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張杜耐就收到了王蔚專門交代讓順風員工快遞上門的東西。付錢，省了兩百多。

周五，晚飯後，江澈習慣性地準備散步去圖書館。

「什麼事就說啊，看我能不能幫忙。」江澈想了想，補充說：「一般應該都是能的，只要你記得，幫了你你千萬別念我的好，更別給我說好話，送祝福。」

「那你可想好了。」對面一點不虛。

「可是……」林俞靜外婆面色犯難一下，說：「有遠他爸這千叮萬囑，讓他別打這個主意……」

……

「有啊。」

「真的假的啊？」對面急了，說：「你可千萬別沒電啊，我現在人在深城火車站呢，你趕緊的，來帶我去吃口飯。」

特么的這年頭就有電話詐騙了？還騙我頭上？

「我有錢，我上個學期中獎的錢。留著呢。」

張杜耐自然沒意見，說：「那咱們現在回頭去買？」

蘭蔻的面霜，香奈兒的香水……雖然都不是要的最貴的款，但是毒奶同學報出來的東西，還是把江澈驚著了。

「我還是你大爺呢。」江澈說。

張杜耐無奈笑一下，他現在對「毒奶」這個事，基本也接受了，「我想問你明天有沒有空？」

老張是埋頭搞技術的老工人出身，人樸實同時性子直，說實在的，能忍耐到這個份上，已經很難得了。

江澈連忙說：「行了行了。」然後把他的紙筆拿過來，劃了一筆，說：「再加一支口紅吧，口紅比較有意思。」

看樣子這傢伙其實已經自己一個人偷偷去觀察過了，只是沒好意思去打聽，去買。或因為不懂，也沒把握。

「……httｐs://ｍ.hｅtuboｏk•ｃｏm.coｍ」喜翠抬頭看看老爺子臉色，氣勢一下弱了不少，但仍不服，說：「合著還真就有遠沒地位，連帶著我也讓人瞧不起……」

「嗯。」張杜耐掏了張紙，按上面記錄的開始報。

「跟你求救唄。」

沉聲說：「拍筷子這種事，誰教你的？你要是不能安生吃飯，以後可以不來吃。」

「那，行吧，你……」

這就沒什麼好再說的了。

他說話的語氣遞減，越來越弱。

一圈兩三個商場逛下來。

反而是喜翠又嘀咕了一句：「他家不也賺孫女婿工資么，一個大伯當著廠長，連老頭子都在茶寮領著職務……」

你呀，你怎麼這麼自作主張……」

很多人都有過這份認真，在他們第一次買禮物送給當初心上某個姑娘的時候，只是後來，漸漸會忘記這種感覺，漸漸也不再那麼上心。

第二天上午，江澈睡到自然醒，發現張杜耐已經一早準備好了，坐著在等他，就像是要去做一件人生中無比重大的事情。

他比張杜耐強的地方就一點。

張雨清說完，低頭吃飯。

在場幾個人都愣一下，抬頭看她。

「打算什麼時候去送啊？」江澈問。

這貨是林俞靜的小舅，她親媽最小的一個弟弟，老張家晚來得子不小心慣出來的唯一一個奇葩。

其實對於這些化妝保養美容的東西，江澈除了幾個品牌，也弄不太懂。

她這一撒潑。

江澈的大哥大響了。

好意思讓專櫃的姑娘把東西塗在臉上，仔細去看，再噴在手上，仔細去聞……然後拉張杜耐也去和*圖*書看去聞。

江澈想了想，抓緊時間起床洗漱，然後不動聲色地陪張杜耐出門坐車。這事兒，不能讓室友們知道。

簡單算一算，就已經差不多上千了。這可是1996年的一千塊啊，張杜耐的一千塊。

「……小舅舅你快別開玩笑了啊，要不我一會兒大哥大沒電了。」隔著電話，江澈一臉的苦笑無奈。

他估計畫手得在港城那邊找，這一時期內地不管畫手還是他們的畫風，都還傳統風格濃烈。一般能找到的，多是大鬧天宮那種風格。

咱們家跟人家，情況不一樣啊，除了一個雨清算有點本事，剩下的，誰敢要一副擔子？誰能挑？！」

「我知道……有遠都跟我說了。」喜翠沒所謂說：「反正我覺得沒事，是我讓他去的……」

「有遠先去，等做上生意了，我也過去。」喜翠拾筷子，一邊夾了塊瘦肉，咬一口，擱空碗里，一邊說：「外甥女婿那麼大生意呢，還能差他這點差事？對吧？你們不用擔心，等著有遠發財了，享福就好。」

張雨清母女倆臉色都有些難看，林俞靜外婆更是氣得胸悶。

「那，你能不能帶我去下那種高級的商場？」張杜耐表情慌張而急切，雙手比劃了一下，說：「就那種有進口化妝品專櫃的，再裏面站一個漂亮的女的，會給介紹美容、保養什麼的那種。」

「我找個沒人的時間吧」，張杜耐說：「你覺得……」

「找他外甥女婿唄。」喜翠輕鬆說：「討個生意做。」

今天她在。

那就算江澈自己不當回事，他家裡人呢，他家裡會怎麼看咱們？怎麼看靜靜https://www.hetubook.com.com？

舅？江澈就一個舅舅，就是表妹玲春的爹，現在都五十多了，而電話里男人的聲音明顯三十歲不到。

江澈：「啊……小舅舅，你好啊。」

「差不多了吧？」江澈說：「想好買什麼了嗎？」

餐桌上圍著吃飯，除了林俞靜的外公外婆，張雨清母女倆，還有一個20出頭的女孩子。

關於這一點，他已經抽空跟港城那邊交代過了，讓歐佩珊幫忙找人。

「不用。」江澈把那張紙撕下來，說：「我讓人從港城給你帶過來，能便宜點。」

似乎因為她的這番話，外婆好歹順了一口氣，說道：「這事弄的，這事弄的……」她把目光轉向自家老頭，「你看這，咱前陣子跟他們老林家會面，親家公還專門說過呢，說咱兩家，一定要替靜靜把身子站直……這，咱回頭可怎麼跟老林家說啊？」

與此同時，慶州，老張家。

因為張雨清經常出差的關係，對媽媽一個人在慶州不放心，母女倆現在都搬回了外婆家住。

張老頭拿筷子敲了敲桌上湯盆盆沿。

自從帶回來過一回，就時不時過來一起吃飯。

名叫喜翠的姑娘抹了抹嘴，算了算時間，說：「差不多也該到了，那我就說了吧，有遠去深城了。」

「不是，就，接下來大四潘老師不就不教我們的課了嘛。」張杜耐擺手，說到這停住，看了看江澈，說：「然後我們也要去實習了，估計就，很難再見到……我就是想說聲對不起。」

「想好了，來，繼續編，在車站怎麼了？準備怎麼辦？」

「他去深城做什麼？」兒子一個人出那麼遠的和-圖-書門，林俞靜外婆不免擔心緊張了一下。

說著，她又看了張雨清母女倆一眼。

「喜翠，你說實話，有遠這幾天到底跑哪去了啊？」林俞靜的外公張順和臉色有些發沉，因為就這一個問題，他已經問了幾天，不知幾遍了。

等喜翠住嘴了。

林家那大伯，那本身就是那個廠的領導，再林家老頭子是多能耐，多少人想請他也請不動的一個人，你怕是不知道。

問了位置，電話掛斷，連跟林俞靜打電話說一聲都顧不上，江澈就直奔火車站。

「咔咔。」

最後慢跑回寢室，洗澡上床。卧談會就跟那倆專門請來的英語系的室友，試著用英語聊各種話題，包括英語系的姑娘，大一的師妹，美英的經濟、政治、文化，甚至少兒不宜。

然後差不多九點，到操場，跑步40分鐘。跑步這件事，江澈這輩子大概是放不下了，每次不光慢跑，還衝刺跑……長距離衝刺跑。

姑娘是張有遠交的女朋友，按說其實沒結婚呢，但是人在慶州沒家，是跟著張有遠在外面租房子住的。

「……嗯。」張杜耐點了點頭，表情為難。

「江澈，等我一下。」今天，在去圖書館的路上，江澈被身後追來的張杜耐喊住了。

「怎麼，你也要去圖書館啊？」江澈站住了回頭等他，看表情問：「還是找我有什麼事？」

「那你還是死去吧。」

還有兩個來月時間，事情布置下去，江澈本身倒是不急。

江澈明白了，小聲問：「不放棄啊？」

「大爺你好啊。我這回頭就去跟我二姐說，我們姐弟幾個，現在多了個大爺，讓她也喊你一聲……你敢應么？」

ｗｗｗ.hｅtｕbooｋ.ｃom.coｍ「我是你舅啊，江澈。我現在困在車站呢，全身上下就剩這一通電話的錢了……」

「我怎麼了呀？」喜翠把筷子一拍，偏頭看一眼張雨清母女倆，「那大姨和雨清，她們不也是捧的外甥女婿給的飯碗嗎？

張順和面色慚愧，沉默一下。

怎麼？就許她們掙錢，當領導，過好日子，就不許我們有遠也沾點好處啊？！

一般在校空閑的時候，江澈都是這個活動路線。飯後走去圖書館，看上一個小時近期的報紙雜誌，一個小時經營管理類的書籍，再用一個半小時左右的時間，去思考和處理宜家、茶寮相關的問題。

今年二十七，未婚，無業，干過的事情挺多，但是一樣沒成。當然人倒是不壞，聽林同學說起，小舅舅一直都算很維護她的，也能玩到一起。

毒奶兄又會記多久呢？

考慮兒子也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帶回來一個，而且拍胸脯說這個一定會娶，張家二老連同大女兒在內，非但沒法介意，日常多少都還挺順著這個叫喜翠的姑娘的。

「我是自己認識江澈，自己討的工作，去年提拔，是因為我銷售排名茶寮第一，考核排名第一。至於我媽，她現在還是包裝廠最普通的工人。」

怎麼著，有遠就不是你們親生的啊？！」

「……」對面被噎住一下，接著說：「跟你說件事，我叫張有遠。」

「你知道個屁！」張老頭一下惱了，「他們那是真本事，在替靜靜壓秤，懂嗎？

「喂，你好，請問你是？」

「沒事？」林俞靜外婆看她這樣，一著急不自覺也提了語氣，「這靜靜都還沒嫁呢，家裡親戚就這樣跑上門要這要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