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堂大笑。
如果這個人可以是自己人的話……再好不過了。江澈想著。
「我，那什麼，代表茶寮，想聘請……」江澈轉過頭，目光找到林老頭，脫口而出，「臭棋簍子？」
說到這，看一眼二兒子林復禮和兒媳婦，老頭覺得還是算了，這倆吧，只要弄明白了女兒餓不著，苦不大，剩下想讓他們去考慮人的出身和條件怕都不那麼容易。
看見孫女是這個反應，林老頭心裏又是氣悶，又是想笑，「我剛說啊，要是回頭那小子登門，爺爺不給他好臉，給他嚇著了……靜靜你打算怎麼辦啊？」
「記得別過了就好。」老頭又說：「還有不能總來，有一不能有二，事情過後就得把人當自家孩子看。」
「這，會不會太裝相啊？」
政府官員或國企領導退休後到私企掛虛職，不上班拿高薪，甚至占乾股，這種事不少見。
再次，才是「廣到沒邊的人面」和「事事門兒清的門道」。
林晉德的父親林存民，也就是林俞靜的爺爺。
第一有個詞叫「人面」。人面廣了，事情不管到哪兒都能幫忙尋著人，都能說得上話，這種人自然會有人願意供著。
江澈說這句話的時候，內心其實是一種很複雜的心情。
「要不大伯幫忙安排個時間，我請爺……我和老村長他們一起，請老爺子喝個茶，或者吃個飯？」他試著問。
小堂弟林堂堂剛剛正在跟她商量收保護費怎麼分的事和*圖*書呢，同時也勸說堂姐偶爾得出去擺一擺威風，不然慶州城裡的小混混們都要忘了這地界上還有個女老大了。
而且這可不是特殊國情……國外也一樣。都是正常現象。
今天的話題有點偏，雖然沒點明，但是不自覺地，一樣喝了不少酒的林存民說著說著，就偏了，「這事可有學問，還記得以前你兩個姑姑還沒嫁的時候，你大姑父和小姑父第一次登門……」
還是實際點，看眼前，他跟自己說。這一世還沒見過面，但遲早是要見的，江澈本身內心也想見。
「就你還好意思說我是臭棋簍子？你個臭棋簍子。」
「這就是嘍」，林老頭說，「我那就是故意的。為什麼？因為一個男人要娶一個女人回家了，如果連為她忍她父母一口氣都做不到，今後長久日子，又怎麼可能有夫妻間的忍讓？磕磕絆絆是日子啊，沒那麼容易的。」
老爸的目光看過來了，林復禮和老婆兩個裝作聽懂，跟著點了點頭。
她這話音剛落。
聽完林晉德對老父親生平的簡單介紹，包括他自身的經歷，對子女的認知、判斷和安排，還有幾例當時只覺平常，等到經事經年之後才見真功的言傳身教，江澈只有這兩字感慨。
林家人這邊也吃完了飯，正喝茶聊天。
說完，林晉德拉起江澈就走，到三樓找了個茶寮人打了個招呼，噔噔噔直接下樓，出門。
有這樣的歷練在身，哪和圖書怕只是個雙商平常的人怕都足以漸漸不凡，何況老頭自己本身就不簡單。
「是啊，就是靜靜在，你才有可能請得動老頭知道吧？女生外向，她肯定幫你。」林晉德轉回頭，鬱悶一聲說：「你是不知道老頭有多偏心啊，那真箇，就是把靜靜捧在手心上。」
有一句話形容場面安靜說是針掉地上都可以聽見……現場沒人扔針，但是大概也差不多了。
深呼吸，沒說話。
林老頭漸漸咯啰嗦起來。
其次是心性。磨練這個詞，一個「磨」字，本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女兒們坐在老娘身邊，都笑。
「別人的事老頭能不知道，靜靜的事，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哦。」林晉德幫忙出主意說：「乾脆點，直接我領你去。死豬不破開水燙懂吧？你去了擺個樣子，公事公辦，老頭自然不好主動去提。」
「佩服。」
「來來來，就這，咱進去說，我家裡估計也是剛吃完。」大伯林晉德的聲音從院里傳來。
「道理就是這樣，父母長輩為難他幾分沒大事，但是女兒家千萬不能跟著一起，不然……慢慢他就真的寒心了。」
茶寮需要這樣一個人，尤其在江澈本身並不常在的情況下，這種需求變得更為必要和迫切，不然茶寮接下去的路，就會多很多麻煩和曲折。
第二有個詞叫「門道」。門道摸不著，又沒人指點的話，很多事情哪怕你有錢有心思，路子一樣是走不進去的。
所以和圖書，前世後來的老爺子該是多麼的……
頭一回見識男的初次登門，先給下馬威的。「牛逼啊。」兩位姑父想著：「佩服，佩服。」
他偏頭看了林晉德一眼。
江澈：「……」
與此同時，這就等於點題了……客廳里大夥的目光一齊轉向林俞靜。
兩個女婿弱弱地點頭，笑了笑，沒敢多說話。
林老頭有些無奈，說：「你們倆就別點頭了，除了讓靜兒媽去給做一桌子菜，剩下你們也使不來這一手……看吧，到時候還得我來。」
「走，咱現在就下樓打車。」林晉德一拍扶手站起來，說：「正好逃了這頓酒，反正你也不準備回去了。」
當前社會生態就是如此，哪怕作為一個重生者，哪怕內心有一部分並不那麼認同，江澈一樣無法讓自己化身「至清的水」，實際他也從來不這樣強求，他只是想過完年開始稍微高大上一些而已。
在此之上，再如果這個人還能在具體事務上幫忙出謀劃策，做個智囊，就更是難得中的難得了。
老頭無奈地接著說：「這裏頭看人，跟在外頭可不一樣，你得分兩步，第一步，得把人的出身、條件全部拋掉去看，否則人出身條件差了，咱心裏自覺不自覺都難免低看一眼，從高望低，多少就會少看見許多人本身的品質和好處。」
「就是，爺爺，他也不敢來啊。」林俞靜趁機表態說：「再說，我又沒說就一定選他了，他討厭著呢。」
「寒和圖書了心，一起過日子，自然也就沒法拿心待你。」
非但不得其門而入，還有可能連踩連錯。
所以如果沒有林存民的存在，江澈這次事後其實也會安排去找這樣一個人，去找個「官」字來開口。
積累下來首先是歷練，既和小農商販打了諸多交道，也見識過罪徒惡犯，還招呼過各級領導乃至大員。
江澈沒辦法再想下去。
他是很小聲說的，準確說叫嘀咕……但是現場這會兒實在太安靜了，所以還是被聽了個清清楚楚。
前世今生，江澈自然都聽林俞靜提起過她的爺爺，而且不止一次兩次，但是林姑娘的講述，幾乎永遠局限於爺爺有多麼多麼疼她。
兩個女婿也在場，林老頭轉過去看看他們，笑著說：「當初你們第一次登門，我可是沒給什麼好臉，是吧？」
……
林俞靜說：「你，你你……」
林晉德探頭過來，用一種意思你知我知的語氣反問道。
林俞靜當時很想揍他一頓，好讓他知道到底什麼叫女老大。
第二，我也有點？
現在的情況，大概還不適合以一個「准孫女婿」的身份去見，所以，登門求賢，其實是個不錯的主意。
除此之外，「挺想見見老人家的」，他對林晉德說。
第一，這傢伙不會是醉了吧？
「別笑，你們別笑。這就對了，靜兒，其實當初你倆姑姑也是這樣做的……我可沒教，是她們自己心疼捨不得。」林老頭說著看了一眼兩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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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好像有種很餿的感覺，但是具體哪裡餿，江澈一下又想不出來。
人是家道中落過的，見過最低處又翻起來的，雖然一生「仕途」（權且叫做仕途）終點只是慶州市政府辦公室，準確來說連個官都不是，但是歷程履職之多，涉及面之廣，實屬罕見。
然後，就變得更加安靜。
這年頭二十歲談婚論嫁是不算早，一點都不早，但是女兒這還讀大學呢。
酒壯慫人膽，而且江澈到這也顧不上調頭了，只好按先前說的，擺出來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被林晉德按著肩膀，走進了林家。
「我」，作為一個誠實的孩子，林俞靜仔細想過後小心翼翼道，「我，那我能不能哄一下？」
人憑什麼拿這個錢？
「這事，它還早著呢，爸。」林復禮在妻子的唆使下開口，替已經開始尷尬的女兒解圍了一句。
林俞靜抬頭，說：「嗯？」
另一邊，林老頭一下站了起來。
直到坐在計程車上，江澈才突然想到兩件很重要的事情：
「嗯，啊？她也在嗎？」
另外，這次江澈一家人要去茶寮過年，現在在慶州這件事，林復禮剛剛也知道了，也想看看，可是他沒想過真去見面，他相信對方也沒想……因為那太正式了，還不是時候。
看一眼走神的孫女。
「……都，知道啊？」
到此，老頭已經給自己將來「虐」江澈一頓找了個充分而合理的借口。
林晉德回看一眼，拍他肩膀說：「放心，有靜靜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