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團團轉了一圈，勉強定住神，「你想什麼呢？褚漣漪。」
「再說了，實在不行，咱們大不了吃虧抬一點。」老顧又說。
唐玥想說大概三百萬，想想，多多益善吧，點了點頭。
褚漣漪聽說過唐玥，連忙笑著說：「哦，快進來，快進來坐。其實早就想認識你了，只是一直沒機會。」
「是啊，而且這麼多錢……」秘書表情緊張，也說：「我也不敢自己拿著去找老闆的爸爸呀，我去了怎麼說？」
半夜裡也沒處去找人，只能等著了。
「我……忘辦公室了。」唐連招有點慌，忙說：「姐你找我有事吧，這麼急？來，咱們去辦公室說。」
褚漣漪應完這一句，突然一下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很慌，而且有點兒手足無措，就是那種，心裏知道有事情急著要做，但慌亂之下就是不知道應該先做什麼的感覺。
「這怎麼行？」唐玥說：「你得去呀，你不了解江叔叔那個人，你不去，不說實話，這麼多錢我說不服他的。」
褚漣漪被敲門聲吵醒了，穿著睡衣爬起來，迷迷糊糊先看了一眼。
敲門，好像沒人在家。
「真沒事？」
「……」褚漣漪深呼吸，「好的。」
真是不一樣了啊。
「得去的，我現在還是廠長不是么？最重要，我覺著，人不能記吃不記打，不然長進不了……我去記個打。」江爸用玩笑的口氣說完，開車，腦海中突然想起自己當初跟江澈說的話，吃一塹，長一智啊……
「褚姐，我這邊湊了52萬，先趕過去了。」唐連招在電話里說：「我已經在路上了，不過肯定不夠，我先找江叔，讓他放心舉牌，等你啊。」
唐玥想著。
她看得出來，唐玥肯定是有事找自己的，而且事情挺急。
她的大哥大響了。
可是揍人總得尋個由頭不是？沒有啊，找不到啊，江澈那傢伙是怎麼教的人喲，真是的。
「來不及化妝了吧？來不及了。」
至少差160萬，而且很可能和*圖*書還不止——這事，偌大個廠房，那麼好的地段，既然拿出來拍賣，盯著的肯定遠不止他們這一家，600萬的價格，只是預估，而且老顧和肥趙這回既然這麼大決心，到關頭時候，很有可能不惜抬價也要壓低江家的股份佔比。
老顧和肥趙看見他了，上來搭話：「來了啊，老江？」
所以，得讓人到家去叫她。
宜家現金也不夠。
拍賣現場。
這要是以前，敢夜不歸宿在外面瞎混，讓唐玥找不著人，這就得教訓了，長姐如母，得替爸媽揍他一頓。
「這個我知道。」唐連招心說何止沒事啊，這簡直就是立功表現的機會啊。
「你的大哥大呢？」
銀行，銀行的錢也不夠，因為是超級貴賓要用，正著急幫忙四處調。
……
我就是合伙人，嗯，只是合伙人怕什麼？她想著。
江爸也回家了。
唐連招想了想說：「沒事，咱們先去辦公室。」
可是弟弟懂事長大后其實也有個壞處……
唐玥著急了，問：「那怎麼辦？」
只有弟弟唐連招，他從來不提這事……自己相依為命的姐姐，心底在想什麼，大招心知肚明，卻沒法去說。
很多時候她總是會想起，在那個下崗后餓著肚子的黃昏，她鼓起勇氣，走向一家叫做「花季雨季」的小服裝門面，為了求一份生計……那天，江澈就在店門口閑坐著。
「好。」
肥趙想了想，點頭。
唐玥看得出來，褚漣漪很緊張。
「你是，那個，褚姐吧？」唐玥站門口說：「我是唐連招的姐姐，我叫唐玥。」
褚漣漪走到車旁，猶豫了一下，說：「那個，要不你們去吧。」
終於，九點多鍾，錢到手上了，銀行專門派人派車護送。
「去看看。」江爸說：「別擔心，我想過了，咱家是從農村出來的，我一個種地的農民，兩年時間能做到這份上，其實當初咱們自己也不敢想，你說是吧？現在是出了點岔子，可是我才43歲www•hｅtuｂｏoｋ•ｃｏm•cｏｍ，還年輕，往後再站起來……我來得及。」
「真沒事。」江爸笑著說。
這樣也很合理不是么？唐玥非但沒理由管他，教訓他，還得誇他、鼓勵他，讓他跟著江澈踏實用心做事，別給人整出岔子。
褚漣漪睡眠不好，宜家很多人都知道，她多數時候睡覺大哥大是不放房間的，偶爾貪睡遲到，自然也沒人傻乎乎敢去管老闆。
江媽有些心疼，問：「你還要去啊？」
人群三三兩兩在門口說著話，抽著煙，今天來參拍的人，看來並不少。
唐玥是從心裏由衷地滿足和高興，也從心底感激著江澈，感激著江家。
褚漣漪和秘書、唐玥，還有幾名可信的男員工一起，著急等待著。
江爸上了皮卡，關門，發動，江媽在車窗口擔心又問。
她開門說：「你是？」
江媽品了品這些話，點頭笑了笑，上前，替丈夫整理了一下西裝、領帶和頭髮。
「不用上去，我找你是急事，江家的事。你現在能聯繫到小澈嗎？」
「爸、媽，你們肯定想不到吧，大招他現在都是老闆了。大身板子，穿起西裝、領帶來，倒是有模有樣，你們要是能看見，肯定高興。還有，女兒也是小老闆了咯，所以放寬心，多笑呀你們，咱們家，現在可好了。」
這，江爸就想不通了。他最後覺著，唐玥說的意思，應該是她會出面，幫忙去向弟弟借錢。可是，那至少也得是一百好幾十萬啊，她弟弟就算肯，能這麼快拿得出來么？
手段確實是髒了點，有點兒噁心人，但是有些事，本來就不是用道理、對錯來論的，就像國家說的，不管黑貓白貓……意思不全對，反正差不太多。
「那什麼，唐姑娘你先進來坐，我先換個衣服，我們馬上走……不對，我先往店裡打個電話……銀行也要打……你坐，你先坐。」
……
江爸點點頭，和氣應了幾句，準備進場。
至於她自己，身邊不少人隨口或
和_圖_書有心介紹，總是會催唐玥談朋友結婚。
「可是，可是我這裏暫時估計只能拿出來幾十萬。」唐連招無奈解釋說：「遊戲廳這邊的錢，都是定期一段時間就先交到宜家財務那邊，財務再返回來的。」
女的。一個人。
當時誰知道那一步會改變這麼多呢？人生際遇，想想，真是無法預料啊。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啊，現在唐連招做的都是正事，而且總是忙，家裡另外買了套靠近輝煌娛樂公司的商品房，唐連招有時候應酬，喝醉了，或事情實在忙，就在那邊住……
想想當初，準備要出門做生意的時候，那個小心詢問兒子意見的丈夫，想想他當時忐忑不安，一夜輾轉反側睡不著……
「不可能。」老顧說：「我們憋到昨晚近半夜才給他攪黃了三筆款子，他半晚上工夫怎麼湊？」
「其實不去也行吧？你看著，心裏肯定更難受。」
唐玥當然是有鑰匙的，她開了門進去找了一圈，結果還是沒人。
第二天早起，吃過早餐，江爸穿了西裝，打了領帶，準備出門。
「一邊，一邊……」唐玥嘀咕一聲，說，「替小澈管著宜家那個褚漣漪嗎？你告訴我她家在哪，我去吧。我是女的，早上去敲門，也方便些。」
這事唐玥不懂，褚漣漪則是緊張糊塗了，拍賣，交了保證金，其實不需要把錢都帶到現場的。不過在這件事情上，考慮要說服江爸先放心舉牌，似乎反而又是對的。
「剛小玥來過一趟……」江媽見丈夫回來，把唐玥過來這件事，以及兩人之間的對話，都跟江爸說了一遍。
「小玥說這事很容易？」江爸沒把愁緒掛在臉上，倒是好奇問了一句。
褚漣漪聽完立即就跟著著急了，點頭，「當然行，六百萬是吧？」
唐連招抬頭看著姐姐。
「江家缺錢，三百萬，一會兒九點多十點就得用。」唐玥把她知道的部分簡單說了一遍，又說：「小澈那麼孝順，錢給家裡肯定樂意的，所以ｍ.ｈｅｔuboｏk.com•ｃｏｍ……」
偶爾，當姐的會有點兒懷念當初揍他管他的日子。當老闆了又怎麼了？我是你姐。你當老大的時候姐揍你，當老闆了，姐照揍。
江爸也跟幾個熟悉的面孔打了招呼。
「姐？」公司所在大樓樓下，唐連招不自覺退一步說：「我，你……姐，你怎麼來了？」
在他身後，故意滯后一小段距離，肥趙偷摸拉住老顧，說：「他不會是籌到錢了吧？」
她人讓到一邊，說：「別客氣，有什麼事，進來咱們坐下說。」
「江澈的家人，要見嗎？」房間里，褚漣漪在衣櫃里選衣服的時候，終於找到癥結所在了，「衣服，這套，還是這套，這套顯年輕，這套顯樸素……」
可是她之前問過幾次，唐連招都憨笑說沒找，不急，再看看……唐玥就會想，那還不如找呢，找了，找個好的，往後就踏實了。
過一會兒，江媽觀察發現，他竟然真的安穩地睡著了，這……
而且這事打個比方，就好比有人佔了你的院子，再跟你說，你留下打掃管理把，我們付你工錢一樣，是怎都沒法乾的。
唐連招到辦公室后，第一時間給褚漣漪的大哥大上打了個電話，可是沒通，再打到辦公室，秘書接了，說褚漣漪還沒來上班。
「其實不化反而比較好吧，看著順眼。」
至於老顧和肥趙最後說的，讓他留下當廠長這事，不管真心還是假意，終歸都只是面上聽著好聽，事實肯定是不一樣的。
「還是……不會是大招談女朋友了吧？不敢帶回來住，怕被我撞見。那會是個什麼樣的姑娘啊，可別是個貪錢的，瞎混的……」
「我就不進來了，事情還挺急的，那個，是小澈家裡的事。」唐玥就站在門口，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問：「你看，你這邊方便先給拿錢嗎？」
唐玥在新房她的房間住下，想著等唐連招明早回來，跟他說這事，他要是沒回來，電話總能通了吧？再不行就上他公司去找人。
……
這天晚上，唐玥回去hｔｔps://ｍ•ｈeｔｕboｏk.ｃom•cｏｍ后沒能找著唐連招，打他的大哥大，連著打了好幾次，也都沒人接。
關於弟弟找女朋友這件事，唐玥當然是不反對的，只是想著，要把把關，免得錢財招來的姑娘不靠譜。聽說現在社會上這樣的越來越多了。
「睡吧。」把事情跟妻子說完，江爸說。
這事不好打電話去問，打了，像是催促，江爸決定先放一邊，現在家裡的錢加上已經借到的部分，總共是140多萬。
……
……
唐連招：「……哦，好。」
「這是太久沒揍了？」
「你昨晚沒回家，兩邊都找不見人。」
誒喲，鬱悶，有時候唐玥在旁看著唐連招西裝領帶，一副假沉穩的樣子跟人談事，裝模做樣的握手打招呼，再想想他以前的混賬樣子，心裏就會又高興，又好氣。
「大招。」
唐連招想了想，說：「姐，這樣，你別急，我這邊一邊讓人把各個遊戲廳的錢送過來，湊一湊，再一邊去褚姐家看一下。」
這件事，銀行那邊，以及原本說好借錢又反悔了的那兩家，已經很明顯都是老顧和肥趙暗地裡搗的鬼，他們被撞見后也沒再遮掩，直接承認了。
「聯繫不上，昨個兒打了個電話，就沒打通。」唐連招也有些著急，說：「怎麼了姐，江家什麼事啊？」
想著江家用錢這事情急，唐玥打不通電話，乾脆出門開了小貨車，穿過午夜的街道，來到唐連招另外一個住處。
江爸沒有矯情指責，沒有怨天尤人，接了煙，就回家了。
江爸準備去拍賣現場，錢不夠，自家的廠說不定就要沒，可是他還是準備去。
「嗯。」江媽點頭說：「小玥是這麼說的。」
「看我幹嘛？說唄，在哪？這急著呢，我去找人，你留這邊抓緊湊錢，兩頭準備。」唐玥有些著急。
他心想萬一要挨揍，得擱辦公室里挨啊，這公司樓下，人來人往……
街頭霸王唐連招長大了，懂事了。這是好事，唐玥幾次在爸媽靈前告慰，總會說：
「啊，我，我應酬喝醉了，住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