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
餃子上來了。
別的？管照偉想了想，說：「早了點吧，你這才大二。」
……
明明只是撒個嬌啊，劉文英一下被懟得有點蒙。
他笑把車門打開了，說：「上車吧。哪個劫道的能先把力氣拿來幫著扛貨，一股腦兒用完啊，還你那包，那學生證。」
他其實還想說，晉省的事，你放下吧，我去就好。
管照偉：「哦。」
搭不上這輛車，今天就真回不去了……除夕夜，爸媽肯定在等他。
「那個相親，我不去。」
熟悉的家裡熱騰騰的冒著氣兒，他進屋，老娘摸一把，放心了，一邊念叨著「我就說咱兒子能趕到，我就說咱兒子能趕到」，一邊著急忙乎把鍋里熱著的飯菜往桌上端。
雪花紛揚中，踩著一地差不多有手掌深淺的積雪，他背包艱難走到一輛正在裝貨的小四輪跟前，打招呼說：「大哥，你這貨，是往騰縣去的吧？」
說完轉身又沖回雪裡，和男人一起裝貨，一絲力氣不省。
……
「看誰啰，要是江澈，我肯定打啊。」管照偉說。
他說著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破倉庫門戶敞開，一個女兒領著三個孩子，正在裡頭搓手跺腳。
「沒準，沒去醫院檢查呢，就我看著像，咱防一下。」老太太笑著說。
秦河源被留在了港城，和陳有豎、劉素茹，還有毒老太太一起圍桌吃年夜飯。
鄭忻峰看著面前的火鍋，對安紅說：「熟了，吃吧。」
這回車主比他先一步掏ｈｔtｐs://wｗw.hｅｔuｂoｏｋ•ｃｏm.ｃom
煙。
「那別人讓你打，你也打啊？」想著攤牌了，她問。
管照偉看他一眼，笑著說：「誒。」
「錢什麼錢啊，根本就不是錢的事。」男人笑著說：「咱原先怕啥，你又不是看不出來……」
兩地之間本就沒幾班的客車，今個兒一股腦停運了。
對方看他一眼，發現年輕人比自己還高大，心底有些不放心，抬手把煙推了，搖了搖頭說：
「大哥，咱先卸貨吧。」
「乖，乖。」
「嗯。」
說完忙不迭披衣服出門。
劉文英揣摩了一下，放棄了，直接問：「你，我跟你說幹嘛？」
「不早了。」劉文英說：「家裡覺得不早了，兩家人也認識。」
「給爺爺拜年，祝爺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新年快樂……」
劉素茹一陣臉紅。
電話打過去，很快通了，像是對面那人就跟那兒等著似的。
「哦什麼啊，你就沒點別的要說？」
大車進不了村，管照偉還得走一段……
男人、女人、孩子，沒一個不樂意。
管照偉為難一下，抬頭看了看車斗，又看了看旁邊堆的貨物。
「那你去一下好了。」
「哦，今天這麼晚才到么？」電話另一頭，其實在學校的時候就一直被這個「百年孤獨」的貨傷得挺慘的劉文英有點兒撒嬌說：「是不是你忘了，剛想起來啊？」
小雞燉蘑菇。
「行……哎呀。」管照偉鞋脫一半，突然想起來件事，說：和-圖-書「爸媽，我得先去村委會打個電話。」
倆男人靠著車，熱汗騰騰抽了根煙，又一起朝雪地里撒了泡尿，直把地面的積雪尿下去兩個坑。
「是啊，怎麼了？」一個二十七八的男人抬頭問。
管照偉剛抬手，門就開了。
「酒呢，你沒買酒啊？」
豬肉燉粉條。
這一送，可就又是差不點兒一個小時。
因為是年，不想提這種帶煞氣的事，秦河源暫時壓在了心底。
咯吱的積雪裡的腳步聲響起來了。
冬兒和哞娃等孩子個個穿得漂漂亮亮，站一排輪著給江老頭磕頭拜年，接下去還有老村長，還有……
對方開口說「不用」的時候，他一箱子百來斤的貨，已經頂上肩頭了。
撫著冬兒的小腦瓜，說：「乖，拿紅包。」
夫妻倆都對孩子說：「快跟大學哥好好學，問點學問。」
車到騰縣，路過男人的貨站。
說完他就上手。
「你……」劉文英在那頭，已經快哭了。
這對於這四個人中的任何一個，都是多年來難得的熱鬧。
「走了，兄弟你跟我倆孩子擠擠就好，你嫂子手上能抱一個。」男人抓雪搓了搓手，跟著拍了拍管照偉肩膀，回身招呼女人孩子上車。
「要不是你放假前跟我說了好幾次，我以為你有什麼事，我才不打呢。」管照偉繼續忿忿不平說道：「你沒事是吧，沒事掛了啊，家裡等我吃年夜飯呢。」
「謝謝爺爺。」
這是怎麼了？管照偉納悶半晌，又撥了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次，沒人接……
「大哥，錢。」管照偉掏了錢。
管照偉準備下車說。他在路上就已經跟這一整家子都處熱乎了。
東北下雪了，除夕當天，江澈的東北室友管照偉一路轉身，等票又晚點，最終還是耽擱在了一個離家不算很遠的地方。
「我去你大爺的哦，我這拿你當兄弟，幹了一路，又累又餓又凍，剛到家就頂著雪出門來給你打電話，你跟我說這種話？！」管照偉氣憤說。
老爹給兒子掃了身上雪，笑著得意說：「上炕，快，上炕暖暖。我這大學生兒子，將來管告的人物，還能誤在路上？」
「……」男人看著，想到這些貨自己一個人要裝完，也不知到什麼時候，猶豫了一下索性也就默認了，沒再攔他。
貨都綁好了，管照偉拍了拍手跳下車。
「……」突如其來，莫名其妙。
「留什麼啊……」男人笑了笑說：「綁上。」
「我覺得咱倆挺合適的，除了我家遠點，現在窮點。」管照偉一點沒含糊說：「但我跟你說，那都不是事，你知道吧？我有能耐，以後管保養得起你，養得你白白胖胖。」
深城。
「啊？也不算是喜歡吧，喜歡什麼啊，我沒什麼喜歡的，就是覺得咱倆挺合適的。女人嘛，能嫩，能生，能處，能一起過日子幫個手，互相換個心思，我覺得就差不多了。我覺得你還挺好的，長得也不錯，性子也不錯，我看著你有時候也……」
回家吃年夜飯去了。
「www.hetubook.com.com沒。」安紅拿了一瓶健力寶，一瓶可口可樂放桌上，「今天只許喝這個。」
「那就是了，那你也不討厭我啊，也不是一點都不在乎啊……我就上杆子，犯賤。」最後七個字，劉文英說得幾乎聽不清，停頓了一會兒才接著道：「跟你說，我爸媽安排我相親，男的是在水利局工作的。」
管照偉扛了兩箱貨后，進去倉庫先把身上背包放下了，熟絡說：「嫂子，我這包你先幫我看下。還有這是我學生證，你看看……嘿嘿。」
這邊姑娘坐電話機旁生了半天悶氣，起身，卻還是找到爸媽爺奶說：
蒸肉也上來了。
「那要不這樣，我趴車斗里，貨上面，大哥你給我塊雨布裹一下就行。」他說：「我先幫你裝貨，到那邊也幫你卸完了再走。」
管照偉放下背包，把在深城買的東西給爸媽拿了，都不貴，但是自家爸媽又怎麼會計較？他們都說喜歡。
「……我有事。」就在管照偉掛上電話前一刻，劉文英忍了，她安慰自己說：你又不是不了解這人，這又不是第一回了，而且他又累又餓又凍呢。
……
差不多半個小時，兩人把貨轉好了，管照偉爬在車上幫著綁繩子，說：「就這，大哥你在這留個空，給我蹲吧。」
「好好，你們爺倆先吃著，我把酒燙了，咱一家好好喝幾杯。」媽說。
「要是人實在好，你相上了也就相上了。」管照偉說：「要是也沒太好，你心裏覺得還想再看看，你等回學校，跟我說一聲……」
和*圖*書三個多小時。
陳有豎也有些局促。
江老頭坐在龍頭椅上，心情那個舒暢啊。
他想著給劉素茹敬個酒。
這傢伙混社會的情商跟對付女人的情商，一個天，一個地。
「別的女的沒跟你那麼熟，我管她們呢。」
「來，跟爸說說，說說深城，那個……特區，它到底啥樣，看你這過往信上寫的，真有那麼容易的生意做？害我老想去看看。」爸說。
但是無論如何，劉文英終於等到了，抽了抽鼻子，有些哽咽地說著：「我就說你喜歡我，嗚，我就說你喜歡我。」
劉文英：「……我再搭理你我就是狗。」
「好好好。」秦河源轉向陳有豎，說：「那我敬你吧。」
「那個，跟你說一聲，我到家了。」管照偉說。
「這，我要有侄子了？」秦河源欣喜問道。
席開數十桌。
老太太給攔住了，說：「她這會兒不能喝。」說話間笑容意味深長。
屋裡的爹媽像是比賽著跳下熱炕……
說完，電話「啪」一聲掛斷。
總之他們今晚還有好多紅包可以拿。
「你看捎我一段行不？這趕著回家過年。」管照偉搓了搓凍僵的手，掏煙甩出來一根敬上，笑著說：「我給錢。」
在茶寮。
「……」劉文英：「我是說，要是別的女的呢？」
「卸個屁，明個兒再說，我們一家不得吃頓餃子啊？今個兒除夕。」男人不停車繼續往前開，說：「你家那邊我知道，我送你一段。」
「對不住啊，兄弟，你看我這老婆孩子一大家，實在是捎不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