大貨、小四輪……
出門，鄭忻峰在路口等他，見面立即有些興奮道：「怎麼樣，我剛才的表現，是不是特有老總的胚？」
「說是什麼過三關。」鄭忻峰說。
柳家則得意著女兒嫁了個據說一年一個萬元戶的大經理，拿了峽元縣上頭一份的風光。
鄭忻峰看看他，想了想，「還是不要了。」
這會兒趕巧，兩種思維正在一個互相綜合的階段。
趙家幾輩子沒出過一個讀書人，圖的是兒子娶了個高中文化的國家幹部，說不定可
和圖書以改一改家風傳承；
一片掌聲和歡呼聲中，只有他倆哭喪著臉，唉聲嘆氣。
這天，大半個峽元縣城的人都上了街，來看柳將軍出嫁，柳家的面子，大上天了。
「這什麼意思？」
擱早一點，柳將軍家裡該自矜國家編製，瞧不上趙三墩沒公家單位；逮這會兒，三墩家裡也可以理直氣壯地嫌棄柳將軍人在窮鄉僻壤，一年工資還趕不上三墩一個手指頭。
「為什麼？」鄭忻峰隨口問。
老鄭當然不知道，他自己上輩子都沒讓江澈當伴郎。
「怎麼了？」江澈問。
江澈搖頭說：「你們這麼多人去了，我就不去了。」
客車預備給柳家的親屬坐，唐連招等四十來人一身白襯衫、黑西裝，換了紅色的領帶，就站大貨車車斗里。
以三墩的個性，若是「大哥」還在局子里蹲著，他當真喜慶不起來。
趙三墩現在頭頂的身份是褚漣漪知道他要結婚特意給安上的，還印了名片：宜家電器安保部經理。
因為太風光被刁難，這還是第一次。
他說完也跟著走了。
江澈自己其實也有過這個擔心，當時怕萬一趙正斌叫來的那個關所長是個不知分寸的傻鳥，上來就掏槍抓人什麼的，他說不定就真得去裡頭呆上幾天。
江澈回憶了一下，困惑道：「峽元還有這規矩？」
「對了，明天三墩接親，m.hetubook.com.com你去嗎？」路上，有些興奮的鄭忻峰繼續問。
鄭忻峰笑著說：「錯了，是更多人幫咱們掙錢才對，生意做越大，咱們賺越多。大家別忘了碼頭上茶寮還有30%的集體股呢，這部分是有分紅的。至於具體怎麼個分法，我們暫時還沒拿出來，但是有一點是確定的……多勞，多得，多獎。什麼意思呢？意思就是你幹活賺的工資越多，分紅也越多，你不幹活，不賺錢，就別指望拿分紅。」
他說到這特意看了看台下角落，茶寮著名的「二人組」，王地寶和蕨菜頭。
姑娘們看著，羡慕著，偷摸指著大貨車上的四十來個小夥子嘀咕，打鬧……聽說這些人都是跟新郎官一撥的呢，真想扯一個下來拖回家去啊。
江澈後來就一直沒給人當過伴郎，因為他善良。
江澈終於在趙三墩挑好的日子前一天趕回了茶寮，柳將軍那頭放下一大塊心事，原先他們一直暗裡擔心，怕趙三墩犯軸，把定好的良辰吉日給推了。
「總之以後大家每天按時上班，按時下班，每月基本的工資就會到手。需要加班的話，廠里會通知，然後加班的錢另算，都明白了嗎？」會開到最後，鄭忻峰最後總結了一下，問。
三墩的父母親戚要早一天到。
擱這個自行車都還能接親的時代，峽元這麼個地方，這車隊，這排場，這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