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最讓林曾留意的，卻是走在最後的一個年輕人。
「清一小？室內？」封顏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年輕翻譯嘴角的弧度大了一些，笑容真誠，將潘若明的話轉給金髮男子聽。
雍容泰然，舉止爾雅，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恰到好處。如果不是從小的教育，環境的影響，很難有這種氣質。
「我給福利院送了一些種植植物，以及一些文具。」林曾簡單地說了自己在此處的原因。
聊了大約十多分鐘，包廂外有些吵鬧聲，打斷了他們的交流。
「小陳你說話注意點！」一個帶著無框眼鏡的中年官員深吸一口氣，忍耐地說道。
那個年輕的翻譯，主要是對潘若明說話。
除了這幾個醒目的外國人，還有兩個西裝革履，官味很濃的中年男子，他們也在互相低語，林曾的位置，聽不清他們說什麼。
「……我沒有傲慢和偏見，更不愚蠢。」封顏明也將腦袋湊過來，莞爾笑道。
「……」這就扯到他了？林曾莫名其妙，瞬時有種莫名躺槍的感覺。
不過，這並不妨礙林曾向他介紹自己的室內綠化概念。
封顏明喝了一口桌上的清水，笑而不語。
「沒事，潘姐既然有人參觀，你就去忙吧。」林曾揮揮手，讓她不用顧忌自己，先安排其他事情。
他在聽金髮西方男子說話的時候，一臉謙和，笑容滿面，言談中有些不太自然的優雅姿態。轉述中文的時候，這個翻譯經常下意識地抬了抬腦袋，笑容有些淡下來。
他平淡地笑了一下，開口說道：「你好，我是封顏明hetubook.com.com，廣昌集團代表。請問你是？」
「你們只看了大廳吧？」
「是的，路過大廳，直接進食堂了。」
林曾琢磨著，這些話味道怎麼那麼奇怪。
「額，藤本紅玉番茄，你沒事吧？」林曾覺得都不敢同他多說，生怕他一時喘不過來，休克暈倒。
不知道這個年輕人，在廣昌集團處於什麼樣的地位？
「斯密斯先生這次擠出寶貴的時間，到孤兒院考察訪問，希望利用這次機會，溝通兩國慈善的橋樑，也希望看到你們孤兒院孩子的真實生活狀況。不要有任何的虛假和演示。」年輕翻譯洋洋散散說了一通。
廣昌購物中心！
林曾自認為打量不動聲色，但坐在旁邊的年輕男子，卻很敏感的覺察到他的視線。
「這位是我們福利院的熱心捐贈者，林曾先生。今日給孩子們送來一批學慣用具。」
「來了。」林曾給柳涵使了一個眼色，做回位置上。
那名金髮男子矜持地朝林曾點點頭。
他臉色蒼白，一臉病態，笑起來看上去很勉強，儘管如此，他的五官在東方人眼中，完全可以用俊俏兩字形容。這人話語不多，神色淡然，緊閉著雙唇，站在所有人背後，也是最後坐下，正巧坐在林曾身邊。
潘若明做好了林曾憤怒甩袖離去的準備，沒想到他竟沒將這事當做啥問題。
那兩個中年官員的臉色，卻有些不好看。顯然，突然改變的行程，意有所指的話語，讓他們心情不算太好，只是勉強扯了扯嘴角。
「大家請坐。粗茶淡飯，請m.hetubook.com.com各位不要介意。」潘若明邀請這一行人落座。
「商場是很適合種植室內藤本植物的地方，我們公司剛剛在清一小完成了一個項目，有機會可以參考一下。」
一名年輕的男翻譯，將潘若明的話，轉述給身材高大的西方男子。
林曾自認為一直身處社會底層，通身氣質，好吧，沒啥氣質，放進人群里，就是一個普通男子。
潘若明笑容沒有絲毫變化，恰到好處，禮貌卻保持一定的距離：「歡迎斯密斯先生到來！」
只是近幾年，資本大鱷進軍興建大型的購物廣場，廣昌廣場略有頹勢。
他身邊有兩個看上去十五六歲的男孩和女孩，面孔相似，看上去好像一對雙胞胎。兩個孩子，都有一頭漂亮的金髮，和高大西方男子如出一轍。
林曾等開飯，順便也聽聽他說什麼。
和這人一對比，林曾更覺得一個人的言談舉止，可以看出他的出生。
潘若明知道自己的提議失禮之極，原本打算招待柳涵四人的老闆，聊表謝意，以便下次更好的合作。可誰知突然有外籍人士的參觀團來此。
海西省一個本土購物中心，從清河市發家起步，經過三十多年的擴張，目前影響力在沿海以及比鄰省份，有近百個休閑購物廣場。
眼見桌上形式有些尷尬和花火，潘若明不得不站出來，調節氣氛，讓場面好看一些。
「工作了快一個月，你們還適應嗎？」林曾平日里和柳涵幾人，交流很少，此時正好多談談。
封顏明說話聲音不重，恰好林曾能聽得清晰。
陪同他和圖書們，還有一個西方女子，一個穿著西裝的黑人壯漢。
「已經到了午飯時間，大家肚子都餓了吧，飯菜馬上就好。」待她話音落下，小包廂的門被推開，一個穿著咖啡貓圍裙的胖大嬸，兩隻手端著兩個大餐盤，氣勢洶洶地走進來。
他們似乎對桌子上的食物興趣不大，有些百無聊賴的坐著。
幾個外國人坐在席上互相交談，似乎是私人的話題，隨行翻譯並沒有將他們的對話翻譯出來。
「坐著坐著。」林曾阻止了柳涵的動作，「你現在是我的助理，知道不？放鬆放鬆，別緊張。」
年輕的翻譯被那名官員略帶強硬的提醒，頓時有些羞惱，臉色漲紅，大聲說道：「我只是實話實說，有什麼不對！」
正說著，小包廂的門被推開，臉上掛著得體笑容的潘若明領著一群人進來。
誰想，這位年輕的翻譯，竟然沒有將話轉給史密斯先生，而是直接開口說道：「你別解釋了，越解釋越糟糕，哪有那麼假的植物，雖然你們技術做的很好，但是人家外國人什麼沒有見過，瞞不過的。」年輕翻譯眼角帶著一絲自認為演示很好的輕視，速度飛快說完這句話。
柳涵腿腳不便，林曾卻沒有顧忌，他站起來，藉著門邊的一絲縫隙，朝外張望。
一個金色頭髮的大高個，在一行人中，最為搶眼。他身高大約有一米九幾，站在潘若明身後，比她高了一個頭。林曾對西方人的年齡特徵並不熟悉，也無從判斷他的年齡。
「植物？就是正門進來那些牆上的番茄嗎？」封顏明氣色不太好的臉，頓時有些亮https://m.hetubook.com.com色。
林曾微微一愣，他很少同外國人打交道，不過，看到潘若明很為難的神色，他點點頭，也不介意，寬慰道：「潘姐，你不用太擔心，來就來唄，人多點吃飯也熱鬧。」
潘若明一瞥林曾，立刻開口維護道：「你們誤會了，我們兒童福利院每日工作繁忙，沒有空弄虛作假，牆上的番茄植物，也不是為了門面美觀，而是為孩子們提供新鮮蔬菜。」
金髮男子嘰哩哇啦又說了一段，雙胞胎之一，碧綠眼眸梳著漂亮麻花辮的女孩子，「噗呲」笑了出來，也說了兩句話。
林曾默默地往封顏明的方向一歪頭，嘀咕道：「你咋不當成假的？」
林曾聽他提到商場，突然想起，封顏明介紹的廣昌集團是什麼了。
「我們都很順手，」柳涵知道，林曾關係的不僅僅是他們的工作，於是又道，「大家都去網上找了資料，平常沒事的時候，都在進修。愛黨和愛民現在在廚房幫金阿嬸做事，愛兵在給老院長喂飯。」
柳涵看著這名金髮男子，他臉色有些不開心，覺得這人對林曾的態度有些輕忽。只是看到林曾自若如常，臉色毫無變化，於是沉默沒有開口。
她心中鬆了一口氣，感謝道：「真是太抱歉了。」
「史密斯先生說，比如說剛進門那個大廳里的番茄植物，就不要虛假的粘貼在牆壁上，耗費功夫，一看就是假的。愛蓮小姐都笑話了，她剛看到還以為是真的生長在牆壁上的番茄。知道不是之後，很失望呢！」
如果不是據說那幾位國際友人，掌握著一個覆蓋面很廣的慈善機構，以潘
hetubook.com.com若明的性格，萬萬不會做這種得罪人的事情。
至少林曾自認為，自己就是一個平庸之人，達不到這種水平。
林曾見福利院里，上到七十歲看門大爺，下到三歲孩童，都稱呼她為潘姐，便也跟著叫這一稱呼。畢竟，叫她潘院長什麼的，有點奇怪。
金髮男子側身坐下，兩個長相相似的男孩女孩，也在他身側坐下。
「難怪，去了其他地方，他們就不會提出這麼低級的意見了。」
潘若明離開后，林曾轉頭詢問柳涵。
他們的交談，被年輕翻譯的大聲說話打斷。這個年輕的男翻譯，圓圓的臉蛋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個頭不高，比林曾略矮半個頭左右。
「沒事，老毛病了。天生底子差，沒辦法。我們留個聯繫方式。這種植物，在普通的商場這樣的空間，也可以種植吧？」封顏明笑著問道。
他們跟隨左右，好奇地眨著眼睛，看著食堂里吃飯的孩子們。而食堂里福利院的孩子們，扒拉著白米飯，咀嚼著飯菜，不時用習以為常的眼神，看著出現在兒童福利院食堂的一席人。
處於禮貌，林曾起身笑了笑，說道：「你們好。」
「林哥，我出去了。這麼多外人，我坐著彆扭。」柳涵突然想到，貌似他不太合適坐在這裏。立刻想拿起拐杖，離開位置。
要知道，半個小時前，民政局的領導還通知她，這些人明天才來，不知出現什麼變故，提前到今天。
「這是什麼品種的番茄，剛才這個A國的參觀團，圍著番茄看了很久，一直說這是假的。」封顏明說話語速很慢，說幾句，胸口有些劇烈的起伏。
「是的。」