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工作人員扭頭看爾冬陞，爾冬陞表情不定一下，接著笑出來，說：「來，拍。」
首先是電影，除了電影，江澈還給鍾真和鍾茵日後的發展，在各自性格的基礎上做了人設規劃，沉穩地和調皮的，懵神和吃貨，具體都有。
「她是我大姨……都很疼我。她現在這樣好可憐。」小姑娘指了指演瘋娘的演員，小聲解釋。
教室里的孩子們亂成一團，幾個男孩圍著陸秋言，臉上笑著，嘴裏喊著：「瘋姑娘，小野種……」
「這樣，你們自己兩個先把剛剛那段劇情再演個七八遍，等小丫頭情緒點過了，平靜下來一些，咱們再拍她後面的神情，感覺應該會正好。」
一對萌反差的雙胞胎，這是他的想法。要知道鍾真和鍾茵，她們倆基本等於簽了終身約。
第二天早上，爾冬陞的態度明顯有變化，他開始認真了。
而且，這幕戲因為筆尖離眼睛要很近，其實有點危險。
爾冬陞又喊了，「好，過。」
小演員怯生生的，搖了搖頭。
小演員咧嘴一笑，「hｔｔｐs://ｗwｗ•hｅtｕbook•ｃom•cｏｍ
我在想，媽媽說，我一天掙30，兩天就60，她回頭要給我留十塊。」
按照江澈的預想，給瘋娘喂飯的姐姐，神情應該有一絲悲傷，但是絕不至於哭，因為，她應該已經習慣了。
姐姐陸秋言在給媽媽喂飯的畫面，漸遠，最後入鏡的妹妹陸雪歌抱著碗和筷子，坐在門檻上……看天空。
小姑娘愕然一下，「你，會不給嗎？媽媽她……」
這次，江澈也沒有堅持。
爾冬陞內心依然不是百分百的滿意，但是，看看光線，再想一想手上的演員，最後還是選擇先過了。
「你喜歡天空嗎？」他還是蹲下，微笑著問。
爾冬陞扭頭看他，猶豫然後點了點頭，安慰自己說：玩票嘛，老闆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吧。
「這個可以考慮，你去打聽，但是要跟人父母說清楚，簽下后並不意味著她們能當明星，咱們戲少，她們簽完還是呆在這裏，正常生活和上學。」
「卡。」爾冬陞猶豫了一下，說：「先過吧。」https://www.hetubook.com.com
小學課堂，早讀課，老師在旁邊的屋子，給自己和孩子做飯，細節柴禾是很小的一捆加一捆，是孩子們拿來的。
鏡頭在這裏停留，近景，從鋼筆筆尖，到男孩的眼神，攝像師弓身背逆時針運動，畫面經過陸雪歌的側臉，從她背後繞過，到另一邊，拍她的眼神，最後，再回到鋼筆筆尖。
他要的，那種有些渴望，但是更多迷茫的眼神，現在就在小姑娘的眼睛里。
然後，江澈又走向演妹妹的小演員。
鏡頭很快補好。
表情，眼神……
「你想呀，看著天空想……對，別停下來。」
意外之喜是陸雪歌的睫毛，很長，牽住了光。
另一邊，演瘋娘的演員打了個飽嗝，艱難，而小心翼翼地問：「那個，老闆，師傅，現在能拍了嗎？我，我真的吃不下了。」
姐妹倆躲在破落小屋的窗口看著，鏡頭刻畫：姐姐抓空，抓空，終於抓住了妹妹的手。
跟著，鏡頭從屋裡慢慢推到門口……
「你有光屁股娘，你娘是瘋子，你就和_圖_書是。來，我們脫她褲子。」男孩們上手推她，往她的身上吐口水。
「那我去跟她們聊一下。」
影片第一時間出現的這對小姐妹，陸秋言和陸雪歌，她們有一個不知去向，大概已經死了的父親，還有一個沒交代原因，但是瘋了的親娘，瘋了的親娘並不一直瘋，她偶爾清醒，會給雙生姐妹倆做飯，改衣服。
定格：透窗的晨光，和冷冽的筆尖。
這是江澈計劃中的。
「好的，來，準備實拍。」他喊。
同時，跟組的歐佩珊在江澈耳邊稱讚，說：「這倆小姑娘真不錯，要不，我回頭去把她們簽下來？」
陸秋言掙扎中摔倒在地上。
江澈懂了，他心說難怪非專業的小姑娘，情緒這麼容易調動……好事，也是壞事。
她沒有喊話，只是衝進人群，站在姐姐身前，摘掉筆帽，露出筆尖……對準了領頭那個小男孩的眼睛，很近。
這是第九遍了，這一幕戲對於小演員們來說實在很難，尤其陸雪歌，她的眼神、表情，在一個七八歲的女孩身上，確實太難演繹了。
江澈轉向https://www.hetubook.com.com攝影師，輕輕招手，說：「麻煩師傅，就現在，補一個她的眼神。」
……
這才是正常反應，普通農村小孩，沒事說自己多愛天空，那是寫作文呢，江澈笑著繼續問說：「可是你剛剛的眼神，好像在笑，小腦瓜在想什麼呢，那麼開心？」
轉場的劇情，在村裡，有兩幕：
第二幕，傍晚，瘋娘給兩個孩子做好了飯，在灶台後面的草堆里，流著眼淚用牙齒咬著草繩，把自己的雙手綁起來。
江澈先找到了飾演姐姐的小演員，蹲下來，柔聲問：「喂飯的時候，為什麼你會哭？」
兩個小演員的戲份，到此完全結束。
「你一會兒就瞎了。」
趕著晨光的一幕戲。
這個故事大致從70年代最後的一兩年，講到90年代初，時間並不在影片中具體呈現，只通過事件和景物來隱晦地說明。
「哦……」江澈想了想，說：「那你覺得我會不會真的給你錢呢？還有，媽媽說話會算數嗎？」
第一幕，瘋娘走在村裡，頑皮的孩子們跟在她身後喊叫，向她扔石子，吐口水。她一和_圖_書路咋呼著，傻呵呵地笑。
鋪墊就到這裏，陸秋言和陸雪歌，她們在一個被歧視和孤立的環境里成長，有著相似的面龐，卻活成了幾乎完全不同的性格……
江澈交代完這一條，起身找到爾冬陞，客氣說：「導演，剛剛這個，能不能再來一條？我覺得，她們的眼神，跟我設想的有點不對。」
陸秋言站在那裡，神情驚慌，一直努力辯解：「我不是，我不是。」
江澈交代了一句，兩位草根演員連聲答應，認真做起來。
90年代初的明星們自身，包括經紀公司，除了一個玉女，一個小生，還沒有更進一步的「賣人設」的概念，而江澈，已經經歷過遍地強行人設的時代。
江澈拍了拍額頭，尷尬一笑，忘了跟她們說了，沒有實拍的時候，可以不用真吃的。
陸雪歌從教室後門衝進來，一邊跑，一邊伸手在書包里摸索著。她摸出來了一支檔次不低的鋼筆，那是她們的父親留下的。
這女人好像是一個真正的蘿莉控，從當初第一眼纏上要簽冬兒，到現在，看著漂亮的，眼神靈動的小姑娘，還是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