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助理錯愕一下，這動靜可太大了，他有些猶豫說：「那萬一宜家在我們的基礎上再降價……」
助理應聲出門。
「那就這麼耗著？」
關於江澈的個人情況，黃廣義沒有繼續聽下去，他的判斷是這樣的，一個在校大學生，遠在深城，不可能是實際的宜家管理人員或股東。
助理打開文件夾，首先道：「關於那個女人的情況，上次咱們就都知道了，人應該是盛海股市裡走出來的，是92年初在認購證市場里撈大了的那批人之一。」
果美不惜人力物力的成果是顯著的，廣告海報貼了兩輪，傳單往各家各戶送了兩次之後，宜家門前開始變得冷落，但是全民對這場大戰的議論和期待，都跟著大起來了。
至少目前在黃廣義的眼裡，宜家就是宜家，至多和一個開著幾十家遊戲廳的小公司關聯密切而已。
「宜家又降了沒？」
「打，打起來最好，照我看，還要降幾輪呢，就看能降到哪裡去。」
「那應該就是這樣了。」黃廣義點了點頭，隨之安下心來。
「那就跟著降，然後把上述動作全部重複一遍，把價格更低的廣告單送過去。」黃廣義的語氣，堅決而不容置疑。
換句話說：部分廠和_圖_書商很可能也要選擇站隊了。
「嗯。」助理點頭，然後說：「他的父親，現在經營著一個叫花季雨季的服裝廠，廠房是去年花費大概700萬拍下來的，然後還進行了翻建，購買了大批原材料和設備，資金實力和規模好像都不弱……」
對於普通消費者而言，這無疑是好事，同時還是一件有趣的事。
辦公室里，穿著灰白西裝的矮個子男人獨自坐在沙發上，身體放鬆，但是眉間神色說明他其實一直保持著一種思考的狀態。
「等等……」黃廣義抬手，猶豫了一下，補充說：「以上照做，除此之外，加急印製一批一樣內容的廣告傳單，僱人給我送到臨州城每家每戶去。」
「明白了。」助理應下，同時著手做記錄。
黃廣義彈了彈手指，「說第二件事。」
燕京城。
她可不管什麼市場競爭的合理性，只管我家的錢……你幹嘛來搶？！
黃廣義點頭，彈手示意這些已知信息不必再重複。
事實上，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果美都是以進口家電為主要經營內容的，因為價格上不可理解的遠低於市場上的進口家電，還遭到過很多質疑——懷疑他的家電來源，隱藏走私渠和*圖*書道。
……
「是啊。」
這位原本應該在21世紀的第一個十年裡三次問鼎胡潤百富榜，一次問鼎福布斯的年輕人，眼下走在一個人生不斷跨越的輝煌階段，正當春風得意。
「那你現在……哎喲你都沒空去了吧，這樣阿姨改天給你送過來。就是這……這可咋辦啊？」江媽指了指店門口，說：「我那邊店裡也有傳單送來，而且聽人說，這個果美做得可大，還有背景。打電話問那臭小吧子，他就說讓我放心，你說我怎麼放心？」
到現在，1994年6月，這一步棋看起來走得很對，儘管市場家電價格在暴跌，但是國產品牌崛起的勢頭，反而出現了。
臨州城。
「說叫你來家裡吃飯，你也沒來過。」
就這樣，江澈被黃廣義扔到了一旁。
市民絕大部分跟黃廣義的認識一樣，覺得真正與宜家有聯繫的，是服裝廠，是江爸，但也有一部分人，他們從有趣的角度，願意去相信一個少年傳奇，於是打趣說：
「嗯，就這麼耗著，降唄。」為了讓江媽安心，褚漣漪沒敢說這已經是一場註定的燒錢大戰了，改說道：「價格降到一定的位置，關鍵就看廠商了。」
「啊，我去了趟燕京，呆ｗww.heｔｕbｏｏｋ•cｏm.ｃｏm了一陣子。」
「笨辦法，就用笨辦法接。」黃廣義開口同時坐直身體，開始下指令說：「從店門口到全城廣告欄，張貼咱們果美即將開進臨州城的廣告海報，要明確註明主要品牌家電的價格，具體定價你們看，總之無論如何一定要比宜家的活動價更低，明白了嗎？把價格打下去，大部分消費者都會等。」
這件事黃廣義一直沒有太理會，但是在實際動作上，他開始改變戰略，加強和國內廠商的聯繫，甚至跟隨宜家和蘇擰的步伐，開始尋求反向注資國產品牌。
等那小子。
這種情況正合黃廣義心意。
褚漣漪聞聲回頭，看見江媽了，連忙說：「誒。」然後小跑到江媽身前。
「是啊，本來我家那個電視也還能用，不過我想著，要是價格真的降到很低，乾脆也換一台好了……我等等看。」
他知道老闆的決心了，黃廣義這回死活要拖死宜家。
1994年，廠商和經銷商之間的控制與反控制還沒有到後來的程度，產品出廠價格，付款模式之類的協商都將會在接下來的戰爭中起到很大的影響。
25歲的黃廣義其貌不揚，但是早在去年，他的果美家電銷售額就已經超過了兩個億。
和圖書他嘴裏說的是老一套，但是內心其實不得不承認，這個老一套，很煩人，就像是一個直拳很好，臂展超長的拳手，總是能提前打到你。
其實比他還要年長几歲的助理走進來，說：「宜家又開始了……還是老一套，大規模活動促銷，想要提前消耗臨州市場的購買力。」
第二件事是關於宜家的具體背景的，宜家不是上市公司，所以有一些信息，其實並不那麼容易查清楚。
除此之外，果美家電連鎖經營的大場面也正在展開。
至此，臨州城家電市場戰端正式開啟，黃廣義即將奔赴粵省。
江媽站在宜家總店旁邊的巷口，看著，看了有小半天了。
「宜家，在等他們的少帥。」
「嗯。」
「是哦，他，他也是這麼跟我說的。」褚漣漪尷尬笑一下。
「哦。」江媽無奈應了一聲，本來是希望褚漣漪來給江澈出主意的，結果褚漣漪說她聽江澈的，「那就只能等那小子了。」
「唉。」
黃廣義從思考中走出來，身體沒動，說：「進。」
這種市場期待的養成造成了一個嚴重的後果，哪怕是本來已經打算購買的市民，都會停手，選擇再等等看。
「安排一下，我近期要帶人去一趟粵省，聯繫一下廠商。」黃廣義說到和*圖*書了第三件事。
「漣漪，漣漪……」
局面看起來對宜家十分不利。
「篤篤。」敲門聲傳來。
「這次我們查到了另外一個人。」助理矮身放下一份文件，說：「這個人叫江澈，現在是深城大學大一廣告系的一名學生，他在宜家應該有持股，而且……」
……
這句話，或者說一種相近的表達，在臨州城漸漸傳開是幾天後的事。
江媽嘆了口氣，恨不得衝過去，把那幾個空手離開的客人攔住，再把站在外面看報價的那一群群人都趕進去……感覺就跟被搶了錢似的，有些氣憤，有些揪心。
那麼，他的持股情況只有一個邏輯可以解釋，那就是他的家庭。
「說他的家庭背景。」黃廣義把話打斷了。
就像是評書，就像是小說，吃瓜群眾總是期待故事更精彩的。
所以，他的馬蹄有些急了。
「好的。」
「那看來明天又有傳單要來了。」
所以，這個叫法漸漸傳開了，人們不自覺開始期待——那個傳聞二十齣頭的少帥。
助理點頭，不問了。
他的邏輯完全成立，服裝廠的老闆是宜家股東之一，然後由他的兒子出面持股……那也只是一個千萬級的服裝廠而已。
「又降了。」
「老闆……」黃廣義沒說話，助理請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