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已經把門打開了，下車之前，司馬鵬澤轉頭，帶著感慨，帶著劫後餘生的複雜情緒，對江澈說了一聲感謝。
然後，就在他的視線勁頭，一個蓬頭垢面，流浪漢般的身影，緩緩從一個大號的垃圾箱後面站了起來，哀怨而又激動地看著他。
「欸，沫沫，你說咱們要是生在古代，我也長衫仗劍，要去闖蕩，去江湖廝殺，你……」他彷若無人對自家媳婦兒說。
話是這麼說，下意識的，他還是先把錢接了。跟著自己也有點茫然地，看了江澈一眼……尷尬了。
聽完兩首歌，鄭書記當年的江湖情懷似乎突然又被激起了。
會後出門，照例，酒店門口已經被記者重重包圍。
亦或者是那種江湖踏遍，曾凌絕頂之後的滄桑看透，世情看淡。風雲皆在眼底升與落。
「嗯。」司馬鵬澤尷尬笑了笑，下車。
「我去說，就可能。」江澈說著示意司機停車，「我會去跟大摩的人說，以後我們之間合作的中間人，只能是司馬兄你，大摩中國區的負責人，也只能是你……司馬兄覺得大摩會和*圖*書不會接受？」
江澈去了一趟之前住過的酒店，在那裡約了除港府之外的各方人馬，開了一個會。
「所以司馬兄你？」
她是十幾歲開始受的西方教育，少忌諱。
「……突然有點感動啊，就是怎麼也有點涼颼颼？」鄭忻峰說完佯作發怒，瞪了曲沫一眼，說：「看什麼看？還不趕緊呸幾下？！」
「書記的意思，你是老闆，懂經營管理的大方向就好了。」曲沫好歹幫著圓了一句。
曲沫倒也配合，笑著說：「替公子牽馬，若你戰死了，再為你守寡。」
大摩……當然會。這一點司馬鵬澤比誰都清楚，現在的江澈在資本市場，簡直就予取予求。
「司馬兄……你，怎麼搞成這樣了啊？」車上，江澈不好意思捏鼻子，只好屏住呼吸，問：「沒去海島度假嗎？」
便不說最著名的《滄海一聲笑》了，就是「一笑看風雲過」，「摘下夢中滿天星」這樣看似普通的句子，也只有在他的手底，才能通過整首詞的情境構建，變得意蘊不同。
江澈：「……」
隔和_圖_書天。
說著，他還伸手拍了拍司馬鵬澤的肩膀。
江澈：「……」
但就是這樣最普通、樸實的詞句，他卻總能托出來一個英雄少年，動人的江湖。
《笑看風雲》和《摘下滿天星》。
然後，自己才脫離包圍圈上車。
一旁的陳有豎掏了錢包。
「沒有。」司馬鵬澤目光有怨氣但是不敢表現出來，沒勇氣但是還故作威脅，看著江澈說：「怕你食言變卦，我不敢離開港城，又怕住酒店什麼的，被大摩的人查到……」
「怎麼了？這氣嘆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敗了呢……」鄭忻峰扭頭指著茶几上滿一桌面的報紙，說，「看看你的江山吧。」
「嗯？」司馬鵬澤一下激動，又擔心，結巴說：「怎，怎麼可能？」
更難得是黃霑的詞。
鄭忻峰悠悠說道。
戲精娶了一個老婆，難免逐漸也能配合演出……大概是這樣？另外看這膩歪勁，估計從決戰前夜，到七夕，再到這兩天……都挺和諧美好的。
「不是啊」，鄭書記自己給否了，「我的意思是，一招鮮，吃遍天，和*圖*書萬變不離其宗啊……哪個行業除了把專業的部分交給專業的人來做，剩下不能用老江擅長的那些來解決？！」
這是後來再沒有的，因為時代已經不同了，後來人再沒經歷過那些，思考體會過那些，哪怕再有才華，亦是另一個方向的情懷與感慨。
「你？！」司馬鵬澤一下死的心都快有了，「你，過河拆橋？！」
「……滾。」江澈當然不好意思說實話，乾脆就著話題說，「這玩意也讓我不安啊，畢竟其實不是我擅長和熟悉的領域，就一通亂搞……」
「那你是擅長氣功，熟悉那個領域咯？」鄭忻峰直接反駁，說：「還是你懂港口建設和航運？懂家電技術，懂演技？懂……」
江澈仔細辨認了一下，偷偷吩咐先讓流浪漢上車。
「好，200美元，司馬兄找個地方住，洗個澡，好好吃一頓。」江澈微笑說話。
「不，我自己去，沒把握……除非你在場，否則我不知道他們會怎麼處理我。」好歹對自己的出賣行為還有幾分覺悟，司馬鵬澤說：「而且我之前那樣做了，就算結和_圖_書果最終是好的，他們也絕不可能再信任我。」
別墅客廳，電視正在重播某台晚會，鄭少秋一如他後來70歲那般挺拔，站在台上連續唱了兩首歌。
秋官演戲名氣大，本身並不以歌手著稱，但其實氣質、聲音都與一般人不那麼一樣，唱歌也很有自己的感覺。
「謝謝。」
就是商戰戲的主題曲，他唱來也有滿滿的江湖感。
尤其江澈這個連七夕夜都一個人睡的，就更不止感覺肉麻而已了。還有點凄涼，江澈嘆口氣，往沙發椅背上靠了靠……
小兩口旁若無人這一會兒，客廳里加上陳有豎在內的另外四個，看得都一身雞皮疙瘩。
「不必客氣，司馬兄。」江澈頓了頓，「不管你怎麼想，也不管之前多少誤會，咱們之間，都是有感情的了啊，司馬兄。」
「這是坑順手了。」
「啊……呸，呸呸呸。我錯了。」曲沫聽話照做，然後笑靨如花說：「那，三月桃花滿路，我等公子歸來？」
車子重新上路。
「在鄉下躲了幾天，我……電話和行李被偷了。我走回來的，這幾天等著找你，就…ｍ•hetｕbooｋ.ｃｏm.cｏm…睡在公園。」
這位香港樂壇老一輩的詞聖大約稱得上真正的大巧不工，落筆幾乎從沒有什麼華麗的句子，更不堆砌辭藻。
「事實就是這樣，所以，你承諾給我的回報呢？」司馬鵬澤看著江澈，說話聽起來像是威脅，但其實，眼底滿是哀求。
沒打算接受採訪，江澈前方工作人員開道，一路往車上走。
當初那個劍未佩妥便去了江湖的少年，還遠未老去，卻已經把半個江湖踩在了腳下，星辰在手……抱負，有點寂寞了。
江澈點頭，「哦，這樣啊，我倒沒想這麼多。」
「這……委屈司馬兄了。」江澈眨了眨眼睛，雖然擠不出眼淚，好歹壓住了笑意。
「其實司馬兄完全不必這樣，摩根士丹利應該感謝你的。要不是你，他們現在就跟索羅斯一樣，虧得屁滾尿流了。」江澈繼續說。
「當然不是，我怎麼會是那種人呢。義薄雲天聽過沒有？說的就是我了。」江澈說：「去跟摩根士丹利要你應得的回報吧，相信我，他們會給你的。」
突然就全能了，所以我到底擅長什麼啊？竟然什麼都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