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彎走到底，林曾看到一棟紅磚圍牆的小院，小院的大門打開，一個黝黑乾瘦的中年人，端著一碗飯，蹲在鐵門邊上，正吃著起勁。
「行得，我每天都有上山，不過那麼遠，得耽誤我採藥，得補我工錢。」
「你想去彩虹瀑布，噢，採藥的老金呀，他天天在山上跑，也只有他會跑那麼遠的地方去，一趟來回，要三個小時呢？」一個穿著花襯衫的大媽，笑眯眯地說道。
……
「哈哈，陳老師，來得勤不如來得巧，體育組的幾個小姑娘小夥子時不時來這裏探頭探腦，可就是沒有你的好機緣。」同是語文老師的六年二班班主任趙老師和這位陳老師關係不錯，笑著調侃道。
曲江省經濟發達，即便是一個縣城，交通也非常便利。從和明縣開往朝陽村的城鄉客車，每半個小時就有一班，車費8元。
「啊，是呀是呀，我就是老金，啥事呀？」蹲著吃飯的中年人，嘴裏的飯還在咀嚼，他猛地咽下去，站起來回答道。
「唔，我還是喜歡巨果葡萄，喝上幾口，整個人的精神都好起來了。」
限於時間和金錢。
「來回一趟給我兩百，都是這個價，之前叫我領路也是這個價。」
「我從新聞報道里得知，這附近山上有瀑布，常年出彩虹……」林曾話還沒說完，老金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
林曾的目的地和-圖-書朝陽村，就是一座普通的江南小村落。按照他查詢的路線，他要從臨安坐客車，前往朝陽村所在的縣城，和明縣。
林曾很少出行。
「聽說要過兩周，張素珍校長說，西樓還有種植草莓和香瓜呢！我本來覺得頂樓能種出什麼東西，但是看到我們辦公室的葡萄，忍不住好期待。」
剪下的葡萄，沒拿去洗，而是被幾個老師擺在桌上，拍了好幾張照片，發到自己的朋友圈。
「大家來嘗嘗看，這是巨果葡萄榨出來的果汁，一起來喝。」一位年輕的女教師辦公桌上，擺著一台攜帶型的榨汁機，她將兩個巨果葡萄剝皮切塊，啟動榨汁機，不到十秒，一罐淡淡嫩綠色的巨果葡萄汁就好了。
巨果葡萄的果實很大，汁水又充沛，兩個葡萄，加一些清水，就可以榨出滿滿一壺葡萄汁。
「是呀是呀，去年還有記者來採訪，聽說要爬老久的山，就沒上去。」另一位圓臉的大媽接話說道。
等林曾到達在朝陽村村口下車，天色已經接近傍晚時分。
這段旅途，要耗費將近一個白天的時間。
提神醒腦，正是巨果葡萄最特殊的作用。
村口有一個環境不錯的小公園，好幾個上了年紀的老太，正搖著蒲扇，好奇地看著這個站在村子口張望的年輕人。
辦公室內，不同品種的葡萄，摘了大概和圖書兩三斤。逐個摘下，到水池清洗，在辦公室的老師每人拿了一粒，剝開外皮，細細品種。
已經開學兩周的清河市第一中心小學，如今最受教師歡迎的地方，是老教學樓頂樓的那間辦公室。
坐在她隔壁戴著眼鏡的六年七班班主任，伸出自己的水杯，倒了一小份，迫不及待喝了一口。
「從這條路直走，拐個彎，一直走到底，就是老金的房子了，我之前剛看到他從山上拎著草藥回來，你過去准能找到他。」第一個開口的花襯衫大媽熱心的指路。
「哇，我來得正是時候，這串小金香可不是成熟了。」一個一年級的語文老教師，抱著作業，辛辛苦苦爬上六樓，看到一個六年級的同僚，正站在椅子上，剪下窗戶上的一串葡萄。
再從和明縣搭車前往朝陽村。
「那採藥的老金住在哪裡？我怎麼可以找到他？」林曾接著問道。
從清河市坐動車，到曲江省省會臨安市，需要五個小時的時間。
「我們學校最新的綠化項目，超級有型的室內綠化，我給101個贊，不怕他驕傲。」
每天兩三個的巨果葡萄果實，都不夠教師分配。
半睡半醒地度過了動車上的時光，下車后，到和明縣的交通很方便。動車站隔壁，就是客車站。找到開往和明縣的高速客車，交了四十元的車費，大約行駛一個半小時ｗwｗ.ｈeｔｕbooｋ.ｃｏｍ.ｃｏｍ，達到和明縣汽車站。
……
和老金師傅約好明天出發的時間，林曾離開他家，去找住處。
「可惜數量太少，每天喝不到幾口。」
「可不是，」陳老師把作業放在趙老師的桌面，「我可得找陳校長說道說道，哪有這樣厚此薄彼的事情，種葡萄，偏偏就種了一個辦公室，其他的年段怎麼辦，不是光看著眼饞嘛！噢對了，我是上來拍照發朋友圈的。」
「我也覺得，不過不是很甜，但果香的濃郁，足夠掩蓋不太甜的口感。越吃越好吃，對了，聽說周豐他們幾個，直接聯繫那家綠化公司，在家裡也弄了一堵這樣的葡萄牆，我等會兒廣播操的時間去問問，我家空白牆可多了，如果種上幾棵葡萄，可不是又美觀，吃得又過癮！」窗邊辦工作的一位中年語文老師，批改作業，時不時撥動懸在窗戶上的葡萄葉，興緻盎然地說道。
「行，你說價格。」
「明白了，謝謝。」林曾道完謝后，沿著大媽所指的道路尋找她們口中的採藥老金。
「我也是，上完課回來，喝幾口這種葡萄汁，覺得人生太美好了。」
這是辦公室最近最流行的吃法。據說是周豐老師直接去找綠化公司負責人詢問到的，巨果葡萄最正宗的食用方式。
大學之後，在清河市，還是拿時間換金錢。
大學之前，在老家，用https://m.hetubook.com.com時間換金錢。
「看到村口的公園沒？那裡有一條岔道，走岔道你就能看到，是村支書的老二開的雜貨鋪，樓上有提供住宿。」
「哇，我覺得這種葡萄特別特別香。」六年五班的數學老師是一個個子高高身材削瘦的女教師，她閉眼慢慢品嘗完手中的這粒葡萄，才睜眼開口說道，「雖然不是第一次吃，可是我覺得那股果實的芬芳味道，在口腔中不斷回味，實在是太美好了。」
「是呀，」旁邊一位正在寫教案的男老師抬起頭，「我們的空調依然吹不出多少冷氣，但房間里卻不會悶熱，還挺舒服的。」
儘管它在暑假之前，還在教師中被評為全校最不受待見的房間。在那裡辦公，不僅每次都要滿身大汗的爬六層高樓，還要面對不時失靈的空調，忍受悶熱和炙烤的氣溫。
「天哪，太羡慕六年級的同事了，天天在葡萄藤下辦公，啥時候學校也給我們四年段辦公室配套一下。」
「是呀是呀，開學時的教師會議上，校長不是說兩棟教學樓樓頂空中花園快要完工了？什麼時候才能開放？」坐在窗邊的楊老師忙不迭點頭，又突然想到陳若飛開學時說的話。
林曾想了想，走過去，禮貌地問道：「阿婆，請問村裡有沒有人知道怎麼去山上的那個有彩虹的瀑布。」
「老金師傅，那你明天有空給我帶一趟嗎？」小和*圖*書
院里有一套石桌石凳，林曾和老金在石凳上坐下。
「噢噢，你要看彩虹呀？那可遠了。」老金指了指院子，邀請到，「進來坐。」
「你好，請問採藥老金家是這裏嗎？」林曾客氣地問道。
「好。沒問題，對了，師傅，村子里有什麼住人的地方嗎？」
林曾隨他進去，聽老金咧著嘴絮絮叨叨：「去年有一個什麼驢子客的青年，讓我給他帶路，後來拍了彩虹的照片，還給發報紙上了。那陣子來了好些人，都嚷著要去。可是哪裡的路，真不好走，到最後，人也逐漸少了。現在基本沒有人想去了。哈哈，那時候都是我帶的路。」
「學校辦公室新景觀，室內葡萄味道香濃，滋味可口。」
這是一個極為普通的小村鎮，站在村口，看村內建築，大多是三四層高的紅磚樓房，倒是與林曾苗圃的紅磚小樓頗為相似。有些表面塗抹一層水泥，而富裕的家庭，則貼上漂亮的瓷磚。
雖然和海西省毗鄰相近，但曲江省自古便是魚米之鄉，江南文化的代表，而海西省則因山林綿延，交通不便，經濟文化都不算髮達。
林曾走近，看到他飯碗里還裝著一個大雞腿。
但是，這一學期，除了這學期分配在這裏辦公的六年級教師們，其他年段和學科的教師，閑而無事的時候，總會到這裏溜達溜達。
真正從金錢中解脫，也就是這一兩個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