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婆娑時光里
第二百一十章 前世今生

這是他重生以來第一次徹底喝醉。
後來,他機緣巧合解開了一個前世的誤會,一個前世因為堅持在茶寮等他而陷入無聲世界,從此自我封閉,消失在人海的女孩,又一次來到他面前。
女人走過來,「先把話說清楚,出來……你到是出來啊。」
裝了一肚子健力寶,江澈跑了一趟廁所。
腦子有點暈,他趴在門上緩了口氣,換下鞋,把西裝掛在門口的衣架上。
沒辦法,男人簡單套了件衣服追出去,人在寒風裡瑟瑟發抖。
她又開始鬧了,每回都一樣,收拾東西走,一定會等他出來才關門,她生怕他看不到,就是為了鬧。
他真的不知道,因為這一世,一切都已經變不同,除了冬兒還是會考上清華——只要她想考,或者江澈想她考。
他洗完澡出來,正好外面的門「砰」一聲關上。
妻子說:「我沒叫你的啊,我以為你自己知道路上帶呢。」
江澈索性放開了喝,這個晚上,他醉了……
她說她要去實現這個夢。
「……哦,好。」害怕爭吵,所以都不計較,男人拿手機自己叫了份外賣,準備先洗個澡。
「今年生意普遍不好做,競爭也大,那個單子突然插手進來好幾家廣告公司……我這兩天正在準備新方案,然後重新報價。」男人解釋了一下說:「車子的話,你原來那輛先開一陣吧,反正也就接孩子上下學,平常你也不出去。」
男人則恰m•hetubook.com•com好處在一個感情上不再有追求,只渴望平淡婚姻的階段。
「沒,我只是……」
兩人一拍即合,相親見了一面,之後又見了兩面,就把事情定了下來,然後匆忙結婚。
另一邊,妻子似自言自語繼續道:「早知道就不要插蔥裝象,讓孩子上什麼貴族學校了。」
婚後的日子平平淡淡,就像所有沒有太多愛情成分的夫妻一樣,偶爾也會爭吵,不算多美好,但也還過得下去。
然後,這酒就停不了了。
小丫頭雖然個子長得高,但是畢竟過年才十四。一個十四歲的山村姑娘即將獨自遠行。她懂的還很少,前路充滿了未知、迷茫和恐懼。
夢裡的人熟悉又陌生。
一輛車子打著遠光燈開過來。
自尊心被刺痛一下,男人捏了捏拳頭,又鬆開,他太累了,累到那麼害怕爭吵,怕到每次回家如果她已經睡了,就會感覺輕鬆許多。
他怕了,所以他不敢靠近唐玥,所以,他選擇同樣成熟、冷靜而孤獨的褚漣漪,彼此心知肚明控制在恰當的距離,相伴走過一程,然後如果有天要分開,也可以平靜分離。
妻子是老家的親戚幫忙介紹的,一個鄉下小學的民辦女教師,不算很漂亮,但是質樸,勤懇,屬於任誰看了都感覺賢妻良母的那種。
她搖頭,不帶一絲猶豫。她還是要去,並且會一往無前。
可惜,當她扭頭要走https://m•hetubook.com.com,當她坐在計程車後座捂著肩膀掉眼淚,江澈連上前抱住她,留她的資格,都沒有。
周映記清楚,把手串收起來、放好。
說完仰頭把酒幹了。
「是么?我怎麼覺得自己一直就這樣……是你當了老闆,所以眼光高了,瞧不上了吧?」妻子說到這裏突然激動起來,把一個靠枕扔向男人,「姓江的,你想換人就直說,不用這樣陰陽怪氣的。」
酒席熱鬧的吵吵嚷嚷中,周映偷偷告訴江澈,她經常做一個夢,夢裡面有一塊金燦燦的獎牌,江老師會坐在看台上,看著她比賽。
變化一點一點來臨,直到最終變成剛剛這樣。
同一階段,女人正因為編製落實的事情犯愁,兩人一商量,女人乾脆就把她那份民辦教師的工作辭了,回家做起了全職太太。
一直追出小區,他才看見女人的身影,她正準備過馬路。
周映要離開茶寮了,跟江澈說完話,壯起膽子默默在他身邊坐下來。
女人說:「好,我知道你懶得搭理我了,想換人了,行,我自覺給新人騰地方。」
男人習慣了,所以沒有太緊張,站在浴室里仰著頭,任熱水不斷沖刷著自己的臉。
重來的一世,江澈沒想過結婚,他想活得洒脫自在。
妻子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回來的時候,三墩和柳將軍站在桌邊等著給他敬酒,身後還跟著幾十號臨州來的兄弟。
「你只是覺得m.hetubook.com.com自己發達了,覺得我廢物了,那我當初辭職呆家裡,還不是你說的?」女人越說越激動。
江澈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周映給他掛獎牌,彎腰說:「老師,你不用低頭。」而他得拚命仰著頭,才能跟她說:「走,我們回茶寮。」
問完她自己笑了一下,似乎覺得挺有趣,但是很快又把臉板起來。
其他孩子會留下,直到長大,他們也圍著江澈「敬酒」,問他們眼中無所不知的江老師,他們的未來會怎樣。
他喊:「我錯了,你停下,咱們先回家,慢慢溝通。」
說完她繼續噔噔噔往前走。
「小心車。」
男人不吭聲,因為實在不想繼續這場對話。
妻子皺了皺眉頭,說:「對了,新車我已經看好了,咱們什麼時候去換啊?」
那一瞬間來不及多想,他本能地沖了上去,把她推開……
江澈給了周映一條當初從臨州帶來的編織手串,教她怎麼系在手腕上。
她踹了兩下門,男人不理會,浴室里水聲響起來。
……
男人扭頭看了她一眼,苦笑,然後調整,帶點玩笑的口氣說:「唉,你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女人扭頭說:「別啊,每次都張嘴就認錯,其實你心裏恨不得我快點走吧?別假惺惺了,我這回真給你騰地方。」
這碗酒是不能少的,江澈爽快地倒了滿滿一碗加熱過的米酒,端起來說:「同心協力,一起把日子過好,這比什麼都重要。」
和-圖-書他從電視機前走過。
她會跳很高,超手扣殺拿下最後一分。觀眾在歡呼,她上領獎台了,看著升國旗了。她把獎牌掛在江澈脖子上,等老師帶她回茶寮。
她被羡慕壞了,有些黝黑的滿是英氣的臉上,露出開心但是又慌張的笑容。
男人猶豫了一下,說:「這個過一陣吧。」
「好的。」男人到餐廳找了一圈,走到隔斷處問:「外賣放哪呢?」
女人在家沒事成天上網,所以條件反射地反問:「靜靜是誰?」
男人追上去。
江澈搖頭說那我可不知道。
但是當有別的孩子說:「周映,要不你就別走了吧?反正茶寮現在可好了。」
他大概陷入了一場夢。
至於孩子,確實捨不得,但誠實地說:就算找到同一個人,在同一天同一刻XXOO,也不可能生出同一個孩子,只要任何一點細微的變化,跑贏的就可能是另一顆,這是科學規律,無法改變。
前幾年一直忙,一直忙,而這兩年,當生意越來越難做,男人突然才發現,當他回家,疲憊和壓力都已經無處可說。
江澈沒有去找她,沒有任何怨恨,也沒有不舍,只當此生彼此放過。
是命中注定的狹路相逢,是努力過卻依然無法自制的怦然心動。
「錯了?你只是不耐煩了吧?」女人知道他這麼說話的目的,但是不肯放棄,起身說:「好,那咱們今天就把話攤開說清楚……」
江澈知道,她其實害怕了,所以想呆在他身邊hetubook.com.com找一點勇氣。
「哪有什麼需要說的啊,都說了多少次了。」男人擺手,「對不起,我很累了,我想靜靜。」
醒來,已經是1992年,19歲的他,躺在中專宿舍的床上。
「對不起,我錯了。」認錯道歉其實依然只是為了結束爭吵,若是早幾年,他也是不會輕易認錯的。
她看男人是滿意的,雖然他那時沒有正式的工作,但是好看啊,而且聰明,她覺得他總會有出息的。
臨近十一點,四十齣頭的男人一身疲憊回到他位於臨州某高檔小區的家。
直到後來,男人改換跑道,進了廣告公司,開始如魚得水。而後他自己創業,因為恰好趕上了好時機,一躍成了小老闆,年收入從幾十萬到百萬,兩百萬……
男人趁機進了浴室,把門反鎖。
那時候,他從偏遠山村歸來,因為被佔了重新分配的名額,編製遲遲沒有解決,索性就放棄了重新分配的工作,跟著義烏小商品市場的一位朋友學習做生意。
妻子看他一眼,說:「你當是我非要新車啊?就是因為要接孩子,才要換車,你知道每天放學,別人停在校門口的都是什麼車嗎?就我開那輛破車,都不好意思靠近了停。」
「為什麼?你上次不是說那個單子拿下來,一筆就能賺300多萬么?」女人有點不高興了,激動完雙腿往沙發上一收,不依不饒地嘀咕了一句:「就知道吹。」
「今天阿姨請假了,沒做飯,我叫了外賣。」她頭都沒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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